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白不明白薛大姑的奇葩脑回路,他伸手擦擦谢兰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眼泪,“奶,不哭,狗子,孝顺。”

如今说话他已经俩字俩字蹦了,一长串的说还有些困难,他说完还屈尊降贵的在谢兰英脸上吧嗒亲了一口,“不哭。”

“唉,奶不哭。”薛兰英被他逗笑了,伸手擦去眼泪抱着薛云白狠狠的亲了几下。

薛云白头一次对老太太的亲没反感,反倒有些担心他。

中午的时候薛大柱回来后谢兰英并没有跟他说这事,但薛云白不干啊,拉着薛大柱的手就偷偷的说薛大姑的坏话。他说不利索,就俩字俩字蹦,然后越蹦越快,到最后居然能说的顺畅了,“爷,大姑可坏,欺负奶,嫌奶给的少,奶哭了。”

薛大柱忍不住瞥了眼看似没啥变化的谢兰英,然后在薛云白脸上亲了一下,“狗子真棒。”

薛云白咧嘴露出小白牙,显得非常高兴。

然后薛大柱突然顿住,然后看他,“狗子会说长句子了?”

薛云白自己也是一愣,他会了吗?

回想一下刚才告状的场景…薛云白不得不承认他居然是在告状的时候学会了长句子。

有些丢人怎么办?

薛云白想岔开话题,不想薛大柱直接嚷嚷开了,“老婆子,狗子会说长句子了。”

谢兰英一愣,接着大喜,“真的?”

薛云白不好意思的挺直胸脯朝谢兰英道,“奶奶真美。”

谢兰英摸摸自己的脸不由笑了,“奶这丝瓜皮是的脸还美呢。”

“美着呢。”薛云白嘴甜道。

一家人似乎也没觉得一岁的孩子嘴巴这么甜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大神托生的孩子就该这样。

如今到了六月中旬,也该离开家去东北了,张绣舍不得薛云白,连着几天都搂着薛云白睡觉,无奈薛云白晚上弄粮食的时候都弄在了张绣的屋里,张绣之前没见识过,差点差点从炕上掉下来,眼瞅着薛云白弄来的粮食越来越多,张绣越发觉得心疼自己的儿子,咋这么能干呢。

火车票买好,谢兰英带着薛云白找村长开了介绍信,然后拿着介绍信和薛长山部队开来的证明,带上几天的干粮和大包小包的被薛长岭送上了县城的火车。

从沂河公社到东北中途要在济南转车,薛长岭不放心,经过家里人商议,便由他送到济南,在济南看着他们上车后再回来。

薛云白第一次离开家看什么都好奇,看着外面更多的穿着怪异的人如今他已经不稀罕了,而是看着县城那些墙上画的奇奇怪怪的画感到稀奇。尤其是他们还从平地上进了一个大盒子,大盒子还会动,跑起来特别快,比上辈子他坐过的马车不止稳当拉东西也多。

薛云白对这东西非常喜欢,这要是在他们大周,他想去哪都行啊,不光能带美人,侍卫也能带老些呢。

见他好奇,薛长岭耐心的解释,“狗子肯定不认识这大家伙,这是火车,咱们现在就在火车的肚子里,待会儿加速了会更快的,四百公里的路一个晚上就能跑一大半了。”

薛云白震惊的简直合不拢嘴,这得多块啊。

“不过坐时间长了也屁股疼,等你和你奶坐上去热河的火车就好了,咱定的卧铺票,晚上还能躺着睡觉,你们娘俩睡着也宽敞。”

对这个薛云白是不懂的,他四处打量车厢一会儿旁边就坐满了人,车厢里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只是人太多,味道不好闻,薛云白秀气的鼻子缩了缩,将脖子缩回谢兰英的臂弯不在打量周遭。

大夏天的天气太热,他们三人挤在两个座位上尤为的难熬,薛长岭一路上都在嘱咐谢兰英,让她进站出站的时候多问路,别走错了地方。

谢兰英不识字,听着薛长河说了一路都累的慌。

晚上的时候薛云白吃饱饭趴在薛长岭身上睡着了,薛长岭道,“娘您靠着我肩膀睡会儿,得天亮才到济南呢。”

