“我再去皇额娘那边请安的时候,也会给十三弟带一些点心什么的,十三弟是个有良心的,次次都记在心里,但凡我有什么为难的,他绞尽脑汁也要帮我想办法。”

“皇额娘不喜欢我,他就帮我在皇额娘面前说好话。皇额娘看重十四弟,他就拉着十四拼命的来找我,好让十四到皇额娘面前也能说就几句好话。他却是不知道,十四就是个白眼狼。”

“等他长大能办差了,别人都是想着自己发展些势力,将来就算不参与皇位的争夺,也能站在有利的一方,只有他,明知道我那会儿处于低谷,却是义无反顾的跟着我,我帮着太子,他也跟着为太子出谋划策,我打算脱离太子,他就跟着和太子疏远,我想杀人,他就帮着望风。我想放火,他就帮着递柴火…”

胤禛也不管静怡有没有在听,只喃喃自语的说着他和十三的交情。

静怡跟着默默的掉眼泪,胤禛重情,连那拉氏三番四次的犯错,他都能看在少年夫妻的份儿上,给那拉氏留一条明,留一些颜面,更不要说,十三一辈子对他忠心耿耿了。

“他怎么能离我而去呢?他就这么狠心,将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世间!”胤禛忽然暴怒,静怡忙伸手将他抱在怀里:“皇上别生气,十三弟也是没办法了,御医不也说了吗?若不是十三弟心智坚强,怕是这两年都熬不住的,十三弟想来也定然是舍不得您的,您就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十三弟的一片心意,也不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啊。”

静怡百般劝解,胤禛却还是耿耿于怀,但幸好,他闹腾一整天,到了晚上就有些筋疲力尽,静怡又给他吃了些安神的汤药,晚上就是睡的不安稳,也是能安分一些了。

等第二天再醒来,天大的怒气,也已经散了些。时间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很奇怪的,胤禛虽然还是伤心难过,却也已经有些恢复理智了。

追封怡亲王为铁帽子亲王,丧礼大办。胤禛大约是怕十三到了地府会被其他人欺负,竟是陪葬了自己惯用的鼻烟壶,因着是明黄色的,也只胤禛一个人能用,也能代表一下胤禛的身份。

等怡亲王下葬,胤禛又发了追忆十三的圣旨。不过,只要他没有将那股悲痛憋在心里,哪怕他发十道圣旨去追忆呢,静怡都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十三福晋后来亲自上了折子,表示要将怡亲王的爵位留给小儿子弘晓。胤禛很大方,立马就准了这圣旨。

明馨按说是十三的亲生女儿,是该守孝的,不过因为被过继给胤禛,就不用守三年孝期了。但一年还是要的,于是这婚期就略微推迟了些。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胤禛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来胤祥,但时间能带走一切,再大的悲痛,也会慢慢变成思念的。一年过去,在安康成亲之后,胤禛再提起胤祥的时候,就能面带微笑了:“他向来是个洒脱的,若是朕天天以泪洗面,每提起他就伤心欲绝,怕是他要笑话朕小女儿姿态了。”

这种变化,静怡自然是高兴的。可她对胤禛的担心,却并没有减轻。

大约是因为少了十三这个左膀右臂,胤禛处理起公事来更加的废寝忘食了。以前除了每天晚上休息两个多时辰,白天还时常能来找静怡吃个饭,睡个午觉,说会儿闲话什么的。

现在,静怡有时候一连三五天都见不着胤禛一面。

她想尽了各种办法,让人研究药膳,每次见着胤禛就劝他休息,有时候还抱了大孙子逗胤禛笑,可收效甚微,胤禛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原先她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折腾,都没能让胤禛的大肚子完全的消下去,可现在,距离胤祥过世不过是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胤禛前年的衣服,再穿在身上就已经变成了空荡荡的了。

静怡有些心慌,她模糊记得,胤禛过世的时间,好像是雍正十几年来着。

“皇上,您不能这样下午了,您自己看看。”好不容易抓到一次胤禛过来的机会,静怡再次劝道:“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今年开春做的衣服,到秋天就又不能穿了,您是打算累坏了身体吗?”

