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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靳长宁交代的事简单的说了,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怎么也静不下来。

那抹口红,深深的扎痛着她的眼睛。

“出去一趟?”

靳媛眯了一下眼,和身边的萧至东交换了一下眼神,提出了一个疑问:

“既然他本来就在外头,那他为什么要刻意回一趟家来?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萧璟欢想到了什么,往床头柜前跑了过去,打开了属于靳长宁的那一只,里面的东西没了。

“妈,他的护照不在了。他回来是拿护照的。给机场打电话,马上查一查这个时间段的所有飞往各地的航班…”

虽然这是一个麻烦事,但是,凭父母的能力,想要做到并不难。

然后,他们真就这么做了。

半个小时之后,结果出来了,靳长宁乘坐班机飞往北京了。

北京?

他上北京干什么去了?

而且如果只是坐国内的航班,他干嘛刻意回来拿护照?

难道,他还打算出境吗?

“我也去北京。”

二话没说,萧璟欢想订机票飞北京,却被靳媛给一把夺走了手机:

“去北京很容易,但去了北京之后呢,你怎么去找他?他手机一天不买新的,一天不补卡,你觉得你找着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哪可能找得到。

“能怎么办,乖乖给我在上海待着,安心等他回来…”

“可我怎么安得下心?”

她急的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相对的,靳媛是见惯风浪的,非常的沉得住气,横以一眼,居然就来了一抹不阴不阳的假笑:

“呵,现在知道操心是什么滋味了吗?想当初,你跑去撒哈拉大沙漠玩命时,一连可关了足足有两个月的机。我想问问了,那个时候,你有想过长宁的感受了没?现世报来了吧…”

这是她亲妈吗?

一句话把她堵得那是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淡定点。急什么急,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走,我们到门卫那边查查监控,看看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呢,还是带了人回来的?”

靳媛冷静的不得了,拉着萧璟欢去门卫那边查了监控。

最后确定,靳长宁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由一男一女陪着回来的。

那两个人,萧璟欢自是认得的,不是别人,正是燕不悔和郦洛那对夫妻。

580.580,单相思120,靳长宁问,洛儿和我是什么关系?

靳长宁闭着眼,在休息。

昨夜,他一宿未睡,会累,难免。

一个人,不管你再如何厉害,工作负荷,情绪负荷,总会有饱和的时候。

一旦饱和,再拼命的给自己压力,逼着自己去承受,身体就会受不住偿。

当今这个社会,有太多的人,因为各种压力,而猝死。

所以,合理的安排工作时间,合理的发泄情绪,纡解压力,真的真的很重要。

从有记忆开始,靳长宁觉得自己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在上了程序之后,一切就会按着他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往前走,而且,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因为他失败不起。

以前的他,很笨,于是,他就和时间赛跑,笨鸟先飞,但为了自己的成功赢得时间。

后来,他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他的学习,渐渐不再是难事,但他还是不能因此懈怠。

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姓靳。

因为他姓澜,他是澜宁。

因为他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出色的男人。

因为他无父无母,没有任何资本,所有一切,得靠自己去争取。

因为他爱的女人,是那样一个不平凡的出身。

因为他想得到,就得花更多的精力和心血去为自己将来可能的得到赢得机会…

虽然,那时,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但是,他不会因此而停止奔跑,因为他想让自己,成为最好——最好的律师,或是最好的企业管理人员,或是最好的备胎。

因为他想有一天成为骄傲的自己,而不是靳家的养子。

也因为,他想让长埋地下的父母欣慰,知道他是一个出息的孩子。

所以,他会累。

所幸累有所值。

只是,昨夜,他却因为一个真相,而累到了极致——累倒想睡下,就不想醒来。

可,哪怕累到心肝疼痛难忍,却还得睁着眼看东升的太阳,在自己面前灿烂的升起。

因为,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情绪,而停止转动。

因为,你在这世上,从来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时间拉回到昨晚。

离开季北勋那边已经两点。

夜已经很深,这样一个时间点,他该回去睡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晚上那样一幕,他即便接到季北勋的电话,可能也不会出来,但是,他还是出来了,因为璟欢那不确定的态度——其实,他懂的,她一直一直还没有完全走出来,她会有那样一个反应,一点也不用意外。

只是当她就这样***裸的表现出来时,他的心,怎么就这么这么的难受呢?

他很想回去,抱着她好好的睡一睡。

可是能吗?

在这样一个时刻,跑去,毫无芥蒂的睡觉,甚至亲热。

没心情。

情绪乱极了。

车子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跑着,后来,就到了AA大酒店。

燕不悔就在这边。

他想了又想,还是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阿宁,有事吗?”

