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西黑臭着一张脸,转头问身边的女人:“这男人是谁,你认得?”

“是少东家的同学,据说是个隐富,今天上过十九楼,背景貌似很厉害。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闻言,简西沉声哼着,把牙咬得咯咯作响:“程菊珛不是好货,原来这女人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婊~子…可怜韩启政还为了她和家里人闹得那么僵,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那女人顿时惊怪的叫出声:

“哦,原来她就是韩二少要死要活想娶的那号啊…啧,长得倒是有点颜色,也够骚,你瞧见那男人看她的眼神没——显然是想上她,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帮她?呵,韩二少看上这种货色,绿帽子真是有得戴戴了…”

简西听罢,眼色一深,二话没说,抓起手机就扔了一个炸弹过去:“喂,韩启政,你女人背着你在偷男人,这事,你恐怕还蒙在鼓里吧!”

正文 042,挑拨,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好货色

彼时,韩启政在医院病房,正百无聊赖的玩手机游戏。

他和简西很熟,这份熟,主要是因为这家伙是菊珛的男友,时间久了,自然就混到了一处,那人有他号码也不奇怪。

这一接通,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就听到这么一句,他整个儿就炸了,立马从沙发上跳起,瞧了瞧正闭目养神的母亲后,忙小心翼翼的退出病房,走到无人处,才骂了过去:

“妈的,简西,你脑瓜被门挤了吗?莫名其妙是不是?”

简西在这边冷笑,觉得这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真是够傻的,为了一个女人,好好家族事业不干,和家里闹得那么僵,可那女人呢,却和别的有钱男人勾搭上了。以前他就觉得像芳华这样漂亮的女人,养不熟,如今,果然就验证他当初的预感了。

此时此刻,他真是挺同情这个被芳华骗得团团转的韩启政:

“你要不信,可以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和哪个野男人鬼混…如果她说她身边没野男人,那就是她撒谎。因为我是亲眼看到她上了那野男人车的…

“韩启政,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不想你继续被她骗了,为了这种女人和家里闹,你真心太亏了,像芳华那样的,你韩二少爷只要招招手,要多少有多少,何必为了她,和家里撕破脸,让人气不过的是,她还在给你戴绿帽子…

“我跟你说,她和程菊珛,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好货色…”

他冷笑不断,一想到那日亲眼看到程菊珛和别的男人亲热,心里就全是恨,这芳华还有脸来说教他,真是可笑。

“闭嘴。你要是再敢折辱芳华一句,老子立马飞过去扁死你。”

那边,韩启政被彻底激怒了,恶狠狠叫断后直接挂了电话,脸上尽是气极败坏之色,怎么也想不通,平常和他们处得最好的简西,怎么会这么恶语中伤芳华。

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思来想去不放心,再加上这两天,他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现在这种不安感越发强烈了,就给芳华去了电话,结果竟是:关机。”

怎么关机了?

芳华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和简西到底在闹腾啥?

他为什么没头没脑的打来这么一个电话?

哎呀…

他狠狠的抓着头皮,就像一头急得快要脱缰的野兽,顾不一切的想冲出去,想第一时间回去宁市,这才乘了电梯下到住院部底层,却遇上了满脸威慑的父亲走进来,看到他在电梯里,本就铁青的脸色一下全黑了。

“你要跑哪里撒疯去了?”

