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尖声叫着，女生甚至顾不得去抹衣服和头发，先就去捂脸。
“是不是妆花了？”
“没有，”沈天晴倒是答得痛快，“不过，也不好看。”
当然不好看了，菜叶还挂在那头金波浪上呢，怎么会好看呢？
放开捂着脸的手，女生抬手从头发上摘下一片菜叶，再一片紫菜，湿漉漉一片蛋花顺着手“啪达”一声掉在地上。
愣了足有半分钟，女生猛地暴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这么多人面前，出这么大的丑，真是要死了。
“沈天晴，你他妈疯子…”大声吼着，女生也不装淑女了，扑过来，又尖又长的指甲就往沈天晴脸上抓。
沈天晴避都不避，就守在桌前，一抽托盘，招呼过去。
没防着沈天晴居然还动了家伙，女生被一下子拍了回去，恨得大叫：“死人，你是死了还是装死啊！？”
被女生打架惊到的那个男生“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抓住沈天晴的手腕，轻易地就控制住了暴走的沈天晴。
“你搞什么？！”
他一句话还没骂完，沈天晴已经丢下了手中的托盘，居然一回身，抬脚就踢。
这一脚，她用尽了全力，而且踢的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那个男生根本就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女的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踢他那里。
放开沈天晴，弯下腰捂着那里，他的两条腿都不自然地分了开。嘴都张开了，却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退开一步，沈天晴却根本就没有看他，而是那样站在那，大声喊着：“谁还要来？！反正我是杀人犯嘛！要不要多杀几个？！”
杀人犯、杀人犯！既然你们这么叫了，那我就顺你们的心好不好？！
这个时候的沈天晴，完全处于暴走状态，管你们是谁，只要招惹我，就打好了！
“天晴…”
马小贞和金露露这个时候才挤过来，看着暴怒的沈天晴，都有些惊了。
回过头，沈天晴笑笑，“有位置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碗热乎乎的汤就泼了过来。
却是那个女生抓起金露露托盘上的汤碗，直接泼了过来。
泼完了还得意，“让你泼我…”
没有尖叫，没有跳脚，沈天晴抹了把脸，甚至连话都没有一句，直接就扑了过去。
重重地撞倒女生，她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打下去…
所有人都被沈天晴的暴力吓呆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去拉开她。
有和那个女生好的，难免要拉偏架，马小贞看到也反应过来，慌忙去帮忙。
对方人多，可这边也有和马小贞关系不错的人看不过眼，过来帮手的，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金露露有些兴奋，往里挤着，拿脚偷偷踹人，还不忘大叫：“天晴，你那个朋友多少号？告诉我，我打电话叫他来帮忙…”
一场大混战，也不知是谁又泼了菜汤，还是飞了菜盘，等交战双方被拉开时，人人身上都不好看，别说男生，就是平时一个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们，身上也是脏得可以。
不是染了汤汁，就是粘着饭粒，头发上还挂着菜丝——那个味啊…
一片尖叫声，比打架时还要尖亮。
闹事的双方，都被拉到训导处。
训导主任，捂着鼻子，真是想训都训不下去。
最后，只让人把名字记下来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出了训导处，被沈天晴泼了一身的金波浪还冲着沈天晴直瞪眼，“沈天晴，别以为我就这么算了！这衣服，你得赔…”
“要不要也赔赔我的衣服？”沈天晴笑笑，语气很平静，“只要你赔，我就赔啊！”
一边的金露露“嗤”地一声叫出来，“你知不知道沈天晴这一身多少钱啊？光是那条爱马仕的丝巾都要几万了。”
金波浪的眼瞪得更大了，她男朋友拉了拉她，小声道：“算了，先走了…”
“什么算了，你真是没用的窝囊废…”
一甩手，金波浪也不说赔衣服的话了。
看她走，男生忙追上去，只是走路姿势怎么看怎么怪。
金露露还故意搞怪，大笑着嚷嚷：“还是要快去医务室看看哦！要不然，真的就没用了…”
“露露，别再添乱了。”马小贞正了正眼镜，禁不住皱鼻子，“真是的，这个味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掉垃圾堆了呢！”
回头看马小贞一身狼狈的样子，沈天晴也有些愧疚，“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
“说什么呢！都是好朋友，还这么客气！”先接话的是金露露，嘴上这么说，还似乎想要过来抱人。
可是看看沈天晴那一身，还是往旁边闪了闪。
“先回宿舍，你还有衣服放那呢！”马小贞还是最实际。
