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尊严都没有了,在什么时候就丢得干干净净了。

他喜欢妩音,她甚至这般放低自己,想尽办法,要为他得到那个女人,明明,同是女人,明明,她还是人家的妻,他为什么就是喜欢呢?她有什么不如那个女人的吗?说美,她还及不上自己。

为什么玉华哥哥眼里只有她,她不甘心啊,是不是因为她在宫里,所以,他越发的不理会她了呢?

她咬着唇,用泪、用心痛,看着他消失在雨中,他身边簇拥着太多的人,让她看不清楚,她的玉华哥哥,他的心,越来,藏得越深了。

第一百零九章:让皇上吃得死死的

又过了二天,妩音向皇甫玉华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好奇,放下手里的书打量着她,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呢?让幽朵儿侍候他。

他心里略略欢喜,她开始有要求了,女人,一旦开始有要求,就会开始陷落,但是,她不同,他得好好地想想,她的意思。

妩音挑了挑细眉:“皇上不肯吗?”

“倒不是不肯,妩音你的目的焉有单纯的。”他看着她的眼,有些宠溺的笑意。

爱有她陪伴的日子,哪怕是枯燥乏味的看书,也有些满足,通常,她是不和他说话的,她总是在想什么?他知道的,他可以让她困在这宫里,却困不住她的想法,如果困住了,也许就不再是他要的妩音了。

她身体恢复得缓慢,过十天了,依然还是那般的瘦削,虽然每一个御医都说,她已无大碍。

他就开始期待着了,得到她的身子。

她是正常的男子,他有他的需要,他急切地想要她。

他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欲望在跳动,妩音明了,她咬牙仰高脸。

他每次到书房看书,总会宣上她,他喜欢一手抱着她,闻着她的发香,一手翻阅书本。

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她只有从命。屈从太不好听,他不喜欢。

“我可以允你。”他低下头,想要去吮吻她的耳垂,她侧头,很低很低,可是,总是能给他抓到,能让他如愿,箍制在她腰间的手,痛得让她抽气。

“你知道我要什么的。”他亲密地在她的耳畔吐着气。

“当我没说过,皇上请放开我。”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他的手,“我要上茅厕。”

他大笑,挥挥手,二个宫女进来扶她起身。

如果因为这样子,就想要她心甘情愿,皇甫玉华还天真得可以。

她有些冷然,住外面走去,唉,为什么看似自由自在,却是这般的不自由,处处有人跟着,这是深宫啊,她讨厌这里。

深深的牢笼,她本就不是金丝雀。却要她呆在这里。

外面是碧蓝的天空,她什么时候才能飞出去,她坚信,自己能出去的。

在暗房里,二个宫女还杵着不走,妩音心里升起一把火:“你们就非得看着吗?”连这点隐私也不给她吗?她好想哭,好想他了。

她坐在那里,眼泪就没有停过,静静地流着,这是最脆弱的时候,都是被关住。

二个宫女也不出声,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哭,然后,再递上柔软的毛巾。如果她们离开,那么,就可以提着脑袋见皇上了。

她哭够了,她擦去脸上的泪,门又打开,外面是一片蓝,总是这般诱惑着她,让她想不顾一切地飞出去,可是,她没有长出翅膀,她不是鸟,曾经,在这宫里,他用箭射下了一只鸟让她以示警戒,那时候,她害怕。

只有裴奉飞,才能救她出深宫,可这一次,何等的难,他无处可入,明月殿上通晚数千人巡逻,白天,这皇甫玉华总是把她带在身边,除了上朝那段时间,是她比较自由的。

一堆堆的妃训什么书,堆在她的房里,她连看也不屑看,她岂会不知道,皇甫玉华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将书一页一页撕下来,扔在水里。这一举动,他没说什么。叫宫女帮着撕,然后说,他喜欢她这般淘气,见鬼的是淘气,她是生气。

也着实是没有意思,那就换一种方式吧,要他讨厌她,她被宠得任性惯了,她不适合宫里的循规蹈矩,她心已经野了,不再适合宫里了。

他牵着她的手回明月殿,已经是薄薄的余辉了。

她不得不任他牵着,如果,她拒绝了,他会直接抱起她,受过教训,她一次比一次学得乖,他就是巴不得,将她逼得崩溃,让她无力,让她顺从。

“杜公公,朕和妩音这般,是不是像凡间夫妇一般啊?”他心情极好,带着她慢慢的走。

宫里的雄壮华丽,引不起她丝毫的好奇。听到他这般说,只想冷哼。

“皇上和妩音小姐并肩齐行,何止般配啊,简直是让人羡慕啊。”

