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们真是只是觉得我在聚贤楼里答对了题,有些才华,所以想纳我为妾?”

两个侍女听了,都是一惊,自家小姐怎么不知羞的,自己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柳衣想了想,才回答:“您跟琴郡王没什么交情,他就突然对您感兴趣了,应该就是您说的那样了,但是您跟然亲王不同。”

“怎么不同?”

“他对你不同。”

“你倒是说清楚啊!”

“奴婢在京里的时候,也曾远远的旁观过,或者听其他小姐说起过,然亲王这个人性子清冷,虽然跟若茜县主有着要定亲的意思,却跟若茜县主并不如何亲近,他只对秦将军感兴趣,就想着拜秦将军为师。如今看来,他倒是第一次对女孩子这么上心。”

李墨晗一听,就知道坏了。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然亲王的时候,她就看得出来,这个人带着一股子倔强的味道,后来听说他的事情,也知道这个人若是认定了,就绝对不会回头了。

琴郡王只是对她感兴趣,处处碰壁,知晓会招惹麻烦,说不定过几日就放弃了。

但是然亲王不一样,他脾气执拗,还不愿意听黎贵妃跟璟王的话。日后,万一她跟秦政成了同样的位置,都被然亲王纠缠不休,她可没秦政的能耐脱身,说不定……会被然亲王带进漩涡里去。

她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心境跟其他的孩子大不相同,她知道,如果被然亲王看上意味着什么。她不想涉险,因为她对然亲王的印象只能说良好,却不至于非他不嫁,更没有喜欢的感觉,她更想安安稳稳的。

这该怎么办呢?

她愁得彻夜难眠。

李墨晗自己心里有着分寸,开始跟然亲王保持距离,希望他能够意识到她的态度,放弃这种可怕的念头。

然亲王这几日也的确十分安稳,听闻,他在屋子里自己研究兵法呢,并未打扰她,只是偶尔叫她到孝亲王妃那里,继续跟她探讨兵法,没有半分逾越,她也就放心了些许。

变化,在七日之后发生。

那日李墨晗回了李家,回去后就听说,明姐儿去了杜家,去看杜家妹妹,就知道又是被琴郡王寻去了。她也不在意,只是进入自己的院子,去看有没有药草坏了。

没多久,就听到惠姐儿跑进了她的院子,慌慌张张地说了起来:“晗姐儿,孝亲王府出事了!”

“啊?我刚回来啊,没听说有什么事啊!”李墨晗吓了一跳。

“听说是京里来人了,来了好些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孝亲王府门口好些马车。”

李墨晗将之前抽出来的药柜抽屉放了回去,也有些担心,捏着帕子去寻柳鬓,得知她又去京城附近的庄子监督修缮工程了,这才派柳影去孝亲王府那边打听打听情况,这些会武功的,比其他侍女腿脚利落,走得快。

过了能有一个时辰,柳影才回来,说是跟诺姐儿院里的侍女打听了,听说来到孝亲王府门外的,是璟王的派来的人,原本孝亲王府还当是璟王又来濠州抓然亲王回去了,结果,居然是来请孝亲王妃去京里,给黎贵妃瞧病的。

李墨晗也听说过黎贵妃一直在生病的事情,原本娇滴滴的美人,如今成了病西施,更是惹人怜爱。说到底,还是黎贵妃的美貌,让她就算病着,依旧很得盛宠。

只是没想到,璟王会来濠州寻大夫,还来请孝亲王妃。

如今孝亲王妃的年纪,可是折腾不起了,随便做几天的马车,都能让她散了骨架,怕是真去了京里,再也不能回来了,连落叶归根都难。

但如果不是这种病真的很棘手,璟王那般沉稳的人,也不会这样做。

“听说,黎贵妃跟大夫人的病症几乎是一样的,御医也在看,一直不见好转,听闻大夫人的病好了,璟王就来请人了。”柳影说着,眼睛盯着李墨晗看,她回来时,就已经想到日后会发生什么了。

惠姐儿听了之后,还在担心孝亲王妃的身体,李墨晗却在这个时候,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无语望天,小声说了一句:“这是冲着我来的。”

惠姐儿当即恍然:“对哦,外祖母的病是你瞧好的,你代替老祖宗去就行了。”

