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洲尽心尽责的履行着作为男朋友该做的一切,得到了两个孩子的喜爱,准岳父岳母的肯定,以及初次见面小舅子的认可,女朋友也对他是越来越满意…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着,生活当中,那些艰难的岁月就这样过去了,他们的未来,会一片阳光灿烂的…

九月,孩子们开学了,秦九洲的工作,变成了每天接送孩子们上下课,和他们分享学校里所经历的喜怒哀乐,亲子互动,是他最喜欢的事,缺失的那些年,他要一一补回来。

只是每一次听得安琪尔说:我真想看看这个世界是怎样的色彩斑斓…他就特别的心疼。

于是,空闲下来,他对眼科方面的东西上了兴趣。

十月三日。

秦九洲在公司参加一个季度会议,总结前三季度的工作成果和各种实践操~作~经~验,为下季度的发展做出阶段性的建设意见,并规划未来一整年的计划目标…

全体在英高管都参加了这次会议,并且还进行了三地视频互通。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秦九洲上班前和安雪莉说了,他今天要开一整天的会,学校那边,让湘姐去接送。

下午两点,偌大的会议桌上,秦九洲就今年工作中每个人的表现,以简洁扼要的语句,或褒赞,或批评,或鼓励,或停职,或升职,或给予奖励,或给予处份…

别看他这段日子有些不务正业,可是工作上的事,对每个人的工作成果和工作状态,皆了解的透彻,这让所有人都不敢有任何马虎懈怠之心…

他们眼里的秦九洲,有着强大的震慑力,每一个被称之为社会精英的男人们,都在他面前表现的恭恭敬敬…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像他这样出色的?

没有。

技不如人者,甘拜下风。

正是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响亮的铃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公司,一旦进入会议状态,依公司的规定,所有人的手机一律关机。

秦九洲也一向如此。

但今天,他忘了关,当手机在桌面上发出震动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跳出来的号码:是安雪莉的来电。

这女人,一般没事是不会打电话来的。

他看在眼,将办公椅一转,给了所有人一个背影,静静的低低的在那里问了起来:“什么事?”

却不是安雪莉打的,而是保姆打的说:“秦先生,安小姐在发高烧,都快四十度了,我背不动她,家里又没有其他人,湘姐出去了,手机没带,小安又联系不上,你能过来帮我将安小姐送去医院吗?”

秦九洲马上站了起来,应了一声后,只对顾骄阳撂下一句话:“会议你来主持。”

扔下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跑。

放完产假回来工作的段中华看着,不觉唇角轻扬。

他明白的,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令他扔下所有,不顾一切的为她去奔波。

那是他爱了几十年女人,大约是太爱而不得,所以,他是越发的珍惜,将其掬在手心,视作了无价之宝。

*

秦九洲把安雪莉送进医院,陪着她打退烧点滴,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安静的睡去,他的心才定下来。而后,他也靠在那里假寐起来。

安雪莉醒过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枕在她床头边上。

病床很大,她占了大半张,他侧躺着,一只手牢牢的牵着她按在他胸口上,那张脸已不年轻,但是,充满了成熟男人的担当…

她忽想到自己这身子,动不动就会发烧,以前每一次都是父亲送她过来的,父亲曾担心,有一天,他若不在了,谁来对她负责,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会守护她…

现在,她好像找到了。

也许,嫁给他,父亲会很放心的离开,而她也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而让她最终决定嫁给他是因为另一件事。

十月十日。

秦九洲一如既往的准备去接安琪尔和安然去上学。

他这里到他们那里至要开四十分钟,而后到学校大约要有三十分钟,所以他必须早起。

当他来到自己的车子前正要开车门时,脚下一软竟往地上栽了去,意识一下远离了肉体。

彼时,安雪莉在家正等着秦九洲过来接孩子,可是时间点到了,他始终没有出现,手机打过去一直无人接听,她只得让湘姐来送。

九点的时候,秦九洲终于回电了,却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助理段中华:“安雪莉小姐,您好,我是段中华。秦先生出事了。您能来医院一趟吗?”

*

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开始,就会面对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那就是死亡。

死亡无处不在,在生活中,随时随地都有死亡在发生:有生老病死,有意外车祸,有高空坠落,有蓄意谋杀…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死亡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似乎只发生在老年人身上,当然,这是一种比较正常的想法,老死老死嘛…可也会有很多人未老就死的,比如病死,因为生病,年经轻轻就离开的,有太多太多…

安雪莉守在秦九洲的病床前,想着医生说过的话,心里一阵阵的揪疼。

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的脆弱,总以为可以活得天荒地老,却会在转身时败给身体,这个时候,若再回头细看生活中的一切,便会觉得,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世上所能追求的东西,金钱,地位,爱情,都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健康…

“醒了?”

