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后娘娘素来喜欢桃花,难得花开得这么繁盛,若是能得娘娘鉴赏,这片桃林也能增光不少呢。”杭长生别有深意地看着宜人。

宜人迟疑地道:“可是,娘娘已经歇下了。”

杭长生笑了笑,“这才刚入夜,天都还没全黑,娘娘就是歇下了肯定也还没睡着,是吧?”

“可是娘娘一旦安置,就绝对不许任何人打扰。”宜人为难地道。冯蓁曾经跟她下过死命令,即便是她,要是不得允许进入她的卧房,那从此就再无主仆的缘分了。

宜人可不敢去冒这个险,因为她家女君跟从前好说话的女君不一样了。

杭长生都快被宜人给急死了,心说自己这个大内总管当得也太憋屈了,在皇帝跟前被虐得跟只狗似的,以前也没觉得自家殿下有多难伺候,现在么……

杭长生这会儿还对去年的事儿记忆犹新来着。从二月开始整个乾元殿就笼罩在了一种恐怖的氛围内,然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杭长生是欲哭无泪啊,“宜人小阿姐,你还是想想办法吧,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今儿皇后娘娘要是不出来,我这大内总管也就当到头了,以后换成谁我可就不知道了。”

杭长生的暗示宜人听得懂,这一年要不是杭长生暗中照顾,昭阳宫的人肯定要吃很多亏的。若是换了人,对上一个不受宠的皇后……

宜人打了个冷颤,“那我回去试试吧。”只是她临走又回头道:“不过杭总管,我觉得你还是别抱太大期望。”

杭长生闭着眼睛点点头,心想这世上怎么能有冯皇后这种人呢?就昭阳宫那巴掌大的地方,还成日里关在屋子里,不怕关疯了么?小时候那么活泼,连皇子府的墙都敢半夜来翻,怎么长大了却这么怂?

杭长生眼巴巴地看着宜人远去的背影,给自己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郭得海和金柳赶紧地追着宜人跑了,哭天抹泪地把他师徒三人的境地说得跟明天就要上刑场了一般可怜。

第116章 桃花灿(中)

宜人心软, 却也不敢违抗冯蓁的命令, 只敢在她卧室门口轻轻地唤道:“娘娘,娘娘……”

冯蓁在桃花源里自然是听不见的。

宜人叫了好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 也不见冯蓁回答, 却依旧没敢掀起门帘进去。

但也算是凑巧吧。冯蓁撞了一会儿树,然后泡了个澡, 在桃花源的床上反复折腾了好几圈, 实在是睡不着,也静不下心去修炼九转玄女功, 最终还是出了桃花源。

生辰过得寂寞如雪,也难怪她烦躁了。

“进来吧。”

这句话简直让宜人如闻天音,高兴得差点儿没蹦起来,她推开门进去替冯蓁掀起床帘, 激动地声音都有些抖了,“娘娘。”

冯蓁打了个哈欠,真是奇怪,一出桃花源反而有点儿瞌睡的感觉了, “出什么事儿了么?”

宜人摇摇头,“今日是娘娘生辰。”

“唔。”冯蓁不感兴趣地应了一声,“你早晨不是已经祝贺过我了么?”

“娘娘都许久没出去走动过了,难道生辰的时候还把自己关在昭阳宫啊?再说宫里也没别的人了,她们便是想害娘娘也没法子的。”宜人蹩脚地劝说道。

冯蓁如何听不出宜人是在怂恿自己出门,她抄起手乜斜了宜人一眼。

宜人毕竟伺候了冯蓁这许久, 看她这神态就知道瞒不住,只好老老实实地道:“是杭总管让奴婢来请娘娘的。”

“不去。”冯蓁转过身开始继续睡。

宜人怯怯地道:“娘娘,杭总管说你今儿要是不去御花园的话,他的大内总管就当不成了。”

冯蓁闭着眼睛生气,萧谡可真是太贱了,他的确是不威胁宜人了,却反过来威胁杭长生了,还真是会算计。冯蓁也不是傻子,她在宫里什么都没被克扣,反而都还是挑着好的往昭阳宫中送,其中杭长生肯定是功不可没的。

冯蓁气了半天,但理智上还是明白怎么做才对自己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还得在这鸟笼子里混呢。

