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衾含笑看了一口气接不上来,好像随时要晕过去的宰相大人一眼,“下官从不妄言,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一直要到慎思殿门口,宋衾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朝带路的公公道谢后迈入殿中。

案上堆着小山一样的奏折,那个该伏案批阅的人却歪在宽阔的龙椅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顿得不行。

不知是刚才的心情太过愉快,还是眼前那身龙袍的气势和主人的反差太大,宋衾的眼神柔和下来,带着细细碎碎的笑意。

【叮,男主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为37】苏络揉揉眼睛醒过来,伸出左手招了招,“宋衾,你站在门口,是要给我当屏风吗?那里风大,快点过来。”

清冷的声音带上初醒的沙哑,就像一颗含在嘴里的话梅糖。

不是宋爱卿也不是宋侍郎,宋衾第一次听见出自她口中的,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下意识地走过来。

那只温热细腻的手握在手里,宋衾才有点反应过来,视线所及之处,那只保养得宜,珍贵无比的龙爪子乖乖地待在他的掌心里,看起来比他的手还要小…

“哎,宋衾,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快点坐下,我仰得脖子疼。”

宋衾差点又顺着她的话动作了,抬脚时才回过味来,“臣惶恐,这龙椅,臣坐不得。”

苏络反握着他的衣袖往下扯,“谁让你坐龙椅了,我是让你坐下来陪我。”她用了点力,本来在体格上就处于弱势的宋衾差点直接扑到她身上。

事已至此,宋衾也懒得挣扎,在宽阔的龙椅上端坐好,“陛下让臣过来就是为了让臣侍坐的?”

苏络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快,伸手快速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难道,爱卿希望朕在这里做点什么?”

说完,不等宋衾回答,她又自己接了下去,“可惜,朕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找你来还真有事。”

她把桌子上的奏折往宋衾面前推了推,“朕有些困顿,这些就有劳爱卿了。”

宋衾的惊异现在是想掩也掩不住,一双魅惑的丹凤眼都不自觉瞪大了。

苏络对他挑了挑眉,带着帝王的自信和魄力,“朕把你提拔今日的位置,对你的能力和忠心,难道连这点信任也没有?”

宋衾像被火烧到一样,快速地收回目光,喉结上下滚动,再转回来时,他的眼里已经平静如初,“既是陛下的恩宠,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络给了他一个“你随意”的眼神,把头靠在他肩上就闭上了眼睛。

宋衾瞥她一眼,“现下春寒未过,陛下还是添点衣物为好。”

苏络今日早朝就差点直接睡过去,现在是连眼睛都懒得睁了,“怎么,现在不怕有人看见了?”

她这么一说,宋衾才注意到,偌大的殿中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眨眨眼,“陛下既然不怕,那我怕什么?”

左右他的名声已经坏了,就等着有朝一日失宠于上了。

苏络点头,带着细柔冰凉的发丝在他脖子上轻轻滑过,细碎的痒意一路窜到心里,“你都不怕,那我还怕什么。”

【叮,男主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为40】宋衾压住嘴角的笑,翻开奏折,看见熟悉的字迹,倒是想起一事来,“陛下,就不想问问,方才臣与宰相大人,因何发生的争执?”

他在争执两字上下重音,已经是一种解释。

苏络抬眼扫他,看他抿着唇一派淡定,又闭上眼睛,似笑非笑,“朕好歹比宰相年轻些,担心不到这个。”

等宋衾看完几本奏折,下意识地想动动酸疼的肩膀时,肩上的脑袋先他一步,移了位置,微微沙哑的音调,“你欺负得有个度,朕会护着。”

【叮,男主好感度+7,当前好感度为47】当今的圣上的万寿节,各路人马是卯足了劲准备寿礼,就等着得了圣心,一飞冲天,正午时寿礼就已经从承庆殿排到了宫门,各式金银玉器,珊瑚玛瑙,排着队进了皇上的私库。

满朝文武的祝寿从傍晚才开始,按着官职,由低到高贺寿。

工部侍郎刚退下,还没等宋衾站起来,坐在苏络下首的宰相大人已经一揖到底,“臣恭贺陛下寿辰,愿陛下千秋万代,国泰民安。”

苏络看了安坐在座位上的宋衾一眼,“朕倒不知,宰相的官职,何时屈居于刑部侍郎之后了?”

