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逼问当中,他一步步往后退去,无比惊慌的目光,在泄他的底,他心虚的没办法和她对视,而垂下了头,唇瓣抖得是那么的厉害,竟吐不出半个字。

“说话。”

芳华又厉叫了一声。

他的喉结,无比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接上话:

“我…我寄宿在同学那边…我难受,才和他们拼了酒…对不起,先头,我答应过你,再也不喝了,没…没管住自己的嘴,是我不对…这件事,我是得向你检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这个解释,没能说完,被一声厉喝生生给喝断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你还要撒谎?”

芳华眼底披露着浓浓的失望,痛苦的将死死抓在手上的手机反了过来,想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而吐出来的声音,是破碎的,更是痛彻心扉的:

“是吗?

“那请你告诉我,这就是你寄宿的同学家么?

“我怎么看着像是酒店啊?

“你说,你们这是在拼酒,还是在滚床单?

“韩启政,既然你已经和别人好上了,为什么今天,你还要跑来招惹我,求我原谅,要跟我和好?

“你这是觉得我好唬弄吗?

“还是觉得把我耍在手心上玩得团团转,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韩启政,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和我过一辈子,这就是你爱我的证明吗?”

这一声声的叱问,带着说不出来的痛楚,不仅撕着他的心,更撕了她的心。

而那些画面,一映入韩启政的眼帘,他就慌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慌了,乱了,害怕了,眼睛跟着瞪成了驼铃大,眼神是那么的惊恐异常。

他急急忙忙就把手机夺了过来,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六神无主的就在那里转了两个圈,嘴里情难自禁的吼了起来:

“这是谁拍的,谁拍的?谁?”

最后一个字,他嘶吼得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在咆哮,把门外头的小护士都给引了过来。

“哎呀哎,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嚷什么嚷,吵什么吵…还让不让其他病人休息了…要吵出了医院再吵,有没有公德心了?”

韩启政没理会,他只想毁灭证剧,并且,想都没想就把那手机往墙上砸了下去。

砰。

一声脆响,刺耳的响起。

小护士捂着头吓到了,不敢再吱声,敢怒不敢言的在瞪着,以为遇上了一个疯子家属。

至于手机屏幕,黑了,可怜的就此寿终正寝了。

这一幕,看得菊珛很痛心:从韩启政的失态来看,视频里发生的事,完全是真实的。

芳华更是心寒到了极限,心窝窝处,就像是被人给挖空了一般,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双脚发软,甚至有点站不住,不自觉的便有热莹莹的液体从眼窝里淌下来,迷花了视线。

眼前的男孩,分明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可现在,他怎么就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你觉得你把手机砸了,这些事就能当作从来没发生过吗?”

耳朵里,她听到自己的嗓音,是空空渺渺的,就像飘在九霄之上,是那么的不真切,那么的无望。

“不是的,芳华,你听我说,你听说我…”

韩启政一步一步逼过去,无比急切的想解释,额头已然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我…我昨晚不小心喝多了,对,我就是喝糊涂了…把人看错了,我以为那是你…芳华,我真的以为是你…我太想要你了,看花眼了,那全是酒精惹的祸…我知道,我不该推卸责任的,我错了,我真是错了,芳华,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张开手臂想抱她。

可她决然的推开了他,大叫,拼命的大叫: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如雷一般的喝叫,伴着一个耳光,狠狠甩到了他脸上,又把那小护士吓了一大跳,瞪着眼捂住了嘴。

打的是那么重。

韩启政那张白净的脸孔上立马浮现出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打过他一下。

可今天,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平常闯闯小祸也就算了,男孩子嘛,本来成熟的要晚,可现在,这不是小事,这是伤害到她的大事,他怎么能,怎么能…

韩启政呢,还是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她,眼底流着追悔莫及的眼泪,死死的抱着,唇片贴在她的头顶,嗓子里带进了哭音:

“芳华…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

“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求你别这样好不好…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芳华,我爱的从来是你…我…我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芳华…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了,求你了…别放弃我…”

他的手臂,很紧,紧得能把她勒死。

而此时此刻的她,唯一的感觉,是生不如死。

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这借口,还真他妈的理直气壮…

难道世上的男人,都会犯这样的错吗?

这样一个错,做男人的算是得了一时风~流快活,可做女人的,作为他的爱人,尝到的是心碎的滋味。

之前,菊珛被劈腿,她就够难受了,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疼。

这个男生,她可是倾尽一切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儿:从懵懂走来,走进心心相映,这一路,她走得是那么的不容易,那么的辛苦。

任何委屈,她都可以承受,可是,当自己心爱的男孩子,做出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之后,之前所有的坚持,好像都成了一场笑话。

青春最美的坚持,终还是被玷污了。

呵,这个社会果然是一只可怕的大染缸。

他到底没能守住。

“放开我。”

眼泪无声的在流淌。

她哽咽着,用一种让自己觉得陌生的声音在冰冷的利叱。

“我不放,我不放,芳华,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对你放手的。”

他的态度是这么的决然,拼命的抱着。

于是,曾经的海誓山盟就这样轻易的在脑海浮现…

花前月下,他们曾说过要守着对方要一辈子唯一,一辈子疼着那个人,直到白发苍苍,仍是对方手心里的宝。还天真的约定来世。反正,不管有没有来世,他们都要在一起。

恋爱中的傻事,他们都做了。

那份心愿,是如此的纯萃美好。

可当初越是美好,现在,就越是可笑。

可笑的让人觉得发指。

“你想让我当它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她拼命的挣扎,终于挣脱,脸上的眼泪让他疼了,而她的话,更让他疼:

“怎么可能?已经发生的事,你让我怎么做到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那你想怎样?你想怎样?”

