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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安扛不住了,饿了,去了厨房,想自己随便做点东西吃。眼前情形险些把她的鼻子都气歪:锅碗瓢盆什么都没了,连几个木桶都没了影儿。

这到底是借还是打劫?

想让她为了一顿饭主动去那边,从而见到烨斯汀?这个撒莫…薇安暗自咬牙。

薇安拍着心口,告诉自己不要上当,勉强按捺下了火气,找出一小壶酒,准备把自己灌得半醉之后继续睡觉。

一面喝酒一面去院中转了转,斜对面欢声笑语,烤肉烤鱼的香气诱人心脾。

院子不远处,有几个人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趁机跑掉似的。

算你们狠!

薇安又晃回了室内。

烨斯汀遛马回来时,只来得及见到她带着怒气的身影闪进门内。回到新家一看,自然明白了撒莫和布伦达做了什么,有点啼笑皆非。

对于薇安来讲,这些小把戏怎么会有用呢?

唯一可能发生的,是她被饿坏。

那可不行。

烨斯汀让两个人带上不少食物,去了她那边。

两个人放下食物,又忙不迭跑回去吃东西喝酒了。

缓步走进室内,朦胧的光线之中,见她坐在毯子上,后背倚着床,在喝酒。

没来由地透着孤独、寂寞。

她最怕闷,最怕寂寞,这些日子,却都是终日闷在这一间房内。

心就这样软化了,再也不能对她有一点点怨怼。

她最在意的不是他,是她自己的自由。没关系,他最在意的是她就够了。

烨斯汀夺下了她的酒壶,俯身看住她恍惚的明眸,轻声唤道:“薇安?”

薇安眯了眸子,随即伸出食指在面前,寻找焦距,最后才将视线锁定在他脸上。

是那么好看又那么可恨的容颜,是那样冷静而又满带温柔疼惜的目光。

几天不见了,她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骂他?她不擅长,三句两句就词穷了。

打他?她舍不得——这念头出现在脑海的时候,她严重怀疑自己喝醉了:

乔薇安,你怎么能舍不得打一个霸道无赖混账加三级的人呢?除了喝醉了脑子短路,还能有别的解释么?

她呼出一口气,胃里翻涌的感觉,让她难受地皱了皱眉。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烨斯汀拍拍她的脸,又晃了晃酒壶,好看的浓眉紧蹙。

薇安双手环住膝盖,闷下头去,咕哝道:“不喝酒干什么?我现在就是一个犯人,都不敢出门,怕撒莫和布伦达把我跟丢了被你杀掉。”

“以后不会了,别难过。”烨斯汀的潜台词是:以后他会每日陪在她身边。

“我不想这样,我还想像以前一样,能够自由自在地出去,哪怕去遛马也好。”薇安依然闷在那儿,抬手抓了抓头发,“我总想一狠心就离开这儿,可每次半夜醒了要走,又舍不得。我最开始也没想离开你,是想慢慢来,慢慢地不再喜欢你,可你回来就把我监视起来了。真跟你翻脸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你多没面子啊…”

她是无心地嘀咕、抱怨,却在无形中道出了他的霸道、她的退让,还有,她的挣扎、不舍。

谁能说她没有心?这之于她,已经算是现阶段能做到的极限了。

“你说我要是就这么过下去,每天就是睡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总睡觉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她的小脸儿在裤子上蹭了蹭,“现在连个跟我说话吵架的人都没了…我想我养父,特别想,最起码他还会经常惹着我生气。”

她就像是个在异乡没有得到善待的可怜兮兮的孩子一样,委屈、无助、迷茫。

烨斯汀前所未有地难过自责起来,抬手捧起她的脸,“是我不好,是我错。”

第72章新天新地

薇安眼巴巴地看住烨斯汀,“那你还会这么关着我么?”

“本来就没关着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烨斯汀温柔地笑着,将她扶起,“去吃饭。”

薇安柔顺地起身,坐到外间的餐桌前,他转身去厨房拿碗和餐刀时,才垂了眼睑,逸出一抹狡黠的笑。

他就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克星,那么她能做的,不是与他硬碰硬,只能是以退为进。

真要他做出取舍,真要他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未必是她能够接受得了的。

她只想维持现状,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相对一起吃饭的时候,烨斯汀目光中带着探询,柔声问道:“薇安,你真的特别反感我的身份么?”