宰相快速地抬头瞄了她一眼,“实因臣刚得知一好消息,喜不自禁,想第一时间告与陛下。”

苏络靠在椅背上,默默换了个姿势,“哦?说来听听。”

“陛下已年近二十,后妃却仍无所出,而就在今日,臣得知,陛下后院的侍君魏氏,已有身孕三月有余。臣恭贺陛下,喜得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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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都看见86了的,今天反而变成84了!!!

不开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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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今天还能不能憋2000字出来。

话说,男人生孩子什么的,有点接受不起来,不过,也只能这么设定了。解释一下,女主来这个世界才几天,所以那个孩子,你们懂的…

第39章 2.2女尊后宫文(3)

全场寂静。

宋衾把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用袖子遮住被茶水浸湿的衣摆,抬头就对上了苏络的眼眸,那片黑沉沉的世界里,没有歉意也没有不舍。

呵,他果然高看自己了。

苏络收回视线,语调平淡,不怒而威,“哦?朕倒是刚知道,这后妃怀孕,居然要他的母亲来告知朕。”

宰相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听到幼子怀孕时,他第一反应就是用这个压宋衾一头,完全没想到圣上会是这种反应,“老臣,老臣…”

“传朕旨意,晋侍君魏氏为侧君,迁至景宁宫。”苏络看了眼还要说话的宰相,笑意渐露,“宰相这个贺礼,朕收得真是惊喜。”

她脸上笑意不明,宰相一时也没拿准她到底是惊还是喜,那句升的位份太低就这样卡在了她的喉咙里,“老臣惶恐。”

下了马车刚进侍郎府,跟着宋衾的侍人当归再次没忍住碎碎念,“公子,你昨晚明明熬夜为圣上准备了新的贺礼,为什么今天送的还是之前的那份?玉如意再好也抵不得您亲手做的骨扇啊!”

“昨晚叫您不要熬夜,您说今天要献给圣上,到了今天,您又出尔反尔了。”

“公子,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公子,您现在这样,倒像是真把圣上放在心上,在吃魏侧君的醋…”

“当归,”宋衾打断他,把碗里剩下的药一饮而尽,“去厨房给我拿盏蜜水,今天的药熬厚了。”

看见侍人出去,他一扬手就扔了手里的碗,瓷碗在地上四分五裂,点点残渣,“抵得上?有什么抵得上一个能继位的皇嗣?”

他用手盖住眼睛,声音微哑,“到头来,还是只能靠自己。”

下了早朝,宋衾刚出殿门,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

“宋侍郎,圣上招您觐见,还请跟我来。”

宋衾看了一眼小太监,有点眼熟,还真是御前的,“有劳了。”

七弯八拐到了一处宫殿,宋衾抬头,崭新的、镀金的“景宁宫”,三个字在阳光下反射着灼人的光芒,字迹熟悉得可笑。

魏湛站在殿中,穿着侧君正二品规制的水红色礼服,衣服在他腰腹处收紧,刚好凸出了他微微隆起的小腹。

看见宋衾的目光顿在他的腹部上,魏湛更加得意,“怎么,宋侍郎是在为见不到圣上惋惜,还是在为本宫欢喜,居然连行礼也忘了。大人堂堂正五品刑部侍郎,可莫坏了我大燕的礼制。”

宋衾收回视线,“大燕先祖有令,朝臣见后妃,免跪。望侧君看在先祖礼制的份上,见谅。”

“你!”魏湛刚要发火,想起母亲昨日的嘱咐,立马平复了心情,“做后妃,还能为圣上生女育儿,为人父君,做朝臣,也少不了要为圣上鞠躬尽瘁,留名青史,可这要两者兼顾,可就哪头,都捞不得好了。”

宋衾站直身体,风华绝代的脸正对着他,扬眉微笑,“还请侧君慎言,只有正一品的后妃生的皇嗣,才能称其父为父君,您,位份还不够,莫要乱了称呼,坏了我大燕的礼制。”

魏湛气得牙痒痒,偏还要再脸上挤出笑来,“这位份早晚会升的,不然,圣上怎会让我搬来这景宁宫,连这殿额,都是圣上亲制的。”

宋衾一副大受打击,怎么会这样的神情,看到对面的人脸上飞快爬上得意,才开了口,“侧君怎会这样孤陋寡闻?!”

