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难听又大声,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周围剧组的同事们也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头来看热闹,罗薇在一旁轻蔑地笑了笑,完全没有打算阻止的意思。

这情况若是放在我还没落魄前,一定拿钱糊十面镜子闪瞎她狗眼,可现在我没这个资本。

我在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在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朝罗薇深深鞠了个弓道:“不好意思薇姐,穷人买不起镜子,等这戏杀青拿了片酬,我一定买一面又大又亮的镜子,每天照十八个小时。”

全场都笑了,罗薇的嘴角直抽抽,脸上的粉都差点掉下来。

“好了,别耽误大家时间了,赶快上去。”王导替我解了围,板着脸催促我们。

我赶紧跟到老陈后头,先罗薇一步跑上了二楼的天台。罗薇黑着脸跟了上来,就眼神看,心里应该已经恨得想把我推下去了。

我只得庆幸,此刻大庭广众,让我免于被推下去的厄运,可惜我却低估了罗薇的战斗力。

当我照着导演的要求,从二楼纵身跳下,听到导演说了一句“好”的时候,我以为总算熬过了一劫,但过了一会儿,老陈却突然跑下来对导演耳语了几句。

我看着王导埋在大胡子里的脸微微地皱了皱,一种不祥地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王导说:“再来一次。”

我揉着摔痛的肩膀上了楼,看到罗薇站在一旁冷笑,过了一会儿老陈上来,对我说:“刚才动作是到位了,但是表情再决然一点。”

什么烂理由,一看就知道是罗薇搞的鬼,我也不抗议,又跳了一遍。

“再来一次。”王导又说。

“这次表情到位了,就是动作幅度还要再大一点。”老陈在剧组多年,是个为人处事很圆滑的人,他这样说无非是想找个过得去的理由,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显然,这是罗薇在刁难我,因为我见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罗薇。

行,算你狠!我硬着头皮又跳了第四次。

这次老陈给我的理由是“动作幅度太大了,得缩回来一点。”

我已经跳的浑身都疼了,毕竟跳楼不是吃饭,说跳就跳的,我纵使再有经验,也经不起如此密集的重复同一个动作。我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麻了,胳膊火辣辣得疼。

就在我第五次从二楼跳落的时候,王导出来说话了:“可以了,拍下一个动作。”

“不可以。”一直沉默的罗薇突然说话了,她站在二楼的天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恶毒的眼神贯穿着我遍体鳞伤的身体,简直令我终身难忘。

我咬了咬牙,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他妈地还能忍一次。可王导却忍不住了,他把手里的剧本“啪”得一下甩在地上,朝着上头骂:“我说不拍就不拍,谁是导演啊?”

我被王导不畏强权,可歌可泣的精神给感动了,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他大腿,仰天长啸一声:偶像啊!

但是罗薇也不是吃素的,短短几秒,她的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转黑,最后她冷冷地说了句:“我不拍了,我要解约。”

一时间,整个剧组都因为罗薇这句话陷入了骚动。

这部叫做《天使》的戏,是一部筹备了五年才决定开拍的戏。电影的策划人,也就是我刚刚奉之为偶像的王大辉导演,其实是个很正直却并没有什么代表着的二三线导演。这些年为了能翻身,他几乎将所有的心血都投入到了这部戏中,不惜血本请来当红偶像罗薇出演女主角,只为电影可以引起更多媒体的关注。

我曾听剧组有人八卦,说王导为了拍这部戏甚至借了三百万的高利贷,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但剧组的经费真的很紧张。现在戏已经拍了快一个月,罗薇竟然说不演了,大家都怕付出的劳动得不到回报,紧张是肯定的,更别说王导了,我看他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此刻也显露出了几分紧张。

我觉得就冲着王导刚才骂罗薇的那句话,我也得站出来替他挡一枪啊!

“薇姐,你别生气,我再跳,保证跳到你满意成不?”我朝她憋出一脸便秘似的笑。

王导这次没反对。

“行,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不为难大家,但是我的要求很高,你跳不好就别浪费我时间。”

“放心放心,这次我一定跳好。”我边说边一瘸一拐地上楼,感觉左腿已经快完全没知觉了,脑子昏昏沉沉的。

“要跳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薇姐的时间那么宝贵,你耗得起吗?”罗薇那个狗仗人势的助手又发话了,我都懒得看她一眼。

“小沈,再努力一把,没问题的。”老陈在一旁鼓励我。

我决然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迎面吹来的风里都有股萧瑟的意味,身体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光往下看一眼都觉得犯晕。我有些后悔那么快上来了,早知道这样就先问剧务讨个包子吃,起码不用做个饿死鬼。

