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贺其琛问道:“明天是周末,你有什么打算?”

陈婉约:“周末又怎样,继续去舞房。”

贺其琛:“没有其他想法吗?”

陈婉约:“我能有什么想法?”

她的行程也就那么多。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周肆打来的。

周肆不是个闲人,他打电话必然有事情要说。

身边还有其他人,陈婉约不是第一时间接听电话。

但她直接摁断的话,反而让人以为她和周肆有什么大秘密。

“不接吗?”贺其琛问道。

他既然都说了,陈婉约只能接。

接通之后她先开口:“这个时候,还有事吗?”

简单八个字,既不会让贺其琛怀疑她有什么秘密,又让周肆多少察觉到她这个时候不方便接电话。

好在周肆说的不是什么大事,“我明天有事,不能给你开车。”

“什么事?”

“江窈手受伤了,我陪她住院。”

“这有什么好陪的,她——”

陈婉约情绪一个激动,一个不小心差点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本来打算明天和周肆开车去一个地方,看看江窈想干什么。

谁知道这个电话直接表明,明天计划泡汤。

而且……

周肆是傻子吗。

他和江窈什么关系,他平日里不是挺忙的吗,为什么陪江窈去医院。

陈婉约只能心平气和中掺杂着微愠:“她的手怎么了?”

周肆:“骨折了。”

陈婉约:“自己摔的吗?”

周肆:“她说不小心被人撞的。”

陈婉约:“谁那么缺德?”

贺其琛:“……”

嗯。

缺德的人就是他。

…………

在江窈受伤住院之前,陈婉约把自己的推测告诉过周肆。

所有的矛头和江窈有关。

她是最终的幕后主使人。

她分析得蛮有理,但周肆没信。

他在电话里只有一句话——“我会看着办的。”

陈婉约不知道他会怎么看着办。

她自己等不下去。

最重要最后一个该受到惩罚的人是江窈才对。

大概觉得周肆可能被感情冲昏头脑,陈婉约只能独自行动,形成和计划都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周肆。

只不过。

陈婉约怎么也没想到,派人调查之后,江窈其中一个目的地是墓园。

陈家司机,也就是周肆父亲的墓园。

这个地方……

阴气沉沉的。

江窈来墓园之前便准备好糕点和鲜花,一身和上次陈婉约见到的一模一样的黑衣服,这一次没有因为袜子而暴露自己,头发也被黑色帽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坐在车里的陈婉约和保镖都在等着。

目送江窈进园之后,保镖低声问:“陈小姐,真的不告诉周肆先生吗?”

“告诉他没用。”

“可是,光凭几张照片的话,也未必有什么用。”

江窈来墓园的照片不等于她是幕后主使。

但可以让陈婉约确定,她和当初的车祸事件有一定的联系。

至于是什么联系……

如果不是因为愧疚亏心的话,怎么可能会来这里献花祭奠呢。

江窈进园好一会儿了,陈婉约没继续干等下去。

“你们在这里等我,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就过来。”

两名保镖点头遵命。

这里的墓园建立在山里,看似简陋,但寸土寸金,草木声张繁盛,空气清新,环境僻静。

山中有雾气,陈婉约脚踩在湿润的土地上,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身上潮湿,有时候不小心碰到花草树木,沾了些许露水。

她站在一颗没什么生机的老树后面,摸出手机,给不远处献花的江窈一点都不漏的拍摄下来。

江窈面对着的正是周肆父亲的墓碑。

陈婉约把照片发给周肆。

她不知道江窈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管如何,先让周肆知道再说。

陈婉约满怀期待地等待周肆的策略。

但他收到那几张照片之后,只回了几个字:【我知道。】

陈婉约微愣。

他知道?

知道什么?

【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过了会,他又回道:【你早点离开这里吧,附近有很多小蛇,别被咬着了。】

陈婉约琢磨他后面这句话到底是关心她还是在劝她不要多管闲事。

周肆说他知道……

是知道江窈和他父亲的死有关系吗。

那为什么……

还要对江窈那么好。

而江窈的一举一动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陈婉约想不明白,一眨眼的时候,前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都没见到人。

雾气蒙蒙的,又看不清远方,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寻找,又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东躲西藏,好在这里树多,杂草多,应该不会被发现。