拉了下沈天晴，还笑，“这下子可是共过患难了，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和人打过架呢！”
她在以前也没有——
就是在看守所里，也是她被人打…
低下头，沈天晴苦笑了下，没出声。
“沈天晴——”
听到叫声，沈天晴抬起头，看到正往这边走过来的男人，眉毛就先皱了起来。
“李陈润，你来干什么？！”
第三十八章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看到李陈润没出声，只是一直盯着她看，沈天晴更觉得火大。
混蛋！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觉得很开心是吧？
挑起眉，她故意往风口上站了站，“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这个味道真是让人陶醉了？啊，我忘了，李少应该最喜欢香水的味道，而不是这个味儿。”
“你不要这样，沈天晴。”
偏过头去，李陈润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虽然不知道沈天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可以想象得到。
在沈天晴被送进看守所时，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她，她所有的遭遇，他都清楚，包括那次沈天晴被人在看守所里打得住了一星期医院的事。
“我，我只是想来和你谈谈…”声音有些低哑，李陈润只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或许，在沈天晴面前，他这辈子就都是罪人。
“天晴，这个又是谁啊？”金露露好奇地打量着李陈润，一双大眼眨啊眨的，不用一分钟，就已经计算清了李陈润一身的行头值多少钱。
回头瞥她，沈天晴淡淡道：“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李少最近也该很风光呢！”
“姓李啊！”金露露还要再问，马小贞已经一把扯开她。
“闭嘴吧，这就是那个陈丰的儿子啊！你都不看新闻吗？”小声说着，马小贞冲着沈天晴挥了挥手，“天晴，你们先聊，我们就先回宿舍了——要不，先回宿舍换身衣服你再出来？”
“不用了！聊不了两句。”沈天晴笑着回了句，看向李陈润，笑问：“李少不介意吧？如果介意，那我就先去换衣服了。”
没有说话，李陈润走近沈天晴，就好像没有闻到她身上那股又油又恶心的臭味似的，直接脱了外套，就往沈天晴肩上披去。
“呀…”一边走一边回头的金露露小声叫出声，“他们两个是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沈天晴已经扯下那件外套狠狠丢在地上。
“李陈润，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想干什么？”李陈润也有些急了，“我就是觉得你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么狼狈…”
“是吗？”沈天晴冷笑出声，盯着李陈润，她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狼不狼狈和你李少没关系，你也不用这么好心。有什么话你就痛快说，说完就走。我真正不想让人看到的，是和你在一起。”
合了下眼，李陈润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压下怒火。
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外套，他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你说得没错，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当时肯帮你作证，你就不会被关进看守所，不会被当成是杀人犯…”
舔着唇，他苦笑道：“总之，是我对不起你。但请你相信我，沈天晴，我是真心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让我帮你吧！”
“帮我？你要怎么帮我？开价买下我？”沈天晴的语气很是嘲讽。
但李陈润并没有在意，而是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卷起的文件，还细心地用丝带系了个结。
沈天晴瞄了眼李陈润，打开文件，只看了一眼，就笑了。
“留学？！”翻开文件，是一份英国留学的资料，学校已经找好了，住的公寓也已经准备好，连机票都是定好的，就在下星期。
只要沈天晴肯点头，一个星期后，她就能在伦敦的剑桥小镇的艺术沙龙里喝咖啡。
“啊哈，真是准备得周到。”沈天晴低笑出声，抬头看着李陈润，看起来似乎是有点开心。
李陈润看着她的笑容，也笑了起来，“你不是喜欢艺术嘛，出了国，不只可以学摄影，你想学绘画也好，或是其他什么都好——所有的费用，我都会负担。还有，你也不要担心江楚天那边，只要你肯，我去找他谈…”
