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姐。”声音听上去还是很失落。
苏络托着下巴,盯着教授头上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发呆,如果说前面的攻略人物都能在长相上找到相似之处,那这次的亚当十号,可是只有声音出镜了啊。
难道声音也有相似点?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旁边的人突然推了她的胳膊一把。
支撑物瞬间倒塌,苏络的下巴磕到了课桌上。
额,课桌也是软的。
“络,教授让你回答问题。”身旁的红发妞使劲地给她使着眼色。
苏络站起来,盯着黑板上一组陌生又熟悉得数字组合,抽搐了嘴角。
她又不是学神。
“亚当十号,”她压着声音,就像是嘴角在抽筋,还好出门的时候乖乖听他的话戴上了隐形耳机,“答案是多少?”
“二分之根号七。”亚当十号快速又贴心,“小姐,需要我给您计算过程吗?”
“不用,谢谢。”苏络有惊无险地坐下,还对刚刚好心提醒她的红发妹子善意地笑了笑,上课就需要这种机灵又忠实的战友啊。
结果下课时那个红发妹子就热情地凑了上来,“嗨,络,琳达还说你和彼得分手后一定看都不想看到我们,我就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红发妹子相当热情,直接挎上了她的胳膊,“虽然说,她把彼得从你手里抢走了是不够朋友,但好歹是你和彼得分手三个星期后,他们俩才在一起的,这次他们都要订婚了,就在三天后,你这个朋友,不会不来吧?”
苏络一向不太会应对自来熟的人,刚要开口拒绝,已经遥遥地招了招手,跑开了几步回头。
“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邀请函我会塞到你的置物柜里,到时候你不来,我就带着大部队去你家逮人了。”
说完人就跑远了。
大腿妹子,就是这么任性。
她一口气还没叹完,耳机里亚当十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姐,您不用担心,我的安保系统暂时还没有人类可以突破,他们不可能到家里逮您的。”
“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苏络掏了掏没戴耳机的另一只耳朵,“只是你的声音这么近,我有点——”酥酥麻麻的。
“什么?”亚当十号没听到她后面的话,又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像包了漂亮的糖纸,听进耳朵的时候,就像倒了跳跳糖倒在嘴里,噼里啪啦地,连心脏都在跳动。
苏络从耳朵到心脏,劈里啪啦地过了一道电,骤然就有些红了脸,她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脸,“闭嘴!”
她的声音急促又带着懊恼,在苏家地下室,亚当十号主脑的显示屏上的一张男人的照片闪了闪,又恢复了平静。
“好的,小姐。”
回到苏家,门自动地开了,拖鞋就放在脚下,一边的机械手接下她的书包,另一边的递来一杯鲜榨的橙汁,并着几个炸成金黄色的小馒头和一小碟炼奶。
苏络咬着外酥内软的小馒头,又喝了两口橙汁,莫名就有点心虚起来。
就算怀疑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也不应该总是对着亚当十号发火,毕竟人家对她真是没话说。
给脸就爬头什么的,真是要不得。
“咳咳。”
她轻咳了两声,这本来是她将要一本正经的先兆,一边的机械手却急急地把橙汁递了上来,有一只从后面冒出来,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亚当十号,我有话要说。”
没有回答。
一只机械手偷偷从地上冒了出来,握拳,像招财猫一样,招了招手。
苏络开始没懂,缓了一下才缓过神来,有点哭笑不得,“我没有真让你闭嘴,恩,”她解释起来略有些尴尬,“刚才是我在发脾气,但是,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给自己找借口,“就是人类的情绪里,有种叫迁怒的,就是说,这件事明明和那人没关系,但还是对他发怒了,就是这个意思。”
“是的,小姐,所以迁怒的时候,人类都会脸红吗?”
“谁脸红了!”
苏络一激动,忘了手上还拿着玻璃杯,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瞬间,她坐着的沙发冒出来软软的护栏,恰好把她护在了玻璃杯的残渣和溅出的橙汁之外。
“小姐,请您保持三十秒不要动,我立刻收拾好。”
“哦。”苏络略带低靡地答了一声,开始反思,才到这个界面几天,自己是不是就已经被亚当十号无微不至的关怀给惯习惯了?
几只机械手一起上,瞬间就把玻璃渣清理好了,再次检验没有残渣后,亚当十号撤掉了沙发上的护栏。
“抱歉,小姐,我一定会降低这类突发事件的发生概率,您觉得,在地上都铺上毛毯怎么样?您似乎偏爱长毛的,我这里有好几种,您需要选择一下吗?”