陈婉约这样想的时候,一侧的枯枝突然动了下。

大脑懵了半秒,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树枝,而是一条差不多颜色的蛇。

蛇离陈婉约的肩膀是它最佳攻击距离。

没有意料的,蛇展开进攻。

陈婉约连尖叫都忘记了,扭头就跑。

刚转身,额头重重地碰上什么东西,她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过来的贺其琛。

陈婉约的脑子更是不知所措,“你,你怎么在这儿。”

仓促之间她看见男人的手里抓着的正是刚才准备进攻的蛇,大概没抓到关键的位置,蛇身还在扭动,而他手背的虎口处,有两个小红点。

“你被蛇咬了?”陈婉约叫出了声。

刚才不叫是在担心会不会被江窈发现,现在惊得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没事。”贺其琛平静如斯,“这蛇没有毒,你刚才已经从好几条蛇身上踩过去了。”

这边的墓园因为打理懒散,经常有老鼠过来偷吃糕点和水果,老鼠一旦多的话,蛇自然而然跟着过来。

好在这边的蛇都没有毒性。

可是陈婉约不信,她内心一团乱。

“真的没事吗?可是你都被咬出血了,快点去医院吧。”

“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这人怎么这样,谁让你跟踪我的?”

上车之后,陈婉约仍然没有冷静下来,坐在贺其琛身侧,手里拿着消毒纸巾,想去擦拭血迹又迟迟没有动,几番抱怨之后还催促司机开快点。

贺其琛没解释自己怎么来的。

现在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婉约了解江窈的行踪,而贺其琛了解她的行踪。

知道她会来这里,他早就有跟上的打算了。

“婉婉。”看着小媳妇此时的模样,贺其琛淡定解释,“我真的没事。”

“电视剧里说,如果被蛇咬的话,另一个人吸出来就好了。”陈婉约轻咬着唇,“我们要不试试吧?”

贺其琛拧眉,不等他开口,她已经拿起他的手,啃了下去。

一周细细小米牙咬在男人的手边,低垂的眉眼认真。

这个时候她就没追究他为什么不要脸地跟过来,而是此时为了救她被蛇咬过的两个小血点。

陈婉约以为自己会吸出一滩毒血,但最后吐出来的只有口水。

贺其琛把手收回来,“真的不用。”

陈婉约:“疼吗?”

贺其琛:“蛇咬的不疼,你咬的疼。”

“……”

一路顺风抵达医院,来之前陈婉约还在犹豫要不要叫个担架什么的。

万一贺其琛要是走着走着突然昏倒的话她是招架不住的。

挂的是急诊。

陈婉约本来准备进去但被拦在外面之后,又回想起电视里的情节,一般情况不让家属进去的话,情况都比较严重。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土狗挂了。

那她岂不是要当寡妇。

她不知道在里面的贺其琛和医生说了些什么,导致一个小时都没有出来。

等到最后,贺其琛被安排住院,并且如同陈婉约刚才所希望的那样,人是躺在担架上的。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他死了吗?”陈婉约懵了。

“先观察再说。”医生言简意赅:“家属去办理住院手续。”

陈婉约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凉的,快要喘不过气。

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

即便如此,陈婉约还是走过去,一边追着担架车一边小声低诉。

“老公,你一定要醒过来。”

“我再也不欺负你了还不行吗……只要你醒来,我不给你买七个钱包,我给你买七件衬衫。”

“也不让你睡沙发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只要你醒过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能把此时的他当做一个植物人,希望用语言来刺激他的大脑,希望她健健康康的。

陈婉约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贺其琛不可能有事的。

他自己都说那蛇是没毒的了。

就算有,都被她吸出来了。

要挂也是她挂吧?

陈婉约去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徐南终来看望了。

听说贺其琛要住几天院,作为好兄弟,徐南终当然要买点鲜花和果篮过来。

以为贺其琛病得不轻,但看见他躺在床上神清气爽,面色温和,没有半点不适的时候,徐南终皱眉:“你不是要死了吗?”

贺其琛:“谁说的?”

徐南终:“你媳妇动静闹那么大,其他医生护士都以为你要挂了。”

贺其琛:“没有,只是吓唬她。“

徐南终:“有什么好吓唬的。”

贺其琛:“本来只是消个炎,但发现她好像很关心我,就想体会下被关心的感觉。”

徐南终:“感觉如何?”

贺其琛:“她刚才说了很多话,让我知道,她好像喜欢我。”

徐南终:“那你感动吗。”

贺其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