“真是让人心动，看来我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了。”
沈天晴微笑着，却在下一秒，突然沉下了脸。
“李陈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把手里的文件直接甩在了李陈润脸上，沈天晴大声喝问：“你凭什么让我走？！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没有杀人，没有放火，也没有做任何坏事，凭什么是我逃？！”
“我不是让你逃！”摸着被打疼的脸，李陈润没有去捡那份文件，只是有些急切地解释：“只要出了国，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也没有人再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更不会有人欺负你——难道这不好吗？沈天晴，只要你点头，你就又可以过从前那种普通人的生活了！”
“普通人的生活？”沈天晴低声重复了一句，莫名的，鼻子有些发酸。
“李陈润，回不去了的！哪怕我躲到深山老林，躲开所有的人，也躲不开我自己…”
反手点着胸口，沈天晴苦笑道：“我再也不可能是从前那个沈天晴！哪怕你是真心想要弥补，也没办法让我回到从前——摔碎的瓷娃娃，哪怕补得再好，也还是有裂纹…”
目光越过李陈润，沈天晴望着明朗的天空，忽然露出一抹微笑，虽然神情仍显黯淡，但这一瞬间，她的目光清明如水。
“可是你知道吗？瓷娃娃虽然补不好，但只要碾磨成粉，再用水和成泥，经过烧炼，就又会成为一个新的瓷娃娃——我，会成为一个新的，一个新的…”
她低声呢喃着，甚至没有再去看李陈润，而是越过他径直向前。
“喂！”怔了好一会儿，李陈润才如梦初醒般大声叫起来，看着沈天晴的背影，他大声喊着：“我是真心想要道歉的！”
脚步一顿，沈天晴回过头，笑得阳光灿烂，却在笑得最灿烂的时候，突然对着李陈润伸出了中指，比了一个最不雅的手势。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李陈润，收起你的道歉吧！我不需要！还有，不要再来找我——看到你的脸，我真的想吐…”
“我，我真的只是想弥补…”看着潇洒转身，连看都不看他的沈天晴，李陈润颓然后退，眼里有说不出的沮丧，“难道，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第三十九章 史上最慢宝马车
沈天晴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没有看到人，心里轻松了几分。
可就在她踩上第一级楼梯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背一下就僵直了，沈天晴很想快步走上去，但最后却还是慢慢转过了身。
江楚天就倚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她。
目光深沉，带着让人看不透的冷漠。
“江先生…”沈天晴低声招呼，声音仍然低哑，甚至开始觉得咽喉又开始疼起来。
虽然一直以倔强的面目相对，但其实骨子里沈天晴很怕江楚天。
她不会忘记，昨天她几乎就死在他手上。
冷冷地看着她，江楚天勾了勾手指。
目光忽闪，沈天晴顺从地走了过去。
只是她才靠近，江楚天就皱起眉，有些厌恶地撇了下嘴角，他冷冰冰地开口：“廉价的沐浴液味道，也掩盖不了你身上的油腻味儿。”
沈天晴一愕，差点就要闻闻自己了。
明明洗干净了的。
那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沈天晴立刻就反应过来。
她该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明明江楚天一天都没有联系她，居然知道她在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监视我？”
因为愤怒，沈天晴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可是，江楚天却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问：“现在还觉得学院很好？上学很好？”
“我去上学是你同意的！”沈天晴立刻警惕起来。
只是，冲口而出那句话后，她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冲了。
看着江楚天轻皱的眉，她有些担心是不是他在对她不满。
“江先生，”放缓了声音，沈天晴把姿态放到最低。
对江楚天，再强硬都只会被虐成渣，相反装得乖顺些，柔弱些或许更有效果吧？
“我今年已经是大四，我知道，可能我去上学，多少会影响我为您工作，但拿到毕业证，真的对我很重要。”
看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江楚天，沈天晴继续哀求，“您身边的女人是个大学毕业生，说出去也好听些…”