薇安皱了皱眉,“当然了。原来只有附近的图阿雷格,就已经让我麻烦不断了,现在你成为公认的首领,麻烦当然更多。”之后,她坦诚地看住他,“我也不见得是怕麻烦,我只是不能确定,你是不是让我觉得经历什么都值得的人。其实说白了,你跟我年纪不大,都还没定性,以后有什么改变也很正常。”

“明白了。”烨斯汀笑容清朗,“你不用刻意躲着我,我对你也还像以前一样,我们顺其自然。如果到最后,让你不能甘愿的,还是我的身份会引发的风波,那么——”

“怎么样?”薇安其实有点紧张,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能从容对待他的取舍。

怕他说霸着她不放手,却更怕他说他会放手。

太矛盾了。

烨斯汀语调从容舒缓:“那么,我给族人报仇之后,跟你走。大漠无垠,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我自由自在地生活,不会有族规,不会有风波。”

薇安心头一震,半晌才呐呐问道:“你能放下那么多东西?”

“最珍贵的是你,足以让我愿意用一切交换。如今,我确定这一点。”烨斯汀也不瞒她,“我之前不跟你细谈,也是在考虑很多可能性,现在我想清楚了。”

薇安心头充斥着满满的暖暖的而又酸酸的感动。

“给我句话,我会说到做到,你呢?”烨斯汀笑容和煦,宛若柔风。

薇安将手放入他掌中,第一次对他许下诺言:“我会陪着你。如果你让我觉得值得,那么不论你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离开。”

“拭目以待。”烨斯汀反手握住她的手,语声淡淡,却是眸色坚定。

这短暂的交谈之后,一场隔阂散去。

薇安偶尔会想,似乎不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够快刀斩乱麻,直指事情关键,做出抉择。的确,他或她面对事情,只能是这样的面对方式,做不到长久为一件事争执、对峙。

都是耐心有限的人,无法面对长久的悬而不决。

这晚,烨斯汀看着薇安入睡之后,听闻脚步声,走出里间,对刚回来的贝娜摇了摇食指,示意她别说话。

贝娜研读他神色,之后会心一笑。

烨斯汀走出去的时候,撒莫和布伦达已经坐在门廊下。

他打个手势,示意两人随自己离开。

走出去一段路,布伦达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以后也不用天天守着薇安了?”

烨斯汀点头。

布伦达有些失落。和撒莫朝夕相对的日子,她很留恋,舍不得就这么结束。终夜无眠,终夜她都在想:如果撒莫肯拿出烨斯汀对薇安的百分之一的感情,她也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薇安神气活现地去遛马,经过烨斯汀门前的时候,对他灿烂一笑,“一起去?”

烨斯汀点头轻笑。

米维和慕西里每天都会在薇安院落附近转转,见撒莫与布伦达不再整日留在她家里,也开始频频上门。

之前的情形,一度让他们很不安,只是每次问起,贝娜都告诉他们薇安只是心情不好想休息几天而已。

贝娜是一言一行都把薇安当成家人的,她这么说,兄妹两个就算是再忐忑也只能忍着静观其变。

再见慕西里,薇安发现他之前的不甘、不满消失了,心下不解,出声询问。

慕西里笑着解释:“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烨斯汀根本就不会把小镇放在眼里,他要去的地方是更为辽阔的天地。他是野心太大的人——你、你不爱听,可我还是得说实话。而如果我推断错误,小镇会就此不得安宁,也无所谓,大不了…沙哈威与图阿雷格为敌,拼出个胜负。”

这是薇安最不愿听到的话,却又是不可避免的局面。她苦笑,“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能够理解为,你已经在团结族人准备抵御图阿雷格了?”

