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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复杂的惧色在杏姑脸上掠过,她有点顾忌重重的冲燕不悔看了又看,不答只问:“对了,今天,你们来这边可有留心有没有被人跟踪?”

“没有!您放心。

燕不悔拍拍她的手。

杏姑重重松了一口气,转而牵起靳长宁的手:“这事情啊,说起来,很复杂很复杂的。唉,我该怎么说呢?”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吧…”

郦洛在边上轻轻插了一句:“中餐都没吃好,大家都饿了…”

“也好,也好…”

几个人围坐到了餐桌前,吃了一会儿之后,杏姑这才徐徐然说道了起来…

584.584,单相思124,当年事,谋杀,他不幸认贼作父(要看)

三十二年前,澜家就是当地一个大家族,家里做的是珠宝生意。

那时的澜家,有四个儿子,长子澜启胜,娶了一个名门闺秀;次子澜启才,娶了一个政要之女;三子澜启富,娶的是一个小名星;四子澜启贵,是个同性恋,不婚不育。

澜海是长子澜启胜所出,自幼聪明能干,而且孝顺懂事,大学还没毕业,就和同是名门望族的陆家千金陆明珠订了婚撄。

要是这婚事,可以好好的按着长辈们的意思,结了,该生的孩子跟着生了,故事顺顺当当的往下发展的话,应该是澜海和陆明珠婚内的那些夫妻事了偿。

如此发展,也许,他们会过上相敬如宾的日子。

又或许呢,一个不对眼,澜海在外头瞧上人,开个外室养个人啊什么的,也正常,那年代,有钱的男人,要是在外头没个红颜知己,那就等于亏待了那句老话:人不风~流枉少年。

偏偏啊,还没结婚,澜海就遇上了乔荞。

这两个人对于赛车,都有一股子莫名的狂热,又都懂这玩意儿,于是吧,就情投意合了;于是吧,就天雷勾动地火了;于是吧,澜海就动了真格,有了想把人家娶进门的想法了。

那是必须的呀!

人家是喝过洋墨水的人,追求的是婚姻自主,一旦心里有了人,之前父母给作主挑的准妻子,自然就看不上眼了。

哪怕人家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那又怎么着了?

不对眼就是不对眼。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人家澜海,就是那样刚烈的人。

话说此人,和气时,就像那古时候那种温温如玉的谦谦君子,说有多斯文就有多斯文;要是来脾气了,怒发冲冠的,一脸凶悍,绝对能让人退避三尺,不敢正面交锋。

再然后呢,澜海就和乔荞私下结婚了!

对了,那时,乔荞怀孕了,俩夫妻啊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谁也分不开他们。

可澜家家长嫌乔荞背景不好,坚决不让进门,还把澜海的经济来源给断了,且发出话来:你要不离了这个婚,就别回这个家。

澜海可犟了:不回就不回,天大地大,他从不认为凭着自己那双手,就养不活人。他一点也不怕吃苦。

事实证明,他是个爷们,是吃得起苦的,熬得住累的。

那之后啊,澜海和乔荞回了乔家以前的老宅,开起了修理铺,虽起早贪黑的,可日子过得相当红火——把修理铺开在盛行赛车的这座城里,无疑是明智的。他们的修车铺生意很火。

原因一,澜海本来就是个赛车手,乔荞跟的养父,更是以修赛车出的名,他们在这个圈子里有人脉。

原因二,澜海和当地某地头蛇交情甚好。

原因三,有燕归城在暗中照顾。

燕归城是何许人也?

他是当地名门望族。

话说当初吧,乔家也是颇有小威望的。

那时,乔家和燕家也是有交情的,乔的父亲,那会儿还是军官,和燕家往来颇深,两家的孩子自小认得。

乔父甚至还和燕家立过婚约,说是等乔荞长大了,就嫁给燕归城。

那时,这两孩子关系还特别的要好。

只可惜啊,乔父出了事,事儿又大,就没有人敢收留乔荞,乔荞最后流落了出去,跟了其养父过起了修车营生的苦日子。

燕归城呢,长大之后,在重新遇上乔荞之前就被家里作主娶了一个名门闺秀,而后才认得了生活过得艰难的乔荞,心有爱慕,却无奈早已有妻儿,故爱在心,口难开。

再后来,他知道乔荞和澜海相爱,并私奔结了婚,出于爱乌及乌心理,就在暗中帮衬着,相当的照看澜海修车坊的生意。

这份照看,并不显眼,但这对夫妻的日子过得之所以滋滋润润,他是功不可没的。

那一年,澜海和乔荞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澜宁,意喻为,期盼孩子这一生可以安宁度日;隔了一年多,又生了个女儿,取名云皎,一家四口齐乐融融的很。