这些人,就会拍马屁,何来的般配,夺人之妇,为人不齿。

她越来越烦燥啊,这不是好现象,但是,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有意挑起她的怒火,然后,要她臣服。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在坚持。

可是,为什么不坚持,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以前更惨的状况都过来了,她好想见到裴奉飞,可是,又好怕见到他,如果让他看见,皇甫玉华对她这么亲昵,而且,她无力保住他们的孩子,他会不会很难过,很伤心。她怕看他的眼睛,比什么刀都要尖,能刺到她心的最深处。

身体好了,可是,心,却伤得更深。

他不喜欢她这样,跟他走在一起,眼里,莫名的哀伤,心神皆不在。

他惩罚一般地揽住她的肩:“看,这晚香玉开了。”

白玉雕栏上,一层一层地摆满了晚香玉,这种花,生命力很强,无论在哪里,都能生长,开花,无需人过多照料,它都能活得很好。

她家里也有啊,裴奉飞种的,不知道弄笑有没有淋水,她好想卢先生能去告诉裴奉飞,她被囚禁了,可是,又很怕会影响到他打仗。

开了又如何呢?终是不会感受到她心里的无奈和苦涩。

他停下,折了一枝,看着她的脸,柔得像是晚间的轻风一般,将晚香玉轻轻地插在她的鬓上:“很好看,你最配晚香玉。”

她伸手就取下,丢在地上:“我不配。”一脚,就踩了上去。

他就那样看着她,她挣扎,她烦燥,她无力,她发泄,幽深的眼里,让她看不明白,也不愿去看。

他不温柔地扯过她的手,双手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动弹不得:“来人,将所有开着的晚香玉都折下来,一枝一枝地绾上她的发间。”

她无力,任由她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已不再是她一般。

满头的沉重,冷香袭来,没有平稳她的心情,像是一种讽刺一样,压着她,让她抬不起头来。

他不就是要她明白,反抗他的下场吗?

为什么不反抗,她是人,不是宠物,她不愿意做宠物。

如果不反抗,丢失的,连尊严都没有了,进这房里,她二话不说,拿起绣篮里的剪刀,将满头的青丝,一络一络地剪下,在他的面前,将所有束起的发,都放了下来,逼视着他的眼,一手抓着发,一络一络地剪,宫女在发抖,那绞动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得可怕。

他就那样看着她,不动声色,也不怒,他坐下,舒服地坐在她房里的贵妃椅上,看着她的恨意,看着她将发剪得再也绾不起来。

害怕的,却是宫女,连公公们都吓得脚软。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抢下她手里的剪刀,他也看着她剪子完最后一络。

她松了一口气,去将那临水的窗撑开,让风吹散她心里的急促与气愤。

他优雅地笑:“剪完了?”

她没有出声,实在上够了,他是一个无赖一样,是一个霸气之王,总要将她击得七零八落。

“杜公公。”他冷冷地开口。

杜公公只好吞吞口水上前:“奴才在。”这里,冷得吓人。

“妩音小姐的发绞短了,焉能让明月宫里的宫女都留发。”他轻快地说着。

妩音回过头,揉揉脑子,真是痛得可以。她用过多少办法,他总是有办法封死她所有的路。

她冷,他会让她开口说话,她反抗,会遭来更不想要的亲密。

那些宫女吓得跪了下去,也不敢求饶。每一次都如此,都胆战心惊的看着她,只要她一个什么举动,那么明月宫上千个宫女都会遭到数倍的惩罚。

没多久,就有二个光着脑袋的宫女,含着泪进来收拾了地上的乱发。

她有些可惜,这是裴奉飞最喜欢的发,却让她剪了,他会不会骂她太冲动了。

让他骂就骂吧,就是骂她,她也高兴呢。

实在没有必要和自己作对,他不会震动半分,反而让不相干的人受到伤害。

头发,对一个女人何其的重要,她们,只会让人嘲笑半辈子。

她叹着气坐在桌边,双手伸入发中,扯动着,让自己冷静些。

皇甫玉华优雅好听的声音又响起:“妩音,帝妃之书,你可看到哪里了?”

