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老师!”女生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美丽却难以亲近的艺术品!

他朝她们看看,不太愉悦地蹙起眉,“读书的时候要心无旁骛,这个道理我想你们懂的。”

“是的,寒老师!”几个回合战下来,女生们早已清楚地了解到他不可能会将目光投放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身上。他是一个严肃到有些古板无聊的人。

说完想说的话,他淡淡旋身,继续去办他早已计划好的事务。

而在他身后,留给女生的是一个更大的问号。

他,是因为段菲才说刚才的话吗?学校里的聪明人很多,细线条的人也很多。段菲虽然不笨,却明显是个粗线条的人。

当寒刃流秀挺的身影踏入医务室的时候,她正和若离玩着扑克牌。游戏规则,赢的一方可以在输家脸上贴上白纸条,她今天手气很好,贴了若离一脸纸条,玩得不亦乐乎。

“段菲!”他知道每次找不到她的时候,她一定是在这里。虽然他并不想了解她,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相当了解她。

“嗯?你怎么来了,到时间上课了吗?还是我昨天的作业又出了什么问题?”最近她在学习上都很认真努力。

“有事找你。”他没有坐下的意思。

“又要换地方说啊?”她为难地看看若离,“我离开一下行吗?稍后再回来陪你玩吧!”

“没关系没关系!你有事去忙吧,等会你也要回教室上课了,就不必再……回来了。”去吧,走好不送!这哪是陪他玩,分明是她在玩他!

“嗯,也好,那走了!”反正今天她也赢得差不多了。段菲放下牌,跟着他出了医务室。

秋天的风吹在身上,既舒服又和谐,段菲跟在寒刃流身后,静静地感受着这阳光午间的快乐。

“心情不错?”他意外地主动开口,自医院那次之后,他一直没和她说过学习之外的话。

“对啊!由于你的宽厚仁慈,让我可以顺利进入复赛,所以我心情当然很好啦!”她看他,发现他墨黑的眸子正专注着她,似乎已经有好一会了。

“难道说那些流言你都不知道?”他奇怪她的态度,不该是展露这么平静的笑容啊!

“流言?”段菲笑得更开了,“如果那些流言是真的那才好呢!”

反剪着双手走到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她大声地宣布她的心声:“如果我可以通过关系顺利进入大学部,然后顺利毕业,对我来说才是天大的幸福!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不用每天这么辛苦地学习再学习,考试再考试,努力了两年还是停留原地!寒刃流,你是个幸运的人你知道吗?”

“幸运?”这是种和他完全联系不上的形容词。

“对啊!起码在某些方面是!”她当然也不会忘记那天在医院他那种悲泣的表情,“其实上天是很公平的。你看,它给了我优越的生活条件,却没有给我智慧的头脑和自己可以选择的生活;而你,虽然我还不了解,但我想你应该不像别人口中羡慕的那样是个没有烦恼的天才吧!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烦恼和不顺利,如果你总是想着那些不好的事,那你一定是个悲伤的人,如果可以总是想着那些美好的事,你就一定会是个幸福的人!心态有时真的很重要的!”

他很意外,超出想象的意外。深沉的瞳更加紧锁住站在树下的她。

“所以我根本不必为那些流言烦心,反正我知道我在努力就好!我以前真的很在乎旁人怎么看我,第一次高考没有通过的时候,我哭了一个晚上,我当时真的讨厌厌烦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不过,我还是选择重新开始……一年,两年,现在已经是第三年……我要加紧努力,哪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安静地倾听的模样让她自然而坦白地说起往事:“我不可以再犹豫不决地生活了,前面的路是走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那天在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想努力总可以克服困难的!你……加油吧!”

她在安慰他?或是说她在帮助他?不,这是不对的,不应该的!他的生活是不可能出现援手的!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但,和上次一样,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暖,一丝很淡却很真实的暖。

见他静静望着她不语,段菲觉得奇怪。最近这小子是真的有些不同,老是有意无意地用这种眼神看她。他想说什么就说好了啊!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不会就是为了流言的事吧?”