“娘娘。”宜人都快哭了。

冯蓁缓缓坐起身道:“怕了你了,伺候我梳洗吧。”

这还真是梳洗,第一件事儿就是沐浴、洗头,然后是绞干头发。这一通操作下来,杭长生等得已经是绝望了。

感觉自己香喷喷、白嫩嫩,又是一枚元气少女之后,冯蓁这才满意地坐到镜子前,“头发就别挽起来了,把那条链子拿来给我。”

冯蓁将红宝石链子的坠子挂在眉心,又让宜人拣了两枚金刚石的夹子束住头发,“就这样吧,反正头发也没太干,若是挽起来只怕得臭。”

宜人自然是冯蓁说什么就什么的,虽然她这样的打扮极其不符合皇后的已婚身份,但这当口她只要自家主子能跨出门槛就别无他求了。

只是临到出门,宜人才反应过来,她家皇后只着了薄薄的轻罗裙,飘逸轻灵极为好看,却也极为寒冷,她赶紧地抓了件白狐裘袍追上去,“娘娘,外面冷。”

冯蓁一出门就被夜里的寒风给冻住了,赶紧地收回了脚,“今年怎么这般冷啊?这都二月中了,也不知道桃花开了没有?”

宜人伺候冯蓁披了袍子,“娘娘去看看就知道了呀。”

宜人在前面提着宫灯引路,冯蓁慢悠悠地在宫里晃着,深夜出来就是好,人少。

“这是要去哪儿啊?”冯蓁虽然入主后宫这么久,但对御花园真心是不熟,压根儿就没来逛过。因为这里是后妃“偶遇”皇帝的最佳场所,她不爱来凑热闹。

“去朝日明月楼。”宜人道。这是御花园里最高的楼,在上面能一览整个御花园,而桃林就在它脚边。

楼外有太监守着,见冯蓁过来,赶紧跪地问安。

冯蓁看着这两太监倒是迟疑了,“楼上有人?”

“回娘娘,没人,杭总管让奴才们在这儿看着就是不许人上去搅扰了娘娘的雅兴。”

冯蓁反而更迟疑了,她哪有什么雅兴啊,全是被逼的。

杭长生躲在一旁见冯蓁有要转身的意思,赶紧给宜人使眼色。

“娘娘,要欣赏整片桃林只有在朝日明月楼上才看得全。”宜人道。

冯蓁扫了眼宜人,这人又开始撺掇自己了,要不是确信宜人不会害自己,她还真不敢往楼上走。不过既然来了,她又是个好奇的人,少不得得上去看看宜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朝日明月楼,楼高七重,丹楹琼构、金漆粉饰,飞檐挂铃,风吹时,如玉磬音鸣,隐隐带着乐章。

站在顶楼纵览整个御花园,太液波光就在不远处,还能远眺京城,令人心旷神怡,冯蓁双手撑在栏杆上,长长地吸了口气,冷风寒骨,却也醒神。

“咦,御花园还有这样大一片桃花林啊,早知道应该多来逛逛的。”冯蓁道,这桃花林让她想起西京的日子。

“可不是么,杭总管说是皇上登基时命人挪植的。”宜人道。

冯蓁侧过头看着宜人似笑非笑,吓得宜人赶紧低头,表示再也不敢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冯蓁这才满意的转过头。只见脚下好似粉色的琉璃世界,万宝流光。

再仔细一瞧,原来是桃花枝上挂着水晶琉璃灯,不下数百盏,所费定然惊人。冯蓁想着果然还是狗皇帝会享受。

片刻后,那桃林却忽然起了变化。所有灯在一瞬间便熄灭了,粉色的桃花林陷入了一片黑夜里,再也分不清哪儿是桃花,哪儿是大地了。

紧接着,只见琉璃灯一盏一盏地逐渐亮起,看到最后,却是呈现出“恭贺皇后生辰之喜”八字。

宜人“哇”了一声,也是看呆了,没想到还有这操作,难怪杭长生死活非要让她把皇后请来。

再然后那些琉璃灯变幻了一下,又显出了“芳龄永继,仙寿恒昌”八个字。

动作十分整齐,好像有电动控制开关一般。可冯蓁知道这里是没有的,所以底下那些负责点亮、熄灭琉璃灯的人应当是训练了许久的。

“哇哇~~”宜人在一旁比冯蓁可兴奋多了,她是第一回 看到这种灯火表演,比花灯节的那些灯可好看多了,所以看得不眨眼。

冯蓁倒只是微微惊讶,主要是天朝人民这种求爱方式真的是看得不要太多。不过多归多,但你却不得不承认,看到下面的人如此大费周章,心里还是挺美的。

再然后,那些灯熄熄亮亮,又变作了“幺幺朕错了”五个大字。

冯蓁还没什么感觉呢,宜人在后面倒是被感动得不行了,几乎跳了起来道,“娘娘,皇上他,他……”

