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对不起。”
“你怎么了?”
秋棠敏锐地听到那端的声音不止是低哑,还有又沉又闷的低泣声,她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见林燃换号码给她打电话后可能估摸出一个可能。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真的好懦弱,姐姐。”林燃每一声都在颤抖抽噎,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觉到大男孩的无助和哀弱。
秋棠:“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以后……都不会再去找你了。”
“因为你妈妈吗?”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姐姐。”
秋棠没说话。
她现在没必要说“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就知道这是过眼云烟”“我们相差太多本来就不适合”之类的话。
林燃和她说了很多,无非是家里不同意,他爸爸老了,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他对未来没有期望也没法给秋棠保证。
他甚至说,他还是想拼了劲地和她在一起,只不过自己如果没办法给她未来的话,只会再一次地耽搁她,耽搁秋絮和亲生父亲在一起。
秋棠平静地接完电话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看着眼里的面条,还有头顶上灯光照下来的阴影。
明知道她现在眼泪就挂在眼眶上,徐南终还是不遗余力地推波助澜,一句话踩到点上:“你两玩完了?”
话音刚落,秋棠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她哭得很小声,只看得出来肩膀耸一动。
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她。
坐在她对面的徐南终一时间无可是处地把她看着。
他是不是该安慰她。
可是。
她是为另一个人哭的,他现在的每一句安慰,不都是往自己胸口上捅刀子吗。
“秋棠。”徐南终把纸巾盒往她跟前一递,面色不是很自然,“你别哭啊,我刚才不是故意那样问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和你拜拜了。”
应该是拜拜了,不然她怎么哭成这样。
可他没觉得她有多喜欢林燃。
林燃对她的感情也不过是年少时的一股劲而已。
这两人是玩真的吗。
没忍心让她继续哭下去,徐南终走到她跟前,大手在她头上和肩膀上方停留一会不知道该放在哪,最后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哭了,嗯?”
“你哭得再厉害也没用,林燃也不知道。”
“真那么喜欢他?”
几番哄之后没什么作用,她哭得徐南终快要肝胆俱裂了。
许久,秋棠才抬头,眼睛通红,看着他许久,“你知道你和他的区别是什么吗?”
徐南终:“是什么?”
秋棠:“他会带他的朋友来见我,向朋友介绍我。”
徐南终沉默。
秋棠:“他在路上看到一朵漂亮的云都会拍照给我看,每天和我说早安晚安,会告诉我哪家新开的餐厅合我的胃口。”
徐南终还是沉默。
秋棠:“他还会给我做饭。”
这一次,徐南终没有沉默,“我给你做面了。”
闻言,秋棠低头,用筷子挑起面条,尝了一小口后,眼泪掉得更厉害,“糊了。”
谁让她不趁热吃。
徐南终把她那碗面拿开,“我给你重新做。”
“徐南终。”她叫住他。
他看着那碗面,突然笑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把林燃当成另一个我?”
她从他这里没有得到的,试图在另一个人身上寻找。
“可我最后发现。”秋棠咬着唇,慢慢陈述,“林燃不像你,他分明是另外一个我。”
尤其是那一句,可是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
她从林燃身上找到的,是自己的影子,是曾经为爱人细心认真付出的她。
她刚才哭,并不是因为林燃不再过来而悲痛欲绝,而是心疼林燃也心疼以前的自己。
怎么可以把所有人都考虑到却偏偏忽略自己的感受呢。
林燃说不来见她是为父母好,为了她,为了秋絮,可他惟独没有说为了他自己的将来,和以前的她一样。
亲眼看着秋棠为另外一个异性哭过,自己还是递纸巾的一个人,徐南终倒是还能平静下来,给她重新做一碗面。
秋棠看着面碗上的七分熟鸡蛋,语气不知何时平淡下来,“徐南终。”
“我在。”
“就算我们复合,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
“你不觉得委屈吗?”
“我的报应。”
没什么可委屈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徐南终挽唇淡笑:“林燃后来给你的,我也会给你,可能不一样,但我会尽量。”
秋棠:“他会每天叫我姐姐。”
徐南终:“……”
这是摆明要占他便宜的意思吗。
秋棠继续道:“他每天都会夸我,还会摸着我的头说,姐姐,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徐南终:“为什么要摸你的头?”
秋棠:“韩剧里不是都有摸头杀吗?”
徐南终试着做了下示范的动作,掌心在她发上揉了揉,“这样子摸?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
“你本来就不高,我怕把你摸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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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x徐南终
徐南终说得一本正经, 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手揉过她头发过后, 似乎觉得略微凌乱, 又板板正正地整理好。
准备吃面条的秋棠放下筷子, 想瞪他,又觉这人一直以来都这样,她做什么都是在对牛弹琴。
看着眼前这碗不算丰富手艺很一般的清汤面,她最终只是低头, 心平气和地吃饭。
“怎么样?”徐南终看她吃下自己亲手做过的面后,似乎颇有成就感问一句。
秋棠:“不好吃。”
徐南终:“那我重新做一份。”
秋棠没理他,又尝了一小口,翻了个白眼, “不用了,你做的都不好吃。”
他的厨艺谈不上不好吃,堂堂徐氏大总裁卑躬屈膝地给她做面吃已经相当难得了, 她没想要求太多, 为了不想让他骄傲才那么说。
徐南终似乎当了真,有重做的打算但见她吃面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只能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许久才生硬地憋出一句:“我知道一开始可能没林燃做的好, 但以后……会争取的。”
以后也未必有小奶狗那份兴致。
让一个三十来岁注重事业的男人突然变成热恋期的小奶狗, 已经很困难了,何况是徐南终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
如果强行转换的话只会变成惹人厌的老奶狗。
秋棠胃口不大,吃完半碗面已经饱了, 茶余饭后的心情明显比刚才好很多,随意地抬头看见这个男人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目不转睛地望得她不由得发愣。
她都怀疑她刚才吃了多少根面条都被他一根不落地数过了。
第一次被人这样“照顾”,秋棠很不习惯,委婉地催促他离开,“我吃好了。”
徐南终嗯了声,抽了张纸巾,准备递过去前又问一句:“要我帮你擦吗?”