可是,她的心里没这么轻松,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怔愣了好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突然觉得我自己好没用啊,什么都做不了,还被人控制着命运。”

在这一瞬间,她的无力感暴增,跟前两世的洒脱对比,她简直就是没用到了极点,遇到这种情况,根本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然亲王摆布。

转而,她就想到,莫清疏那么有才华,性子高冷,最终也没能跟心上人走到一起。独孤无影那么有权利,那么霸气,最后也只能送走秦政,远远地守护,不能白头偕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但是自己放弃挣扎了,就是真的败了。

“晗姐儿你在说什么?”惠姐儿根本没懂李墨晗的话。

“没什么,我们等等看老祖宗的态度吧。”

孝亲王妃自然是回绝了的,没成想,璟王好似铁了心,不肯罢休地持续邀请孝亲王妃。

就连澜哥儿也来闹,说不能不给黎贵妃、璟王面子,竟然跪着求孝亲王妃出山,完全不在意她老人家的身体,气得孝亲王妃不肯再见澜哥儿。

百般无奈之下,开始有人提出,让李墨晗去京里帮黎贵妃看病,毕竟大夫人的病,也是她帮着瞧好的。

孝亲王妃又哪里没想到?

从璟王的人说明来意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是然亲王的意思,心中明了,她怕是护不住李墨晗了。

犹豫不决之际,孝亲王妃去了然亲王暂住的房间,求见然亲王。

然亲王自然让她进去。

进入屋中,孝亲王妃问道:“若是晗姐儿去了京里,不知会遇到怎样的事情?”

“本王也的确想让晗儿帮母妃看看病,本王也想尽一份孝心。”平日里,然亲王都是自称“我”的,只有在说正事,或者跟不熟悉的人说话的时候,才会自称“本王”,这自称,毕竟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看完之后呢,让黎贵妃将晗姐儿赐给你?就凭借晗姐儿治好了她的病?”

“不,我会跟母妃请旨,让她赏晗儿入国子监女学。”

孝亲王妃听了,身子一颤,女子想入国子监,比男子更难,除非身份极为尊贵,或者是及有才华,普通的举荐,是不成的。

但是入了国子监女学的女子,各个未来都会是让人尊敬的存在,对嫁人很有好处。

然亲王也是想借此,将李墨晗留在京里。

第85章 王妃

在孝亲王府骑虎难下,还想再挣扎挣扎的时候,然亲王已经去了李家。

李暮秋的工作并不忙,这种地方,民风不错,真没多少事,在这里做官也是一种享受,毕竟四季分明,景色宜人,也十分清闲。

当然,像李暮秋这种“胸怀大志”的男儿,还是更向往京城。

听闻然亲王过来,李暮秋自然是恭恭敬敬地来迎接的。

然亲王是一个很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看上人家闺女了,也不见得会对人家爹爹和颜悦色,依旧是原本清冷的样子,见李暮秋行礼,他也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跟着,首先往正厅走,这种小院子,也没什么特殊的会客之所。

李暮秋进去之后,自然是一阵奉承,说什么有失远迎,试探着问了几句,然亲王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弄得李暮秋有点尴尬。

这……然亲王突然来了李家,是来见他的?估计不是,但是他也不能去问:你是来见小女的?

过了一会,李暮秋才道:“京中的事情,怕是你也知道。”

“不知是哪方面的事情?”李暮秋小心翼翼地问。

“京中大乱,虽然有些官员没有被伤及性命,但是,身体有了问题,自然也不能再做官了,所以,官职一下子空出来一些。”

“这……下官略有耳闻。”李暮秋知道了然亲王的意思,不由得心中狂喜,他已经猜到,这是然亲王要给他机会,让他去京里当官了。

“你在这濠州,也有些年头了,资历够了,我可以让你进京。虽说高官做不上,但是本王可以在两年内,让你官居五品。”

并非然亲王不想让李暮秋的官再做高点,实在是然亲王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

在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是凤毛麟角,随便一位,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了,年纪轻,没有丰功伟绩没有世家背景,是坐不到那个位置的。

官居四品,在朝中也多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也是凭借资历才上去的。

李暮秋虽然年龄够了,但是到底没有背景,也没什么真本事,再往上捧他,怕是没多久,就会被推下来,简直白折腾一场。

不过这已经让李暮秋十分激动了,当即站起身来,对然亲王行了一个大礼:“下官愿为亲王效犬马之劳!”