冯蓁侧头看着眼圈都红了的宜人,冷冷地道:“这又不是皇帝的手笔。”

冯蓁的脸冷得跟冰块儿似的,尽管她不愿承认看到这场桃林水晶灯的变幻时,她的心是松动了的,心底也涌起的一股叫人无从否认的感情。

但现在看到这打脸的五个字,冯蓁杀了杭长生的心都有了。

自作主张的死太监。

“可是为什么呀?”宜人不解,不懂为何冯蓁咬定了这不是皇帝的吩咐。

为什么?冯蓁冷哼了一声。萧谡从头到尾就没觉得他错了,在他心里恐怕她才是水性杨花那个,怎么可能会认错?

她进宫受这么久的冷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皇帝有意收拾她么,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再给她一颗甜枣。

那颗甜枣,不就是萧谡那恨不能天下人都知道的蒋贤妃和俞昭仪都没受过宠么?

以为这样戏剧性翻转过来,她就该感恩戴德地屁颠屁颠上赶着么?如果不然,就是她冯蓁不知好歹么?

冯蓁又冷哼了一声,“为什么?因为他脑袋有包啊!”

宜人没敢接腔,也再不敢发问。生怕再听到什么掉脑袋的话。

而另一头,杭长生差点儿没把自己跑死,气喘吁吁地进了乾元殿,“皇上,皇上……”

萧谡自然没睡,还在批阅奏折,见杭长生喘得跟猪似的,没好气地道:“喘匀了再进来。”

杭长生赶紧出了门,又重新进来,不过气息还是不匀,但他生怕冯蓁跑了。虽说有两太监守着门,但总不能把皇后关在里面吧?

“皇上,皇后娘娘去朝日明月楼啦。”杭长生道。

萧谡乜斜杭长生一眼,“她去不得么?”意思就是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杭长生道:“奴才这不是见皇后娘娘难得出门一趟么,所以才想着跟皇上说一声。”

萧谡不说话,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杭长生心想,皇帝得有自尊,但是做奴才的可没有啊,因此再接再厉道:“皇上,娘娘许久都不曾出昭阳宫了,这突然出来,还去了桃花林,这是不是想明白什么了呀?”

“呵。”萧谡冷笑一声,拿起另一本奏折看,“她什么时候时候想明白不好,偏是在今天?”萧谡心里难道还能不清楚,铁定是杭长生去找宜人了。

杭长生可没打退堂鼓,他心里明白得紧,今儿要不把矫情的皇帝劝出门,明儿他的大总管也就到头了。奴才的自尊那就不是自尊。

“皇上,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呀。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生辰,体会着那寂寞了,自然就能明白一些道理。”杭长生道。

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见萧谡的脸色比先才还阴沉,以至于杭长生到最后说话的声音都跟蚊子似的了。

“走吧。”萧谡站起身。

杭长生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原以为萧谡是要发火了,谁知道居然就站起来了,这未免也太好劝了吧?

萧谡的大长腿迈得极快,快得杭长生必须小跑才能追得上他走路。杭长生心里暗自有些小得意,他就知道自家陛下是坐不住的。一时难免有些得意自己的聪明,别人都说冯皇后失宠是铁板钉钉的,只有他知道完全没那事儿。

也得亏萧谡走得急,他刚走到朝日明月楼,就见冯蓁正从楼里走出来。

杭长生心里忍不住大骂那两个没用的小太监,不晓得把门关上么?