“看完了。”她冷冷地说着。

“朕问你,帝妃第五十二条讲的是什么?”他精明的眸子看着他。

妩音结舌,她哪能知道什么?见鬼的她才会去看那些书。他想要考她,是怀疑她没有看是吧,何必怀疑,她根本就没有看,天天看到放在那里都烦,天天让她丢得到处都是,每次回来,宫女都已经收拾好了。

“不记得了。”她冷冷地说着。

“不记得?”他挑挑眉梢:“第五十二条,宫里的女人,都得听从皇上的圣旨,作为一个妃子,不得挑起皇上的怒火,作为一个妃子,得好好地侍候皇上。”

那他躺在那,是等她侍候吗?真好笑,她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妃子了。“皇上请恕罪,妩音不是皇上的妃子,皇上不应该这般问妩音的。”

“你的意思是,朕没有给你封妃吗?那好,明天,朕就拟旨……”

“皇上。”妩音打断他:“皇上够了吧,我看便是。”她走到那书边,旁边一张桌子,放着宫灯,她灵机一动,将宫灯一扫,让它“不小心地”倒在书边,然后,就自然地烧起来了。

她转过身子,后面的宫女赶紧上来扑火。

皇甫玉华眯起了眼睛:“下去,让它烧着,烧了这明月宫,妩音就搬到正华宫就寝。”

正华宫,他的寝宫。

妩音一听,却不敢质疑他的话,他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

她赶紧将烧着的书扔到窗下去,那里是书,好几本着得更旺了,她就搬,能丢多少就丢多少。

手指有些给灼痛了,火总算灭了。

这算是什么?自己放火,自己灭火,是恶有恶报吗?

她累极了,无力地瘫在桌上,连动也不想动。

他看着她那样子,有些心痛,只是,马不驯不服,人无教不礼。

她不会再反抗他,只是,她的眼,那浓浓的痛和无力,让他的确也不好过,今天,她必是累极了,那一头黑发,可惜了,他轻叹,他极是喜欢的。

还会再长出来的,就如她的过去,不剪掉,就不会再长出新的来。

他站了起来:“侍候妩音小姐用膳,起驾回宫。”

狗急了也会跳墙,他明白这个道理,驯人而已,有的是时间。

妩音松了一口气,草草用过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半夜,想起了雪山里的日子,有些疯狂,很是甜蜜,无限的叹息在脑中。

第二天,她头痛得厉害,却听到宫女说:“妩音主子,幽小姐来了。”

幽朵儿,他允了她了吗?她想爬起来,想要看看,却是头痛无力,一摸额,烫手得很。

宫女挑起纱帐,她眼前映入那如空谷幽兰的幽朵儿。

她清瘦得也厉害,却不减半分的姿色。幽朵儿走上前,看到她那般憔悴:“妩音,你怎么不好知照顾自己呢?”

这是朋友间的关切,她,如此的需要。幽朵儿在,她烦燥的心,也稳了一些下来了。

这些天,一直让皇上吃得死死的,她太需要有一个能相信的人陪着她了。(3856)

第一百十章:朋友能安心

二眼相对,竟然不知要说些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她眼里有些笑意,看着幽朵儿。

虚弱地一笑:“你还好吗?”

幽朵儿心里有些酸意,曾记得,她为裴奉飞,然后入宫来换救她,她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她并没有放弃救她,这个女从,凭地就是傻,傻得让自己也都放下了所有的心结和不甘。凭地就是大胆,大胆地让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世上,关心她的人不多了,她还记得她,一句轻淡的问候,让她觉得温暖。

“我当然好,只是,你看起来差强人意。”她扶起她:“拿水来。”

一个宫女捧来水,她接过,妩音摇头笑,亲手捧着喝下去,湿热甘润的水入喉才舒服一些。

她叹了口气:“我好怕我无计可施了,我好怕我被他征服了。”

“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你都不珍惜,谁来珍惜,你如何等到他回来。”她不赞同:“你一味的反抗,只会苦了你自己,只会让你乱了腿步。”

“是啊。”她舒着气:“我是走急了。”