“开始!”王导在楼下喊。

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边所有的动作要点,然后摆好姿势,准备冲下去。可就在我一脚跨国天台栏杆的时候,我的脚忽然不争气地抽筋了。伴随着一阵剧痛,我“啊”地叫了一声,想停住却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想到了我妈,也想到了黎耀凡,最后还没等我来得及想“做鬼也不会放过罗薇”的时候,我就已经掉在了海绵垫的边缘,并且借着惯性,弹到了水泥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直挺挺地仰面躺在了硬邦邦的地上,眼看着头顶青白色的天被一个又一个涌来的人影所遮挡,疼痛随着意识逐渐弥散开来……最后,我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第7章chapter7

当我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身上绑了不少绷带。

站在一旁的乐姐见我醒了,激动地扑向我,抱着我的肩猛摇:“千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醒了,你轻点。”我龇牙咧嘴地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支起身子,红着眼跟我道歉:“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但是看到你伤成这样,我真的吓呆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妈交代……”

“什么?!”我惊叫起来,“你不会告诉我妈了吧?”

“没没没!”乐姐连忙摇头,“你放心,没人说,她肯定不知道。”

那就好,我这才松了口气,除非我死了无能为力,否则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不能让我妈知道,她身体不好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来,你命真大,跳了那么多次竟只摔断了一条腿,如果是我肯定挂了。”

怪不得当时觉得腿很麻,原来竟然伤到了骨头,一想到这儿,我不免有些忧虑。虽然我入行多年,伤筋动骨在所难免,但从没像今天这样严重到要住院的地步。如今我躺在床上,既接不了工作,又要负担昂贵的医药费……

医药费!

当这个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于是我忍着身上的伤,一把拽住乐姐,急切地问:“我这算是工伤吧?医药费公司会给报销吗?”

“公司那么抠门,怎么可能给你报销医药费?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啦,费用的事已经OK了,你就安心躺着吧,别乱动了。”乐姐拍着我的手安慰。

“公司不给报销,那难道是剧组?”我不安地追问,实在想不明白剧组经费已经那么紧张了,竟然还会给我安排一间条件那么好的单人病房。

乐姐摇了摇头:“也不是剧组啦!”

“那是谁?”我疑惑起来,总不可能是罗薇,让她给我付丧葬费可能还现实一点。

“其实……”乐姐的神色开始有些为难起来,欲言又止。

“其实是谁,你说啊!”

“是我。”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血气上涌的感觉,要不是浑身绑着绷带,我已经冲过去跟她拼命了,现在我只能指着他骂:“你来干什么?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要你的臭钱!”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伤不重。”黎耀凡轻笑了声,朝我走了过来。

“进来干什么?还不给我滚!”我大叫。

“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我当然是来赶你走的。”这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我当时就怒了:“走就走,你以为我不敢啊?”

我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乐姐见状赶紧扑过来,死命按住我:“千星,你不要闹了!黎先生跟你开玩笑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他已经把你们的事跟我说了,我真觉得是你误会他了,他对你那么好,就算你要任性,也等把伤养好了再说!”

“什么?”我被乐姐这一番话颠倒黑白的话彻彻底底地给震住了,惊了良久才才回过神,问她,“姓黎的跟你说了什么?什么他妈的叫误会,你给我说清楚!”

“千星,你不要这样。”乐姐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被黎耀凡的鬼话所蒙蔽了,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跟她沟通了,于是扭头怒视黎耀凡,质问:“你到底胡说了些什么?”

“我就是说了一小部分的实事而已。”黎耀凡看了我一眼,那种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令我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某些我不愿提及的往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不会忘了吧,需要我跟你也说一遍吗?”他似乎在提醒着我什么。

我定了定神,朝乐姐道:“乐姐,你先出去,我们有话要说。”

“可是……”

“出去!”我又强调了一遍。

乐姐终究还是拗不过我,嘱咐了几句之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当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能够察觉到这件病房里与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气氛,我不知道黎耀凡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跟他说清楚。

“黎耀凡,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想怎样?”我直视他,“过去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是这十年,我已经把身上所有可以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剩下的都是我给不起的。你还想要什么,你直说,别再折磨我了,我已经输的很彻底了,你放过我,放过我身边的人,行不行?”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我真不想低声下气向他求饶,但是我太了解他这种非赢不可的性格了,想要他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只能这样。

“如果我说不行呢?”他突然向我走过来,俯身,将一只手撑在了我的床头上。

我半躺着,身上的绷带令我来不及逃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侵入我的领地,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瞬间处于了高度警戒的状态。

但是我不敢再像上次那样激怒他了,我只能将身子往后靠,尽量以商量的口气跟他沟通:“其实跟我扯上关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长得不好,身材又差,没钱没势,还跟你有仇,你不觉得看着我很心烦吗?不如你放过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眼皮底下了,好不好?”