听那嗓音,不像是在睡觉,神清气爽的。

“我在你们酒店楼下。我们见个面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燕不悔的语气,无比诧异。

“回头再说。”

“我和前台说一下,他们会带你上来的。”

靳长宁“嗯”了一声,去登记了一下,然后,由工作人员领了上去。

燕不悔和郦洛,还是一身宴会时的礼服,似乎回来没多久——郦洛脸上的妆都还没洗掉。

靳长宁的脸色很阴,从来没有过的阴,乌沉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这眼神,让这对夫妻面面相觑。

“抱歉,这么久了,还来打搅,但,有件事,我必须问个清楚…”

甚至连等到天亮,都觉得要忍受不了了。

燕不悔让沉默着的郦洛给沏茶,坐定之后,他问。

“燕家和靳家结的是什么仇?”

靳长宁坐到了他对面,语速稳稳的:

“不仅仅是当年燕家抢了靳家某个项目,就此结了恨,这么简单吧…当初,燕家既知我是靳家养子,又清楚燕靳两家关系不太好,为什么燕老爷子,还有燕伯父还这么的对我爱护有加?”

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目光一煞不煞的盯视着,将这对夫妻的表情悉数收入眼底:郦洛想说话,眼神急切,却被燕不悔阻止,这个男人回以深玄的目光,显得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你的动作倒真是快。”

燕不悔语气怪极:

“可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不查的不是吗?怎么就又查了呢?长宁,你怎么就这么的不听劝…”

最后三字,带上了长长的叹息,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像射出去的箭,没了回头路。长宁,我不希望你身陷痛苦。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靳长宁深信,燕不悔说这几句话时的心情,是真挚的。因为他在乎他这个朋友,所以,他想阻止某些事的发生。

可是,他可能高估了他自己的能力。

有些事,不是他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

“老燕,我只知道一件事情…”

他淡静的接上话。

“有因就有果。逃避没有用。只有迎面直击,只有遇上问题解决问题,才能解决一切历史遗留问题。我相信,态度可以改变一切。”

因为这然话,燕不悔翘了翘唇角,点下了头:

“这话,说的不错。但是,长宁,有些事情,做起来很难——对于你来说,那会是一个痛苦的选择,会让你的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你会再也回不到过去。所以,我才会说,不知道才是最大的幸福。”

“不知道不代表没发生过。既然发生过,现在不知道,以后某一天,总还会爆发。那等于就是每天抱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过日子。你觉得,这种日子会过得舒服吗?”

靳长宁不喜欢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他需要活得明明白白。糊里糊涂混日子,不适合他。

燕不悔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情绪一下变得激动的郦洛:

“行,只要你不后悔,我没意见。”

“我对我做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后悔过。”

淡淡的回答,流露的是浓浓的自信。

只是这份自信,并不能缓解燕不悔的忧思,但他已不想阻止,既然这是他的选择,他自当成全:

“OK。那你想知道,不用让你的朋友去查了,我们这边知道的,我一定全告诉你。”

“好,第一个问题…”

靳长宁暗自吸了一口气:

“当初,你们燕家这么刻意结交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子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是澜宁和乔荞的儿子。”

这个回答,是那么的干脆有力。

靳长宁眼神一眯,再问:

“燕家和澜家有什么关系?”

燕不悔沉默了一会儿,才接上了话:

“我父亲燕归城,曾经追求过你母亲乔荞。据说,差一点,父亲就娶了乔荞。”

这倒是令靳长宁怔了一下,这层关系,还真是有点诡异。

“我父母之死,是人祸是不是?”

他再答:“的确。”

靳长宁问:“燕家在这件事当中,扮解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燕不悔回答:“我父亲一直想查明真相,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

靳长宁问:“你们查到真凶了没有?”

燕不悔回答:“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确认幕后之人是谁。”

靳长宁问:“那你们怀疑的幕后这人是谁?”

燕不悔定定看着:“你确定要知道?”

靳长宁却转开了头,目光沉沉的落到了郦洛身上:“最后一个问题:洛儿和我是什么关系?”

连贯的回答,没有再继续,郦洛在燕不悔的注视重缓缓站了起来,她在那里咬着唇,热切的盯着他。

“怎么不回答了?”

靳长宁的声音也哑了起来。

燕不悔跟着站起,双手插袋,目光在他和郦洛身上流转了起来,半晌才道:“洛儿就是你的亲妹妹——澜云皎。”

581.581,单相思121,让靳家倾家荡产,以赔付澜家失去的一切

澜云皎这个名字,是靳长宁选的。

当初母亲怀孕,父亲给还在肚子里的新家庭成员取了好几个名字。男孩女孩的名字都有。

妹妹生下来之后,父亲把那些女孩的名字,一一写到了纸上,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抓阄,然后,他抓到了这个。

那时的记忆,有点远,朦朦胧胧的,他记得那会儿的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着妹妹笑,妹妹会走路时,摇摇晃晃的他,还会很负责任的牵上她,一起走偿。