除此之外,他们又另外收了一个徒弟范聪,还有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耿丽雯。

如此这般,日子过的本来好好的,生活虽称不上如何如何体面,但是手头是宽裕的,夫妻是恩爱的,前景是美好的,他们本计划着以后要开连锁性的修车铺…

结果,澜宁六岁那年,他们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

这正是靳长宁所不知道的。

一,那时年幼,还不是很懂人事。

二,记忆力出了点问题,有很多事,记不分明。

“事情的主因主要出在那陆家…”

杏姑总概括性的答了一句。

而之前这些叙述,说的都挺有板有眼的,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有些是靳长宁知道的,比如父亲和母亲的爱情,在村子里被传为美谈。

这事,老宅附近的人,只要是那个年代走来的,都知道:澜家的大少爷,为了乔家姑娘,舍了一切,宁可当修车工,也不愿回去娶了陆家千金。

村里的人都说,澜海是个纯爷们,敢走自己想走的路。

也有人说澜海傻,家业继承了,权力抓到手上了,以后要怎样的女人不行,和家里闹成这样,太亏,不值…

听说陆家小姐知道他落魄了,还亲自上门来劝过,却被澜海给撵走了。

至于燕归城和乔荞那点事,靳长宁完全没听说过,今天这是第一遭听说。

靳长宁觉得,杏姑说的这些应该是可信的。

当然,如果全是编的话,那么,故事的衔接也太天衣无缝了点,细想一下,感觉会很恐怖。

基本燕家对他没有恶意,所以,就现在而言,信,比较合适点。

“怎么又和陆家有关了?”

靳长宁疑问。

“对,事情就是从陆家这边起的。”

杏姑接上话,继续往下说:

“那陆明珠,不是你父亲的前未婚妻吗?

“你父亲不喜欢她,可她喜欢你父亲。

“那个喜欢,几乎已经到了着迷的地部了。

“瞧瞧你现在这俊模样,就能知道当年你父亲长得有多俊了。

“姐儿都爱俏,你说是吧!

“那会儿,澜海又是个高智商,家境又好,搁谁身上谁不喜欢?

“你父亲悔婚另娶,那陆明珠不知有多恨了,在家里,都不知寻死觅活多少回了。

“有过一回,假戏真做,差点没救回来。

“后来,就在她养病期间,听说乔荞肚子怀上了,她气得啊整张脸全都扭曲了。”

说话间,杏姑还故意扭曲了自己的脸面,夸张的展示了一番:

“一个女人,笑得时候有多美;当她被仇恨控制时,那脸就有多丑。我从没见过她丑成那样过…”

听着,好像她是认得陆明珠的。

靳长宁心思一闪,问:“你们很熟吗?”

杏姑轻轻一笑,古怪的弯着唇角:“熟啊,当然熟…”

不过,她没有细细的说她和那陆明珠到底怎么熟了,而是自顾自说起了她想说的方面:

“陆明珠差点毁容,因为几番寻死,把自己整得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始终没有唤回澜海,于是就发了狠心的恨上了…

“一个女人曾经有多爱那个男人,后来就一定会有多恨那个负了她的人。

“虽然这场负心,在澜海眼里,就是她在一厢情愿。但她就是恨了。

“当她从那场退婚当中走出来,免不得会面对某些人的嘲笑。

“她忍受不了这些嘲笑,对我说,她一定要让澜家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那时,我以为她只是说说的,哪知她是正经的。

“后来,终于有了那样一个机会…

“陆家因为生意上的事和靳家暗中勾搭到了一起,请记住了,是暗中勾搭的,表面上,他们可是少有往来的。

“陆明珠和她父亲,和靳家当家人靳名私下有了一个约定,他们演了一出戏,把澜家往死里逼,把澜启胜逼得脑溢血。

“紧跟着,还唱了一出戏,说什么澜海不是澜家的亲生儿子,直接激得澜家大家长把澜海从澜家祖籍上给除名了…

“除名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意味着澜启胜要是死了,澜家的家业,属于他的那一份,就会作为遗产被其他兄弟均分。澜海的妈妈得不到任何财产。