“我…”

“立刻给我滚上去。这几天你要是再敢闹出半点事,我就敢直接打断你的腿…”

韩启政缩了缩肩,只得皱着眉头,耷拉着脑袋,跟着折回。

忍。

现在,他只能忍。

正文 043,他,安慰她

芳华也是等上了车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该上的——说白了,秦九洲也不是一个好货色,和简西那是半斤八两。

简西是婚前劈腿,始乱终弃;这男人是“婚内出轨”,左右逢源。

一路之上,她不言语,脸色板得铁青,伤心:这世上的男人,怎么都这么花心呢?有钱的花心,没钱的也花心。

秦九洲呢,一直在接电话,一会儿英文,一会儿中文,一会儿法文…说的那个流利,几乎害她以为自己这是在收听国际广播。

她心下自是明白的:那是一个自己永远也不懂的世界——有钱人的世界,有权人的圈子,有势人的阶层。

这种人的生活,不是像她这样的人能想象的,她的生活很小,也已习惯了这样一种生活。可偏偏她男朋友不是她这个社会层次的。

世人皆说:不同的层次,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

中国古来就有一句话叫:门当户对,如此缔结的婚姻,才比较稳固牢靠,才是彼此匹配的。因为:夫妻之间,该是平等的。夫妻世界,也该是对等的。

就像小菊和简西,他们两个人,家世相当,最后还会闹成这样,那她和阿政的问题就越发多了,未来就越发难以预料了。

纷纷扰扰,琐事杂多,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头疼得厉害。

“生活中什么杴都会有,熬过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正游思不断,耳朵里却钻进了这么一句话,闲闲淡淡,好像在安慰。

她回神,体会到了他的言下之意,不觉嘲然一笑,深深吁气,却舒不去心头的郁结。

“看样子,你和你朋友关系真的很好。是她失恋,是她被劈腿,现在看你这模样,就好像被抛弃被劈腿的是你一样。”

秦九洲是那种高上大的男人。

那高高在上的架势,那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傲气,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会让他和一般人拉开距离,特别是他身上那种威慑力,实在叫人发怵,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竟像老朋友似的在和她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呢?

她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了他那深深的眸瞳,好看的侧脸,就在不到四五寸的地方睇着,虽然很陌生,但却一点也没有违和感,并激得她忽就生出了一种一吐为快的冲动:

“对,我和小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平常时候,我和她一直是喜怒共享的。现在看到好朋友被一个渣男这么伤害,我怎么可能平静下来?我是真被他气坏了…”

秦九洲点了点头:“你朋友的确有点运道不济。不过,为了这种人轻生,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你好好劝一劝,心结只有自己能解。让她把眼光放远了,从人生百年的角度来看,这没什么大不了,那位也就一人生过客而已,不足挂齿。”

这种语气,就像过来人在开解一个迷途者。

芳华又悄悄打量了他一番,这人年纪肯定比她大很多,认知和看法自是比她这种才走上社会的女生要深远多多的。

“秦先生,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惑。”

她想问他一个只有男人才能回答的问题。

正文 044,你这是在给男人的变心行为、出轨行为开脱吗?

只是交浅言深的,她怕自己问得唐突,毕竟他们不熟,所以,只得郑重的作了请求。

秦九洲静睇了一眼,“你说,我听着…”

态度是一团和气的,这种和气,加剧了她倾吐的欲望:

“曾经,我和菊珛讨论过这样一个话题:怎样的男人容易变坏?

“对于女人来讲,人生一辈子,遇上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并且也爱自己的男人,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小菊曾说过,男人有钱就会变坏,所以找男朋友,不能找太有钱的男人,该看重男人的才干,所以,她看中了简西。因为他既老实又有才干…

“可事实证明,看上去老实的男人,不见得就真正老实了…

“秦先生,我想请你从一个成熟男人的角度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男人都爱花心,爱变心?”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转头目不转睛盯住了他。

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的看法或者能更为尖锐的解剖男人的思想,从而抓住根本,然后对症下药,更有针对的性的解决男人变心问题。

秦九洲静静的听完,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想,才淡淡说道:“我不认识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他和你朋友有过怎样一个恋爱过程。若从我的角度出发,说出来,也许你会反感。”

“你说,哪怕反感,我也想听。”

芳华就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此时此刻,她无比渴望深入的了解男人的本性。

古往今来,男人都是这个世界的逐鹿者,世上的男人,但凡有些功名权利的,都有一种喜心厌旧的本能。在感情上婚姻上,能做到对自己伴侣一心一意的,真是太少太少。所以,男人这种雄性动物,实在让她琢磨不透。

他点了点头,神情极为认真的思量再三,封闭的空间有那么一会儿是静默的,只是车轮摩擦地面的飞驰声。

好一会儿,他才接上话,钢琴似的嗓音不疾不慢:

“这么说吧,所谓人生,长短因人而异。每个人遇上的过客会有无数,但最后真正能成为朋友的有几人?