慕西里轻轻点头。

薇安故作恼火地瞪住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会告诉烨斯汀?”有些事,她其实一点也不想事先知情。

慕西里语声缓慢,却是笃定的语气:“你才不会,而且那也是最差的局面,成真的几率很小。况且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你会更加看不起沙哈威。”

好吧,薇安必须得承认,这只笨兔子现在成熟、聪明了很多,应对起她来,虽然表面温和笨拙,却也是一套一套的道理在等着她。

“其实——”慕西里有些颓然,“现在大漠已经不太平了,我们这里还没被殃及而已,估计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如果有精力去斗的话,也是和外敌和貘族人斗,短期之内,沙哈威和图阿雷格都不会自相残杀的。”

薇安连忙问道:“怎么说?”

“貘族人被各族联手攻击,现在受不住了,故技重施,又引外敌来大漠烧杀抢掠。我听说,外面国家的军队就快到沙漠南部了。”

“南部?那里是貘族人的地盘。”

“对。”

貘族人的风气本就极差,再有外敌助纣为虐的话…薇安叹息一声,“貘族,真该让他们从沙漠里消失。”

“谁不是这么想的呢?”慕西里喃喃道,“不论从哪方面想,都过不了几天太平日子了。”

而在失去平宁之前,烨斯汀在短期的一阵忙碌之后,回归常态,每天陪着薇安,与她一起消磨光阴。

九月份余下的时日,他教薇安学习图阿雷格文字,陪她去打猎打鱼,悠然惬意。这甚至让镇上居民错觉,一切如常,那些关于战乱的传言都是假的。

去打猎打鱼回来之后,薇安念着居民近日来都是千方百计地帮她做些事情、照顾她生意,便将分到的猎物、鱼虾逐一给各家送去一点。

可这样一来,她在形式上就是白忙一场,往往自己落得什么都剩不下。偶尔想吃鱼,才发现家里已经是一条不剩。

却从未抱怨或后悔,她是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喜欢上了人们给予她的祥和喜悦的氛围。

烨斯汀拿她没办法,对别的事情却有办法。

这天一早,他过来叫醒薇安,“走,去打鱼。”

“是吗?”薇安喜滋滋的。

“慕西里、撒莫、布伦达都去。”

薇安为之更加高兴,却也多少有点不解,“你这是要和沙哈威搞好关系吗?”指的是让慕西里同去。

“我都说不清。”烨斯汀拿过小梳子,帮她梳理头发,“离开之前,想和他们有个愉快的结束。以后是敌是友,就又是重新的开始了。”

薇安垂了垂眸。这段日子,他的手下出去打猎时,都会邀请慕西里带族人同去。他这是要把在小镇维持生活的本领教给慕西里或是别的沙哈威么?

很让人费解的委婉的道别方式。

或许是出于他偶尔不该有的不可思议的善良的一面,或许真像他此时所说,要把在小镇的生活画上一个美好的句点。

“烨斯汀,你喜欢这里么?”她问。

“当然。”烨斯汀抚着她的头发,“这是我跟你开始的地方。”

“那,你不会让小镇发生灾难的,更不会亲手毁掉它,是么?”

“对。”

薇安心头一松,漾出愉悦的笑。小镇,在这方天地,算是她起步的家乡。

她希望这里一直维持现状,以后似这里平静的光景,也许很长时间再不会有了。小镇,在这方天地,算是她起步的家乡。

一行人去打鱼的时候,烨斯汀带了很多人前去。到了河岸边,薇安惊见烨斯汀已让手下做了几个木筏,且备好了渔网。

“你要把这里的鱼一网打尽么?”薇安笑问。

烨斯汀眉梢轻挑,笑,“怎么可能。”

慕西里和撒莫、布伦达也是惊喜不已。

薇安和烨斯汀先一步跃上木筏,撒网捕鱼。大大小小的鱼,被网罗到网里,这样丰厚的收获让人的心都飞了起来。

慕西里遥遥看着薇安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的如花笑颜,不自觉地随之微笑。可在意识到她的快乐、笑颜都是因为别人而生的,便是满心落寞。

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抵挡烨斯汀这样的人?

他能像野兽一样蛰伏,也能像野兽一样狠戾出击。

他所有的残酷狠辣都给了别人,所有的细致温柔都给了薇安。若非因此,如何能让他慕西里都为之动容。

可是,慕西里看住烨斯汀,你即将开始的杀戮征程,你即将享有的荣誉荣华,还能带给薇安快乐么?