“那个之后再说。”苏络站起身来,径直朝餐厅走去,“今天的晚饭你准备了吗?”
“小姐饿了吗?我立刻就去准备,请您等待三分钟。”
“不用,”苏络摆手挥开他,“今天我想自己做饭,你告诉我厨房在哪里就好。”
看着自家小姐挽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亚当十号默默地吞下了劝说的话,迅速把厨房里的各种激光刀线收好,高温火焰也换回到普通的天然气。
饶是如此,一顿饭还是做得他程序差点崩溃。
小姐偏偏要和他炫耀什么刀法,结果割掉了自己一小块指甲,他都来不及改变刀的物质成分;之后又要展示什么颠锅绝技,差点把一锅热菜甩到脸上,吓得他急忙把对小姐而言有些过重的锅收了起来。
…
总之,一顿饭下来,连他这样有64核CPU的高级智能电脑都差点死机。
于是,他真挚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小姐,下次您再为爱所伤的时候,能不能换一个温和的发泄方式?”
第77章 3.1科技管家文(3)
苏络一颗花菜卡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
“你说…咳咳…什么?我为爱所伤在发泄?你哪门子看见了!”她一把挥开伸过来的机械手,把它当成亚当十号狠狠地瞪了一眼。
“彼得。威廉,您的前任男友,他要和别人订婚了,所以您生气是正常的。”亚当十号磁性的男音顿了顿,“小姐不用为了这个而羞愧,您的生理各项指标都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还可以再生一会的气。”
“需要我为您播放舒缓的音乐吗?我这里有贝多芬,莫扎特,肖邦,柴可夫斯基,理查德,以及…”
“不用。”她一字一顿答得无比铿锵,“我一点都没有因为彼得的事生气,也一点都不想去参加他的订婚仪式。”
亚当十号沉默了一下,“小姐,无论是口是心非还是逃避事实,这些都是不可取的生活态度。”
“…”
“而且很多事情都是经不起回避的,您越不想面对,就说明它对您的打击越大,不如发泄出来,任何您喜欢的方式。”
“闭嘴。”
苏络早上起床时还带着“我不爽”的气场,帮忙挤牙膏的机械手傻傻地缩在一边,五个机械手指灵活地动了一下,默默地缩了回去。
“小姐,您的书包我已经收拾好了,昨天教授的讲课内容也整理成了笔记,在您书包第二格的第三本本子里,您需要看一下吗?”
苏络拎了书包就走。
“小姐,您上午的课是在十点,您可以用完早餐再去。”
苏络穿好鞋子去开门。
门没动。
用力拉。
纹丝不动,门把倒是变成了软绵绵的。
“亚当十号,开门。”
“小姐,非常抱歉,在您的父亲设计程序时,对您的饮食休息进行了严格的规划,您不用早餐,就不能让您出门。”
苏络沉默和他对峙。
站久了腿酸,她微微移了下重心。
旁边幽幽冒出来一把椅子,垫着看着就软软的垫子,旁边的小台子上还有一杯鲜榨的苹果汁。
苏络觉得她不合作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鲜明了,没必要再朝着空气大眼瞪小眼,很有骨气地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了。
“这也行,”她端着苹果汁喝了一口,“你要给我唱首《小星星》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请问小姐是在计较什么?”
“…”想想好像也没有特别要计较的。
发现自己的思路诡异地被带歪了,苏络赶紧摇着头清醒一下,“说什么废话,你到底唱不唱?”
“好的,我马上去下载,小姐是要中文版的,还是英文版的?”
苏络把小台子上冒出来的几个点心里挑了块漂亮的塞到嘴里,“中文版,我要你唱的,就用现在这个声音唱。”
“好的,小姐。”
苏络觉得不是她的错觉——听到了机械快速摩擦的“呲呲”声。
“抱歉,小姐。我可能需要一分钟熟悉一下这种音调。”
“恩。”终于勉强占了上峰,苏络觉得从上个界面开始就压在她身上的憋屈感好了不少,喝到嘴里的苹果汁都甜了。
不过想到自己刚刚只能对着空气干瞪眼,她又有点不满了,“亚当十号,你能给自己弄个身体出来吗?”