当着这许多人面,冯蓁倒也没敢对萧谡无礼,端端正正地行了礼,也不管萧谡喊不喊起,自己反正是起来了,然后侧身往旁边,惹不起绕道走就是了。

只是下一刻,冯蓁就惊呼了出来,谁突然双脚离地被人抱到半空也得吓得惊呼,“你干什么?!”冯蓁杏目圆瞪,双脚在空中胡乱地踢着,她一点儿也不欣赏萧谡这种“王霸(八)”之气。

不过不管冯蓁怎么掐怎么捏,萧谡都没反应,就抱着冯蓁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了朝日明月楼的最顶层。

第117章 桃花灿(下)

杭长生和宜人先是呆若木鸡了一番, 然后宜人作势就要追上去,却被杭长生一把拽住, “你上去干什么?”

“娘娘她……”

杭长生道:“皇上难道还能吃了你家娘娘不成?”

宜人想想也是。

稳住了宜人之后, 杭长生对着那两呆头呆脑的守门太监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门关起来,再上把锁。”

那两小太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把皇帝锁在里面?杭总管这是要造反么?

杭长生都懒得理这俩傻子。这种门能锁得住他家皇上么?他家皇上要出来, 随便一脚就踹开了。所以这道门是锁谁的难道不是一清二楚了么?

被锁住的冯蓁如果知道的话, 很想怼杭长生一句, 那种门,皇后娘娘她也是一脚就能踹开的好么, 别瞧不起女人。

比如这会儿冯蓁就在对萧谡进行各种极具力量的“残害”, 不会痛是吧?不松手是吧?冯蓁连嘴都用上了, 狠狠地咬在萧谡的肩膀上。

萧谡的反应是直接把她在扔地板上了,他也不是钢筋铁骨做的, 而冯蓁的牙口却是真正的铜齿铁牙。

结果就是萧谡不动声色保持颜值地揉着肩膀, 而冯蓁则疯婆子一般地揉着她的臀。之所以疯那是因为头饰乱了, 原本挂在眉心的红宝石挂到了耳朵边上, 别头发的夹子也松了,于是显得有些乱蓬蓬。

“你疯了么?”冯蓁怒瞪着萧谡, 他这是来打架的是吧?

这一刻冯蓁是准备破口大骂的, 好叫萧谡感受一下中文的博大精深,但下一秒萧谡居然当着她的面一把拉开了他的衣襟,露出大半个胸脯来, 冯蓁就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屁股,只恨自己现在是坐着的不方便动,若是站着的她就能跑远了。

“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萧谡看着冯蓁的动作,眯了迷眼睛。刚才冯蓁疼得咧嘴,他知道自己不解释,冯蓁将来又要用什么暴力来讽刺他,所以才拉开自己衣裳的,心里绝对没有任何龌龊之思。

冯蓁这才留意到萧谡肩头那一口血红的牙印。她并没有跟萧谡玩闹,的确是用了对付歹人一般的劲儿在对付他的无礼,所以下嘴有些忒狠。

萧谡的肩头,牙印中门牙那一圈已经全见了血。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是痛不过了,才松手的。”他的体质不怕冷,所以到了二月早就没穿裘袍了,出门也着急并没有披上披风之流,是以才方便了冯蓁咬他。

“你活该!”冯蓁气得口不择言地道,对萧谡那伤,她是一点儿不内疚的,恨不能他一辈子带着牙印圈才好呢。

萧谡没回话,但眼神却在冯蓁的臀部上扫了扫,冯蓁脑补出来的意思差不多是“那你摔得屁股开花也是活该”。

冯蓁被这种挑衅给激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双脚一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懒得跟你这种脑子有包的人一般见识。”冯蓁气冲冲地就要下楼。

萧谡虽然不太懂什么叫“脑袋有包”,但却很清楚不是什么好话。冯蓁要下楼他自然得拦着,哪怕她不骂人,他也会拦着。否则刚才的罪岂非是白受了?

两人拳拳交流了一番,当然主要是冯蓁在出拳出脚,萧谡则负责格挡,他身手灵活,反应敏捷,所以冯蓁一次都没打中,气得直想掉眼泪。

有过这种经历的女君都知道,对方越躲闪得好,己方的怒气就越大。要是他装傻挨上两拳,其实事儿就好办了,反正花拳绣腿跟挠痒痒似的。

但萧谡不肯,他这皇后单手就能把一个成年男子拎上马,可不是挠痒痒的花拳绣腿。

“你要干什么,萧谡?!”冯蓁气急败坏地道,“这是想逼我跳楼么?”冯蓁实在打不过也打不着萧谡,气得真就开始往栏杆那边走。她平时其实挺瞧不起那些个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的,可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不能免俗。

萧谡往前抢了两步,想去拉冯蓁,却被她一把推开了。“让我走,不然我就从面前跳下去!”