她何尝不理解她呢?在这深宫中,处处幽禁,没有一个人谈得上话,没有人解开她的心结,没有人在旁边帮着她,再坚强的一个女人,都会压倒的,她身边的人,全都张着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像她在三王府一样,她受尽了这些,她爱不了,她心里也有恨,她恨裴奉飞怎么就成亲了呢?她以为,他会一直等她的,可是他连反抗也不,就成亲了。

那证明,他的心里,多少,对那个公主还是怜惜的,她觉得不公平,她在三王府可是受着非人的折磨,她害怕,她恨他,三王子让她写信,她写了。

他重伤,其实,她心里多不想啊。可是,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抹杀不去。

她想,如果那时候,身边有一个知心朋友,也能解散她的痛啊。

可是没有,她从小到大,娇横成性,看似柔弱如兰,她的骨子里,是一种骄气,她才知道,自己多失败,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好点了吗?”她轻问:“要不,让御医瞧瞧,不管如何,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不要跟自己作对。”

妩音眼一热,将在将军府发生的事,都说与幽朵儿听。

她眼泛红:“我不知道,他回来,我怎么跟他交待,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我真是不小心,我真不是一样好妻子。”

幽朵感叹,抹着泪:“妩音,你就那么不了解他吗?他岂是那种人,他如果只要孩子,多的是女人愿意为他传香火,我不妨告诉你,在潼州的时候,多少姑娘慕名而来,要为做他的贤内助,多少千金小姐想要嫁给他,他是一个正经的人,他宁愿去妓院,他也不会碰那些清白女子,那么,她要什么孩子呢?是不是,你比孩子重要得到了,你要想开一点,现在没有,以后还会有,但是,你现在不养好身子,你以后,也许也不会有。”

她有些怕:“是吗?”

“当然是的,女儿家的身子是宝。”她坚定地说着。

妩音听她这样说,也有些感慨,女儿家的身子是宝,幽朵儿,她付出的很多,然后,她变成阶下囚,值得吗?可是,她的眉宇间,没有一点的打结。

是啊,她竟然变成如此了,开始在乎起别人的看法来了,只要坦坦荡荡,还怕什么?她不是顶着臭名过来吗?享受过幸福之后,就开始变得害怕起来了。

她点头:“我知道了,朵儿,有你在身边,我不会那么孤立无助了。你叫她们传御医过来,我知道要怎么做,只是,在这宫里,委屈你了。”

幽朵儿摇头轻笑:“什么委不委屈,我一辈子就没朋友,你是第一个,你好生等会,我让她们做。”她放下她,让宫女出去,让她静思一会。

唉,和皇甫玉华斗,真的是苦了她。

皇甫玉华是天子,是君王,他的心思,幽深得让人看不见,妩音,如何是他的对手呢?一个男人,要掌管天下,还要井井有条,皇甫玉华的能力,高深得很。

换作是她,早就不支撑了吧,难得,她一直守着。守着一种坚持,她觉得,越来越是钦佩于她。朋友,她嚼着这二个字,觉得天高地大了。

裴奉飞万不能负了她,那么,就太对不起她了。可是,自小到大,她如何能不了解他,他万不是那种人,妩音的担忧,是因为她爱得深了,她太在乎了。

她觉得自己有一件事做对了,就是放开手,就是退出,就是成全。

真的对了,以前,真的好笑,自己骂阿蛮公主的话,全砸到自己头上来了,那又何怕呢?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在乎世俗的看法,世俗的条例,只会让自己寸步难行。

妩音只是心烦气乱,服下二贴药,也就没有什么多大事了,她没再去想和皇甫玉华之间的什么驯服游戏,总之,她不会心甘情愿的。

有幽朵儿在身边,也能舒心些,她又找回了她的自信,她的安静,她的冷静。

不再自己囚禁自己,在皇甫玉华上早朝的时候,她会出来走走,看看花,看看风景,让身体气色变得更好一些。她在成长,她在康复,她在强壮。

清晨有微光透过高高的宫墙,又是一天新的来临,她不知道在宫里多少天了,她急切地思念着自由,也不去自寻烦恼了,他不可能放开她,她不可能飞得出去,就只有等。

一身素淡的衣服,齐肩的发,看起来,很是精神,虽然,发会添上一份女性柔和的美,可是,她依然让人难以忽视。

她摸摸发,有些不习惯,那么多年了:“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吓他一跳,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现在想想,是真的冲动啊。

幽朵儿递上浇水的壶给她:“何止是冲动,你已经在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