谢兰英嗯了一声,也不矫情,毕竟到东北得做三天四夜,在火车上这么长时间可不得好好休息。

天亮后火车到达济南。作为鲁省的省会,济南无疑是全鲁省最繁华的地方,薛云白看着外面高高的建筑,震惊的合不拢嘴,这么高的建筑,住在里面难道不害怕吗?还有那路上有四个轱辘跑来跑去的铁匣子又是啥?和他坐的火车还不大一样呢。

尊贵无比的大周皇帝薛云白深深的陷入了乡巴佬进城的恐惧当中。

谢兰英这辈子也没来过省城,倒是薛长岭早年送薛长山的时候来过,倒是没他们那么惊讶,但他对济南也不熟悉,只隐约听人说过啥趵突泉大明湖啥的,可惜他也没去过。

到了车站三人连火车站都没出,在站内买了点吃的,又去买了当晚去东北的火车票,然后就在候车厅里等着晚上的到来。

谢兰英怕路上吃的会坏,所以来之前托何小翠的兄弟在县城给换的全国粮票,这会儿倒是有了用场,只是如今省城粮食也缺,拿着粮票和钱好歹买了一点回来。

薛长岭道,“我打听过了,火车上还是有吃的,毕竟东北那边没遭灾,火车到那边就能补给一些,就是贵点,您带着狗子千万别为难自己,别饿着。”

谢兰英被他絮絮叨叨的头疼,“我这么大把年纪也还能不知道这个。”

“嘿嘿,忍不住吗。”如果可以薛长岭恨不得跟车送他们去东北,可来回路费也贵,实在舍不得这份钱,他拿出一截绳子一头栓在薛云白的腰上,一头栓到谢兰英的手腕上,“娘,路上绳子最好别松开,睡觉的时候惊醒着点。”

薛云白看了眼自己腰上的绳子突然觉得像拴着狗,不幸的是他就是那条狗…

呸,薛云白将这比喻从脑子里剔除,他也知道路上危险这样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也不出言反对了。

谢兰英对这做法倒是稀奇,“难道还有偷孩子的不成?”

薛长岭道,“这可说不好,别家的孩子指定没偷的,但咱家这个不一样啊。”

“咋…”谢兰英刚想说哪不一样了,突然住了嘴,这火车大厅里也有孩子,可哪家的孩子有她家这个白胖,白胖不说长的还好看,更重要的是他孙子还是神仙下凡,能弄粮食,这要是被偷了去,被当成粮仓天天逼着他弄粮食咋办。

谢兰英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心痛,她将绳子打个死结,凝重道,“你说的不错,是得好好看着。”

薛云白直叹气,就他这芯儿,有人来偷他,他也知道喊人了啊。

不过若是睡着了,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唉。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火车晚点俩小时到站,薛长岭将老娘俩送上车,然后又叮嘱一遍,“娘,有事喊乘务员,看你带孩子肯定能帮忙,没事少出车厢。”

谢兰英打量一番这卧铺,还算干净,比较满意,然后朝薛长岭摆手,“赶紧下去吧。”

薛长岭走后谢兰英将薛云白放到小铺靠着窗子的一侧,自己坐在外侧,伸手摸出一把花生来放小桌上,“还不到饭点,先凑合吃点垫垫肚子,等到饭点奶给你买火车饭吃。”

薛云白对火车的兴趣早在去济南的路上就耗尽了,如今他只想躺着睡一觉。

“先睡会儿吧,待会儿吃饭奶叫你。”谢兰英说着将他平放在小铺上,随手摸出一个小比巴掌大不了的蒲扇出来轻轻摇着风。

别看坐硬座的人很多,可真的坐卧铺的人却不多,像他们这节车厢就没多少人,至少他们待的这间小屋子只有他们娘俩。

本来还担心有人偷孩子,人这么少谢兰英也稍稍放了心,随后看着薛云白睡着了,自己也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外面天彻底黑透了,乘务员开始售卖晚饭,谢兰英想去上厕所,便央求乘务员帮忙看下行李,乘务员见她一大把年纪带个孩子不容易便答应了,谢兰英也终于得以抱着薛云白去厕所,薛云白其实上车的时候就憋着一泡尿了,这会儿放了水整个人都舒坦了。

