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下眼，沈天晴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哪怕她说自己整容了，江楚天仍然相信眼前的她就是过去的她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也想你知道，眼睛可以骗人，但心却不会。”
江楚天缓了缓，又道：“还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让我看你和你丈夫的照片吗？你猜怎么着？我忽然想问，那些照片是你整容之前？还是整容之后的？我知道你整容是在五年前，那个时候，你老公已经死了——不是吗？那些照片是证据？是啊，是证据，可是证明的绝对不是你想让人知道的事！”
说不出话来，沈天晴只能默默地挂了电话。
那些照片，是她之前就p好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扮秦新更像些。
但就像江楚天说的，到了现在，那些照片反倒成了不能自圆其说的证据。
秦家有去过秦新之前生活的城市，也尽量抹去了真正秦新的生活痕迹，但再怎样，也不可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从未出现过。
她知道，一定还有很多证据来证明她并不是秦新。
但，她真的很不愿意看到那些证据被一一揭破。
虽然对抗峰一集团的金融战，在这天取得很大的成果，也把秦氏的股价稳定在能接受的度上。
沈天晴却没有觉得开心。
五年的平静生活，终于要被打破了。
她的谎言，再没有办法撑起一个温暖的家。
回到家里，她没有像平常一样哄乐乐吃饭。
一个人困在书房里，一直到很晚，她才走出书房。
乐乐出乎预料的，居然还没有睡。
她站在楼梯口，能看到乐乐和秦老爷子一起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光线有些暗，一老一小却在小声嘀咕。
“太爷爷，妈咪真的在书房里累得睡着了吗？我好想看看她啊…”
低声说着，乐乐紧紧捧着手里的盒子，“我知道妈咪最近真的很辛苦，你也说她这几天都在公司睡的了——乐乐不想烦妈咪，但我真的好想让妈咪看我要送她的礼物啊！”
听着儿子的劝声软语，沈天晴忽然就觉得心情平静下来。
有子万事足！
有这么可爱又贴心的儿子，她还要求什么呢？
“乐乐？”低叫了声，沈天晴走进客厅，还没站稳，乐乐已经一下子扑进她怀里。
“乖啊，”亲了口乐乐，沈天晴捏着他的鼻子，笑问：“怎么还没有睡觉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九点必须睡觉，要不然明天不够精神，就不能和小朋友一起好好玩了。”
“妈咪…”拉着沈天晴的手晃着，乐乐撒娇道：“就一天嘛！我就是想看看妈咪什么时候出来…”
“哦，那妈咪现在出来了，某人该去睡了吧？”
虽然听到乐乐的话，但沈天晴却故意装着不知情。
乐乐扭着身子，拖着沈天晴的手，不肯往楼梯上走。
“妈咪，求你，让我再和你说会儿话——我真的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啊？”沈天晴还在逗儿子。
乐乐抿着嘴，憋着笑，回头往沙发上看去。
这一看，他立刻大笑起来：“啊，太爷爷，那个不是给你吃的…”
飞身扑过去，乐乐抱着盒子闪人，还气愤地瞪着正在吃小饼干的秦老爷子。
“太爷爷，这是我送妈咪的，你偷吃…”
“啊，送妈咪的啊？让妈咪看看是什么哦！”
沈天晴蹲下身，看着乐乐手里的盒子。
盒子里放着几块巴掌大的饼干。看起来应该是曲奇之类的，不过这个饼干的样子真的是有点丑。
“是幼稚园手工课做的？”一猜就中。
乐乐点点头，吸着鼻子，很是委屈，“我特意带回来送给妈咪的，可是太爷爷他偷吃。”
说着话，他还指向秦老爷子。
被乐乐一指，秦老爷子立刻就巴唧巴唧嘴，示意自己正在吃。
看到老爷子那样，乐乐更是扁起嘴，要哭出声了。
被这一老一少闹得哭笑不得，沈天晴抱住乐乐，温言道：“乐乐乖哦！妈咪真的好喜欢这份礼物，太爷爷一定也很喜欢。看，太爷爷吃得那么香就证明我们乐乐做得很棒了。”
...