但愿是他杞人忧天,但愿薇安一直能快乐知足。

这一晚,众人都是满心欢愉,喝酒喝到尽兴才返回帐篷歇息。

慕西里看向在不远处篝火旁轻声交谈的烨斯汀和薇安,深凝片刻,怅然回转帐篷。

烨斯汀慵懒地卧在毯子上,一肘撑身,一手握着酒壶。

薇安与他一样的姿势,与他相对而卧,淡淡笑着,不时看他一眼。

“过几天,我们要进驻郦城。”烨斯汀说道。

薇安垂眸,笑意愈发浅淡,“好。”兴许是因为与小镇相隔不远,没有过多的感触。早就想明白了,郦城本来就算是他的地盘。他留在小镇,只是要利用小镇的地势,打猎或出门剿灭貘族人。郦城的生活,如果没有动乱征战发生,不能吸引他。

“贝娜是留在小镇,还是把她接到城里?”

“看她的意思,回去后问问。”薇安说道,“其实我觉得她现在留在镇上也不错,可以继续经营酒铺,慕西里会帮她。到了新的地方,她太善良,又要重新开始,未必是好事。”

“跟我想的一样。”

烨斯汀凝住她,“郦城只是休整养精蓄锐的地方,兴许以后几年,都要在路上。”

“没事,我陪着你。”薇安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特别矛盾?——怕你会让我沾上麻烦,却又不能和你分开。”

“知不知道你这话让我多感动?”烨斯汀说的是真话,心头甚至因为她这份心无城府的坦诚而有些伤感。幸福或满足就是如此么?

“你别笑我就好了。”薇安的手下落,无意识地轻轻扯着他的衣袖。

烨斯汀笑问:“要离开家了,舍得么?”

“不舍得。”薇安抿抿唇,“可也没关系,我以后找一个好地方,建造一个更好的家,把贝娜接过去。”

“到时候我帮你,给你一个最美的家园。”

“好啊。”薇安挂着憧憬的笑,小猫一样凑过去,吻了吻他唇角,“说话算数哦。”

“一定。”他勾住她,微微侧脸,唇齿相依。

天地间回旋着清冽的风,篝火暖融融映照着年少如花的有情人,周遭一片令人心安的沉静祥和。

去日杀戮,恍如一梦,留在心底的唯有今时欢愉。

——

离开小镇提上了日程,在烨斯汀的命令下,已有人陆陆续续迁往郦城。

而薇安和烨斯汀能给小镇居民留下的,不过是近期打来的丰厚的鱼虾、猎物。

居民们得知后,并不能因着得到诸多食物而欢喜。

他们知道,他们日后不会再被无形的不安困扰,可也知道即将失去的是什么。

他们要失去的是一个来自异乡的朋友薇安,她对貘族人一直毫不手软的狙杀,对他们却给予了无形的宽容忍耐,而他们直到即将与她分别的时候,才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要失去还有烨斯汀这样的屏障。日后没有图阿雷格再帮助他们防范剿灭貘族人了,他们日后要靠的,只有自己。

这些话他们无从与烨斯汀道出,也只能对薇安和贝娜说。

“没事,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了啊。再说现在只是去郦城,你们在我离开之前,也可以去找我。”薇安总是这样安抚众人。

贝娜这几天都是眼睛红红的,因着要与薇安、烨斯汀、撒莫等人的分别。

知道他们不会在郦城太久,所以贝娜放弃了随之去往城里的想法。终究要分别,终究是个柔弱的女人,去了弄不好还会给他们添乱,倒不如在这里等待他们回来。

贝娜请撒莫和布伦达帮忙照看生意,自己则是从早到晚忙着给薇安做衣服。

快到冬季了,她要给薇安赶做出几件御寒的冬衣。想到小小年纪的薇安,日后可能要跟随烨斯汀横穿大漠饱经风雨,便是忍不住心疼得落泪。

薇安不停地劝着她:“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日子苦一些没什么,就怕觉得没有乐趣,怕没有刺激的事情可做。”

贝娜知道这一点是一回事,可担心记挂是另一回事。

“别做了,今天就到这儿。”每晚,薇安都会夺过贝娜手里的针线活,强行让她休息,“不急的,你慢慢做,以后可以请慕西里帮忙去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