“朕忙过这段时间就不忙了。”胤禛老一套的说法哦:“海军训练的效果很好,元寿上次提出建议,命海军保护商船,从而赚取佣金,朕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皇上!”静怡打断他的话:“还没和皇上说呢,有个好消息,安康福晋有了身孕了。”

胤禛面上露出些喜色:“是吗?章佳氏倒是个有福气的,这才嫁过来没几个月就有了身孕了,那出宫建府的事情,就再往后拖一拖,等安康福晋生了孩子再说。”

“敏敏和格佛贺年纪也不小了,皇上是如何打算的?”静怡笑着问道,这些事儿都比较简单,能让胤禛多想点儿家事儿少想点儿朝政,静怡觉得这办法还是很可行的。

可惜,胤禛下一瞬就又转到朝政上了:“蒙古那边又上了折子想求娶公主,这次还是个郡王,朕觉得敏敏的年纪正好,格佛贺嘛…”

亲生的闺女,他是舍不得送到蒙古去的。再者,年氏也没了,长寿身体也不好,他总觉得对年氏留下的一双儿女有些亏欠,要不然,就在京城给格佛贺选一个额驸?

可是,那安安该怎么办?安安现下年纪小,可再过个十来年,也该成亲了。

胤禛想着,忽然一拍额头,姐妹俩相差的岁数有些大,等安安能成亲,格佛贺早就嫁人十多年了,到时候谁还会计较是不是姐妹俩都留在了京城这事儿。

再说了,他现在都是皇帝了,就想为亲闺女谋点儿福利怎么了?

“朕回头挑一下,定能给她们选个人品端正的好额驸的。”胤禛笑着点头,静怡又想起来一事儿:“上次选秀,皇上都没在后宫留牌子,我就想着,是不是该将后宫的位分都给提一提了?”

这个是为了她自己名声着想,又不给后宫添加新人,也不提拔后妃,传出去该说她是善妒了。

再说,位分这东西,真不算什么事儿。胤禛这些年,几乎都没碰过后宫的这些个女人,静怡连醋都不用吃了,也就不会吝啬这几个位分了。

最重要的是,就这么两三个人,再提拔还能提拔到哪儿去?

“这个你决定就是了,回头写了折子,朕给你批一下。”胤禛浑不在意,明明闲聊着呢,忽然又想到朝政:“苏州那边又气了叫歇事件,这次怕是不能只安抚一下就完事儿了,整个苏州的纺织匠人,全都停工了。”

这个事儿静怡是知道的,雍正七年就开始了,苏州那织造业十分发达,有很多的纺织机器,但因为剥削过重,机器属于机主,纺织工人属于机匠。机匠辛辛苦苦纺织出来的布料,只能拿到一点点儿的劳动费,剩下布料赚的钱,全都是机主的。于是,纺织工人进行了大罢工,称之为叫歇。

之前两三次都是朝廷出面镇压下来的,静怡忍不住问道:“这次很严重?”

“整个苏州的纺织都停工了,你说严不严重?”胤禛问道,静怡想了想,点头,那确实是挺严重的,就好像扬州那边是靠盐收税一样,苏州这边则是靠纺织收税赚钱的。

若是整个城市都罢工,一来是百姓没得吃,二来是朝廷没有钱赚。三来,这海上贸易怕是也要受影响。还有个最普遍的,全国的布料,大概都要出现价格晃动了。

布料和盐一样重要,在大清,甚至往前的大明大宋,都是能用这两样东西来以物换物的。所以布料价钱若是动荡的太厉害,估计就会影响全国的经济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静怡问道,胤禛皱眉沉思,静怡摇摇头:“机匠们要的不就是钱吗?让人制造更多的纺织机,各家干自己的,咱们将布料给卖到海外去不就行了吗?”

