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有你就好…”

宛若其实对承安的感情发展的有些复杂,即便她是一个成年人,也想不太清白,以前是真的为了利用他帮着自己作弊,后来一日一日的,竟丢不开了,真把他当成了自己亲弟弟,就觉得有他陪着,就不那么孤单了,什么事和他都能说。

承安把手里的小手炉塞在她手里,歪着头,戳了她的脸一下:

“若若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宛若回神看着他,绷住小脸,异常认真的道:

“承安,你要记住我现在对你的好,将来你长大了,成了亲,也要记住,我是你姐姐”

承安还没答话,如意和奶娘都笑了起来,奶娘道:

“这个还用着姑娘这么惦记着,到了什么时候,承安少爷都是姑娘嫡亲的弟弟,这辈子是跑不了的了…”

这边正说笑,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吉祥一脚迈进来,行了礼,扫了眼炕上的宛若,抿着嘴笑了笑:

“翰林府里的老太君,特意吓了帖子来请咱们老太太过去听戏,说从南边来的新戏班子,身段声腔都不一样呢,老太太让我过来头先知会姑娘一声,明儿和承安少爷一起跟过去散散心,老太太说外面雪虽停了,可这雪后更冷的紧,让提前预备下一应带去的物什,莫到时候用着什么没有,让那边府里笑话了去。”

“翰林府和咱们家有什么亲戚关联吗?”

宛若早就忘了翰林府和她的关系,只是见下面的丫头奶娘一个个表情暧昧,因此才随口问了一声,她这一问,众人才知道,虽说这档子娃娃亲是早就定下,府里上下尽知,可姑娘自己恐还不知道。

这时候她问起来,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总是支支吾吾了几句应付过去了事,承安就更不知道这里面的事了。

宛若是到了翌日,如意给她梳头发的时候,才想起来,那个什么翰林府家的公子,貌似是她未婚夫来着。

记起来了,便没了起先的兴致,撅着嘴有些不乐。如意把她的一半头发总攥上去分两股,扎了两个精巧好看的圆髻,用串着珍珠的头绳系住,一边垂下一串粉色的流苏,另一半头发垂下去,在镜子里端详了端详,见珍珠流苏映着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的好看,才满意起来。

把旁边盘子里红布包的赤金璃文项圈给她挂在脖子上,宛若扒拉两下,下面垂着的富贵平安锁,别扭的道:

“不戴这个,累得脖子疼”

“噗嗤…”

如意笑出来道:

“这可是十一爷的一番心意,别的没这件体面,等回来便摘下来放好,不过半日的功夫,累不到姑娘的。”

宛若心里烦那赵睎,在宫里被他缠着问东问西,出宫的时候,他还要死要活的拦着,不是皇上出面,她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粘人精。

可想而知,以后还有无穷无尽的大麻烦,这个项圈哪是她非要的,是他强硬的塞给她,非要换她脖颈里,红绳吊着的一只玉兔子。

她和承安的属相都是兔,年前那会儿,下面铺子里送进来的,说是快籽玉料,寻了那最好的工匠雕的,最难得,上面那天然的沁色正好雕成了兔子的两个耳朵,看上去很是稀奇。

老太太见是一对,便给了宛若和承安,哪想到,在宫里被赵睎瞄上,就惦记上心了,白等着,用他这个俗气的金项圈换了她的玉兔子去,因此想起来,宛若就郁闷,加上那个不知道张三李四的未婚夫,宛若就更是不痛快了。

承安那边收拾好了,瞟了她一眼,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

“你不是前两天就要去园子里逛,今儿不正好,不仅逛了园子,还出了府”

宛若白了他一眼,小脸缓和了一些,被他拉着出去了,到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已经围上了外头的灰鼠披风,见他二人过来,端详了几眼,见打扮的鲜亮暖和,才点点头。

老太太前面一停暖轿,宛若和承安俩人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两边跟着婆子丫头小厮,簇拥着一行人,不过前行百米,到了柳府仪门外落轿。

宛若和承安做的车子刚停下,就听见蹬蹬一声,有人跳上来,一把推开车门,赵睎的小脑袋嗖就探了进来:

“宛若,我就猜着,今儿你的来翰林府里凑热闹,一大早我就去八哥哪里磨着他带我出来,怎样?让我堵了个正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虫子一定要帮忙捉啊,谢谢啦