然而我的话并没有引起黎耀凡任何的怜悯,他反而凑得更近了,勾着嘴角道:“你虽然现在没钱没势,但当年也好歹是挥金如土的大小姐,不是吗?”

我就知道他还在为那天我泼他一身酒记仇,男人小鸡肚肠到这种地步,也算一朵奇葩了。

“当年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我就是个穷逼,真的不值得你放下身段,为我耗费那么大的精力。”我极力劝解他。

“可是我还记得,怎么办?”他说着,突然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感觉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的下巴上轻轻地摩挲着,带着某种遥远却似曾相识的触感,好像在努力揭开那些我尘封已久的回忆……可就在这时,我却突然瞥见他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

回忆在那一刻猛然刹车,我拍开他的手:“黎耀凡,你够了!我都低声下气了,你别得寸进尺!要是真把我逼急了,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亚凡集团现在势头那么好,你不会想爆出丑闻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他收回手,眯起眼看我。

“你别跟我说什么威胁你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已经被你逼的一无所有了,不在乎什么名声,不过在我被人唾骂之前,我一定会耗到你身败名裂。”

“别说的你好像贞洁烈女一样。”他终于站起身,眼神又回到了平时的冷漠,不屑地看着我,“只要你拿得出证据,你就去告,我无所谓。顺便把十年前的事也跟法官说说,毕竟那才是我们的第一次,不是吗?”

他的话就像把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我的胸口里。

“如果你忘了细节,我可以提供,我想一下那个酒店叫什么来着……”

“黎耀凡!你给我住口!”我忍无可忍地喝止他,由于太过激动,我感觉身上的伤都开始生疼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动静地乐姐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护士。

“我还有事,先走了。”黎耀凡轻描淡写地说完,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千星,你跟黎先生没事吧?”乐姐冲过来问我。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我冷冷地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乐姐的追问。

就在一刻钟之前,我还以为被罗薇逼得跳楼已经够惨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比起黎耀凡刚才的那几句话,身体上的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心里那道刚被他撕开的伤口,才是折磨了我十年,还无法忘却的痛。

每个人都觉得美好的回忆可以伴随一生,可是对我来说,回忆越美好就显得现实越残忍,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地忘记那些曾经发生在我和他之间的事。

那么多年,我以为我忘了,他也忘了。

可事实却是,我记得,他也记得。

只是,我和他,都已经回不去了。

☆、第8章chapter8

不知是我的言辞激怒了黎耀凡,还是他终于玩我玩得腻了,总之那以后的半个多月,我都没再见过他那张讨人厌的脸。

我想就算我们过去有过些什么,但时至今日,我和他也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他高高在上,我卑如蝼蚁,即便真有一时半会的交集,也迟早会厌的。长痛不如短痛,趁我还没被他玩死之前,早早避开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抱着这种想法,我决定提早出院,但乐姐却不同意。

“我就不明白了,你伤还没好,在医院多呆几天又怎么了?如果是因为费用的事,你根本不用担心,黎先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Stop!”我在乐姐面前做了一个喊停的手势,“再强调一次,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混蛋,否则绝交!”

见我态度如此坚决,乐姐总算不再提他,但却满脸的不甘心,似乎我怎么委屈了黎耀凡似地。我早知道那混蛋哄女人有一手,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的手段更加炉火纯青,随便几句话就让乐姐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他的阵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当年我也出息不到哪里去。

我叹了口气,道:“乐姐,有些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如果你还当我是个朋友,就让所有事都到此为止。比起飞上枝头变凤凰,我更乐意踏踏实实做只能满山跑的野鸡,至少不用提心吊胆怕摔死。”

“既然你那么说,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但是你真的不能出院,因为……”

“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我打断她的话。

“可是……”

“你还说?”我瞪她。

“好吧。”乐姐叹了口气,“等会出去,你可别后悔。”

“放心吧,绝对不后悔!”我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一刻,我万万没有想到,才不出半个小时,我就悔得差点剖腹自尽。原来乐姐说的后悔不是指黎耀凡,而是指守在医院们外那群如狼似虎的狗仔队们!