“不懂就不要瞎出主意了。”胤禛斜睨她一眼,静怡撇撇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皇上,你看,你登基之后,咱们每年也就是去圆明园住一段时间,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宫里的,要不然,过两天,咱们选个好日子,出去走走?你亲自到苏州去看看?或者咱们下江南?”

静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绝好的主意,到处走走,说不定胤禛看了风景心胸开阔了心情好转了,然后能稍微的将朝政给松松手,让他自己放松一下了。

胤禛皱眉:“谁说没出过宫?八年前不是曾经去过围场吗?”

静怡嘴角抽了抽:“你也说了,八年前,而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只带了陈氏去?”

胤禛有些无语:“元寿他们不也去了吗?你怎么就只记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静怡光明正大的不满:“我吃醋不行吗?想想你宁愿带着无关紧要的人出宫打猎,都不愿意带着我出门走走,我这心酸的啊,就像是泡在了醋缸里。况且,读完卷是不如行万里路,皇上年轻的时候,还每年都跟着皇考出门呢,现下长宁他们也不小了,除了京城就再未去过别处,是不是你这个当阿玛的太不负责了?”

胤禛皱眉:“朕没空…”

“时间这东西,挤一挤就会有了,再说,皇上到各处看看也不是去游玩了,而是要看看各地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官员欺上瞒下,这也是处理朝政了,皇上觉得是不是?”

静怡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将胤禛给说的也了几分动摇。

他登基之后,还真是连京城都没出来过几次。虽说有粘杆处,他对各地的事情也是了若指掌,朝堂上也没有官员敢欺瞒与他,但亲眼看看,也确实是能更放心些。

不过,虽然有些心动,但一时之间,胤禛也没做下决定。

可静怡还有后招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胤禛偶尔来静怡这边,就总会遇见几个儿女,要么是被格佛贺用期盼的眼神注视着,要么是被安安抱着胳膊撒娇,或者是被长宁或者长寿耍赖,说的是同一件事儿——出宫游历。

“你想想,格佛贺马上就该嫁人了,你不让她到处走走,以后嫁了人,又是被圈在那一小片地方,那日子过的有几分意思?女孩子家家,本来就活的艰辛,在她没出嫁之前,你这个当阿玛的,该给她更好的生活才行。”

“还有静圆,从小到大也没出过宫呢,你问问咱们静圆,要不要出宫玩耍啊?”静怡熟练的逗弄大孙子,静圆奶声奶气的点头:“要,玛法带我出去玩儿~”

这小声音,听的人恨不能将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来。

被这么忽悠了一整个夏天,到了九月,胤禛终于做了决定了——下江南。

静怡高兴的简直要疯了,不等胤禛吩咐,就让人迅速收拾了行礼,后宫的女人,她一个都没打算带。作为补偿,将各处的位分给提升了一下。

武氏终于从宁妃熬成了宁贵妃,李氏从齐妃熬成了齐贵妃。顾氏和陈氏则是从贵人熬成了嫔。耿氏戴罪之身,位分不变,继续圈在自己的宫中苦等,等哪天胤禛蹬腿儿了,等元寿登基了,能大赦一下天下。

元寿要坐镇京城,就没带去,富察氏是留下来照看元寿,上次选秀,因为富察氏又有了身孕,静怡就又推掉了一个侧福晋,现下元寿那后院,还是只有一个富察氏。

哦,还有个通房丫鬟,是富察氏自己安排的,这个静怡就不插手了,人家自己愿意,她插手反而不讨好。

天申要帮衬元寿,也没跟着去,安康媳妇儿怀孕,就只他一个去,下面从长宁长寿到安安长福,包括敏敏和格佛贺两个,也都跟着去了。

按照静怡的想法,是想挑风景优美的路线走。然而胤禛这性子,大约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他是按照朝堂上的事情来安排路线的,比如说,去年有折子说黄河河堤有些松动了,他去年安排人修筑了,今年就打算过去看看。年初有折子说浙江大旱了,虽然已经救过灾了,但既然出宫了就顺便去看看。