沉睡了几个小时后,秦九洲终于醒来了。

“我怎么了?”

他扶了扶额头,摸了摸身上,完好无损的,怎么躺在病床上?

“你晕了,保安发现了你,联系了段先生,段先生又联系了我…然后,我就出现在了这里。”

她扶他坐起。

“晕倒?”他疑狐的问,并冲窗外望了望,天渐渐黑下,看样子他睡了很久:“医生怎么说?”

“不是大问题。可能是你最近连着接孩子们上下课,又没请司机,有点累着了…”

安雪莉浅浅笑着,伸手牵住了他的手,看着他手上的戒指,那是他们的婚戒,他一直戴着,可惜啊她那枚也不知弄哪去了?

“秦,我想过了,你这样来来回回的太折腾人了,为了享受亲子时光,又不肯请司机代接送,这样下去人早晚会累坏的。不如这样啊,明天,我们去把材料补一补,到大使馆把已婚证明办一办,将两个身份衔接合并一下住一起吧!”

这话一出,秦九洲的目光闪了闪,露出了惊喜之色,低低加以确定:

“真的?”

“嗯。明天是周五,我们马上去办,否则就得等周一了,你说好不好?”

“明天?”

他呆了一下,这么快?

“哎,你这是什么反应,一点也不高兴吗?”

“高兴。”

他只是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你之前不是说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只要我答应,我们就去补办证明合并身份的吗?”

安雪莉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他忙去按住笑:“好,我们明天去办手续。我等这天已经等太久了。”

“嗯。”她笑吟吟,扬了扬手机:“想吃什么,我来叫外卖?你这一睡,我都没好好叫午饭吃…”

“为什么要叫外卖,我现在醒了,可以出去吃了不是吗?”

他坐了起来,穿上鞋,看到了自己的外套,取来穿上,冲她眨眨眼说:“我们现在出去,这里的善后工作就交给段中华…”

“可我们要去哪?”

他推她往外去。

“找家私坊菜馆。”

“我倒是情愿去你家我们一起做饭!”

“嗯,那也是一个好主意。”

两个人偷偷摸摸出来,坐了电梯,就像两个做坏事的孩子,任性无比的逃了出来。

在底楼,两个人对视而笑,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顽皮之色。

而后,一辆出租车,载着他们回了秦九洲的…

紧跟着,一顿简单的饭菜,在彼此的合作下端上了餐桌,秦九洲还去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酒,说:“庆祝一下…”

“只能喝果汁…”安雪莉笑着所两杯酒全给倒了:“明天我们去把手续办完后,还得去医院作个检查。你不能喝酒…”

秦九洲眸光一眯,但很快散去了,笑接过了那杯她倒好的果汁:

“也好,果汁更健康。”

一顿饭,一番海阔天空漫谈,一曲浪漫的舞曲,将愉快的气氛推到了高潮,后来,一切发生的很快…激情来的也快,伴着热吻,滚滚而来…

*

天亮,安雪莉醒来,发现秦九洲不在床上。穿着他白色的衬衣,往外寻去,却看到他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窗,开着,有一阵阵晨风吹进来,凉凉的。

空气中有烟的味道。

他坐着的位置正前方,摆着一烟灰缸,缸里全是满满的烟蒂,似乎在向她说明,昨晚上他根本没睡,一直坐在这里抽烟呢!

她知道,他有烟瘾,但在孩子面前,他不会抽,也从不在她面前抽,因为不想他们吸二手烟。他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他这么抽,是心理压力太重了?

是…他知道了?

他在观赏日出,下一刻,他感受到了他,微笑就像朝霞破云而出,还冲她招了招手:

“来得正好,太阳在升起来。一起。”

“嗯。”

她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靠进了他怀里——这个不是很熟悉的怀抱,靠着却是很安心的。

“安雪莉,你想过未来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吗?”

他搂着她的肩,轻轻的问。

“以前,我的规划是,把男宝女宝养大…现在,我的蓝图里多了一个你。因为有你,我们的生活会更加有滋有味…孩子们的人生也会更为的圆满…到时,我们可以搬到这边来住…”

安雪莉望着这个渐渐为自己熟悉起来的家,想像着它会变得越来越热闹…

“你确定你不后悔…”

他低头凝睇她,轻轻的说道:

“如果有一天我陪不了你走到人生的最尽头,你会怪我吗?”