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双手想伸过去抱住她,只要能求得她的原谅,他愿意做任何事。

她狠狠一推,他脚下没留神,往后一趔,撞到了墙角,脑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人就眩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飞快的奔出去。

他想追,走了两步,竟就往地上栽去,手本能的往后脑一捂,捂到了一手的血。

患有晕血症的他,闻着那血腥味,没两三下就晕了过去。

边上的护士捂着胸口,瞪了两眼,本出职业本能,忙上前查见,嘴里则叫着:“吵吵吵,还真会吵。你当这里是你家呀…来人,护士长,这边出事了…有人晕倒了…需要急诊…”

*

芳华不知道要去哪里?

冲出医院,站在大门口,望着这个繁华的城市,顿时失了方向。

脚下是发软的,大脑是混乱的,心脏是撕疼的,视线是迷糊的,未来是昏暗的——爱情似乎还在,身体已经背叛,这样的男人,她还能去原谅他,再次接受他吗?

她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

四周的声音变得无比喧嚣,绝望的潮水,在身体里愤怒的咆哮,找不到方向退去。

她捏着拳头站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觉得可笑。

对,爱情,绝对是一个可笑的名词。

因为,它敌不过肉体上的诱惑。

人是自然界中的高等动物,人有自控能力,可惜,人的***,足可以毁掉一切,包括人的信仰。

她往外去,脚下高高低低的,走不平,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摔倒了去。

通向门诊的十字路口,她又看到了一幕可笑的画面:是她的恩人,秦九洲正扶着那娇滴滴的蔚编往里进。两个人那么亲密,都黏在一块儿了,那光景,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太恶心了。

男人啊,果然都是这样的。

瞧,就连秦九洲,这个身陷在婚姻围城当中的男人,也在外头和妻子以外的女人亲亲我我,成双入对。

也是,人家那么有资本,怎么可能不养女人?

人要风~流,就得趁年少。

这个社会,道德已尽数沦丧,人性中的羞耻之心,早已不复存在。

她可以很肯定的得出一个结论了:这世上早已没有好男人。

对,这时代,不偷腥的好男人已经绝种了。

那么,女人们就该认命的承受男人们的劈腿和出轨吗?

谁说的,男人偶尔失足没关系,只要记得回家,只要知道顾着养家,只要懂得迷途知返,还是值得原谅的。

有句话就是那么说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可这样子,做女人的岂不是太委屈了?

当一段感情,被染上污点,它还能回到原有的亲密吗?

至少她接受不了。

她会觉得脏。

爱情不该是这样的。

可爱情到底该是怎样的呢?

她不知道了!

正文 090,秦九洲忧心她,更恨铁不成钢

秦九洲挂了号,走了专家门诊,安排蔚彤瑶看病。

刚刚在公司,看完视频后他就坐不住了。

既然未然能收到这种视频,那么芳华也一定会收到,他无法想像,那丫头看到这种视频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当即立断,他马上下达了三个指令:

一,追查视频来源,务必查清楚对方的目的所在;二,查找视频中的女生,必须确定这个女生是受害者,还是同伙,并妥善善后;三,取消下午所有行程,他要去找芳华。

离开公司后,秦九洲很想打电话给芳华,可打通了,他能和她说什么呢?

万一她已经收到,那么,心情被刺激到的她,可能谁的电话都不会听了,这只会徒增他的担心;要是还没收到,他又能用什么方式来提醒她?

他做事,从来是果断干脆的,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在这件事上,他居然犹豫了那么久,等回过神来时,他的车子已经抵达光影。

跨出驾驶座后,秦九洲飞快的跑了进去,以让所有人震惊的速度冲上了八楼。

但是,芳华的办公桌上没有人,她不在。

他想到了刚刚她打电话过来时,通话有杂音,人好像是在公交车内。

嗯,她一定是去了医院。

没多想,他准备要走,想找去医院。

“老秦?”

蔚彤瑶从里头出来,欣喜的叫住了他:

“你找我?”

“哦,本来有事,现在没事了。这样,光影这边的事,回头再找你谈,我先走了。”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边,打了个招呼就想往外去。

“等一下,老秦,我有事想和你说。”

蔚彤瑶追了过来,脚下那细细的鞋跟突然就折断了,她惨叫着摔的很狼狈。

当时,秦九洲离她不过几步之远,如果他愿意抢,是能抢住的,但他没抢,眼睁睁看着她摔了一个结实,最后,只是上去帮忙扶起,却发现她脚崴了,疼得着不了地。

所幸他正好要去医院,就顺带着把人带了过来。

“没事。只是扭伤了,没骨折。抹点药膏吧,一周后就可以下地行走。”

拍了片,情况就清楚了,医生给的结论和秦九洲的判断一般无二。

“老秦,你若是做医生的话,这么些年行医下来,肯定早成了这个行业的佼佼者。”

这个男人做什么事都能高人一筹,光这一点,就让她够敬仰钦佩了。

秦九洲沉默了一下,和那医生说了几句话,扶她坐到刚借来的轮椅上,把话题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