他放响声音,一字一顿,殿内外的侍人都听得清楚,“侍君怎会连自己母亲的字迹都不识得?虽说男子无才便是德,可侧君也不能罔顾孝道啊!”

魏湛脸上的得意都还没收住,“不可能,我母亲怎可能会为后宫的宫殿题字!不可能,不会是母亲的字。”

“怎么不会。”宋衾的笑意越来越深,“您母亲正和您一样,恩宠正盛呢,题个字有什么大不了的,连宫妃有孕,都是宰相大人先知道,而后告知的圣上。”

魏湛刚刚还红润的脸瞬间雪白,他离圣上近,对皇威的感触更明显,看着脸上尤带笑意的宋衾,他直接拿起茶盏砸了过去,“滚,你给我滚。要不是你这个贱人…”

茶盏碎在宋衾脚边,茶水溅了他一身,宋衾看着被染成深青色的衣角,垂眸遮住自己的神色,“下官告退。”

当夜,宋衾被人从睡梦中摇醒,当归哭丧着脸,活像家破人亡,“公子,不好了,魏侧君的龙胎不稳,太医说皇嗣可能保不住了,宰相大人都进宫了。”

他打量了一下自家公子的脸色,终于支支吾吾地说了最坏的消息,“还有,景宁宫的侍人们,都一口咬定今天只有您见过侧君,还把他气得不轻。”

宋衾拥着被子呆坐在床上,脑子里瞬间几十个念头闪过,不,他现在还不能失了圣心。

定了定神,开口的声音已经是平静,“当归,你马上去找一个母亲的死士来。”

宋衾走进景宁宫时,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首位的苏络,她端着茶盏,时不时喝上两口,再看向内殿,眉头皱得死紧。

压下嘴角讽刺的笑,宋衾平稳地走过去,行礼,“陛下。”

苏络看他,眉头皱得更紧,“这么晚了,不好好歇着,你来做什么?”

在一边徘徊的宰相也看到了他,几步蹿上前,通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宋衾,要是我儿出了什么事,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络一把拉开宋衾,“宰相官威是越来越重了,当着朕的面,也想耍耍威风?”

宰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老臣也是心疼幼子啊陛下,他在里面受苦,这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老臣实在是怒气难消。何况,这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嗣,老臣还求陛下做主!”

“宰相还记得这是朕的皇嗣,朕还以为,你只记得这个皇嗣是在你幼子的腹中了!”

“老臣…”

宰相还没说什么,一身血污的产公从内殿走了出来,“陛下…”

他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眼前人影一闪,泛着寒光的利剑直冲圣上而去,“有刺客,护驾!”

苏络还没看清刺客的身影,眼前微暗,本来应该在她身后的宋衾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胸前被利剑贯穿,不断漫出来的血把他天青色的衣袍染成了蓝色。

宋衾低头看了眼胸口,快速失去血色的唇带着微笑,声音轻得快听不见,“原来,这样,会把陛下最喜欢的颜色,变成我最喜欢的,”他抬头看苏络,“陛下喜欢吗?”

不等苏络回答,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了,你们的扩散呢?