缘始柳府

宛若忍不住翻翻白眼,伸手刚要推开他探进来的小脑袋,承安却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就听外头八皇子的声音传来:

“小十一,你这是做什么,你若这般胡闹,以后再磨我带你出宫可不能了”

小十一飞快冲宛若眨眨眼:

“一会儿我有好东西给你瞧。”

说完,缩回去,从车辕上利落跳了下来:

“八哥,我哪儿胡闹了,不是看见宛若了吗,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赵旸略侧头瞄了眼身边的柳彦宏,略露出一个笑意:

“在宫里听说,咱们阎王见了怕三分的小十一,让苏家小丫头降了个服服帖帖,原先我还不大信,今儿一瞧竟是真的,这可真是件新鲜事。”

柳彦宏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从车上面下来的宛若承安身上。对于苏柳两家这起娃娃亲,柳彦宏打小就知道,虽未至及冠之年,毕竟年岁大些,因这些日子,时常听祖母提起苏家这位姑娘,加上又知道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便存了些懵懂之思,首一次见面,不免好奇些。

只见从车上先下来一个粉妆玉琢的男孩,后面是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儿,狐狸毛的短袄,桃红撒金边的棉裤,下面一双鹿皮软靴,胸前挂着一个赤金项圈,脖子上一圈白色毛绒边,烘托的一张小脸有红似白的水灵好看。

可再好看,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身量不足,小脸圆嘟嘟胖乎乎,像琉璃盏里放着的苹果,和书中所写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何止有天壤之别,就是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宫里八皇子身边的几个大宫女都比这丫头好太多,心底着实有几分失望。

八皇子却低声打趣他:

“彦宏,看起来,他日你若想娶这位苏家小姐进门,小十一这关可要掂量掂量了”

八皇子只在太后宫里见过宛若两次,却印象深刻,这丫头虽小,却有股子与她年纪不合的稳妥做派,小大人一样,太后极欢喜她。

今儿来凑柳府的热闹,也着实因闷了这一年上,想出来散散心,不想被小十一黏上,车刚停下,听说后面不远处是王家的车驾,八皇子还没下车,小十一早已眼一亮,嗖一下,跳下车跑了。

老太太一下轿,就看见那边的八皇子和十一,忙上前就要行礼,八皇子迎上来扶着她:

“可当不起老太太的礼”

宛若和承安过来见礼,小十一直接来拉宛若的手,被宛若悄悄一瞪,悻悻然站在她跟前,柳彦宏上前一步行礼:

“彦宏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笑眯眯端详他半响,扭回身拉着宛若的手道:

“宛若,他是你彦宏哥哥。”

宛若早就看见他了,而且他刚才看自己那表情,宛若也能解读的清清明白,这家伙根本就瞧不上自己,不过想想也是,这小子的年纪,正是对异性最好奇的阶段,一般喜欢胸鼓屁股大,异性特征明显的女人,自己一个八岁的小丫头能入得了他的眼才怪。

宛若有时候觉得,自己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来看待周围这些人,冷眼旁观,虽然失去了很多乐趣,却也令她异常清醒。

要说宛若真正看不透的人,就是离他最近的承安,常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慨。

不过让她叫彦宏哥哥,她真有点叫不出口,低着头,福了福应付过去,不过中肯的说,这柳彦宏看上去挺帅,比冀州见过的刘明诚更有一种不一样的英气。

宛若记得听底下人私下说过翰林府的八卦,这柳家的老太爷虽是科举出仕的翰林大学士,膝下嫡子,也就是这柳彦宏的父亲柳长清,却自小好骑射,不喜读书,柳家老太爷也开明,便没强求,还特地延请名师教授骑射。

弱冠之年,赶上朝廷的武科举,一举拿了个头名,皇上金殿之前一问,才知是翰林大学士柳世卿嫡子,龙心大悦,钦点了武状元,又听说还未定亲,便亲自做媒,把武义侯家的孙女许了他为妻,便是柳彦宏的亲娘陈氏。

当年天子为媒,柳翰林之子大登科后小登科,何等荣耀,即便过了十几年,现如今提起来,也是羡煞旁人,因此这柳家的一双儿女也都是文武兼修,柳彦宏还罢了,宛若心里着实羡慕那位柳家的大小姐。