“可以,小姐。而且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达到最高级别的模拟了,您需要我现在开始制造吗?大概需要二十四个小时。”
“行。”苏络一口答应得干脆。
亚当十号才降下来的CPU转速,在她第二句话出口的瞬间又飚了回去。
“不过,你还是先把歌唱了,一分钟应该也到了。”
看着主机下面因为过热而烧掉的高压电线,他有点自暴自弃,连机械手都不想在派过去了。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选择地热来供电,如果他不选择地热供电,他现在就有借口说停电了,如果停电了,他就不用再唱歌了。
我不唱歌,便是晴天。
看来是时候研究一下后悔药了。
在亚当十号那边赢了一局,苏络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结果才来学校,就被三个女人堵到了楼道里。
“Hi,络,我还以为你有多高贵呢,当初和彼得分手的时候就像随手丢给我个垃圾。怎么,现在听到我们在一起了,就又想回来捡垃圾了?”
苏络要这样还不知道这妞是谁,她都可以让亚当十号给她做个脑部检查了。
“哦,琳达,”她看着这金毛妞脸上尖尖的下巴,怀疑她用那就直接可以把她戳死,“你口口声声把彼得说成是垃圾,彼得他听到过吗?”
她拿挑衅的目光从琳达的胸移到她的屁股,搬出轩辕大少标志性的睥睨冷笑,“不过也对,你和彼得在床上呆的时间,早够你把所有的脏话都说几遍了。”
“Shit!”琳达一把把手里抛来抛去的书砸在地上,撸着袖子就朝她冲过来,“小贱人,看来你今天是真的要找揍了。”
就在她身后的两个人也要冲过来的刹那,苏络伸出手朝她们身后招了招,“彼得,快来认领你的未婚妻。”
她在刚认出来琳达的时候就让亚当十号窃取了她的信号给彼得发短信,没想到这丫来得还真快。
琳达震惊地回头,就看见彼得站她们身后,祖母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苏络,激动的连嘴唇都在抖。
啧,标准的渣男。
据亚当十号那里收藏的资料来说,这位当初可是差点就被原主抓奸在床了,现在当着未婚妻的面还要来这幅“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沉默告白。
女人不掐起来才怪!
琳达上去挽了彼得的胳膊,暗自用力在他胳膊内侧掐了一下,笑得略有点狰狞,“彼得,我们好久都见到络了,你特地过来,是不是给她送请柬的?”
“哦,是的,是的。”彼得盲目地点着头,笑得有些落寞,看着她的眼神闪着光,“络,你会来的是吗?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我还真想给你一麻袋的祝福,再加两棍子。
苏络挑眉,笑得情真意切,“行啊,刚好我男朋友也在,我到时候和他一起过来。”
“男朋友?”三道此起彼伏,满含着惊讶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期末这个泥塘真是…
我先尽量隔日更,什么时候要断了,一定会向大家请假。
作为初次写文的小透明,一路的获奖感言我就先酝酿着,总之,是先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第78章 宋衾番外上
我在十岁以前,都跟着阿父生活在外面,一个男人独自带着一个男孩子过日子,会有多少的艰辛和屈辱——我在离开了那样的生活后,就再也不曾回忆过。
只是有时会在半夜,觉得自己还躺在那间茅屋之中,身上盖了所有的衣服,却还是哆嗦着被冻醒,起身就看见锦被已经被踢到了床下。
明明冻得发抖,还要踢开取暖的被子,我从发现后,就一直改不了这个恶习。直到有一个人,在我冻醒后捡起了被子给我盖上。
她是我母亲的上峰,鼎鼎有名的王汾王将军。
我在十二岁那一年被母亲送给了她,一顶小小的轿子抬进偏门,只是因为她在我家的庭院里,偏头看了走过的我一眼。
而那时,我的阿父重病,却连一帖草药都买不到。
我进了将军府,就是最受宠的小侍,将军每天都来陪我用食,晚上也与我共睡一塌,两床被子。
那夜我刚被冻醒,就见她越过我,捡了地上的被子给我盖上,难得的露了笑脸,“连习性都和阿页一样,他小时候也最爱踢被子。”
阿页是将军府上的小公子,说是从小身体不好养在高阁里,但也有谣言说这位小公子早就已死,只是将军接受不了才会说是还活着。
我抓着被子遮了半边脸,笑得乖巧好奇,“像吗?有多像?”
秘密永远适合在夜晚时当成睡前故事。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决定将我带回府中,不是稀薄的母子情分,而是为了这张脸。
我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贸然采取手段和她圆房,一边笑得更加乖巧,孺慕之情,大抵要比男女之情靠得住些。
这样好的日子,我大抵真是没有时间多过的,不过四年,满门抄斩的旨意就下来了,整个将军府差点哭成泪海,转过街角,却是连地砖逢里都是血迹。
我挤在仓皇的人群里逃向侧门,一抬眼就看见一小队军士排开众人而来,马上的人,自一年多前阿父离世,我就再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