“为此,澜海的妈妈急坏了,跑去找儿子。澜海听了后决定回去保护父母。

“之后的行程是,澜海的妈妈先回去了,因为澜启胜还在医院里。她得去照顾。

“澜海呢,把修理铺的事情料理好之后,就带着妻子儿女一起上路了。

“他们的车子,就是在去的路上出的事。

“是被靳家派去的人用车给撞翻的。

“其实,澜海不是直接被撞死的…”

她用手作了一个手枪的动作,指着所有人示范了一下,打了一枪:

“而是被人一枪打中脑门,车子失控才制死的…”

因为这句话,也因为这个动作,靳长宁的眼皮狠狠跳了几跳。

居然是被子弹击毙的?

杏姑一脸认真:

“你可千万别不信。

“虽然这事知道的没几个,但是,这绝对是真的。

“当时,出事时,靳名第一个到的现场,然后,陆澜两家陆续到场…

“后来,这场事故,被这几家人强行给用一个交通意外的名意,疏通关节之后,瞒天过海,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无辜人就这样枉死了,澜启胜最后病死医院,澜海的妈妈被赶出澜家,饿死在自己老家…

“至于澜宁,澜家人不认领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人花钱去孤儿院买他的命。

“在孤儿院,澜宁曾发生过一次高烧,据说整个人就在那场大病里烧坏的。

“幸好院长认得澜海,知道他是澜海的孩子,这才全力抢救,幸免于难。

“再后来,他被人领养了。

“我有细细的查过,才知道他被靳家领养了,并且还改了姓名,叫靳长宁。

“据说靳家待他很好。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初就是靳家的人,想在暗中要他命。

“后来之所以好心收养他,无非是想把人家养在眼皮底下好管着而已。

“反正啊,那孩子真是挺可怜的,认贼作父了犹不知。”

说到最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了他:

“澜宁,你就是靳长宁吧…往后头啊,你真的真的再不能认贼作父了,你冤死的父母,在天之灵会不得安生的…”

585.585,单相思125,利益之下,丑事就层出不穷(要看)

靳长宁被“认贼作父”这四个字刺痛到了。

不得不说,这个叫杏姑的,真的很能煽动人性当中人所共有的激愤感,以及罪恶感…

这些话,他都有细细的聆听偿。

如果他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没见过世面、没太多经历的毛头少年,也许,很容易被这些话忽悠了,然后就怒火中烧了,头脑发热了撄。

但是,如今,他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有着高学历、高判断力的成熟男人。

他有很多生活经验可以借鉴,也接手过很多复杂的案子,所以,他考虑事情,常常是全面的,理智的。

现在的他,很难被刺激到。

而且,他细心的发现,有些细节问题,这个叫杏姑的女人,并没有详实说明,而是一笔加以粗略的带过了。

她的言辞,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被激到的是郦洛,她的情绪再度被激化,一听到哥哥在孤儿院的时候受过虐待,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关于这些事,她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个人证,她也是第一回见到。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知道有人证存在,但是,燕家一直没让她见到,一直对她说:等有一天,等你们兄妹相认了,就是让你看到人证的时候,所以她一直忍耐着。

因为她深信,公公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自小,她就非常非常尊重燕伯伯——那是她的第二个父亲。

由于事发时,她实在太小太小,只记得自己是跟着父母一起出行着,只知道车祸前,她和哥哥,还有另一个陌生小伙伴坐在后座,砰的一声巨响,她从后车窗内飞了出去,当场就失去了知觉,而醒来之后,一切就这样面目全非了。

有很长一段日子,在她的记忆当中,只知道父亲叫大海,母亲叫荞妹,哥哥叫宁哥儿,却不知他们全名叫什么。

待长大了,她细细的去查了,始知自己是澜家的孩子。

今年年后,她无意当中闯入公公燕归城的书房,不经意中才知道,原来父母之死,别有隐情。

关乎那些隐情,那会儿,她是听公公描述的。

公公还让她稍安勿躁,暂时不认哥哥,以静待时机的到来。

为了替父母复仇,她只能忍下了认亲的渴望。

在之前,她几乎没有仇恨的心理。

现在呢,也不知怎么的,那恨的种子,一被萌芽,好似越长越茂盛,心头的那团愤怒,因为这些说词会激化,当下就拍案而起:

“哥,你听到没有,靳家当初是害你不着,才收养了你…你可不能被靳家这点人情给蒙避了双眼…”

靳长宁一直沉静似水,一双黑眸在不动声色的转动着,食指和拇指不断的在桌下搓着。

那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在研究关键性问题时,会不断的摩擦,不断的在心里进行判断。

他知道,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都在期待他的反应。

半晌后,他终于发问,声音依旧静无波澜,整个人稳如泰山:

“杏姑,我想知道,陆家是怎么和靳家勾搭~成~奸的,演的又是怎么一出戏,才把澜家逼进了死路,让我父亲被澜家除了名的?