萧谡不动了,但也没让开,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道:“好,你跳。跳下去,咱们的事儿也就算有个了结了。”

冯蓁心想,姐姐还真不是被吓大的,她果真双手轻轻一撑就坐到了栏杆上,再一条腿跨出了栏杆,成了骑坐的姿势。

朝日明月楼下面的桃林里,琉璃水晶灯最后定格的图形是“芳龄永继,仙寿恒昌”。冯蓁低头瞧了瞧,还真是讽刺。

萧谡在冯蓁身后没有动静儿,既没有再刺激她跳下去,也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冯蓁这就不得劲儿了,凭什么啊。跟个贱渣男赌气,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她那是得有多傻啊。

冯蓁回头看了看萧谡,这人依旧一点儿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抄起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真是气煞人也。但就这么走回去的话,冯蓁就是死,也丢不起这个人。她感觉萧谡真是坏得脚底流脓,笃定她不会跳是吧?

冯蓁心里“呵呵”直笑,萧谡可真是低估姑奶奶了。她眼珠子一转,已经是计上心头,九转玄女功可是能让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姿态呢,完全是非人类。

冯蓁缓缓地转过身子,把自己的另一条腿也跨出了栏杆,如今可算是双腿都垂挂在栏杆上了。

萧谡神情为之一变,往前走了一步,但随着冯蓁转头看他,脚步便又停下了。他知道冯蓁这是跟他赌气,但是此风不可长,若是以后她次次都拿生命威胁他又如何是好?

还是不求饶么?冯蓁心里愤愤,那可就别怪姑奶奶吓死你了。

冯蓁缓缓地转过头,做出一副不跳楼了要把腿收回来的姿势,她眼尖地瞥见了萧谡一瞬间的得意。

然后冯蓁就“脚下一滑”往楼下坠去了!!!

“幺幺!!!”萧谡猛地扑了过去。

冯蓁当然不是想死,七层楼呢,铁定摔死,即便不死那手脚估计也保不住。她在掉下去的一刹那已经眼疾手快身子灵地抓住了六楼的栏杆,轻轻一弹就稳稳地落在了六楼的地板上。

可就在她落地的瞬间,楼上一个蓝袍身影却急急地坠下了楼。冯蓁慌忙地探身往外,跳下去的不是萧谡又是谁?

萧谡在冯蓁坠下去的瞬间,一点儿也没迟疑地就越过了栏杆往下跳,想去抓住冯蓁。那是一瞬间的反应,他是跳出了楼才发现空中并无冯蓁的身影的。

只是这会儿他已经来不及抓住六楼的栏杆翻进去了。

冯蓁手捂着嘴巴,面无人色地看着萧谡往下坠,她不知道的……

不知道会这样。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楼下的侍卫看到坠楼的是皇帝时,急急地就扑了过去,有想去当人垫的,也有自不量力伸出双手想接住的。

好在萧谡反应快,他没见着冯蓁就知道这人耍了诡计,所以在楼下侍卫伸出手的瞬间,他脚尖轻点,借了一个力重新往上跃起,再在楼檐上一借力,便纵身飞上了六楼。

冯蓁心想,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轻功吧。

原本萧谡为了她不顾安危地跳下楼,她心里应该是有感触的,可怪只怪萧谡上来得太快,冯蓁的情绪还来不及酝酿,就见他安然无恙了,是以那么点子感动的心就大打折扣了。

冯蓁现在只觉得自己傻了,萧谡每次夜探公主府的时候凭的是什么?带她去慈恩寺的时候也是飞过的。

而萧谡在栏杆内站定后,盯着冯蓁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

冯蓁自知理亏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没说话呢,就被萧谡一把拽住了衣领拉了过去。冯蓁赶紧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要挨打。

萧谡暴怒得是想打冯蓁来着,这简直反了天了,若是她没抓住栏杆呢?摔下去恐怕就成肉泥了,萧谡是既怒且怕,恨不能骂死冯蓁,打死冯蓁。

只可惜骂不得、打不得,也舍不得,这人胆大包天到真的不顾命的。

不过要想弄死个女君,萧谡还是有办法的。

嘴唇被咬住的时候,冯蓁还没回过神来。直到被咬疼了,她张嘴想骂人时才反应过来,萧谡这贱人该不会是想床头打架床尾和吧?