没错,在我与世隔绝的这段日子里,外面早已闹翻了天。

一群记者围着我问:“沈小姐,听说你受伤和罗薇有关,是真的吗?”“对于外界传言罗薇的戏霸行为,你有什么看法呢?”“你有考虑过向法院起诉罗薇吗?”……

面对疯狂而至的各种提问,仅凭乐姐微不足道地阻挡,根本无济于事,而我拄着拐杖,更是难以脱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蜂拥而至的人越来越多,却无力招架,只能被逼着一步步地往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车鸣声响起,紧接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飞驰过来,冲散人群,急刹车停在了我面前。

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和在场的记者们一样全都愣住了,只见那开车的是个戴着口罩的家伙,车一停就猛向我招手。说时迟那时快,乐姐突然打了鸡血似地反应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将我推了进去。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车子迅速启动,眨眼睛便将那些记者甩出了数百米远。

我这才回过神,听到乐姐在车上一个劲地喊:“妈呀,比上次还恐怖!再迟一点我连胸罩都要被挤下来了!”

开车那人“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某种不怎么好的预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恩人,你是谁啊?怎么称呼?为什么要救我们啊?”乐姐兴致勃勃地扒着前座的椅背,探头问。

对方没回答,车开得愈发快了,在马路上夺命狂飙,不断超车,引起身后一大片愤怒地喇叭声。

乐姐开始有点怕了,尖叫:“救命啊!你到底是谁啊?快停下来,我要吐了!”

后视镜里,那双桃花眼眯了起来,狠狠地踩下了油门。

乐姐真的快晕了,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千星,都是我不好,没把你捧红,下辈子有机会,我一定加把劲,哪怕老板想潜规则我,我也认了……”

我一面安抚语无伦次的乐姐,一面朝开车的人喊:“夏司桀,你开慢点,这是马路,不是你的赛道。”

车一个漂移,急速停在了路边。

“不错嘛,竟然还认得我,不枉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那家伙拿下口罩,玩世不恭地笑着,那得意的笑容看起来活像个使坏得逞的小孩。

我没猜错,果然是他!

“夏司桀?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呢?”好不容易缓过气的乐姐一边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边探头往前看。突然,她像发现什么似的尖叫了起来:“夏司桀!夏氏集团的夏司桀!不行不行,我一定是晕车了,我要晕了……啊,我晕了!”她说完,真的晕了。

真没出息!

就在我为乐姐的表现摇头叹息道的时候,车停了下来,夏司桀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你朋友真有意思,她叫什么?”

“你别打她主意!”我瞪了他一眼。

“千星,这么多年没见,就算你不念旧情,好歹也想想刚才是谁救了你。你这么凶对我,我可是心都碎了……”他那漂亮的脸蛋,配上一副受伤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别用这张脸在我面前撒娇,我看着恶心。”我毫不留情地说。

“我这张举世无双的脸,别人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恶心呢?”他说完,竟然还臭屁地去照了照后视镜。

我觉得自己快败给他了!

多年未见,这家伙除了皮相愈发成熟妖孽了之外,几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性格还是那么臭美,做事还是那么出其不意,凡是跟他共处一个空间的人,总会忍不住想在他漂亮的脸蛋上划两刀泄愤。

你就当这是仇富心理的一种变异——仇美吧,毕竟哪个女人愿意看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呢?这简直是对女性这个种族赤裸裸的侮辱!

为了克制自己杀人毁容的冲动,也为了让自己的眼睛可以得到暂时的净化,我打断了夏司桀自恋的行为,问:“你回来干什么?”

“喂,你这女人也太没良心了吧?十年没见,你不问我过的好不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竟然问我回来干什么!有你这么对老情人的吗?”

“什么老情人?什么老情人?”晕倒的乐姐突然蹦起来,两只眼睛绿幽幽地瞪着我,嘴里语无伦次,“千星,你你你……你跟他……”

“你别听他乱说。”我说。

“什么乱说,你自己答应做我孩子他妈的。”

“三岁答应的事也能算吗!”我终于暴怒了,与此同时,某些我和他相识的片段也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由于我家和夏家是世交,所以我和夏司桀很早就认识,具体多早我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时候我还穿着开裆裤,他还梳着小辫子,我们两个儿童在我家的大院子里玩过家家,年近五十的管家金叔在我们旁边站着。

他命令道:“我是爸爸,你是妈妈,金叔是宝宝。”

“是,夏少爷。”金叔毕恭毕敬地点头。

可我却坚决不同意夏司桀的提议,我说:“我不要,爸爸不梳辫子,我要做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