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开门声,老太太翘头问了过来。

她正在老爷子的侍候下,往被窝里躺。

“呃,有个事,我得和您二老说一说,特别是妈您这边,我得叮嘱两句。”

关上门,他来到二老面前。

“什么事呀,难得见你这么严肃的?”

老太太诧异的上下打量。

自己生的自己知道,这些年这个儿子啊,事业做得那是越来越成功,可能就是凡事都太顺了,反导致了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是太在意,所以,对于他如此郑重其事的杀回来交代事情,颇感意外。

老爷子也是这个想法。

秦九洲双手插袋坐到了床边上:“妈,是这样的,我结婚这件事,现在除了您和爸知道之外呢,我还没对其他任何人说。我的意思是,在婚期还没订下来之前,我不想让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知道。这事,您得帮我做到。”

“可为什么呀?”

老太太很是惊讶,很是不解,老眼里更是泛起了层层困惑:

“这是大喜事,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不让说?”

老爷子也冲这个小儿子投进了研究之色:这小子做事,从来就这样,不按常规,也不知这次,又在做什么大文章了。

“嗯,原因有两个。

“一,你老九的媳妇呢,她生性很害羞,也应付不来那么一大家子。

“您要是把这事给我宣传出去了,到时,他们一个个放下手上的事,跑来我这边将她当作熊猫似的围观,她吃不消不说,我也吃不消。

“我和她都需要相对平静的空间,来好好经营这刚刚到来的婚姻生活,不想被折腾。

“二么…”

秦九洲目光幽幽一闪,继续道:

“之前去西藏,我在布达拉宫求过签,那签文说我的婚姻宜藏半年不见光,如此才会和和美美一辈子。

“虽然我不是很信这种东西,但是,您儿子我第一段婚姻已经那样了,第二段婚姻我不想再有半点闪失,所以呢,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想守上一守,先藏上半年再说。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半年后芳华也大学毕业了,到时我就和她正正经经的举行婚礼,召告家里所有人我的喜讯。

“至于接下去这段时间里,我会安排您二老和我媳妇的娘家人见个面,确定一下婚期,走一下结婚该走的流程。

“但是,这段日子里,不管是您,还有爸,都不准随随便便拍了照片往朋友圈里发,或是直接在朋友圈里说我结婚了…

“封紧您二老的嘴,让我安安全全度过这半年,保护好这段婚姻,您能做到吗?爸,还有您?

他伸出手,一摊,示意他们表个态。

“能能能,当然能!保证做到!”

老太太马上承诺,都把手举了起来,不过,同时也提了一个要求:

“但是,你也得承诺,早早给我生个仔。妈这辈子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想看你有个一儿半女。”

这份心,秦九洲哪能不明白,母亲真的是老了,身上又有病,她一直在担忧自己看不上他孩子出世就会去了,可这些年她也不好催他,知道他亡了妻子心疼,现在见他终于娶上了,这才催得急起来,这是可以理解的。

他忙微一笑,应下了:

“没问题,一定尽快…”

“OK,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母子俩击了一下掌,立下了约定。

“爸呢?”

他转而又看向老爷子。

“只要你妈那嘴守得住,我这边肯定没问题。”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妈,祝您有个好梦。”

他倾上去和母亲来了个贴面吻:

“我回了。”

“嗯,去吧去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直挥手。

老爷子跟在后面相送,待出了门,瞅着走在前面的儿子那高大的背影,一脸深思的叫住了他:

“老九,你在玩什么把戏?”

果然是瞒不过父亲的。

“爸,我有我的打算,希望您可以配合。未来,我唯一想做的是,好好让我的婚姻稳稳当当的走下去,不要有任何风雨干扰到我们的生活…”

他转头无比虔诚的吐出了这么一句期望。

老爷子静静瞅了一圈儿子,见他难得对生活有了这样重的向往,不觉笑着点下了头:

“行了,爸知道了,不管你在玩什么,爸爸都支持你!”

“谢谢爸!”

秦九洲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爷子笑了笑,拍拍他的肩:

“努力,有生之年,让我们看到你娇儿绕膝。”

“嗯!”

他笑着挥手下楼。

待到楼下,他牵上心爱的她,琢了她一口,说:“走了,回我们自己的家!”

芳华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偷袭,也不再抗拒他的亲近,任由他搂着往外去,投身进了渐浓的夜色当中。

*

回到自己家,迎接芳华的是一顿丰盛的晚宴。

她美美的大块朵颐了一番,用餐时间尽顾着吃东西了。

也是真的饿了,关于秦九洲父母怎么就住在他们家附近这事,她一个字都没问。

吃完后,她去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就钻进了被窝。

床又大又柔软,被子既舒服,又丝滑,抱在怀里,感觉好极了。

哦,对了,被子上还夹着淡淡的香气,那是栀子花的香味,是她最最喜欢的味道,淡淡悠悠的,那么好闻。

忽身上被什么盖住了,她睁开爱困的眼睛,看到是秦九洲从外头进来,将被子一角盖到了她身上。

坐在床沿上的男人,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朦朦胧胧发着光,低低问她:“累了?”

“嗯。”

她懒懒的又闭上了眼。

“那就睡吧!”