回到他们这小间,乘务员果然尽职尽责的等着他们,谢兰英对她道了谢又买了晚饭,人家这才离开。

在火车上买饭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要粮票,虽然价格贵点,但好歹能吃的起。

饭后也不知道几点,谢兰英早就困了,薛云白却因为下午睡了这一觉此时精神振奋,他看着车窗外划过的不同景色,心中一直卧槽卧槽的。

当他是九五之尊的时候他就曾幻想带美人出游群揽天下大好河山,只是自打他当了傀儡皇帝别说群揽河山了,就是连皇宫都没出过几次,甚少的出宫机会还是去的大奸臣陆明轩的家中。

如今他已经想不起来去陆明轩家中做什么了,反正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见谢兰英困的直点头,薛云白道,“奶,你睡,我看着。”

谢兰英看他一眼,有些犹豫,“你一个娃娃咋能行呢。”

薛云白挺直了腰板道,“我可是男人,自然要保护奶奶,而且有事我会叫您的,我嗓门可大了。”

闻言谢兰英笑了笑,可不,这么点小孩轻易不哭,但凡哭起来那嗓门能把天震塌,再想想孙子的身份,谢兰英点头道,“行,那奶睡一会儿,有事你叫奶。”

薛云白乖乖的应了声,然后拍拍她的胳膊,“奶,躺下睡吧。”

谢兰英嗯了一声,见门口这会儿也没人走动,谢兰英便躺下,而薛云白就坐在她旁边,腰上拴着一根麻绳,那端被谢兰英紧紧的握在手里。

外面的夜景也看不见了,薛云白有些无趣,便紧贴着谢兰英睡下,半夜的时候车厢里传来低声的谈话声,薛云白揉着眼睛爬起来,谢兰英拉住他,“睡吧。”

薛云白嗯了一声也没看到底什么事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原来他们这间小屋里又来了人,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薛云白看过去的时候那孩子板着小脸一脸不善的看过来。

薛云白撇撇嘴,有啥稀罕的,不就是长的白净好看了点吗,长成这样还怕人看?

对面的男孩看着不过一岁左右的小孩心里也在嘀咕,这孩子在这穷地方吃成这样也真是不多见了。

薛云白收回目光,却又被男孩的爹娘吸引,因为他们穿的衣服真好看啊,板板正正的一点补丁都没有,比乘务员穿的都好,比在济南的时候那些人穿的都好。

想到这薛云白又瞥了眼那男孩,不禁微微皱眉,这是亲儿子?男孩的衣服虽然也没补丁,但显然和那年轻夫妻的不同,就好像…

薛云白大惊,难不成是人贩子?

可随即他又觉得不对,哪个人贩子穿成这样到处乱窜,而且这年头偷了孩子还得拿粮食养,粮食多贵啊,卖个孩子都卖不来多少粮食。更何况小男孩眉眼上跟年轻男人长相有三分相似,基本就断定这是亲生的孩子了。

别怪他为啥会这么想,而是在沂河公社就有人饿的想卖闺女了,不过明面上不说卖,而是嫁人,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被爹娘半袋玉米面就嫁了出去。

这样的事情无独有偶也不算稀奇,好歹没饿到吃自己儿女。

薛云白不禁叹了口气,看向那中年夫妻的时候印象就不好了。

那年轻夫妻看样子也没想和他们这老幼搭话,并肩坐在下铺上人手一本书看的认真。

至于小男孩…

嘿!

薛云白看着就不顺眼,你小子不让小爷看有本事你也别看小爷啊,小爷看你的时候你瞪小爷,小爷不看 你了你反倒看小爷了,小爷如此尊贵的身份岂是你一介凡夫俗子能看的?

薛云白瞪着眼睛自以为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哼了声对谢兰英道,“奶,我饿了。”

谢兰英从包袱里摸出一个鸡蛋磕碎,“应该没坏,先吃着垫垫肚子,待会儿奶买饭给狗子吃。”

对面的男孩被瞪了一眼后面无表情的敛眉收回目光,然后就听见对面的老太太喊那胖乎乎的小娃娃狗子…

狗子啊…

男孩思绪飘的有些远,似乎…那个人曾经的小名也是这个?

男孩失笑摇了摇头,脸上的光华乍现。

薛云白看个正着差点被迷晕了,这么点小孩笑起来咋这么好看?

堪比…

堪比上辈子的大周皇帝了…

薛云白非常不要脸的想。

“看啥呢狗子?”谢兰英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小男孩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她收回目光却觉得没啥好看的,在她的眼里所有的孩子加一块也没她家狗子好看。

在她们老薛家心目中,她家狗子就是全国第一美男子!