第399章 赠予
看乐乐展眉，沈天晴又哄道：“太爷爷是妈咪的爷爷，妈咪有好东西也会孝顺太爷爷的，乐乐替妈咪孝顺爷爷，妈咪好开心啊！”
“妈咪真的很开心？”乐乐眨着眼，也笑了起来。
小孩子，最容易哄的，几句话就被沈天晴哄得开心起来。
“妈咪，你看看好不好吃。我特意选了巧克力味的面哦！”
“巧克力味的面？”沈天晴失笑，没有去拿饼干，而是张开了嘴，“啊…”
乐乐嘻嘻笑着，拿起一块饼干放进她的嘴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合上嘴，沈天晴咀嚼几下，就咬到一块像蛋壳一样的东西。
“怎么样？”
迎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沈天晴笑了笑，大力点头，“真的很好吃，乐乐做得真棒！”
翘起大拇指，满分给赞，沈天晴抱着儿子，哄着，“现在该去睡了吧？”
点了点头，乐乐拉着她的衣角，“妈咪，陪我——我好久没有听你讲故事了。”
“是妈咪不好，不该因为工作忽略我们王子，嗯，今天一定讲个很好听的故事…”
抱着乐乐转回儿童房，沈天晴带着他洗漱了，又把他抱上小床，然后就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哄着他睡觉。
“今天我们来讲个王子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既聪明又勇敢的王子…”
沈天晴低声讲着故事，手一直都在轻轻拍着乐乐的背，听着儿子的呼吸渐渐平缓，她嘴角的笑也越来越深。
垂下头，她看着已经合上眼熟睡过去的乐乐，并没有立刻就收声，而是按时约定，一直把这个故事讲完了，才放下童话书。
掖好被子，她俯下身轻轻吻了下乐乐的面颊，才抽身出去。
客厅里，老爷子仍然在看电视。
但沈天晴知道，老爷子其实是在等她。
“爷爷…”低声唤了声，沈天晴走过去，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仰视着面容苍老的秦老爷子，眼睛不自觉的已经湿润了。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几天不见，她总觉得老爷子看起来更憔悴了。
“你不要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老爷子苦笑，抬起手摸着沈天晴的头，他低声道：“老头子真的是老了，不中受了，当年的朋友都不给面子了。还好，有江楚天，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你还要在里面呆多久…”
“是爷爷找的他？”
在宾馆里被审讯时，沈天晴就想过，秦老爷子一大把年纪，根本就不能亲自为她跑关系了。
秦氏的其他人，普通经理说不上话，能话上话的秦家人，可能还巴不得她被关着。
那个时候她也惶恐过，但更多的却不是担心她自己，而是秦氏。
五年前，秦老爷子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帮助，而她也承诺会守护秦氏。
但现在，她可能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爷爷，今天中午的时候，网上有个视频…”
沈天晴还没有说完，秦老爷子已经举了下手，“小新，有份文件，我希望你看一下。”
沈天晴微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推着秦老爷子进了书房。
“就在保险柜里，你去拿出来看，密码还是那个密码。”
沈天晴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但心里却感慨万分。
这只保险柜，她之前也帮老爷子拿过一次东西。
已经有两年多了，她以为老爷子该是改了密码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居然没想过要防她，竟然没有改过密码。
利落地打开保险柜，沈天晴从中取出一只文件袋。
折回老爷子身边，她在他的示意下拆开文件袋。
“赠予协议？”
看到文件名，沈天晴吃了一惊。
再继续看下去，更是忍不住叫出声来，“爷爷，这怎么行呢？这份礼物太重了，我不能要。”
“谁说是礼物了？”秦老爷子看着她，笑了下，“这是奖励——奖励你这些年一直照顾我这个孤老头子！”
“爷爷，明明是你收留了我和乐乐…”
“傻丫头，还说这种话！这些年，我把你和乐乐看成亲人，你还把我看成恩人吗？”
摇了摇头，沈天晴的眼底有泪花闪烁，“我早就把您看成亲爷爷一样。”
“这就对了，”秦老爷子笑笑，“这份协议两年前我就已经叫小沐办理好了。所以，小新，不、或许我该叫你天晴，秦氏的40%股份，还有我所有的财产，现在都是你的了。”
“我真的不能接受，爷爷，你待我太好，我承担不起。”
“谁说你承担不起？”秦老爷子冷笑，“你怕秦翰丰他们？”
“不，我不怕，但…”
“不怕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秦老爷子抓着沈天晴的手，沉声道：“这几年你的能力还有为人处事，我都看在眼里。对我这个已经没了至亲的孤老头子来说，与其让那些亲戚瓜分我的心血，还不如把它交给一个我放心的人。”
“小新，五年了，你做了我的孙女五年，如果你现在要离开，我也能理解的。”
“不！爷爷…”抓着老爷子的手，沈天晴哭道：“我不会离开！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孙女。”
“好，乖孩子…”摸着沈天晴的头，秦老爷子幽幽笑道：“有时候我会想，为了守住秦氏，留下你，我该做些什么。可真要做时，又很惶惑，不知道那样做是对还是错。”
“就像现在…”睨着沈天晴，他笑问：“你知道这种情形下，能最快让秦氏股票回升的利好消息是什么？”
“有大集团注资。”
“是，大集团注资。”秦老爷子勾起嘴角，笑得暧昧，“所以之前我打电话约了一个大集团的注资人，而且还想出了一个他绝不会拒绝的投资方案。但你猜怎么着？临到最后，我又改了主意。”
“爷爷？”沈天晴惊讶地出声，一时间没有明白秦老爷子为什么会改主意。
“你不是该猜那个人是谁吗？”
眨了下眼，沈天晴不出声了。
大集团？！不会拒绝的人？
能让股民那么快重拾信心的，一定是实力雄厚。
可在H市，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人，所以对方是外地人…
难道找的是，“爷爷？！”
第400章 招孙女婿
沈天晴忽地一下跳起身，“爷爷，你约了江楚天？”
“是，”秦老爷子很坦然，“我约了江楚天，而且我还告诉他，秦氏有意和他联姻——我，想要招他做我的孙女婿啊！”