“用不着。”然亲王居然只是摆了摆手,让他起来,模样很嫌弃,“你别添乱就行。”

李暮秋一瞬间就有些尴尬,这……要提拔他,还不用他,什么叫别添乱就行?他有点懵了。

“下官有些不懂了,还请亲王明示。”

然亲王有点不耐烦,这李暮秋,显然没有孝亲王妃的眼界,什么都得跟他说明白了,他才能懂,于是他只能忍住脾气,跟他解释:“本王瞧上晗儿了,要娶她,并非是妾,你的身份太低了,本王不好娶,懂了吗?”

李暮秋并非榆木疙瘩脑袋,听了这一句,终于懂了。

他之前就觉得,然亲王跟琴郡王都瞧上自己闺女了,怕是要纳为妾室,心中也总在纠结,怕让李墨晗做了妾,会让秦将军不高兴,但是两位王爷,他又得罪不起。

今日然亲王突然过来,说要提拔他,是为了娶李墨晗。

不是妾,那就是妃!

如果想迎娶李墨晗为妃……天啊!

李暮秋睁大了一双眼睛,惶恐地看着然亲王,近乎于颤抖地问:“秦家……”

“你不用在意,本王自有打算。”

“可我们得罪不起啊!”

“用不着你们得罪,事情本王会安排妥当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去京里安安分分地挂上五品的闲职,别惹事别添乱,给晗儿备好嫁妆等待本王的安排。过阵子,晗儿会去宫里给母妃看病,看病后,她会进入国子监女学,虽说入国子监女学她的年纪有点晚了,不过正好,能让她晚嫁几年。”

未朝的国子监,并不是说进就能进,说出就能出的。

因为女子备嫁生子等问题,被国子监女学厌恶,觉得这些女子将国子监女学当了垫脚石,心中自然气不过。

于是规定,凡想进入国子监女学,在国子监女学毕业前,不得成亲。女子想要进入,恐怕会耽误几年的时间,许多从国子监女学出来的女子,都是十六、七岁才嫁人,晚一些的,还有二十一岁才嫁人的。

李墨晗的年纪入了国子监女学,想要嫁人,怕是要等十六岁才能出来,那时已经是大姑娘了。

但是,还是有众多女子想入国子监女学,那种尊贵,是晚嫁也值得的。

就算成亲成为□□,也会因为这一点,高妯娌们一等,出去也会受人尊敬。从这里走出去的女子,也多是谈吐优雅,知识广博的,自是让人高看的。

然亲王自己也知道,想娶李墨晗,没那么容易。

所以如今能想到的事情,他都会做一做,如果事情能顺利一些,也是好的。

“国子监女学?”李暮秋都听傻了,抬头就看到然亲王冷着一张脸,这才没敢再问,只是点头应了,“是是是。”

“琴郡王那边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似乎对晗姐儿跟明姐儿也有些兴趣,前些日子还给晗姐儿、明姐儿送了礼物。”

“哦,把送晗儿的扔出去。”

“这……”不好吧。

“为难?那就一把火给烧了。”

“是是是。”

“嗯。”

李暮秋这个忐忑啊,知道一位亲王要娶他的女儿,还是妃位,他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是害怕。然亲王头顶上的是什么人啊!

黎贵妃跟璟王!

璟王是要争皇位的,所以,肯定得靠然亲王结亲,拉拢一些人。

然亲王原本要娶若茜县主,现在就算是不娶若茜县主的,也可以再娶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啊!

但是,让李墨晗占了一个位置,黎贵妃跟璟王肯定不开心,不开心的话,肯定要怪罪,说不定就会觉得他们李家人自不量力。

多冤啊!

他李暮秋虽然有些贪心,但是胆子没有这么大,不敢想象这些事情!

他现在哭的心都有了,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秦将军前阵子交代了,说是晗姐儿的亲事由他做主。”

“哦,估计是怕救了若茜县主的人,日后嫁的不好吧,到时候我跟秦将军说,他如果想报恩,就让他给晗儿添嫁妆。”

得,秦将军也镇不住这位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然亲王难得关心了一句。

“不敢。”

“问吧。”

“不知……下官何时进京?”