“有些人,最初处的时候,我们会觉得相见恨晚,无话不说,可渐渐的,因为各种价值观,世界观的不同,会各奔东西,渐渐地就走失了,不见了。

“合则聚,不合则散。这便是生活。友情是如此,爱情也是。”

听到这里,芳华皱眉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不对,会轻易散伙的,就一定不是真正的友情,真正的爱情。”

这话,竟惹来他轻轻一笑,倒不见得是嘲笑,因为他笑得很是柔软,而显得异样的温存,甚至还透着一些包容的味道——这样的秦九洲,和以前见到的那几次都不一样,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可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正想问,他却先问了:

“那我就想问你了:生活在当下的我们,如何能确定摆在眼前所面对的友情、爱情,就是我们这辈子唯一可以称之为真正的友情和爱情了呢?”

她顿时语塞。

他则稳稳继续:“若把生活看作是一部剧本,我们每个人都是剧中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那个编撰着这个剧本的神秘之人可以看透我们的一生归宿,可我们却不能看透未来的发展是如何的。

“人生有很多个阶段。在合适的阶段,遇上合适的人,而后结伴而行,最终能走多远,要看这两个人默契程度,以及融合程度。

“强调一点:前一刻合适的,后一刻未见得就合适。”

这句,他着重提了提,而后接着说道:“所以,你所说的变心,用我的观点看来,他们只是在充满变数的生活中变得不合适了而已。”

听完这句,芳华整个儿就像被炸了一般,不服的低叫了出来:

“秦九洲,你这是在给男人的变心行为、出轨行为开脱吗?”

正文 045,他的话,很有深度

连名带姓的称呼,代表着她很是愤怒,或者,她根本就不该问他的:这人,很能狡辩——富贵圈里的男人,都爱玩感情,玩女人,所以他的想法这么不负责任,她根本不该惊怪。

面对她的情绪,秦九洲很平心静气,就像一个得道的高僧一样,一脸的耐心,继而简单扼要的掐着重点强调了一句: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瞪了一眼过去。

如此较真,倒是让他觉得有趣,这么多年了,貌似也没几个女人敢这么瞪他,不满于他,皆是讨好他的多,迁就他的多。

但他并不恼,语气依旧平和,且道出了一些非常有深度的话:

“有一句话很经典:男女是因为误解而结合,因了解而分开。

“所谓误解,可以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中存有期望、幻想。

“所谓了解,可以指看透了这个人,之前存在的期望和幻想都泯灭了,终于发现这人不再合适自己,分开势在必然。

“陷入爱情走进婚姻的那些男女,他们或因误解而走到一起,或因真正的相知而结合。

“最终,岁月会把彼此的优缺点一并赤裸裸的表现在对方眼中。磨合得了,牵就得了,体谅得了,爱情还能继续,婚姻可以同行,一旦其中一个不愿忍受了,问题就会爆发,就会分手。

“打个比方,比如一对恋人,当然,也可以是夫妻,其中一个是进取型,一个是懒散型,日子一久,新鲜感一去,进取型的会认为伴侣固步自封,懒散型的会认为伴侣太过功利,思想上一旦出现强大的落差,其中一方就会在生活的其他领域中,对拥有同样生活境界的他(她)产生好感,并在对方身上得上认同感,这样的情况一旦产生,那良,婚姻难免就会走入死胡同。