“嗯,晚安。”

她含糊的答应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沉,大脑罢工了,什么也想不了了。

*

秦九洲从浴室出来,芳华已经睡熟。

他走上去,轻轻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而后出了房间,来到书房,合上门,上了锁,将悄悄从国内带过来的那个铁盒子从保险箱内取了来,摆在偌大的书桌上,将看过那几封理出来放到一处,没看过的,一封封拆开来往下读。

他不知道自己读了有多久,只知道写信的人,字里行间对芳华表现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引导:在她高兴时一起分享她的快乐,在她伤心时分担她的痛苦,在她迷茫时指点一个方向;在她失去动力时,鼓励她奋起…

这绝对不是韩启政能写出来的。

那孩子没那个文笔。

这肯定是他的手笔。

当他读完最后一封时,这个想法,已然在心头彻底得到了肯定。

那么,最后一封信是怎样的呢?

那是一封相约见面的回信。

正文 171,难道,他遗忘掉的人,就是芳华吗?(看)

内容是这样的:

“二妞,你的信,我刚刚才收到,之前因为一些事,出去了一趟,不在家,故直到今日才回复你,实在抱歉。

“首先,关于你提出的的想法,挺好,因为那也正是我的想法。

“通信多年,我一直觉得比邻于天涯海角,可以互为笔友,一直通信至今,可算是一种莫大的缘份,却因为诸多原因,一直没能和你见上一面,颇引以为憾。

“思来想去,我也觉得我们该见面了。

“另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我想我该和你说个明白的…这件事吧,说来有点复杂,你知道了还请别生我的气。

“怎么说呢?就是…哎,算了,还是见面再说吧!所有种种,面对面向你解释比较好,希望到时可以得到你的谅解。

“至于时间,就订在下周六下午一点,距今天还有十天,到时,宁市第一公园,我在那边等你。不见不散。

“至于你说你要向我讨一张照片,我想了想,还是不用了,就当留个悬念你看如何?

“其中自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什么原因,到那天我会细细和你说明。

“只是如若我长得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入眼,还请多多包涵,莫要将我来嫌弃才好。

“还有,寄上我从外地带来的丝巾一条,想着你戴着应该很好看,就顺手买了…”

扬扬洒洒一大篇。

落款时间是八年前某一天。

这个日期,很令他惊讶:因为八年前的这一天,他出过一场事故——正是这场事故,令他失去了一些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记忆。

难道,他遗忘掉的人,就是芳华吗?

而正是这一天,芳华认得了韩启政。

再联想一下韩启政在芳华事件上所表现出来的异常反应,这一切的一切,足可以说明一件事:很多年前,他该是爱上了那个小自己九岁的小姑娘,而韩启政窃取了这一切,从而在初见之后,得到了芳华的芳心,才有了后来的所有故事。

这个猜想正确吗?

他不能完全肯定,但至少有一点他能确定了,自己为什么会见到芳华的那一刻,就被她迷上了。

因为,她曾走进过他心里。

而重逢,恰好唤醒了这样一种感情。

所以,他会一再的被吸引,无论自己想要如何摆脱这份困扰,都无济与事,最后还是深陷其中,并果断的将她拿下,成就了现在这样一种生活状况。

这一刻,他的心情久久起伏,难以平静,手抚那么一打厚厚的信件,却已记不起当初写下它们时是哪种心情了。

漫长八年的陪伴,那是怎样一份情谊啊?

怀着深深的叹息,收好信,秦九洲折回房间,钻进了被窝,将睡得沉沉的她揽入怀中,轻轻的吻她的唇,厮磨着,凝望着。

芳华,我原本还觉得,没有彻底的成全你和阿政,是我太自私自利。但现在看来,自私自利的人,从来不是我…

芳华,我没想到,我们相识了那么久,竟又将你遗忘了那么久,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很会玩我…

所幸,你终还是回到了我怀里。

这便是缘份,你说是不是?

她自不会说话。

可他依旧激动不已,却舍不得吻醒她,只痴痴的睇望,想将这样的时刻,永远定格,永远存下。

*

第二天,芳华再次在男人的怀里醒来——

如此画面,总令她心跳加速不止。

最糟糕的是,她一动,他就醒,这个人睡得很浅。

“早…”

他哑着声音打招呼。

“早…”

她想躲。

他就像知道似的,完全不给机会,直接就将她拉进怀里,压住了。

她的嘴里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惊喘:

“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只想吻你…”

伴着最后两字,他毫不客气的胶住了她的唇。

那种亲密,是夫妻之间最最原始的亲密,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亲密,可她有点受不住,会脸红,想将他推开。

但今天的他,很不一样,很热情,不顾一切就吻住了她。

不再是那种浅吻,而是彻彻底底的深吻。

他的手,不断的抚着她僵直的腰和背,想让她放松,不要那么紧张。

她如何能不紧张,他身上的生理反应那么强烈,每一寸肌肤都在向她诉说着这个男人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她乖乖配合他,她不确定,会不会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把自己的底线给失去了。

而她的这份抵抗,秦九洲自是感觉得到的。

虽然想法很强大,所幸,他的意志力也强大,终还是放过了她,只是嘴里轻轻咕哝着:

“芳华,别让我等太久。”

吁了一句长长的叹息后,他跳下床去了浴室。

而她涨红着脸,只觉得自己的脸孔像火一样烧着,心脏狂跳不止——

她知道,他想要她,但他很君子的遵守了约定,没有强求,如此信守承诺,让她既感动,又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