山东三月份有百姓聚众闹事儿了,他就打算去暗查一番,看当初事情有没有冤枉谁。

这路线安排下来,静怡也是绝望了。但她心态好,转瞬就又安慰自己,黄河有大鲤鱼啊,浙江有大佛寺啊,山东有孔庙啊,只要有心,到处是风景嘛,何必只拘泥那一条路线呢。

“我曾想过,等你老了,咱们就在江南的某个地方买个小院子,不带元寿他们,只咱们两个,清早一起看日出,晚上一起看落霞,白天种花垂钓,晚上闲谈下棋,可没想到,你越来越忙。”

静怡坐在船上,透过窗户看着河面:“不过没关系,现下能这样出来走走,我也已经很满意了。”

胤禛沉默了一下,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这样撒娇,不过,朕愿意给你一个面子,等再过几年,等朕忙完了,就带你走遍三川四海,带你看遍天下美景,这样高兴了吧?”

静怡笑眯眯的点头:“高兴,那皇上要说话算数才是啊,对了,还要多保重身体,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要不然,再过十来年,我怕皇上没力气带着我到处走了。”

胤禛挑眉:“又说这个了,好吧,朕应了你,日后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毕竟,朕也想多陪着你几年,走遍这天下,看遍这美景。

第 140 章

看过河山壮丽, 秀美风景, 静怡觉得, 胤禛好像确实是心情好转了不少,连带着每天都能抽出来一个时辰和她到处走走了。他们南巡的路线是从山东到浙江, 再从浙江到湖南湖北, 过个黄河再回京城。

不过胤禛胤禛心情好转,索性就从湖北再转了个弯儿,到蒙古草原又溜达了一圈。静怡见了淑惠, 也见了宝悦,淑惠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 日子过的还算是美满。大约是因为她现在掌握着部落的钱财,看起来气势也是很足的, 和以往那个温温柔柔的闺阁女儿的形象差别有些大。

宝悦倒还是老样子, 见了静怡还会撒娇,她才刚刚怀孕,挺着个肚子来找静怡聊天,又带着敏敏她们到处玩耍。

一直到十二月初,胤禛才打算回京。出来三个多月了, 再不回去, 大臣们就该有意见了。

回程就比较紧张了, 白天赶路晚上才能休息那么一会儿。再加上天气寒冷,静怡几乎连忙马车都不出来了,只偶尔趁着胤禛空闲的时候去聊聊天儿。

她已经问过了太医,胤禛最近的身体状况还是挺好的, 就是略有些劳累,应该是上了年纪,连日赶路所致。这个倒是不太要紧的,回头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就行了。

回宫之后,这日子就又慢慢的变得平淡起来。安康的福晋生了个小格格,静怡生怕她多想,特意赏赐了小格格不少东西。反正他们夫妻还年轻,这才是第一个孩子,日后总是会有小阿哥的。

安康都有了孩子了,长宁和长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武氏这些年一直将长寿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的,他的婚事,武氏也是能做主的。静怡就偶尔叫了她来商量,最终定下的是钮祜禄家的姑娘。

武氏家族不显,长寿的外祖家年家现在还处于落魄期,长寿自己身体又弱,武不能安邦,文不能上朝,诗词文章倒是极好的,可惜身体不允许,将来的前途实在是很难说。

所以为着长寿好,还是要找个娘家比较强势些的妻族才好。不光是武氏自己这么盘算的,就是胤禛,也是这个打算。静怡向来是不会违背胤禛的意思的,所以这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