“你该懂的,现在这社会,各种诱惑太多。精神上,肉体上,物质上,一旦出现追求上的差异,各奔东西那就是早晚的事。

“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它很善变。

“所以,在我看来,男女相处,处着舒服就好好处,彼此都牵就一些;处不舒服了,好好散伙,说不定下一站还能遇上更合适自己的人。

“谁是谁的真命天子,只要人生未到尽头,不好说的,一切皆有变数。

“一直以来,我觉得真正被称之为心心相映,并且相濡以沫的婚姻,不会很多。而有些婚姻关系,在经过很多年之后,它的存在其实仍然是一种将就的性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很多人将就着这么一辈子,很多人不甘将就,便要分开。

“你说,到底是将就着过,还是解放自己,再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好呢?

“这件事,该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谈恋爱的时候,分分合合,本就正常,婚后,分分合合,也已经成普遍现象。这是个性解放后的必然产物。

“就你朋友被劈腿这个现象来说,男人的心,已经不在她那边了,我想这两个人之间,在价值观上肯定也有分歧的…

“如果两个人在相爱多年之后,还是没办法互相迁就,思想上的差异肯定大。这种在差异一直没磨掉的结果肯定会导致分手。

“在这种情况下,用一个孩子想梆住那男人,我认为:这想法很不成熟。

“孩子不是婚姻的全部。两个人的关系,需要的是彼此通力合作,以及彼此心甘情愿的受到约缚,且甘为对方放弃其他外向发展的一切可能…

“所以,我觉得,分手未见得不好。你朋友还年轻,一切从头开始尚未晚。你呢,也不用太纠结!”

正文 046,她认同他,他有点心动

这世上,有很多类型的男人,有不擅言词,沉默是金的;有八面玲珑,圆滑世故的;有睿智过人,洞烛一切的…而秦九洲绝对是属于那种能言会道、擅长说教开解的人。

听,自始自终,他的语气,皆是轻描淡写的,可若深思,却会觉得他的话,丝丝入扣入理。

她挺想反驳,却又无从辩驳,突然觉得:苦苦追究对方为何变心,其实没什么意思,感情这东西,很是微妙的,爱的时候,悄无声息,不爱的时候,它匆匆就淡去了…

坦白说,秦九洲所言,她甚至是认同的,男人和女人之间,性是一方面,精神领域的契合,也是至为重要的——两个在外人眼里再如何班配的人,在价值取向上一旦生了分歧,而当事人当中若没一个人愿意妥协或退让的话,矛盾就会越来越大,裂痕也就越来越大,最后终会分裂成两个世界的。

小菊和简西在价值观上是颇有差异的。

小菊喜欢表演,而表演往往会和各种异性有一些身体上的接触,她认为这是工作,是艺术;而简西呢,不喜欢小菊表演,总觉得她那是被人揩了油,他们的矛盾其实一直存在,只是之前,简西一直在迁就,现在终于火山爆发了…

她不知思量了多久,直到他低声道了一句:“到了。”

往窗外一看,果然已在医院门口。

“秦先生,你的话,说的很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她低低道了一声谢。

抛开那点小看法,客观来说,秦九洲的思想还是颇有深度的,惟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他以一个已婚男人的身份和其他女人暧昧不清,这事,挺让她看不下眼的。

除此之外,他留给她的都是好印象。

“不客气,只是一些个人的看法。”

秦九洲淡淡应道:

“总之,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凡事想开点,一切都会都过去。重要的是别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生儿育女。女人一生孩子,这一生就会跟着孩子打转。所以,要断就断个干净,别为自己留下麻烦。假设你朋友是我家里的姐妹,这些就是我想对她说的。”

这话让她觉得这男人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做事干脆果断,不拖带水。

“嗯,知道了。”

“去吧!”

“哎!”

她下车,匆匆进去了。

秦九洲目送。

说真的,他不是一个爱和人废话连篇的人,这么耐心的、长篇阔论的和一个女说这么多话,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