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的求着,目光无比热切的望着。

他想拒绝的,可是那“不行”两个字卡在喉咙里,竟怎么也吐不出来,最终只是紧紧的将她抱住了。

“哎,你不吭声我就权当你答应了啊…”

那拥抱有点紧,可她却欢喜的叫出了声。

他闷闷的直叹,半晌才咬牙应了一句:“好,那我就陪你疯一回。但是,一旦孩子的存在威胁到了你的性命,我会毫不犹豫保大不保小的。这一点,你必须听我的。”

“好!”

她嘴里是这么答应的,心下却生了感概:这人这么护妻如命,要是肚子里那两个小小受精卵有思想的话,听了之后得有多郁闷啊…瞧瞧啊,它们的父亲竟这么的嫌恶它们…

正文 344,番外,秦太太怀孕记 3

秦九洲不是那种会刻意厌恶人的人,作为一个受过十几年高等教育,且在社会上混迹十几年的成熟男人,心下很清楚,厌恶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可是,活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居然讨厌上了两个素面未谋的孩子。

不,正确来说,是两个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受精卵。

原因是:这对孩子,真的太会太会磨折芳华了,害得她吃什么吐什么——且吐得那个惨,让他恨不得将它们从老婆肚子里挖出来,狠狠拍上一顿。

是的,在把芳华领回家后,这个精力旺盛的女人,就像一朵蔫了的花,几天吃不得饭,就只能喝点水,而他眼睁睁看着她吐得昏天黑地,却束手无策,急的白头发都要出来了。

三天后,韩七七给寄了一坛子酸梅过来,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说:“我生老二时,也吐,吃了这个就好了很多,试试看吧…我特意托人买的…”

而这三天,芳华早已吐得面无人色,若非她拦着,秦九洲都打算将她送去医院作掉这两个叫人恨得牙痒痒的小东西了…

在这种情况下,活马只能当作死马医!

结果,一吃酸梅,嘿,那反胃的滋味居然就压下去了。

秦九洲明白了,孩子喜欢吃酸的,于是就找了厨师做酸菜蕃茄汤,有了酸酸的汤泡在米饭里,芳华一碗米饭下肚后一点事都没有。

后来,每顿饭他都让人准备酸汤,那害喜的症状竟然就治好了。

韩七七听说了后,抚掌笑着断言道:“这一胎肯定是带把的…”

秦九洲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韩七七答:“酸男辣女啊!老秦家有后了,咱妈要是在天之灵知道,肯定要高兴坏…”

秦九洲一点也不高兴,只哼哼了两句:“敢把我老婆欺负成这样,只要他们一出来,我就揍…”

这话可把韩七七乐坏了,揭穿他道:“真要活蹦乱跳的出来了,我看你舍得揍,疼都来不及…”

秦九洲正色道:“儿子就是用来揍的,女儿才是用来疼的…”

说这话时,他不由自主对着手机笑了笑。

无他,如果到时真有儿子可以揍,那是一件人生幸事,就怕这辈子,他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儿子——怀胎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一眨眼就过去了,也可能会成为他们记忆中最感伤的一笔。

将来会怎么走,谁能预料?

于他来说,老婆好好的,才是最紧要的事。

所幸,养了一个月,芳华整个人圆润不少,气色渐渐又养回来了。

再次去检查时,医生看着很惊讶,说:“情况很稳定,只要继续保持这样一个状态,孩子应该可撑到八九个月。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哪怕没足月也没关系。两个娃娃就可以平安出世。”

芳华听了很开心,没人时,对他说:“瞧瞧,事在人为,它们很乖的,你看到没…一点也不闹我了…”

秦九洲未置一词,怀孕的最大,现在的他,在言词上一句话都不敢和她争,凡事都顺她的心,就差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了。

再后来的那段日子,是一个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待产过程…

芳华每天保持着身心愉悦,听听音乐,弹弹钢琴,看看书本,或在园子里散散步,和秦九洲聊聊天,且每一顿都有努力的在吃东西,以确保有均衡的营养定时摄入。而两个孩子呢,则在不断吸收着她吃进去的营养,一点点的将她的肚皮撑起来…

第一次胎动时,芳华欣喜的拉着秦九洲的手抚着肚子,让他有了第一次父与子的亲密接触,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也真切的有了要再度为父的异样感觉。

那天,他抚着她花了的肚皮,哑着声音说:“等这两个臭小子出来,我要把他们培养出最出色的接班人…”

是的,他们是儿子,后来的彩超有力的证实了韩七七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如韩家父母所愿,秦家有后了。

她闻言则笑笑,开始憧憬道:“到时你扮黑脸,我扮白脸,必须要将他们调教的像他们的爹地一样,智商高,情商也得高…”

私下相处时,他们常常讨论这对未出生的孩子将来会像谁,两个人总有聊不完的话,说不完的想法。

哦,对了,这个次过程中,秦九洲另外还肩负着一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每隔十天给妻子拍孕照,用摄相机记录芳华的肚子一日比一日隆起的过程。

那与他来说,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由于长长的孕期,因为她的子宫无比的敏感,禁不起任何外力的刺激,所以他们聘请的产科专家严令禁止他们之间有实质性的夫妻生活,不管是孕前期,还是孕中期,还是孕后期…

这真是一件特别没人性的事。

可是秦九洲纵有再大的渴望,面对那么一个大肚子,却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

那段日子,他唯一的盼望是,他们可以老老实实的在里头待着,千万不要出现任何一发不可收拾的危险情况。

然而,最终还是出了情况。

孩子降生时,没有足月,因为不小心滑了一跤,虽然被寸步不离的秦九洲给扶住了,可因为受了惊吓,下体隐约见血,那时他们已经在住院观察待产中。

医生闻讯赶来时,建议剖腹产。

秦九洲签了字,一脸严肃的对医生撂了这么一句话:“我只求我太太平安无事。”