等到妹妹会跑时,他就和妹妹一起玩,嘴里会叫:“阿皎,阿皎,走路慢点,别摔着。”

妹妹太能摔倒,一摔就哭。

那是他最大的印象,这和欢欢摔了还笑,完全不一样。

再后来,妹妹和爸爸妈妈一样,被贴到了墓碑上,再也不哭不闹不撒娇,他变得寂寞了,孤独了,总盼着有朝一日,清晨醒来,妹妹会出现在床头,满嘴口水的亲他的脸。

可那些再不可能出现。

再后来,欢欢降世了,旺盛的哭闹,给他带来了全新的体验,做哥哥的自觉性,再一次被激发。

想不到,隔了这么二十几年,他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云皎还活着。

那一刻,他的喉结,止不住的颤了起来。

那一刻,他的眼角,情不自禁湿润了起来。

那一刻,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对着那个已哭出来的女孩,暗哑着声音叫了一声:

“阿皎,真的是你吗?”

下一刻,早已按捺不住的女孩飞身扑了过去,投进了那双缓缓张开的怀抱:

“哥,是我,是我,是我…我是云皎,我是云皎。”

下一刻,他紧紧的抱住了这个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妹妹,脑子里翻想的是小时候,和妹妹一起玩耍嬉戏的画面…那个小小的,摇摇晃晃的,肉墩墩的小身子,总能把自己撞翻,总能惹得父母大笑的妹妹,没死,现又回到他怀里了…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啊?

失而复得的骨肉至亲,重新聚首,那止不住的心酸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靳长宁不是第一次拥抱郦洛,那时拥抱这孩子,是什么感觉呢?

是欢喜得了一个干妹妹,在出生的地方,终于又有了一丝牵绊。

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性格相投,而结为兄妹,那也是人生的一大缘份。

现在呢,才知道原来这个妹妹不是平空得来的,这场缘份也不是平空得来的。

因为,她本来就是妹妹,那个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赖在他怀里,翘着小辫子叫着“嘟嘟、嘟嘟”的妹妹,原来没死,并一直好好的,活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在他无比思念童年那抹朦胧的娇小轮廓时,她不是一抷灰,而是一个鲜活的人。

泪眼,簌簌的滑落。

靳长宁在哭。

很小的时候,在他还是澜宁的时候,他只会笑,陪着爸妈笑,陪着妹妹笑,陪着阳光笑,陪着整个世界笑。

出车祸那天,他哭了,看着爸爸不再答应他,看着妈妈满头是血的,他慌了,他急了,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年纪太小,小到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再后来,他不哭了,也不笑了,只知道没了爸爸妈妈和妹妹的世界,好无聊。没什么可笑的,也没什么可哭的。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挺好。

再后来,欢欢出生了,哭得那么的富有生气力,笑得那么的美好干净,他那冰封的世界,被她唤醒了,笑容重新在她脸上如花般绽放。

自此,他没有再落泪,也和哭绝了缘。

可今天,他哭了。

因为,这样一个意外之喜,又因为这样一份相见不识的悲与痛。

妹妹…

“好了,好了,都不要哭了。”

边上,燕不悔轻轻的叫道,眼里,隐隐的也生出了几分湿潮之气:

“大家都冷静一下吧!”

靳长宁抹了一把眼泪,是的,是该冷静一下的,有太多的事,都需冷静的分析,冷静的查证,激动只是一时的情绪,接下去,他要面对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郦洛跟着破泣为笑了,满脸皆是晶莹的泪花,又深深的抱了他一把:

“哥,我终于可以名正眼顺的叫你哥了。”

名正眼顺,这个词,有点刺耳。

他缓缓收起了笑,推开黏着自己的妹妹,有个问题,他得好好的弄个清楚明白,所以,他看向燕不悔的眸光,又变得深深的了:

“很好,现在,麻烦你们给我解释一下,老燕,你和云皎是什么时候知道洛儿就是我妹妹的?”

这个很重要。

“这件事,父亲一直瞒着我们,我知道有几年了,洛儿知道没多久,大约是年后才知道的。”

燕不悔就知道他会问,立刻据实以告,只是这个回答,会引发更多问题。

果然,靳长宁投递过来的目光变得异常严厉: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声轻叹幽幽响起:

“父亲不让。”

“理由。”

他问的异常冷静。

“你在靳家待的越久,取证越容易,让你知道了,就怕你沉不住气,坏了替你父母复仇的大计。”

这就是理由。

“复仇?”

靳长宁喃喃嚼着这两个字,却发现心脏处,好像有血在渗出来。

“对,不认你,是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帮你父母报仇雪恨。我父亲花了二十几年时间,查明了当年车祸和靳家有关。现在缺的是证据。除了证据,我父亲还想帮你做到一件事,以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