一句话还没说完，江楚天已经失笑，“一个大学生有什么好夸耀的？沈天晴，难道你不觉得，只要我开口，女博士也会跪下面舔我的脚趾吗？”
脸色有些发白，沈天晴真的很想骂人，“江先生，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我真的很需要。将来，我还要靠这个找工作的——我怎么能和江先生您比呢？”
最后一句，多少透出几分嘲弄的意味，可是不知江楚天是没有听出来，还是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坐正了身体，有些奇怪地盯着沈天晴，“你还打算去找工作？什么时候？难道我们不是签了十年的签约？”
目光忽闪，沈天晴只是委婉地道：“我离开后，总还要生活。”
江楚天看着沈天晴的眼神更显古怪了，“我是个很大方的男人。”
看沈天晴只是眨眼，似乎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江楚天又道：“送出去的东西，我绝不会再拿回来！沈天晴，你知不知道，我随便送你些什么东西，都够你活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谁稀罕要你的钱？！
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把钱甩在他脸上的那种勇气。
嘴角牵了下，沈天晴只是婉转地道：“那不一样，工作不仅仅是为了钱，还有很多其他的——我不想做米虫，而且，工作会让生活更有意义。”
“意义？！”江楚天失笑，“原来是这个…”
他说得漫不经心，可是沈天晴却莫名地觉得脸上发烧。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昨晚说的那些话？你说的都是狗屎！江楚天，我不是为了证明给你看什么，我、我只是想好好地活着。
有些难堪地别过脸去，沈天晴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是想让江楚天知道她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只是，她存在的意义，对于江楚天来说，根本毫无干系。
深深地凝视着沈天晴，江楚天笑了笑，居然没有再问下去。
站起身，他转身往外走，在走开几步后，才顿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叫了声：“跟上来——”
沈天晴如梦初醒般跟了过去。
门前的小广场上，爱神的喷泉喷洒着水雾，夕阳下，那片水雾也仿佛染着七彩的光，如同一道彩虹般眩目。
但江楚天让她看的却是另一边。
红色的宝马跑车，肆意、张扬，应该是早就停在那里了，但沈天晴回来时根本就没有留意。
“你的车！”江楚天信手抛出钥匙，看着接住钥匙，却仍有些不知无措的沈天晴，他掀了掀眉，“不试试？”
“我——只是考了驾照…”
“不怎么会开？那可糟了！”江楚天笑起来，“我刚刚决定，你要去上学就必须开着这辆宝马去——我可不想，你每天挤公交误了我吃饭的时间。”
站在宝马前，江楚天回过头，笑眯眯地看她，“现在，让我看看你的驾驶技术吧！”
抿着唇，沈天晴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
以前她听到一句俗语，说“赶鸭子上架”。那时候，她不是很理解，但现在却觉得那就是在说她。
坐在驾驶座上，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不自然。
转过头，她看着江楚天，迟疑着道：“你最好系上安全带。”
“怎么？你的车速很快？”
沈天晴没有说话，只是发动车子。
油门一踩，车子缓慢地起步。
还没开出五米远，就车身一颤，停了下来。
江楚天先是一怔，随即大笑出声：“沈天晴，看来你想去上学，有点难啊！”
听着江楚天刺耳的笑声，沈天晴真想钻到车底下去。
连宝马都能开着开着就让她弄死火了，她也是满厉害的。
想上学，先搞定车。一连两天，沈天晴都和宝马死磕了。
虽然练车练得刻苦，但等她把车开上路时，那个速度，不说那些从后面追上来的司机，不管什么车，都能一个劲地冲她按喇叭，就连交警都骑着摩托车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人八卦，拍下照片，配上的文字说明一定是：史上最慢宝马了。
但，不管怎么说，沈天晴还是安全到了学院。
只是，才进教室，就被人迎头喷了一脸口水：“沈天晴，你个婊?子？！”
第四十章 谁让你被人欺负
才进教室，迎面就被人喷，沈天晴人都有些糊涂了。
看着一张嘴不停张合的“金波浪”，她愣是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你有完没完？”吼了一嗓子，沈天晴也觉得有些暴躁。
今天她已经受够了，刚刚路上已经被人笑疯了，这会还要被个疯婆子折磨？
“你——许明兰是吧？”隐约记得这女孩好像是播音系的，还是个系花什么的吧？
沈天晴吐了口浊气，皱眉道：“就算被处分，也会是双方都被处分，你冲着我嚷什么呢？要不是你犯贱，也不会打起来…”
盯着她，许明兰的表情像是要把她一口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