柳彦宏的妹子闺名唤作彦玲,听宫里的贤妃娘娘提过,武义侯府的两个长房嫡孙女,小的嫁进翰林府,大的却正是如今的宫里的武贵嫔,也是八皇子的生母,有这么一层内里的亲戚关系在,柳彦宏选作八皇子赵旸的伴读,倒也顺理成章,在这里见到八皇子也不很稀奇。

翰林府的戏楼在园子里,临着湖有一个分外雅致的名儿,叫关雎楼,对面便是枕霞阁,中间儿设了软榻,坐着两府老太太,边上炭盆子熏炉的摆了一圈,倒是一点也不冷。

宛若和承安依着老太太一边坐着,小十一却硬挤在两人中间,时不时便和宛若嘀嘀咕咕说话儿,宛若挺懒的搭理他,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真排揎他,便爱答不理的应付他,心里颇有几分后悔,早知道赵睎在,她便寻借口躲了开去反而自在。

宛如有时候就不明白,赵睎是真傻还是装傻,看不出来她腻烦他,还这么死乞白赖往她身边凑乎:

“宛若,你瞧这个?”

赵睎从身后小春子手里拿过来一个精巧的小盒子,献宝似的打开:

“是不是你说的哪个什么叫冰猴儿的东西?”

宛若一愣,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圆形尖底儿,顶端不知道是铜是铁的珠子嵌在里面,这么简单的东西却做的异常精致,宛若呆了呆,自己不过随口说的玩意,他竟然放在心里,也不知使唤了多少人做出来,宛若抬头,第一次正视这小子。

见他眸光清澈热烈,带着十分的讨好,直直看着自己,竟让宛若有些不忍起来,赵睎拉起她的手:

“走,咱们去那边,你教我怎么玩这个东西,我在宫里摆弄了好些日子,都没得诀窍。”

老太太在一边笑道:

“你们小孩子家坐在这里大半天,估摸早就烦的不行了,去吧,园子里散散去,不要走得远了”

又嘱咐跟着的丫头婆子们仔细着,宛若这才拽着承安被赵睎拉走了,柳府老太君道:

“十一爷倒真和宛若丫头合得来”

老太太笑了:

“边边大的小孩子,我家宛若丫头却也淘气的紧,凑到一起便亲近了起来,等大些,姑娘小子各有各的去处,谁还记得小时的事呢”

柳老太君释然的点点头:

“这话倒是真的,如今我们小时的玩伴儿,别说见面,便是记得都没一个半个了。”

那边彦宏的娘陈氏道:

“可是呢,别说老太太,就是我小时候那些一起的姐妹兄弟,如今都风流云散,不知道哪儿去了,便是偶尔碰见,也都不认识了”

老太太道:

“怎么今儿也没见着彦玲丫头?”

陈氏道:

“老太太总说宛若丫头淘气,我这么瞧着,比我家彦玲稳妥多了,我家那疯丫头,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今儿骑马,明儿射箭,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倒是把那闺中的女红针线都耽搁了,我说需管束着些,偏我们家老爷那边宠惯着,我索性也不管了,随她去,虽是女孩儿,便假充男儿养着吧,今儿一大早就跟着他爹去郊外骑马去了,亏了这雪后的天,她也不嫌冷,想这会儿也该回来了,琉璃,你去前面问问姑娘可回来了,若还没回来,寻个妥帖的人去找…”

这边话还说完,就见一个小丫头喘着气跑了进来,进来也顾不上行礼了,就忙着说:

“太太您快去瞅瞅,那边宫里的十一爷和咱们家姑娘打起来了…”

几位主子一听,都唬了一跳,那还顾得看戏,匆忙跟着小丫头寻了过去,一边疾走,陈氏一边问那小丫头:

“不是跟着老爷骑马去了,怎会和十一爷打起来?”

那小丫头唇舌甚是灵便,利落清楚的道:

“原是跟着老爷骑马的,骑了两圈,老爷虑着天儿毕竟冷,怕冻着姑娘,便催着让回来,姑娘从侧们进了府,刚走到那边晴水榭边上,就遇上十一爷和苏府里的两位小主子,在湖里的冰面上,抽什么玩意玩,嗡嗡的,响的怪好听的,姑娘来了兴致,便过去,苏姑娘性子好,把自己手里的给了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抽了几下,谁知道那鞭子不结实抽断了,十一爷就不依不饶的,非让姑娘赔他,两厢争执不下,便动起手来”

陈氏脸一沉:

“那些跟着的婆子丫头呢,就这么巴巴看着小主子们打起来”

小丫头道:

“原是要劝开,可十一爷发了话,谁上前就让皇上砍了谁的头,丫头婆子们都怕的不敢劝,我这才跑回来寻太太的主意”

陈氏脸色都变了,脚下步子加疾走几步,过了晴水榭,便看见两个孩子在冰面上拉扯,丫头婆子都急的围在一边团团转,就是不敢靠前,只有苏家的宛若承安,一人拉一个,可毕竟力气小,这俩人都有股子蛮力,又都跟斗急了眼的牛一样,谁也不撒手,哪里拉的开。

小十一毕竟是男孩子,学过写杂乱的拳脚功夫,力气也大些,本来是稳站上风的,可柳彦玲家学渊博,从小几乎是在她爹马背长起来的,一拳一脚颇有章法,两人扭打起来,一时竟打了平手。

宛若在一边小脸绷着,气的不行,就这么点小事,她弄坏了,再做一个,便是做不来,至多就不玩罢了,哪值得这样了,可赵睎不行,非让人家赔,这柳家的小姑娘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上来就不赔,不打起来才怪。

宛若拉住赵睎:

“十一爷你放手,回头我教你一个更好玩的法子,不过就是个鞭子罢了,回头找人再做一根就是了,何必这样,惊动了大人就不好了…”

赵睎两手抓着柳彦玲,脖子一拧,轴的不行:

“这么多鞭子,你就说这个好使唤,却被这疯丫头弄坏了,她就得赔…”

“不赔,不赔就不赔…”

柳彦玲,嘟着嘴大声嚷嚷…

“你不赔我今儿就打死你…”

脚下一伸,使了个绊子,谁知道冰面上太滑,没站住,直直向后摔了下去,手里还死拽着柳彦玲,宛若吓了一跳,这大冬天的,在冰上摔着一跤可不是玩的,尤其他是皇上最宠的皇子,还不知要连累多少人呢。

宛若想都不没想,过去就去扶他,却忘了自己心在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身子一斜,跟着向后倒了下去,本来做好了摔疼的准备,倒下去的时候却是软绵棉的触感,一回头,是承安死死抱着她,垫在最下面。

四个人一个摞着一个,跟一串拴在一起的蚂蚱一样,摔在冰上,多年以后,宛若想起今天,都觉得,或许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四人要有一生扯不断的牵扯。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V,总长度大约三十万字,此文纯属胡编之作,禁不住任何历史考据,也不能单一当成种田文来看,总之很狗血,不喜欢亲们可以避开,或者自行携带避雷针,飘走。

33郊外驰马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不过弹指间,悠悠六载便如那白驹过隙一般飞掠而过,北辰文昭帝三十一年,正是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的暮春时节,京城西郊的校场内,此时正一片闹热。

只见一黒一白两匹神骏名驹围着校场飞驰而过,校场墙外植了些许花树,昨夜一场细雨过后,那些粉白轻薄的花瓣簌簌而下,落了不知多少,随着风飘进校场的马道上,此时马蹄踏过,顷刻便零落成泥。

却没人去管这些落花,只盯着马背上的两位少年,黑马上的少年,穿着大红绣金线蟒袍,腰缠玉带,灿灿金冠下,修眉斜飞,目若星辰,端的俊美非凡,可惜挺秀的鼻子下面一张嘴咧的有点大,头一侧对旁边略落后的一骑喊道:

“承安,这次你还会输给我的,哈哈…”

声音有些粗粗哑哑的难听,嘴里说着,左手抓紧马缰,右手上的马鞭高高扬起,啪一声打在马屁股上,那大黑马嘶鸣一声,四蹄如飞蹿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马匹通体雪白,马背上的少年身穿银白儒生袍,头上明珠纶髻,生的唇红齿白,薄薄唇角轻轻扬起一个清浅弧度,看上去温文尔雅,却有不失巍峨男儿气,比前面鲜衣怒马的少年毫不逊色。

两匹马跑了一圈过来,几乎同时松开缰绳,伸手把羁头上挂着的弓箭抄在手中,对着校场正中间悬挂的靶子搭箭拉弓,嗖嗖两声响过,黑马上红衣少年射出的箭正中靶心,后面的白衣少年,却略偏了半寸。