芳华听着挺无奈。

后来,他有陪着进去,并用摄相机记录了孩子出生的整个过程。

那一天,看着心爱的她在产台上受苦,他非常非常的不好受。

女人的生产,是一种动物本能,然而这种本能与女人来说,就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活受罪。

如果男人们懂得爱护女人,女人受这份罪,也算是值了,可是在这个世上,有很多女人,受了罪,却没能得到相应的爱护,这是最最让人觉得可悲的。

而剖腹产,对于女人来说更是一场跨越生死的磨难。

最终,两个臭小子就这样血淋淋的在他眼皮底下降生了。

当他们用响亮的哭声打破产房的宁静时,他竟莫名流泪了。

整整七个多月的煎熬,他们费尽心思的护他们周全,终于迎来了收获。

当秦九洲一手一个抱起这两个软趴趴、哭得尖锐的儿子,回头再睇望产床上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却微笑如花的妻子时,觉得人生就此彻底圆满了…

“老婆,谢谢你,不顾一切为我孕育了他们,因为你的坚持,让我看到了女人的伟大。余生,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还有,由你带来的生命的惊喜…”

他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她翘起唇角,终于可以放任自己昏沉过去。

那时,她在笑。

因为她战胜了不可能的命运,终将他们送到了这红尘当中。

未来,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精彩…

正文 345,番外, 一见钟情

什么是红色?什么是白色?

什么是方的?什么是圆的?

母亲长得怎样?父亲长得怎样?

车子是怎么一个形状?房子又是怎么一个模样?

但凡能问得出来的,有形的东西,秦安琪都没办法看到,因为她是一个瞎子,从一出生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世界与她,永远是黑暗的。

都说日出日落很美丽,可是,她却只能听着朗读者们用最美的语言,描述着那些她永远想像不出来的画面,遗憾此生无缘一见。

听说妈妈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听说她也长得无比漂亮,还听说,她和妈妈长得特别的像。

她想像不出来啊,人的容颜,到底是怎么的?遗传基因又是如何的神奇,能让母与女呈现出惊人的相似?

对于这个世界,她有太多的好奇,可是这些好奇,她一辈子都无法通过视觉去获知。

这是何等的悲哀。

母亲曾问她:“安琪尔,过生日的时候你许了怎样的生日愿望?”

她许过两个愿望:“一,找回爸爸;二,找回光明,找回她那个陨落的世界…”

后来,爸爸回家来了!

可是光明呢?

她想,那与她该是绝缘体。

有句话说,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所以,她不求。

有些东西,无论怎么求都求不到。

为了她这双眼睛,父母已经很努力的寻找医生在治了。

可没有人能治。

为了不让他们伤心,她从不闹,只会想方设法的哄他们开心。

*

秦安琪十六岁时,父亲带着她去定期检查眼睛,母亲则去开弟弟的家长会了。她在来的路上喝了一瓶水,有点尿急,护士就陪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时,护士不在,可能是临时有事走开了。

她摸着墙出来,不知道要怎么走,走了一段路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去。

她以为她会摔一个鼻青眼钟,结果却没有。

在倒地的那一刻,有人扣住了她的小蛮腰,一把捞了回去。

她受了惊吓,被带过去撞到了一堵肉墙,把鼻子都撞疼了——那个人好高,那胸膛结实得不得了…

“你没事吧?”

头顶上,有个清澈的声音响起来,显得特别的好听。

这是一个男人,且已经成年。

她可以从声音中辨认出这一点。

母亲说,父亲的嗓音就像钢琴声,那么,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牧笛声,清亮无比。

而且,身上还透着一层淡淡的清香…

这是怎样一种味道,她一时形容不上来,反正,特别的好闻。

“没事。谢谢。”

她礼貌的道过。

“你的眼睛?”

他好像在打量她。

“看不见。”

她轻轻道。

“可惜了,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

边上路过的人惋惜了一句。

这样的叹息,她听得多了。

她静静笑笑,已见多不惯。

“什么原因造成的失明?”

好心人又问了一句。

“很复杂。从娘胎里出来时就这样了…”

“我是新来的眼科大夫,小姑娘,你的眼睛,是谁在负责看?”

原为人家是大夫呀!

而且还是眼科的。

呵呵,看来他们很有缘啊…

“是你们科室的王主任。”

“哦,能让我看看吗?我叫杨慕笙。专治眼科方面的疑难杂症。”

这个人牵住了她的手,好像对她的眼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不一样——那只手不似父亲那般厚实,也不似安然那般骨感,他的手,手指修长,每一寸都是柔软的…

“你能帮我重见光明吗?”

她好奇的问他。

“一定竭尽全力。不过你得配合我才行。必须敢于尝试,才能有所收获。”

说真的,这样的话,这些年她也听得过多了,基本上都没用,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好。我一定配合。”

后来,她的眼科大夫换了,换成了这个叫杨慕笙的。

父亲曾去细细的了解过一番,听说,这人是一个天才级别的眼科医生,刚从国外留学归来没几天…在国外做成功过几个复杂的眼手术,但在国内,他进医院后还没正式动过刀子。

十个月后,这个天才医生给她的眼睛动了一场精彩的手术。

据说是史无前例的。

那些术语,她自是不懂的,反正,这次的手机,与这个人来说是独创的。

不成功,她可能有性命之忧;若成功,那与他就是可载入医学史册的突破性进步。

父亲不想她动这手术,可她执意要做,抱的是那样一种想法:不成功,便成仁。

后来,杨慕笙未负她所望:手术非常成功。

醒来那一刻,父亲说,再过段日子,她的眼睛,就可以视物了。

这与她真是一件做梦也不想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