“呵,还当你会关心晗儿的事情。”

“下官也是想提前安顿好家里的事情。”

“尽快吧,晗儿这几日便要启程了,你可以张罗一下这个。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暮秋想了想,又问:“是否需要贱内跟晗姐儿同行?”

李墨晗是未出阁的女孩子,独自出行不像话,由母亲带着,还说得过去。若真是让李墨晗跟着一群人去了京里,说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来,就算是跟然亲王同行,也是如此。

然亲王原本是不在意的,他觉得路上,他能护住李墨晗的周全,并未想太多,听李暮秋说了,才觉得,保李墨晗的名声比较重要,他可不愿意听旁人道她的是非,这才同意了。

随后说了一句:“这事莫要声张,不然会给你们引来麻烦。若是还有事,来孝亲王府寻我。”便离开了。

送走了然亲王,李暮秋已经一后背的汗了,他赶紧快步去了后院,让洛氏收拾东西。洛氏还在教惠姐儿女红,他当即将洛氏叫到了屋里,说了今日的事情。

洛氏是李墨晗的母亲,应该知道这些事情,虽然平日里做事不稳妥,但是关系到孩子,她也不含糊,所以告诉她也没事,也该让她心里有个底。

开始洛氏是很高兴的,听李暮秋说了他担心的事情,洛氏比他还慌:“那黎贵妃跟璟王会不会对晗儿不利啊?”

“这都说不准,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将寻常百姓的命当命,更何况是有可能会阻碍到他们的了?我需要保守秘密,看然亲王如何安排了。”

“不能拒绝吗?”

“拒绝?你当然亲王的话,就能随意拒绝了吗?我们谁都惹不起,只能祈祷,然亲王真的有滔天的本事,能够名正言顺地娶晗姐儿为妃!”

洛氏一听,整个人都懵了,缓了一会神,当即觉得跟着进京,照顾李墨晗,顺便还能照顾李诉柯,听说,惠姐儿的亲事也快说定了,怕是惠姐儿日后也会嫁到京里去,这样,也算是所有事情都齐了。

就在洛氏收拾行李的时候,然亲王派人送来东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份地契,以及店铺的契约。宅子是京里的一栋四进的院子,位置还不错,洛氏只知道一些号码,估计是靠近孝亲王府的,准备让洛氏跟李墨晗到了京里,住在那里,就算日后李暮秋过去了,也能同住。

这地契不同于别地方,那是京城!房子贵的离谱!

还有店铺,是能够保证他们到了京里,也能有些收入,不会过得太紧了,也算是为他们想得周到了。

“看来然亲王是铁了心了……”李暮秋叹了一句。

他知道,如果成了,他一瞬间高升。

如果不成,李家也跟着完了。

然而,他们却无法抽身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第86章 纳妾

李墨晗大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尤其是看到洛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马车了,心里也就落实了想法,让柳香帮她收拾行李。

到了下午,洛氏依旧没有告诉她消息,却有侍女来传话,然亲王要带她去濠州城的那家饭馆吃饭,如今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她只能赶紧收拾收拾,去见然亲王,最起码还是得注意仪表的,不然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收拾妥当了,才出了院子,上了然亲王后面的马车,她行礼的时候然亲王没理她,正跟于术说着什么,声音很小,旁人都听不到。

到了饭馆门口,就看到门口有人候着了,她被戴上帷帽,被人引着上了二楼。

然亲王原本在她后面上马的,但是身子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她,走在了她的身侧,是楼梯的外侧,能挡住她的身影,也算是一种照顾。

进了屋里,她等了一会,发现然亲王自顾自地坐下了,也没赐坐,她没好意思跟着坐下。

然亲王等了一会,才扭头去看她,疑惑地问:“怎么不坐?要站着吃。”

“您还没让小女做呢。”

“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必在意这些,我懒得与人客套。”他说着,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听闻这店里的菜色新鲜,我许多都叫不上名字。”

“有没有以前喜欢吃的。”

“素肉。”

“就是寺里的斋饭?”

“类似,但是味道蛮好的。”

“哦。”然亲王摆了摆手,于术就去安排了。

然亲王又扭头看她,直接伸手将她的帷帽摘了下来:“戴着这东西怎么吃?”

她不能说然亲王什么,只能抬手整理被帷帽压了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