“是有其他事。”听她说话,他差点忘记了真正找她的原因。稳稳情绪,他重新开口,“这事本来是高中部教导处的秘密,不过我想因为某些原因,告诉你也会比较好。”

“秘密?”段菲皱皱帅气的眉,“说来听听!”

“昨天晚上,高三的语文中考试卷被偷了。”他淡淡说道。

“哦?真的吗?我们学生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得到哦!”段菲一脸侦探味道,“这个时候倒要感叹一下我们之间这种特殊的关系了,想不到你这么看得起我,是不是想我X侠女出马去帮你去学生中调查调查啊?呵呵,说到调查这种事……”

她唠唠叨叨的话被他直接地泼下冷水,“不是要你帮我调查。提前告诉你只是因为高中部目前已有了怀疑的对象,我想还是事前和你说一下比较好。”他微微地叹气,这些话他并不想说。

“什么?”注意到他的语气,她几步来到他面前,“你不要告诉我,那帮老头老太怀疑是我段菲做的啊!”

“目前来讲,是的。”他点头,“大部分人的意见都是这样。”

“居然怀疑我这个伟大的X侠女!那帮无聊的欧吉桑欧巴桑!”段菲气得叉起腰,随后斜了面前的美少年一眼,“喂,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怀疑我啊!”他敢的话她立刻一拳打歪他的俊脸。

“没有,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嗯?”

“你不会做这种事的!这不可能!”

“那么说,你相信我?”

“对。”他缓缓吐出一个字,“提前告诉你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不想你被当成怀疑的对象的时候还被蒙在鼓里。”

“寒刃流!”段菲立刻笑逐颜开,上前踮脚勾住他的肩膀,“想不到你不错嘛!我想一定是你逐渐开始了解我的为人了,知道我说一不二的个性,还有高尚的风范!”

“手!”

“兽?”她犯傻得厉害。

“你的手!”他不是非常介意她这样接触他,只是怕她养成这习惯,以后会经常亲近他。而他,不认为自己需要这样的朋友。

“我的手?”段菲终于知道他讲的是什么,“干吗啊,你这小子很女人啊!碰碰你会死吗?搭个肩而已啊!”她干脆两只手一起上,勒住他的脖子吊在他背上故意作弄他。

“你……”他想发火,却被她突然的一句话打断。

“寒刃流,谢谢你相信我!”她轻轻傻笑,赖在他背上不肯动。

轻轻的话语加上相触的体温,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情绪在他心中流淌。

段菲,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以后,你究竟还会给我多少意外呢……

慢慢的,原本要发的火没了,要说的话也没了。

这个秋天的午后,他的冷漠不见了,他一再地因为她,而例外。某日,在段宅——

“啊——”在客厅等着寒刃流来补课的段菲听到了如愿以偿的惨叫声,她满眼晶亮地放下书本,朝对面的韩莫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听到自己的母亲叫得这么惨还这么高兴的人他是真的第一次见!韩莫朝她竖竖大拇指。

虽然,利用舅母怕虫蛇蟑螂的心理而特意去买了一些蚂蚁蚂蚱之类的,然后弄在她的名牌衣服和装着保养品的抽屉里这种计谋是他想的没错,但、但……也要段菲狠得下心去实施才行啊!

“看来,该轮到厨房的宝贝发挥作用了!韩莫,我们出场!”书本一丢,走火入魔的段菲扑进厨房,只顾表演的她根本没看见因被袁柯的惨叫淹没了敲门声而自行推门而入的寒刃流。

“啊!救命啊——啊!怎么这么多虫啊!呀——有蟑螂啊!”

韩莫在厨房外听着,突然发现小妹的演戏天分是自己怂恿所至。每次她出现帮他赶走叶理莎的时候,她也是如此惟妙惟肖地表演!

计谋加上韩莫的一则虫虫危机论成功地吓到了袁柯,她决定立刻撤离,搬进大酒店。

于是,段菲忙着打电话订房间,而韩莫则假装打给了除虫队。

当段家正陷入一片危机重重的兵荒马乱时,一个清晰肃然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别闹了!”