红衣少年笑的好不开心,单手举着弓箭,在校场上小跑了一圈,耀武扬威,尤其对着棚帐前立着两个豆蔻少女,更是喜形于色的显摆着,仿佛一个做了好事,迫不及待,等着老师表扬的孩子,那眼巴巴的样子,和他身上那股子霸道的气质颇不相合。

柳彦玲扑哧一声笑了,大眼睛瞄了身边的宛若一眼,用手臂顶了顶她:

“这么多年了,怎的十一爷这个霸王,在你面前还是这么服服帖帖的,你瞧他那样,像不像个要糖吃的小子,亏了外头人都在说十一爷貌比潘安惊才绝艳,我瞧着比承安哥哥差远了,不是承安哥哥次次都让着他,他哪来这些好名声”

宛若皱了皱眉,低声道:

“你又胡说八道。”

忽想起旧年的事,帕子掩住嘴悄悄打趣道:

“不是你和十一爷那一架,我们也认识不了,更别提后来这样好了,可见凡事因果难料…”

宛若想起当时那一架都忍不住想笑,跟两个互不相让的皮小子一样,打起来,连累的她和承安也摔了一跤,她没什么,承安后背手肘都摔青了,好在骨头没事。

那日过去后,宛若整整小半年没搭理赵睎,即便进宫遇上,或是他跟着承安和表哥们过来寻她,她也不理他,后来才渐渐好了,却因这一架和柳彦玲熟络起来。

两人年纪也一边大,柳府那边是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宛若,彦玲即便成不了多规矩的大家闺秀,最起码也学些姑娘家的稳重。

老太太和王氏这边,度量着毕竟是未来的小姑子,多亲近些也好,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进出玩耍都在一处,王家宅门里那些姐妹反倒靠后了许多。加上承安和赵睎,总要寻宛若,四个人倒真跟个麻花绳一样,扭着长起来的。

只是有了小时的那一架,直到现在,柳彦玲和赵睎还是互相看不顺眼,有大人在一边,彦玲自是不敢,可私底下,四个人一起的时候,柳彦玲从不会客气,常常一言不合就跟赵睎吵起来,弄得宛若和承安经常在一边当她二人的和事老。

其实宛若时常觉得,彦玲跟赵睎才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冤家,彦玲如今毕竟大了些,被宛若提起小时候的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嘟嘟嘴:

“你还说,那日的事,我被爹罚在书房里抄书,整整抄了三天呢,你知道我一向最怕写字的,不如射箭骑马痛快,文邹邹的累死人,那时候我都快恨死你们几个了,后来和你熟了,才发现你私底下比我还淘气,就是面上装的好好的,把大人们都糊弄了过去”

说着,咯咯咯笑了几声:

“亏了我娘和祖母还时常夸你…”

一扭脸瞧见承安下了马,丢开宛若,从身后丫头手里抢过一盏茶,端了过去:

“承安哥哥吃茶…”

宛若不禁莞尔,若说彦玲和赵睎是前世的冤家,那么和承安算什么,彦玲从小就喜欢承安,尤其这一年,宛若觉得她看承安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儿,那种小脸儿绯红,眼睛发亮的模样,宛若怎么看,怎么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宛若的眼睛看过去,却正对上承安瞄过来目光,比起小时候,他黑了一些,却健壮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习学骑射武艺的原因,除了太学里,苏澈还特意给承安请了个师傅回来。

承安的师傅宛若见过几次,黑塔般的身躯,手都跟蒲扇一样大,目光却深邃冷湛,宛若总觉得那个人不像一个江湖客,没有那种骨子里的江湖气,更不像一个甘心为奴的人,总之很奇怪矛盾的一个人,却整整当了承安六年的师傅,把承安从一个白斩鸡,教成了现在英气逼人的修韧少年。

随着承安的成长,宛若觉得,他身上隐隐有了一股子凛冽之气,他很出色,柳彦玲说的不错,如果除去赵睎皇子的光环,两人真较量一番的话,论文论武,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只可惜…

赵睎,宛若对他的感觉有些复杂,从小时候一起长起来,他又经年如一日的讨好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稀罕的物件,凡是得了,必要收起来,等她进宫去或他出宫来带给她,他还是那个宫里人人惧怕的魔星,可在她面前,却始终像一个乖巧的小白兔。

如果一个人哪怕他是一个孩子,数年如一日的对你好,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宛若即便是个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感动,只是她着实不该和赵睎有太深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