“在商言商,我现在是个商人,商人看事,都讲一个‘利’字。

“在我看来,但凡沾了一个‘利’字,人的心上才会生出一些贪念。

“利益的大小,决定着贪念的大小。

“所以,在此,我想问一句,靳家是出了怎样的利益才对我父亲发起了那样一次追杀的?最后靳陆澜三家又是怎么达成利益联盟,继而将这事不了了之的?”

在这些关键点上,她的表述,相当含糊,却是他必须弄明白的事情。

“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的?”

在说这句话时,他着重的、刻意的顿了一顿,紧跟着再问:

“在整个事件当中,你扮演的又是怎样一个角色?

“最后,你怎么知道当年靳家曾派人往孤儿院里要我命这件事的?

“我想,这应该是比较隐秘的事吧!

“既然是隐秘的,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靳名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再有,我父母已经死了,我又是个什么也不知道,而且车祸后脑子本就有点不清不楚的孩子,靳家为什么要那样穷追不放?

“难道仅仅是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如果他想除根的话,在将我领养之后,我在靳家这么多年,他有的是机会把我除掉。可他没有,为什么?

“我经历的生活是,靳名把我交给了他女儿来教养,因为,那时的靳媛有一个相对来说、至少表面来说是幸福的完整家庭。

“靳名希望我可以成为有父有母照看着长大的快乐孩子。

“他们一度想让我改口,叫靳媛和萧至东为妈妈和爸爸,只是我顾念着我以前的父母,一直没改。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他们很尊重我的选择。并且,这二十六年内,不仅帮我治好了病,而且还把我培养成材了,直到如今,整个集团都交在我手上由我在运营…

“这份信任,怎么来评价?

“如果按着你的逻辑的话,靳名怎么敢养虎为患?

“如果他心里有鬼,难道不怕自己成为焐暖了冻蛇身子的农夫,早晚会被反咬一口的吗?

“靳名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这种无利可图的事,他要是会做,靳氏集团早该垮了,不是吗?

“如果你想说,这是靳名在兵行险着,故意剑走偏锋,在我眼里,这理由,绝对是牵强的。

“除非你有更强大的理由来加以说明。否则,我很难尽信。”

这一个个质问,有条不紊。

成年之后,靳长宁回去台湾也曾细细将这些家族一个个捋了一遍。

靳家当时是和澜家、陆家、燕家他们都有过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但是,结交的并不深,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商业合作,没什么特别的。

而照杏姑所说,靳家和陆家的关系却是非比寻常的。

这和他查实的,不吻合。

“对,他们之间的确是有利益冲突的。利益之下,丑事就层出不穷。”

杏姑点头,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靳长宁回想了一下自己记忆当中的靳名——靳老爷子,自他第一天认得这个人之初,到今天为止已经二十几年,老爷子在商场上,的确是有点手段的,但是在生活当中,他一直是个好父亲,好爷爷。

他总是笑吟吟的,总是乐呵乐呵的,会很关心孩子的身体状态,会教孙辈子打球钓鱼,会带着他们四处玩耍,就像老顽童一样。在他们这些孩子面前,他永远是一副完全没心机的样子。

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利益能驱动他做了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一个人有没有贪念,其实是可以从日常生活当中体现出来的。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那是怎样一份利益?不管是二十六年前,还是二十六年之后,靳家一直颇有财富的…所以,我深信,靳名不是那种会被钱财所动的人…”

杏姑却扯出了一抹高深莫测微笑:

“的确,靳家家资以前就很厚。但是这世上,除财富能让人为之疯狂之外,另有一样东西会比财富更吸引人。”

那语气,说得那是何等的神秘,让人不好奇都难。

“关于这个,等一下我再说明。现在,我先说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