是文浩家的长女,比长寿小三岁,现下才十一岁,还不到选秀年级,所以长寿要多等几年才行。

至于长宁,他两个亲哥哥,一文一武,只要静怡活的好好的,他哪怕是什么事儿都不做,也是富贵荣华一辈子,所以这妻族就不用太强势,只要他自己喜欢就行。

最后长宁选的是石家的姑娘,和胤礽的福晋略微有些关系,但关系也不算很大。这石家的姑娘性子文静,并不算是特别出彩,唯独一点,长相十分漂亮。

静怡还有些担心,生怕元寿不好色了,长宁变成了好色的人。可后来见他对比石姑娘更漂亮的宫女也并未动心,平日里也不曾见个美人就没了理智,静怡这才算是放心。

雍正十二年八月,明馨和亲蒙古。同年九月,格佛贺被册封为和硕公主,指婚孔文祥,孔子后人。

虽然不是和亲蒙古,但远嫁山东,照旧是不能留在京城。不过,之前南巡的时候,两个小儿女也算是见过面,彼此之间也略有好感,所以这门亲事对格佛贺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一转眼,这宫中的女孩子就只剩下安安一个了。静怡略有些伤感,就是安安,也要搬到西三所去住了。现下那西三所,空落落的,也不知道安安自己住着会不会害怕。

来给静怡请安的安安听着自家额娘嘀咕,就忍不住笑:“额娘可是想岔了,这宫里的女孩子怎么就是我一个人呢?还有我大侄女图铃啊,您要是想抚养女孩子,五哥家里也有个,六哥家里的还是嫡长女呢,再过两年七哥八哥就要成亲了,女孩子还担心会少吗?”

“西三所虽然空旷,但来来往往的下人也不少,我还时常会带了大侄女儿在那边玩耍,额娘就不用担心我了,倒是额娘自己,要多注意些身体,我瞧着你最近脸色有些发黄,可是身子不舒坦?”

安安关怀的问道,静怡伸手摸摸脸,摇头:“没觉得哪儿不舒服。”

“额娘脾气也有些怪,好像一直在压着脾气一样。”安安伸手摸摸静怡的手背:“额娘可是心里有事儿?”

静怡愣了愣,伸手在心口处按了两下,不是安安提醒,她自己都没发现,最近好像是很想发火啊,不过因为理智还在,这才每次都给压下去了,但是心里有火气,多多少少行为上还是能带出来一些的。

但很快静怡就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大约是更年期到了吧,她都四十多岁了,该是到停经的时候了。

“没事儿,回头我让太医看一下。”静怡笑着安慰自家闺女,安安想了想又摇头:“还是现在就找太医来看看吧,择日不如撞日,若是改天,指不定额娘你又忘记了。”

静怡拗不过女儿,就应了。也是凑巧,正好胤禛过来,听静怡说请太医,就有些疑惑:“身子不舒服?是哪儿不舒服?”

“没事儿,是闺女关心我,正好请个平安脉。”静怡笑着问道,顺便给胤禛倒一杯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你过来,顺便也给你看一下,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胤禛叹气:“事情太多,朕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都没时间。”

“皇上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你身体好了,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朝政,你身体要是不好了,那那么多的事情,可等着谁来做呢?元寿还年轻呢,没你在旁边看着,他性子定不下来。”

静怡老生常谈,胤禛不爱听,摆摆手示意她闭嘴。

静怡撇嘴,你不爱听我还不喜欢说呢,谁说到了更年期女人就喜欢唠叨了?本宫就是个例外,到了更年前,要做个冰雪美人!

安安赶紧出来打圆场:“四哥说等三月份儿了带我们去打猎,汗阿玛要不要去?汗阿玛,我还没参加过围猎呢,明年您要不然举办一次?”