门口,那张完美如水晶的脸上正愠着强烈的怒火,“你们两个,别闹了!”

糟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聪明如她怎么会没发现到他已经来了呢?

看他这死脸,八成已经清楚了他们的小把戏,不行,现在被拆穿她会死无全尸的!

“啊!寒老师你来了!今天要课外教学的吧!好,我们走!”卷起茶几上的书,段菲顾不得整理因卖力表演而乱糟糟的头发,立马冲向他,凭着武术内家的功底,硬是把他直直地拖出大门。

“哐!”段家的大门很沉重地关上了,韩莫脚底生汗,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逐渐稳下气息的袁柯。

“舅……舅母,菲菲这孩子真是,呵呵,读书认真啊!没关系,我来帮你打电话订酒店!”

“不用了!”寒刃流的一句话,袁柯已察觉出事有蹊跷,“你还是先叫除虫队吧,然后再详细地告诉我你们的全盘计划,让我听听究竟称不称得上完美?”

“啊……”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呢,小妹逃跑,他一个人面对残局……好不公平啊!“拜托!拜托!”离段家不远的小区公园的树阴中,段菲硬把寒刃流摁在木制长椅上不肯松手,“好啦,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太好,可是你根本不了解情况啊!”

“你有病!总是做些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他可以不去管她的,这与他补课一职无关的事,但怒火却在他决定之前就已经蹿起。

“是!是!我有病……可是你真的不了解全部事情啊!我妈她绝对不是普通人,如果让她留在这里我和韩莫根本不会有好日子过!你在办公室,应该明白我妈一周要在那里现身几次!”她尽力耐心地向酷酷美少年解释。

“她是你妈妈,不是随便的人!”她总是不懂得珍惜她已经拥有的东西,总是像这样为了自己找各种借口,“算了,我不想再和你讨论!”他甩手走开几步,背对着她。

不会吧!他生气了?

段菲眨巴着眼,他们的关系昨天才稍有好转,如果现在闹翻,惨的可是她!

老妈肯不肯让她参加武术复赛,这小子的话可起着关键的作用啊!不行,她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她从口袋里抖落一张人民币——红红的百元大钞,然后,“呀!地上有钱捡!”

皱皱眉,寒刃流微微动了动,回头果然看到一张大面额的纸币躺在草地上。

“哇!今天你运气真好啊!我从来没有在这里捡到过钱耶!”段菲拿起钱晃到他面前,“是你捡到的哦!拿去!”这个叫作,贿赂!

看一眼钱,再看一眼她。他面色开始难看,“你当我白痴啊!”

“呃……”僵掉,小气的帅哥好像更生气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懂!”她装傻。

“是不是想在今天之内把整本古文书都背诵完毕?”他挑起眉。

“你……你威胁我?”

“对!”好吧,他承认威胁这种无聊事不是他的风格,但与她相处的时间长了,做这事他也有点习惯了,因为他知道她总是可以比他更无聊!

“你、你身为一个高校老师,居然……又威胁我……”段菲夸张地上前拉住他衣领,踮起脚,凑上头,瞪大眼对着他的脸。

“只要你不做无聊事!”他拉下她拽住他衣服的手。

“我也是想你别生气啊!你不是很喜欢钱吗?所以我才想到这个方法的……怎么样?”她又举起那张一百元在他眼前晃晃,“还生气吗?还生气吗?”

那感觉,简直就像一个小女生举着一根骨头在逗狗……

“段菲!”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想掐住她脖子的冲动,事实上,他已经出手了。

“对不起嘛!”握住他袭来的手,段菲迅速而乖巧地承认错误,“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会真的生气吧!还有,我以后会收敛一些,不会那样捉弄我妈妈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当然,这只是一时的妥协,不代表永远的低头哦!

