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絮正在咬饮料吸管,闻言微微一怔,“想,但是……又不想。”

才多大的小孩就学会矛盾了。

陈婉约叹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逛完商场,陈婉约便把秋絮送回猫咖。

“七八点了,可以休息了。”陈婉约一边把袋子放在桌上,一边对秋棠建议,“你看你都忙了一天。”

“没有。”秋棠马虎笑笑,“有个小孩上完课后就来帮我,我轻松很多。”

“那个小屁孩吗?”陈婉约神秘兮兮地笑,“他才大一,是不是太嫩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秋棠微恼,当着小孩子的面,又不好多说。

陈婉约没继续逗她,走之前从店里撸了手睡熟的猫。

猫果然是高冷生物。

还是家里的大宝贝亲切。

一想到贺其琛和大宝贝一人一狗都在家里等她,这种感觉莫名地美妙。

陈婉约离开猫咖后的一个小时,大约八一九点钟,秋棠准备去关店的时候,才看见门外站了一个人。

她以为是顾客,那人却迟迟没有上来。

借着路灯的光,隔着玻璃门,秋棠看清那人的面孔。

一张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面孔。

秋棠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大门关上,和那人隔绝开。

后背抵着墙,她的心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跳得厉害,反而十分平静。

她甚至冷静地给陈婉约发了条信息。

【我看见秋絮父亲了。】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陈婉约脸上敷着面膜,对面坐着贺其琛。

他手里拿着小熊饼干盒,看似很感动地道:“婉婉,你对我真好,出门逛街也不忘给我带个礼物。”

“是啊……”对于他突然扣的帽子,陈婉约不得不应下来,仓促地假笑,“我可是挑了好久,觉得你可能喜欢吃巧克力才买的。”

这话说完后,她刚好看见秋棠的信息。

此时的陈婉约,微怔后,气血突然涌上头,大脑想的不再是如何哄他吃饼干。

而是。

法克。

“贺其琛。”陈婉约平静地问:“你把秋棠的事情告诉徐南终了吗?”

贺其琛显然没想到自己会遭到突袭,沉默半晌,“说了一点。”

十秒后,他自觉地走向床铺,拿起枕头,“我今晚……去外面睡吧。”

敷着面膜的陈婉约宛如毫无感情的女巫,“等等——”

“婉婉。”他立刻停住脚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去。”

“不是。”陈婉约继续面无表情,“把你手中的小熊饼干放下来,它再难吃也不给你吃。”

贺其琛:“……”

砰——

房门关上后。

贺其琛接到徐南终打来的一个电话。

徐南终:“你在干嘛?”

贺其琛:“被媳妇撵到外面了。”

徐南终:“我也是。”

贺其琛:“醒醒,秋棠还不是你媳妇。”

徐南终:“……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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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永远爱地理的文科小渣 3瓶;咳咳 1瓶;

☆、35

在知道徐南终和秋棠有关系后, 陈婉约就没指望贺其琛能听她的话。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暴露本性。

她大概能猜到,和贺其琛差不多一道豺狼的徐南终一旦知道真相的话, 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他会打破秋棠母女两人的平静生活。

窗外, 不知何时飘起了薄雪, 印在温热的窗户上,没几秒便化成小水滴,覆着玻璃面,模糊外面的景象。

天冷了。

陈婉约给秋棠发了条微信:【那你打算怎么办?】

秋棠那边回得简单:【不怎么办。】

她压根就没想怎么做, 遇见或者没遇见,争夺还是和平,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从这几个字中,陈婉约看出, 秋棠确实放下了。

真正的放下一个人,不是在KTV里鬼哭狼嚎唱着悲伤情歌,也不是刷各路电影, 更不是摘抄关于任何情感的话。

是像秋棠这样, 无动于衷,不悲不喜, 找个舒适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动声色。

平淡一生。

外面的温度估摸着下降不少度, 别墅内中央空调能让室内温度保持平衡, 哪怕没被子也不会感冒。

看了眼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 陈婉约起身拧门,经过客厅的时候刚好碰见贺其琛。

他手头里握着手机,可能刚和徐南终通过电话, 此时还看不出来被撵出房间的他会在哪里睡 。

当然,他在哪睡不是陈婉约关心的事情。

“今晚降温了。”陈婉约一边走一边随口说道。

“所以你出来。”贺其琛横在她的面前,从容淡笑,“是想让我回去睡吗?婉婉,我就知道你还和以前一样体贴温柔。”

陈婉约脚步一顿,凉凉地朝他看着,“想什么呢?家里哪哪温度不都一样,我难不成怕你冻着?”