第40章 2.2女尊后宫文(4)

宋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头顶是明黄色的幔帐,尊贵得只属于一个人的颜色。床边的人视线落在他脸上,却又像什么都没有看。

“你不相信我。”苏络的声音哑得不能听,血红色的眼白也有些渗人,“你不相信我。”她又重复了一遍,带着自嘲和讥讽。

宋衾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相信我。”这下是绝对的肯定了,她拿着那双通红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盯着他胸前的伤口,“宋衾,你还真下得去手。”

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全然没有上次的柔情。

宋衾像被针扎了一下,“相信你?”他笑了笑,“陛下,我拿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现在敢说‘你’!”苏络也扯起嘴角,两个人就像在比谁笑得更厉害,“宋衾,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在有恃无恐,你知道我不会杀了你,你只是不相信,我会保住你,保住你的权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我允许你讨好我,纵容你的野心和脾性,宋衾,动动你那精明过头的脑子想想,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宋衾直接坐了起来,左手死死的捂住胸口,积压了几天的怒气喷涌而出,“陛下为的还不是我这张脸!一个值得征服的对象,一只养眼的小宠物,这就是我在陛下心中的价值,又哪里比得过金尊玉贵的皇嗣。”

他的脸色苍白,更衬出了那双暴怒的眼睛里翻腾的火焰。

“好,好,好。”苏络点头,从床边站起来,咬牙切齿,“宋侍郎说得这么有道理,连朕都佩服。来人,送侍郎回府,侍郎伤重,还是回去修养为宜!”

宋衾躺在马车内,失血过多的脸上一片苍白,他闭上眼,却越来越感觉到身上一道强烈的忽视不了的视线。

“你要说什么,说吧。”

当归瞬间得了赦令,“公子为什么要和陛下吵起来?”

看宋衾要开口,他直接就打断了,“公子不必解释了,我在殿外都听见了,不要说圣上,就是奴才,也要指责公子,您怎么能拿自己做筹码!”

“昨晚您被刺客刺中,圣上抱着您去找太医,宰相大人不过是过来拦了一下,就被圣上踹了一脚,现在都还在府上躺着。”

“您一直不醒,圣上就一直守着。连今天的早朝都没上。”

“太医说您伤重,圣上二话不说就把私库里的千年老参和雪莲都拿出来了。”

“圣上这样待您,您却说是在养宠物,是个人都得寒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语气里的指责也越来越明显,宋衾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头顶是天青色的车帐,随着马车的前进还在晃动,有些刺眼。

“魏侧君的孩子保住了吗?”

还在絮絮叨叨的当归瞬间住了嘴,他低头打量着自家公子的脸色,没有迫切也没有期待,平静地就像是最普通的询问。

“恩…保住了,”他顿了一下,又急急补充,“但圣上一眼也没去看,她一直守着您。”

“守着我?”宋衾缓缓地笑了一下,“现在还不是把我赶出来了。”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安慰自己,“算了,结果都一样。”

连着两天的朝会,都出了大事。

第一天,只有一件,却让各位大臣出了宫门上马车就跳着脚在骂。

格老子的,圣上你不上朝就早说啊,你说了老子就不用早上三点就爬起来了,你不说老子怎么知道,老子不知道就只能三点爬起来,站在殿前吹一个时辰的冷风,老子都起来了,冷风都吹了,你再让老子知道,这是在玩老子吧!

第二天,出了三件大事,让各位大臣一出宫门就拉着小伙伴聊天去了。

第一,刑部侍郎没来上朝。

第二,圣上以夜闯宫禁为由,禁了刑部侍郎和宰相大人一个月的足。

第三,圣上册宰相幼子魏侧君为正二品的贤君,魏贤君一步登顶,成了圣上现今后宫里位份最高的人。

这两天的间隔里,还有一个从宫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昨晚宋侍郎救驾受了伤,圣上把人抱到自己的乾明宫,守着一步都不移,结果侍郎醒了,两人反而吵了一架,侍郎带着伤被赶出了皇宫。

综合以上事件,几个大臣再看着宰相大人春风得意的菊花脸,得出了一个信息,魏贤君,这是得宠了,得宋侍郎的宠。

以前圣上明摆着和宋侍郎有一腿,可碍于两个当事人谁也不说破,一堆被圣上嫌弃的人连讨好都没什么路子。

现在,目标明确了。

第一个上门的是宰相的“贤婿”,大理寺卿陈大人,战绩是打了侍郎府的三个奴仆,踹了一把椅子,摔了五个茶盏。

圣上没有反应。

魏贤君特意遣人来给兄长的妻主“压惊”。

一众观望的大臣懂了。

侍郎府前所未有的热闹,整日宾客盈门,声嚣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