突然软化的口吻,突然露出的可怜表情,都令他无法招架。习惯了段菲大咧咧欠扁的模样,他倒反而看不惯她这突如其来的女孩子形象。虽然说,这才是一个正常女孩该有的模样,但他从不认为段菲也会有。

他有时甚至会忘记其实她也是个女孩子,一个和普通女孩一样会撒娇会装可爱会露出甜美笑容的女孩子……

什么?他,居然会觉得她可爱?

他,他今天正常吗?

他要这样子看她看到什么时候啊?扮演乖巧女生很累的耶!某人在心里不满地抱怨。动动脑筋,她立刻上前勾住他的手臂。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生气啦!”她顺势而起,“寒刃流,今天好热哦,看在我这么有悔改之意的分上,你请我吃冷饮吧!”

“你……”

论智慧和深沉,段菲和寒刃流差得太远,但要说到察言观色进退应对,他绝没办法和她比。

“别小气啊,买个冷饮,我们坐在这里开始补习功课啊!我会很认真很认真的!来嘛!”她明显地察觉到这家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寒刃流无奈地摇摇头,正要掏出皮夹,手机却响了。

“喂?”接听电话,他笑容尽失,“什么!好……我马上到!”甩开段菲的手,脸色苍白的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朝小区的大门冲去。

“嗯?”段菲愣了一下,随后抱起木椅上的书本,追了上去,“等我啦,寒刃流,喂!出什么事了,我和你一起去——”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在路途上,他像尊被冰冻的雕塑,一个字也没回答她。但一到目的地,段菲就逐渐明白了。他们去的地方是新林医院,一个在她心中仍是谜团的地方。

那个让他伤神到失去所有保护色的人是谁?

赶到的时候,载着那人的病床正从大病房区推出,她跟着他跟在后面,看着医生护士将病床推进手术室。

灯亮了,她回头,发现那永远高高在上的美少年怔怔地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走廊地面铺设的瓷砖。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重复低喃,仿佛进入了隔绝的世界。

“她是谁?”那个孱弱无神躺在病床上的妇人是谁,难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办法医好你的病,我没有能力让你不受痛苦……都是我的错……妈妈……”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按着额头,挡住那双美丽墨黑的眼睛。

挡住眼睛,是因为他抑制不了他的泪水,但是段菲还是看见了,只因泪水太多,根本无法掩饰。

“她不会有事的!”她早该猜到了,病人是他母亲。所以她今天戏弄她妈妈时他才会这么生气,所以刚才会那样害怕。早早地工作节俭生活,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他的母亲……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至亲的人饱受折磨的时候还可以冷静如常的,即使他是个天才,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漂亮男生也一样!

“不要怕!她会没事的!我在这里陪你呢!”她站在他面前望着他。

颤抖,哭泣,无助……他,终归也才二十岁啊……

“我陪你……”她如此说。灯暗了,手术室的门吱嘎一声开启,走廊上的两人迎上去。

“没有办法拖了,病人现在很痛苦,身体已经到达可以忍受的极限了!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动手术;二、让病人安乐死?”医生面色严肃。

“安……安乐死?!”段菲吃惊地捂住嘴,她根本没想过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动手术!当然要动手术了,你是医生,快进去动手术啊!”

“小姐,你是?”

“你管我是谁啊!现在救人要紧,你还在这里讲什么废话!有没有医德啊!先进去救人啊!”寒刃流没有开口,她却情绪激烈地嚷起来,“你愣什么,看他干吗,那个是他妈妈!难道他会说让她安乐死么!进去救人!快点!”

“小姐,既然你说要救人,那么可以请你先解决一个问题吗?”那医生从一旁的护士手上接过一份单子,上面是手术的同意书。

“要我签?应该是病人家属签,寒刃流!快点签字!”她一把夺过同意书和笔,递到他面前。

“小姐,不是签字的问题。”医生犹豫着开口,“其实很早之前我们就建议病人动手术,只是……关于手术的费用……”

为了钱?段菲静下来,逐渐明白了他们一拖再拖的现实原因,“因为钱?这种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