这么一张嘴,就被萧谡趁虚而入了。冯蓁只感觉舌头疼,萧谡可是一点儿不温柔的,狂风暴雨似的席卷,力道像是要把她的舌头拔掉一般。

冯蓁当然想躲、想逃,只可惜没估清楚形势。

从萧谡登基后,她们从未有过亲昵的举动,所以冯蓁也不知道成为真龙天子后的萧谡,那龙息究竟有何威力。

下一刻冯蓁就有评断了,这绝对是加强2.0版的十香软骨散加春药。

冯蓁的头已经开始晕了,好在萧谡吮得她舌头生疼,还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冯蓁抬起腿想往萧谡的命根子招呼去。

但萧谡仿佛有预感似的,手微微一挡、一拉,就把冯蓁踢出去的腿拉到了他腰上盘住,他趁机前跨一步,占据了绝对优势。

冯蓁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被迫仰起头。

约莫是见她没什么反抗之力了,萧谡的力道才轻了些,搅着她的舌头轻轻缱绻起来。这下冯蓁连最后一丝神智都崩塌了。

被桃花醉给熏得云里雾里的,虽然没晕,但四肢无力,头脑空虚,好似灵魂被醉倒了一般。

不过冯蓁心里还是有数的,这可是朝日明月楼。七楼因为要观景,所以还有些摆设,但这六楼就是空荡荡的,只四周墙壁上挂着些真迹字画做装饰而已。所以绝对不是发生什么不可描述之事的地方。

她还是第一次呢,萧谡怎么着再贱也不至于如此莽撞吧?

对吧?

第118章 郝姑姑

可惜冯蓁没看清形势, 她只知道萧谡于她是十香软骨散和那什么,却忽略了作用力是双方的。且不提别的,就她自身这身段、这脸蛋、这馨香已经足以让男子疯狂了。当初蒋琮可不就是被她的体香所迷惑才犯错的么?

何况萧谡服用了桃花源第一颗仙桃, 因此对桃花源也有天生的亲切感, 冯蓁被会他身上的桃香所吸引, 同样的他也无比地渴望冯蓁的气息。

冯蓁迷迷糊糊的,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白狐裘袍被萧谡褪了去, 扑开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自己的薄罗衣裙也被徐徐褪去,落到了脚边。

楼下荣恪当时看着萧谡坠楼,当即就要去接,幸亏萧谡自己弹了起来。他怕楼上出了什么事儿,当即踢开了门,“咚咚咚”地往上跑,杭长生也是吓得够呛, 跟在后面使劲儿地跑。

这才跑到五楼呢,荣恪突然止住了脚步,杭长生一头撞到了荣恪的背上,焦急地道:“快跑啊。”

荣恪伸手拦住杭长生的去路,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是习武之人, 耳朵比杭长生可灵多了。

待所有人都停下来时,只听得楼上隐隐地传来,“疼~~”

娇滴滴的声音一波三转,好似拔丝的麦芽糖,又粘又甜, 糯糍糍的,把人的耳朵都给黏住了。

杭长生这会儿也听见了。

其实楼上此时根本就还没发生什么,冯蓁就是被萧谡搅得舌头疼而已。若荣恪他们闯了上去,也算是救了皇后娘娘的清白。

只可惜荣恪耳朵太尖,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去不得了。

杭长生一个动作,把跟来的太监全都撵了下去,转头去拉荣恪,荣恪却是一动不动。“我要留下保护皇上。”

这话绝对在理,谁知道冯皇后会出什么幺蛾子对吧?杭长生先才命都被吓掉一半了。

只是这一等就出了事儿。

等的人面红耳赤,荣恪更是背转了身去。杭长生虽然从小就净身成了太监,但那事儿还是知道的。

到底是皇后娘娘啊,难怪皇帝怎么都飞不出她的手掌心,不见其人,光闻其声,便已经让人神魂颠倒,不知日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