说着话，秦老爷子眨了眨眼，特天真的感觉。
那表情，让你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都不忍责备他。
吐了口气，沈天晴低声问：“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就下午啊！”秦老爷子呶了下嘴，“我约他明天上午来见我，不过我有些想取消了。”
抚着额头，沈天晴是真的觉得头痛了。
今天下午，那就是她给江楚天打完电话之后了？
江楚天会怎么想？
觉得她在耍花招？！
“爷爷，取消掉这个见面。”毫不犹豫地命令，沈天晴沉声道：“我已经向他借了两亿美金，钱都还没有还清呢，您现在说这些，只会让对方觉得我们要搞鬼。”
“搞什么鬼？我要是和他说了，他还不美上天…”翻了翻眼皮，秦老爷子小声嘀咕。
“我也知道，你可能不想这样，所以才犹豫——小新，五年了，你一直都不肯再给乐乐找个爸爸，给自己找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江楚天啊？”
“不，不是因为他。”立刻就否认了，但迎着老爷子幽深的目光，沈天晴不得不重新认真考虑。
过了很久，她才沉声道：“不给自己找男人，是因为没有哪个男人让我爱上他。而且，我不知道别的人是不是会对乐乐好——真的和他没关系。”
苦笑了下，沈天晴低声道：“不可否认，江楚天的出现让我的情绪出现波动，这段日子，我有些——情绪化…”
不只是情绪化，最近这段时间，她几乎不像她了。
“但我真不打算再和他怎么样，爷爷，你是知道的。五年前的痛，我不想再经历。”
“说到底，是害怕了。”秦老爷子苦笑，“我不知道一向勇敢的秦新也会有害怕胆怯的时候。这样看，我想取消掉这次会面也是正确的。”
摇着头，他低声道：“想挽回秦氏的败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只要你和江楚天的婚讯一传出，再随便报个合作项目，股价立刻就会回升。”
看着默不作声的沈天晴，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算了，秦氏已经传到你手上，是成是败，都在你。我这个老头子还是不操心了…”
“爷爷…”沈天晴语塞，不知该和秦老爷子说什么。
她的理智告诉她，老爷子的这个法子虽然有点狗血，却是股民最爱看的桥段。
不管是商场上这些富商们，还是普通老百姓，在骨子里都相信联姻这种事会缔造真正的利益共荣体。
如果她真的嫁给江楚天，甚至哪怕只是传出婚讯，秦氏的股价都会立刻回温。
可是，她怎么能呢？
一夜都没有睡好，快天亮时，沈天晴终于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却是一直在做恶梦，她记不清到底做了什么梦，可是醒过来后却是汗湿一片，喘息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摸着心口，她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但总觉得心好痛呢！
有些没精神，鼻子也不通气，几天的辛苦，休息不好，终于让她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了。
头很痛，看过时间才知道已经过了九点。
平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坐在办公室了。
强撑着爬起来，沈天晴叫了阿姨，才知道乐乐已经上学了，老爷子也在司机的陪同下出去散步。
“我吃碗粥就可以了，再帮我找两粒药，好像是感冒了。”
伏在餐桌上，沈天晴仍有些迷迷糊糊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边有人。
“药找到了？放在这好了，我吃了粥就吃…”
头都没有抬，沈天晴懒洋洋地转了下脑袋。
一睁眼，就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眸。
吓了一跳，沈天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清醒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江楚天只是紧盯着她，“你的脸色不大好，吃什么药？是感冒了？”
“小事而已——咳咳…”
沈天晴坐直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眉拧得更紧，江楚天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你这样不行！感冒了就得看医生，自己找药吃怎么行。”
“小感冒，吃了药就会好了——你到底怎么回事？跑到我家来就是为了教训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小感冒死不了人。”
有些烦躁，沈天晴没好气地瞪着江楚天。
“老爷子叫我过来的，好像是有什么事。”
目光忽闪，沈天晴咬了下唇，不吭声了。
老爷子没取消那个会面？！
咽了下唾沫，沈天晴连说话都觉得有些困难。
如果，按老爷子的思路做…
看着江楚天，沈天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江楚天没有看出沈天晴的异样，只是拧着眉看她，“你是不是小孩子，可是家里有小孩子，你感冒可能会传染乐乐，也可能会传染老爷子——我送你去医院！”
闪身避开江楚天搭过来的肩膀，沈天晴皱眉，“我不去！你不用管我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站起身，沈天晴想叫阿姨，可是起得太猛，才站起来就有些头昏。
江楚天一把搂住沈天晴，低喝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很好？！”
“放开我，我不去医院…”
推着江楚天，沈天晴想要挣开他，可江楚天却抱得那么紧，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我带秦新去医院，帮我和老爷子说一声。”在餐厅门口和阿姨打了声招呼，江楚天脚步不停，直接就抱人走。
“江楚天…”没有力气，沈天晴的反抗显得很是无力。
等人被抱进车里，更是连反抗都放弃了。
倚在车座上，她看着俯过身来帮她系安全带的江楚天，忽然就笑了。
“笑什么？”
“没…”她摇了摇头，嘴角却仍是微微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