胤禛摇头:“你四哥也是个糊涂的,三月的猎物瘦骨嶙峋的,打个什么?不如等七八月,草盛猎物肥,那才是打猎的好时候。既然你想去,等明年朕看看,若是有机会,就举办一次。”

毕竟他登基这么久了,围猎也才举行过一次。这种武力展示,还是不能停的,要不然,蒙古那边说不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胤禛一边和安安说话,一边就又想到朝堂上的事情了。

太医过来把脉,果然,静怡这个是心烦气躁,因为要停经了,要到更年期了。太医给开了调理的药方,但终归还是要自己调节心情,不能将怒气憋着,要不然会憋出来问题的。

至于胤禛,还是劳累太过,要多多休息。

静怡忍不住想唠叨,但想到之前胤禛不让说,索性就又闭上嘴了,回头这人自己累病了,就该知道自己的唠叨是没错的了。至于现在,他自己爱累就累着吧,不想管了,反正自己劝说了好几年也没见他放在心上。

既然太医说要放松心情,静怡就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今儿给大孙女做个衣服,明儿给大孙子弄个玩具,后天再叫了闺女来谈谈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年的时候,瞧着下面的一个孙子两个孙女,还有即将要成亲三儿子,静怡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刚过了三月,她就去找了胤禛商量,表示想到圆明园去住着,皇宫的春景看了十几年了,有些烦了,倒是圆明园,往年只夏天去避暑,今年能不能换个景色看看?

胤禛想想挺有道理,于是,今年就提前出发去圆明园。

圆明园的春景果然是不同凡响,静怡以前也不是真的没见过,就是见得少而已。然而这次看见,还是有些震惊的,为了更好的感受这美景,她还特意给自己制定了计划表,今儿去哪儿,明天去哪儿,带谁去,不带谁去。要不要在那边用午膳,或者晚膳什么的,那计划表看的胤禛嘴角抽抽,最后就是随她心意了。

本来按照静怡的想法,到夏天了再换个地方居住的,可到了四月,贵州苗匪叛乱,当地宣传有苗王降世,不到两个月,攻陷黄平旧州、清平、余庆等县。

胤禛就又忙起来了,连着元寿和安康都不见踪影,整天跟着胤禛在前面九州清宴处理朝政,静怡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想换地方住的事情了。

静怡原以为,这次苗匪叛乱的事儿,应该和前些年别的地方平民叛乱差不多,一两个月就能解决。然而,貌似是清军内部将领不和,这场战争,居然一直拖到了八月底。

同时,葛尔丹策零卷土重来,攻打哈密城。蒙古台吉诺儿布又背叛大清,和葛尔丹策零联手造反。

胤禛本来忙的连睡觉时间都快没有了,得闻此消息,更是大怒,白日里的早朝甚至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一点多。上完了早朝,诸位大臣们还是不能回家,就在圆明园里胡乱对付一口,下午要继续议事。

胤禛这种拼命的做法,静怡是很不赞同的,可她劝不了,不光是她劝不了,元寿和安康也是劝不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胤禛偶尔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要么给揉按一下放松身体,要么是给点儿吃的让他自己补充一下体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医开的方子不太管用了,静怡觉得,自己又开始莫名的焦躁和烦闷了。

但是胤禛没空来开解她,她只能自己将这些情绪都给闷在心里。

八月二十三日,静怡用晚膳的时候发了点儿火,因为饭菜有些不合口味,若是以往,不合就不合了,她也不是那种挑食的人,可今天,就是忍不住发火了。

她本身是个软性子的人,这一辈子,发火的次数少的两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所以这次发完火之后,她又有些小后悔,一方面是觉得御膳房的人有些小冤枉,那些饭菜,她以往还是很喜欢吃的,可最近口味有些变化,他们没跟上而已。

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脾气太大了,她自己都快控制不住了,这有点儿可怕。

所以烦闷之下,她索性早早就睡下了。只盼着一觉醒来,那些怒火就赶紧消散了,她也能恢复正常。

然而,刚睡到半夜,她就被人给叫醒了,静怡有些迷糊的问道:“怎么了?”

“四阿哥让人来传话,皇上…”小唱声音有些惊慌,静怡瞬间清醒,若非是重要事情,这深更半夜的,元寿不可能让人来叫她的。

“皇上怎么了?”静怡厉声问道,一边问一边迅速起身,不等小唱来服侍,自己抓了衣服随意穿上,也顾不上梳妆打扮,光着脚就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