好吧,美男子*狗子*薛云白朝对方吐了吐舌头,然后笑眯眯的对谢兰英道,“没看啥,看傻子呢。”

对面的傻子蹭的抬头,脸上隐隐有了怒气。

旁边的年轻男人皱眉冲谢兰英道,“这位大娘,请管好您的孩子,一个孩子有没有教养全都从言语能看得出来,小时候不管教长大了还得了?”

年轻女人也点头附和,“不错,做长辈的尤其要注意,别对着别人的东西就挪不开眼。”

夫妻俩一唱一和差点没把谢兰花和薛云白气疯,这夫妻俩是有迫害妄想症还是啥的?还有她咋教孩子用得着他们教?

谢兰英刚想开口怼回去,可一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带孩子在外还是小心为妙,便忍下道,“这位同志,我家的孩子我会管教用不着你们来操心,另外,你们那点东西我也看不上。”说完抱着薛云白到门口叫乘务员买火车饭了。

床铺上黄文娟对陆志国道,“志国,这位同志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新衣服啊,料子也是好料子,这老太太到底是眼瞎还是眼神不好竟然瞧不上他们?

陆志国目光幽暗,摇摇头道,“不知道,兴许眼神不好使。”说着伸手弹了弹没什么褶子的西装,分外得意。

坐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陆明轩嗤笑一声,觉得这对夫妻真是没救了,被发配到热河去了,还这么嚣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要是在大周,他早就赐一杯毒酒送他们上西天了,哪里轮得着他们整天对他指手画脚的。

“轩轩,你笑什么?”黄文娟出了京城就觉得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腰杆也挺直了,长期被婆婆压迫的感觉也终于没了,这会儿教训儿子也终于有了底气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顾及婆婆了,看来这次出来强烈要求带着他是正确的,起码能让她体会一下真的当家做主人什么感觉不是。

陆明轩唇角勾了勾,一张脸非常好看,可吐出来的话却让人非常讨厌,“笑你们蠢。”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陆志国瞪着眼睛不满的看向陆明轩。

陆明轩嗤笑一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这对蠢夫妻了,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到底造了多少孽啊竟然摊上这样一对夫妻做爹娘,还不如随便拉俩乞丐当爹娘呢,起码能听话不是,如今这夫妻倒好,看着人模狗样的,做事却还不如个孩子,白瞎了这身好皮囊,也就是生在好家庭,不然这俩夫妻搁大周早就死八百回了。

他态度这样,陆志国夫妻也早就习惯了,黄文娟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朝陆志国抱怨,“你看看这孩子,哪像咱俩的孩子,不行,咱们这回说什么都得再生一个。”

陆志国自然答应,“好,再生一个。”至少生一个跟他们贴心的不是。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儿子算是白养了,整个人不跟爸妈一条心,反倒跟老头子老太太一条心,真是白瞎了。

对夫妻二人的谈话陆明轩就更没兴趣听了,甚至他觉得这俩蠢货再生一个也不错,起码不用把目光整天盯着他折磨他了。

那边谢兰英买了火车饭将东西放下又请乘务员帮忙看行李就带着薛云白上厕所去了,黄文娟又不高兴了,“这老太太是担心咱们偷他们东西不成?就他们那样有什么值得咱们偷的。”

陆志国拍拍她的胳膊叹气,“一看就乡下人,跟他们一般见识干什么。”

帮忙看行李的乘务员听到这话不高兴了,“这两位同志,人家老太太带孩子出门在外不容易你们这背后说人坏话也太不厚道了吧?乡下人怎么了?现在M主席都讲工农一家亲,就你们这话是破坏阶级团结,是要不得的。”

平白的又被乘务员教训一通黄文娟更加生气了,可又觉得跟人吵架有失颜面,生生憋的脸通红又不好发作。

这时谢兰英抱着薛云白回来了,更乘务员道了谢才进去准备吃早饭,黄文娟注意到薛云白身上拴的绳子,嗤笑道,“果然是乡下人。”

谢兰英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打开盖子让薛云白自己拿着勺子吃饭。

薛云白吃饭之前白了黄文娟一眼,“蠢蛋。”说完低头呼呼吃饭。

“你骂谁呢?”黄文娟站起来指着薛云白道,“这么点个小孩嘴巴咋这么坏呢。”