果然,他真的知道了!

她不觉轻轻叹息:

“人生的最尽头,世上没有哪对夫妻是能一起走到底的…总会有先后。

“其实我的身体也不太好…当它承受不了时,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会先走…

“但在没走到这个地部时,我们不该去考虑这些。

“生活生活,一起生一起活过了,那就是生活。

“与人来说,死亡是早晚的事。

“有的人几个月就走了,来的时候白纸一张,去的时候仍是一张白纸…这种人生无遗憾,死无牵挂。

“有的十几岁就憾然离世了,可能还没经历爱情,也没读完书,没进行过职场的修练,没给父母尽过孝,会委屈我还这么年轻,命运却将要我收回…

“有的人三四十岁就是尽头,可能子女还没成年,可能妻子丈夫还正盛年,但是,只要曾经一起开开心心的相伴过,时间的长短,不是最重要的。人谁没有一死。”

她环着他的腰,轻轻的诉说着,双眸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只要一起看过最美的风景,没因为错过而引以为憾那就可以了…”

这话真得他心。

他亲亲她的发顶,眼中闪着柔柔的光:“好,不管还能走多远,我们一起走。若有一天,其中一个不得不退出了,人生的风景,另一个要帮着看一个全,然后在他(她)长眠的地方好好的说一遍…”

她笑着颔首:“嗯,这主意不错。”

*

上午十点,秦九洲终于办妥了最后一道手续,找回了自己失踪多年的爱妻。

走出办厅事,秦太太对秦先生说:“秦,别再叫我安雪莉了,以后,我是你的太太芳华…”

秦九洲笑意融融,捏了捏她的脸孔:“欢迎你回来,芳华…”

秦太太笑着抱紧了他,一起走进了灿烂的阳光底下。

那一刻,他有悄悄的睇视她:过去的芳华,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当中,现在的芳华,越发让他迷恋——只愿老天能多给一些时间,他想将这一生好好的走完…

正文 340,婚礼,从此相扶相持,直到生命的尽头

十月十一日,秦九洲正式对外发出了请贴,婚礼时间订在十月二十八日,那场迟来六年的婚礼,终于要举行了。

收到请贴的韩家所有人都炸了,一个个打来电话问情况。

他却早早关了手机,只给亲人们发了一个群邮件:“终于找回了失落的曾经,上帝依旧眷顾我。人生不留遗憾。我的婚礼,我的重新开始,欢迎带一份祝福之心来…其他一概拒收…”

十月十三日,芳华带着孩子们住到秦九洲家,她的弟弟,怀着满心的祝福帮忙搬了家,母亲微笑送别,父亲坐在轮椅里,苍白的脸孔上,笑得欣慰,说:“这天终于来了。”

十月十四日,秦九洲夫妻在一对孩子的突袭中醒来,他们在床上闹作了一团。

生活,就是这么的甜蜜美好——至少这一刻,他们制造了一系列的幸福时光。

十月十五日,秦九洲和芳华拍了婚纱照,两个漂亮孩子,如愿同框,一张温馨全家福,将挂到他们家客厅那一整块墙头上。

接下去的这段日子,他只顾着陪妻儿,然后就是和岳母岳丈居家聊天。

十月二十日,岳母忽拿出一本相册给他看,指着上面一张照片说:

“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他拿来细细的看,芳华也凑了过来。

是一张老照片,一个少年,十一二岁的样子,高个,一脸清冷傲气,却背着一个漂亮女娃娃。女娃娃笑得甜,少年郎却直皱眉心。

秦九洲看着讶然,抬头道:“这是我?”

“对啊!”梅若水笑着抚着手心:“这是你,这是雪莉。就知道你忘了这事。我啊,以前曾做到你妈妈办公室的实习生…我结婚的时候,你妈妈还来喝过喜酒的…拍这张照片时,我们和你还有你妈,在路上巧遇,我们家雪莉喜欢你,非要和你拍个照,你很不乐意,但最后,你妈妈还是逼着你和雪莉拍了一张…”

秦九洲是不记得了,毕竟那么遥远的事了,可被这么一提醒,他竟就记了起来: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一个倒倒歪歪勉强会走路的小不点,淌着口水,不怕生的抱住了他的大腿,仰头时笑弯着大眼睛,含糊不清的叫:“嘟嘟,嘟嘟…”

哥哥都叫不清楚,这孩子得有多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