“擦什么?”
“你那里有点脏。”
“哪里?”
“嘴。”
说着,徐南终一只手已经伸过去,替她把嘴角溅落的些许汤汁擦了擦,力道温和,完全没有以前的莽劲儿。
他现在这样子,秋棠极其不适应。
发愣的瞬间,跟前的碗已经被他端起来了,看他往厨房走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你干嘛去?”
“刷碗。”
“你会刷?”
“你这里没洗碗机吗?”
“没有。”
洗碗机洗的不是很干净,而且量大,她也不放心给外包公司,猫咖的杯子餐具都是由清洁阿姨刷的,现在阿姨不在,只能自己动手。
秋棠怕他把盘子打碎,便跟过去看个情况。
徐南终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会打碎盘子,相反他除了不太熟练,其余地方都做得挺好,洗干净后用干净抹布擦干水分放在碗架上。
不知怎么,在秋棠看来他系着围裙的样子,比以前在她眼里打篮球时挥汗如雨的少年模样更顺眼。
做完这些后,徐南终回头才知道自己被人一直看着,俊脸掠过稍稍惊讶后,很快归为平静,随意地扫视一圈厨房,“你明天再多雇一些人吧。”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忙。”
“这和你没关系。”
“妍妍。”淡笑了下,徐南终解开围裙,随手往旁边一挂,“你应该知道,在原则问题上,我不让步的。”
原则问题是,他不想看她受伤受累受委屈。
这三点,但凡一个点,他都不会让她沾上。
“好,我明天多招点人。”秋棠退步道,“你现在能走吗,我要打扫卫生了。”
“这怎么也是你打扫?”
“我不能打扫?”
徐南终拧眉。
这个女人是不是非要亲自忙这些事情。
猫咖的利润他不是没算过,虽然不高但应该够她们母女的生活费,不至于这样抠抠搜搜的吧。
还是她又心慈手软舍不得别人多做事,自个儿把活儿给揽了?
蠢得让人无话可说。
在秋棠拿起吸尘器的那一刻,徐南终已经像个大树一样站在她的跟前,面色很明显不太好,语气也很生硬:“我帮你。”
“不用——”
不由分说,他已经从她手里夺过吸尘器了。
眼下这情况俨然变成他不让她沾一点家务活。
而秋棠自知没法阻止,自个儿也不可能闲下来,只能找了条抹布来擦桌子。
店关门后会把桌子擦一遍,第二天早上开门前也会再擦一遍,她自己有一些洁癖,在卫生方面不会马虎。
两个人打扫卫生的情况在以前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他们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徐南终会定时叫家政,但秋棠不情愿,不想让别人破坏她的小地方,只要抽空就会收拾房间,这样一来,徐南终就是网上说的下班回家什么都不做的渣男。
从三观和性格来看,他们怎么着都不像是一对儿。
秋棠也想过,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那么久。
因为两个人都不是喜欢拈花惹草的人。
感情是始终如一的,没有谁会被外面的花花草草随便吸引,这是他们不分手不外遇的原因。
可如果想要长久在一起的话,不能光凭这些的。
想得正出神,秋棠没注意到桌边有一根倒刺突出,一个不小心,手边被划伤了,轻微的疼痛传来,她不由得抬手看了眼。
她还没仔细看,刚才一本正经地搁旁边扫地的男人已经嗖地蹿到她跟前,神色紧张:“受伤了?怎么回事?疼不疼?”
秋棠摇头:“不疼。”
徐南终已经拿起她的右手,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遍,拧眉道:“我看着都疼。”
秋棠:“……可是你拿错了,我伤的是左手。”
他哪来的脸抱着她的右手说“看着都疼”。
果然男人嘴里的话不可信,都是不经过大脑随口就说的。
徐南终重新拿起她的左手,这一次是真的打量一遍,最后发现手边缘有一个很小的破皮口子,皱紧的眉间仍然没有舒展,“那这里疼吗?”
“不疼。”
“你别骗我。”
“徐南终——”秋棠只觉得好笑,把手抽回来,莫名其妙被他这个夸张的神态弄得生气了,“你能不能别烦我?”
他没说话,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说了不疼就是不疼,你眼睛耳朵长在你自己身上也没瞎没聋的,怎么就是不理解我的意思也看不到事实真相吗?”
秋棠把自己的手太高举到他的眼前,一字一顿地陈述:“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么点伤口怎么可能会疼,你装模作样的样子真的没法让我感动,我只会觉得你多此一举,不会觉得这是关心。”
徐南终微微垂眸,眼里的焦距落在地板某个污点,如果秋棠的手没有不小心被划到的话,他现在可能拿纸巾把地上这个类似于口香糖玩意的东西擦掉。
没意外的话他还会得到秋棠羞赧的表扬再离开这里,明天也有再来的机会。
可是怎么可能没意外。
她一开始就想爆发情绪的吧。
不是因为他关心她这个小伤口,而是他此时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最艰难的时候他不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也不在,甚至在秋棠熬过艰难的时光快把他忘却的时候这人却死乞白赖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