谢兰英淡淡看她一眼,“我觉得他说的不错,不过你跟个小孩一般见识你不是蠢蛋是什么。

“你!”黄文娟受辱当即拍着大腿道,“志国,他们欺负我。”

陆志国也站起来,扶了扶眼睛,双手拽了拽西装道,“你这同志,怎么说话呢,我们好歹是国家干部,哪里容的你这么侮辱。”

谢兰英哼了一声,“欺负老幼算什么干部。”

薛云白咧嘴朝陆志国夫妻笑笑,然后在谢兰英脸上亲了一口,“奶说的对。”

一直耷拉着脸看不出表情的陆明轩看了眼小娃娃,这么点小东西说话倒是利索,说起话来也跟狗皇帝是的气死人不偿命。

唉,说起狗皇帝他就觉得糟心,也不知道那蠢货到底穿哪里去了,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了。

陆志国和黄文娟夫妻被气的心肝疼,可又真当真被扣上欺负老人和孩子的名头,干脆坐回去生闷气去了。

过了一会儿陆志国出去买饭回来,一家三口吃了饭,黄文娟看谢兰英祖孙俩不顺眼,爬上上铺睡觉去了,陆志国靠在下铺一头继续看书,而陆明轩则手里捏着一串祖父给的珠子想事情。

一家三口的状态被谢兰英和薛云白看在眼里也是稀奇。

谢兰英是感叹这样的夫妻白瞎了这好看的孩子,而薛云白则想,什么锅配什么盖,这夫妻俩一个臭德行,果然天生一对,连带生的孩子也奇奇怪怪的。

嗯,就是这样。

两家人相互嫌弃,接下来几天也相对无言。

陆志国夫妻看不上谢兰英祖孙俩乡下人,谢兰英祖孙俩则嫌弃那一家子脑子有病,不过也因为车厢有人,谢兰英反倒放了心,上厕所的时候都不担心她那点家当了,反正钱和粮票在身上,剩下的就一点干粮和衣服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了。

火车咣当咣当了好几天,终于在一日中午到了热河火车站。

热河不算最北边儿,又好歹是以前皇帝老儿避暑的地方,看起来倒是热闹,火车站的额繁华程度跟济南差不多,人却比过往的这些站要少,而让薛云白惊讶的是那脑子有病的一家三口居然也是到热河。

真是冤家不聚头了。

火车停稳,谢兰英要背着薛云白,薛云白看着他们的行李便说,“奶,我自己走。”

谢兰英拒绝,“不行,你这点小人被人挤散了咋办?”

薛云白看了眼行李有些犹豫,“应该不会…”但是就如今这小短腿他自己还真说不好。

这时陆明轩过来,冷冷道,“我帮你们拿吧。”

薛云白意外的看他一眼,心道这脑子有病的有这么好心?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陆明轩眉头轻轻一皱,差点就收回这话。

谢兰英率先道,“好,谢谢小伙子了。”

陆明轩看了老太太一眼,心道,就一五岁的小孩,算什么小伙子。

陆明轩看了眼他们不大的包袱,轻易的就提了起来,谢兰英惊讶道,“小伙子力气好大啊。”

“轩轩你干嘛呢?”黄文娟见他帮谢兰英拿东西顿时不满,“你帮别人拿东西做什么?这么大力气过来帮我们拿,东西沉死了。”说着将陆明轩手里的包袱夺过来然后扔到小铺上,然后使劲拽着陆明轩出去,“真是里外不分,早知道就不该带你过来了。”

之后,黄文娟又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眼谢兰英道,“乡巴佬。”

谢兰英瞪眼刚想骂回去,对方已经往前面去了。

薛云白皱眉看着这一家子,正好陆明轩也回头看过来,两个小孩的目光就这么奇异的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

谢兰英叹了口气,“真是白瞎了这孩子。”

薛云白惊讶道,“奶,他好?还是我好?”

“当然你好了。”谢兰英拿手刮他鼻子,然后看着行李叹气,“还真不好办,你爹叨叨了点但是关键时候能提东西。”

薛云白笑了,然后他指挥谢兰英到了外面然后朝不远处的乘务员喊,“阿姨。”

乘务员见是个一岁小娃娃笑着过来,“大娘,需要帮忙吗?”

谢兰英指了指铺上的东西,“这上车的时候有人送不觉得,这下车不好办了…”

乘务员笑道,“那我帮您吧,反正我们到总站了,正好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