顿了顿又道:“不对……可能你巴不得自己冻感冒,等着让我给你煮月子汤。”

“那你出来不是来找我的?”贺其琛拧眉。

“外面下雪了。”

“我知道。”

“狗窝有点冷,我把大宝贝带到屋里来。”

贺其琛沉默。

陈婉约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她一边声音不小的抱怨:“都怪你拉着我说话耽搁几分钟,万一大宝贝要是冻着的话怎么办。”

男人继续沉默。

现在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但他坏事当前,无话可说。

为了帮兄弟一把,也是不容易。

五分钟后,陈婉约把大金毛带到二楼客厅。

她亲自蹲下了身子,给它擦擦狗毛和爪子,然后拍拍狗头,“好了,宝贝你暂时先呆在这里,等到过段时间狗窝修建好之后就不会冷了。”

临时搭建的购物有些简单,入冬的话难免会冷。

她已经找设计师设计一款豪华型狗窝,内设空调和娱乐狗玩具,以确保大宝贝的优质生活。

这条经过培训的大金毛天生伶俐聪明,知道陈婉约把它带进客厅是想让它在这里睡觉,所以它也没客气,四处寻了寻,最终跳到沙发上。

贺其琛:“?”

那是他睡的地方吧。

“哪有狗睡沙发的道理,起来——”贺其琛眉头拧起,不客气道,“家里客房那么多,自己随便挑一间去。”

金毛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闻言摇摇尾巴,没理睬男主人,反而蹲屁股坐下,刚好坐在沙发最中央的地方,占据革命根据地后,小眼神朝着陈婉约。

目光在传达三个要素。

弱小,可怜,无助。

它作为一条可可爱爱的狗狗。

为什么连沙发都不能睡QAQ

“贺其琛你干嘛呢?”陈婉约被这样的小眼神心疼了,一边安抚大宝贝一边瞪向贺其琛,“它怎么就不能睡沙发了?”

“那是我……”

说到一半,贺其琛沉默。

总不能说是他的地方。

“你看你刚才把宝贝凶的,尾巴都夹起来了。”陈婉约顺着狗毛,略微心疼。

贺其琛:“我没凶它。”

陈婉约:“那你就是在凶我。”

行吧。

贺其琛败给女人不说,还败给他用来哄女人的一条狗。

陈婉约耐着性子把大金毛哄完后,顺便拿起一条毯子,铺在沙发垫上,给它准备一个舒舒服服的窝儿。

对此,贺其琛只有两个字评价:无情。

做完这些后,陈婉约才看向男人:“沙发被宝贝占了,你今晚还是和我一起吧,徐南终的事明天再说。”

贺其琛:“……好。”

怎么也想不到。

他今晚能回卧室睡觉。

竟然他妈是托了一条狗的福。

-

床头吵架床尾和。

所谓的明天再说,等同于这事过去。

当然,陈婉约现在没计较,是因为徐南终暂时没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万一徐南终要是强取豪夺来硬的,所酿下的后果,其中一半便是贺其琛的责任,真有那么一天,不见得她不会和这个狗男人翻脸。

入冬后没什么表演赛,新来的几名编导还没有确定新舞台剧方向,舞团众人不知不觉闲下来不少。

陈婉约没有闲,继续和之前一样忙。

舞团整体可以说大换血,再加上没有合适的编导,对她和整个团体都略微乏力。

讨论方案的时候,难免因为意见不一而感到头疼。

因此,姑娘们偶尔会感慨。

“如果容导还在的话,我们就省事很多。”

“容导那么有才华,可惜了。”

“他真的好厉害,改编的舞台剧在国际上没几个能和他比的。”

她们议论的时候没避开陈婉约。

陈婉约自己也无所谓。

不是她主动让容寄离开,是他迫于压力主动离开。

提到这个人,陈婉约想起自己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自从容寄和江漫柔分手过后,几乎没怎么露过面,而江漫柔又被亲爹逼着嫁给老油条,两人这对鸳鸯情侣怕是这辈子没有缘分了。

一开始,大家还在为剧本的各个细节争论,各有各的想法,意见不得统一。

陈婉约对几个编导在传统剧本添加的因素始终没有满意,而他们则认为自己非常有创意,毕竟他们虽然不及容寄,但也拿过不少奖项。

有的人干脆放话,陈婉约已经五年没有接触这个圈子,审美早已过时,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在意见不得统一的时候就应该听他们的。

对此,陈婉约毫无办法。

直接开除的话,未免显得她小气,像个不听他人意见的领导。

但他们给出的方案确实……不合她的心意。

这样僵持一阵子后,那几个编导突然送上一个近乎完美的剧本和建议。

简单听完他们所描述的以及排演之后,陈婉约没什么语调地问:“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吗?”

几名编导面面相觑,点头:“是。”

“容寄给你们钱了?”

她突然提到的这个名字,让编导大惊失色。

最后不知是谁低头承认,他们改良的方案,是容寄经过指点的。

令人想不到的是,陈婉约居然能一眼就看出什么样的作品出自于容寄。

“我和他合作那么多年,他的作品什么风格我很清楚。”陈婉约轻笑,“别人家都是倾向于肢体,而他偏向于面部感情,这也是我最不擅长的。”

最终,陈婉约没有采取那套改良的方案。

她自己倒不觉得膈应。

而是想到自家那位醋坛子,要是知道的话,虽然嘴上没说,但……总能想其他方法释放自己的醋意。

哪怕问心无愧,陈婉约也不想被人误会什么。

-

放弃容寄的方案之后的没多久,陈婉约开始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她上下班一向准时,去的地方并不多,除了舞房,她偶尔拜访学习同行或者去学校招揽新鲜血液。

一个辨不清男女的身影。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路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