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知道沉默竟是如此困窘,眼前的景唐帝,嘴唇紧抿描绘出男人的刚毅,而那愈发拧起的眉毛,则仿佛是凸显了他此时的心境,那种隐然的怒气,仿佛一触即发……

轻轻的将我放至翼心殿的床上,虽然动作已几近轻柔,但是身上的疼痛还是让我忍不住浅吟,我皱了皱眉头,吃痛的眨了眨眼睛,“疼么?”他轻问,却还是不看我一眼。

“还好。”我微微点头,努力想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他却只是低头扯起床另一侧的被子,慢慢拉至我的上身,像是在故意躲避我目光的追随,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便坐到一旁。只有那微浅的呼吸声幽幽回荡在我的耳旁,和着我的心跳,使我原本惶然的心更加不安。

他不是应该向我发火,然后大声质问那个廖君然如何与我相遇的么?那么一声暧昧的雅儿,如此强势的他,怎会云淡风轻的一笑置之,然后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便会不在乎?是我太高估了自己,还是太看重了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静静的看着他,妄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怒意来,可是,那样柔和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竟是如此祥宁,明黄色的袍子,与阳光携手为他织起一身愈加华丽的外衣。他眼睛微眯,就那样静静的看向前方,只有那微拧的眉宇像是被灌注了沉重的心事,却也仿佛被他如此安宁的神态慢慢化解。看到他如此平静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竟然微微酸涩起来。

第五卷 皇妃之名 第一零九章 如此恩宠 

更新时间:2008-10-11 10:56:41 本章字数:2767

“太医院太医孙成贤觐见!”殿外的一声传唤,硬生生将我的思路折了回来,“进来吧。”景唐帝微一叹息,随之站起身来,淡然吩咐。

“去看看皖妃怎么了?”不等那太医叩拜,他便一挥手,那太医随即低头来到我面前,小声问我,“请问娘娘摔到哪儿了?臣好有个诊治的方向。”

“不知道,只是那么一脚跌下去,就觉得身子直不起来了。”看得出那太医很紧张,我故意和缓气氛,“大概我摔的惨了些,现在除了嘴说话不疼,竟然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那太医脸上浮起一片红云,微窘的看向我,“那敢问娘娘,比较疼的地方是哪儿?”

“膝盖,腰吧。”我苦笑一声,果真我不适合说笑话,想缓解一下气氛都把人吓成这样。抬头看了看景唐帝,他依然不看我,已经将视线转向窗外,忽然间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泄气的感觉,我冷抽一口气,转而收拾起自己戏谑的性子,冷冷的看向太医,“只觉得腰和腿疼得紧,你着重给我看看。”

那太医点点头,“那臣要诊治了,为了便于治疗,臣要了解您伤的具体部位,可能会有些疼,娘娘忍着些。”

在经我允许之后,那太医便小心翼翼的按到我每一个伤处,每到厉害时,我虽努力忍住,但还是禁不住呲牙咧嘴。特别是按到我膝盖,我竟然一声痛呼,忍不住流下泪来。

那太医见我这样,立即慌了手脚,惶然跪下。“娘娘可能有严重外伤,臣请娘娘褪下衣服仔细检查……”

什么?脱衣服?我噙满泪水的眼睛豁然瞪大,无助的看向景唐帝。他的眉宇愈发揪紧,“你的意思。娘娘还会有外伤?”

“臣判断,娘娘摔得如此严重肯定会将膝盖跌出血迹,只是因为穿地衣服厚才没有渗出,如若不及时处理,与所穿衣物粘合。将更会加重娘娘的痛苦,因此,处理伤口是当务之急。”

“只是娘娘玉体……”,那太医面露难色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景唐帝,“臣怕冒犯……”

“你去外殿守着!”没等太医说完,景唐帝便上前一步,“如若真有伤口,你告诉朕怎么处理。这些事儿让朕来就好了。”

不知道太医叽叽咕咕与景唐帝说了些什么,就在我疼地越发难过的时候,景唐帝匆匆回了进来。墨瞳依然不看我,但那脸色却愈发阴沉。我微微抬头。只见他走到我床前坐下,“朕要看你伤口。你有伤在身,脱衣服地事儿由朕来就好了。”

什么?要给我脱衣服?我猛然抬头,却因牵动伤口难过的又趴了回去,但还是伸出手来拼命按住他即将扯起我衣服的手,紧紧的按在那温热的大掌上面,死死地盯着他,“不要。“不要?”他一挑眉,微扬的反问夹带着斥责,“你是觉得自己能行呢?还是希望孙成贤过来给你看伤

“我……”,他的墨瞳此时就像是一个有着巨大危险的漩涡,如果我再辩驳,将会将我席卷进他那看似平静却汹涌万分的世界。我吞了口唾沫,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也被憋回在了嗓子眼里,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再也不敢说话。

“放心,只是查伤口。”他低下头,开始小心翼翼的将我地裤子朝上掀,大概是因为磕到台阶的缘故,沿着小腿向上,尽是细碎的伤口,慢慢将裤子卷至膝盖处,突然一阵剧痛传来,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小腿,紧紧攥住拳头冷抽一口气,闻见我吸气,景唐帝一顿,却还是不抬头,只是将动作愈发放轻,低沉的声音如从遥远地谷处传来,甚至与叹息混淆不清,“大概伤口粘连住衣服了……

我用力咬住嘴唇,紧紧攥住拳头,努力让自己不吭出声来,景唐帝微微抬头,突然甩过一席锦被,只是飞快地瞥过我一眼,“疼了就攥住这个……”

我听话的攥起锦被地一角,只觉得膝盖刺骨的疼突然袭来,景唐帝猛地用力,我裤子的膝盖部分终被撕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呈现在我面前,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几乎成为了血的世界,血迹斑斑,渗透到衣服的各个地方。

景唐帝的眉毛越发拧紧,“怎么这么不小心,任由自己摔成这个模样?”不等我回话,便起身拿了一个小坛子,“这是太医配的药酒,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小心翼翼的用棉布沾酒擦拭我的伤口,我依然是疼的要命,但景唐帝却还是吭也不吭一声,我呆呆的看着他认真为我上药的模样,竟然有些呆了起来。他深潭般的眼睛分明流露的是担忧和专注,而那微勾的唇角,描绘的是那一抹让我心暖的疼惜么?

若说是以前我还是敢确定的,可是如今,他是否还像以前那般待我?今天的事情,他只是闷而不语,云淡风轻的感觉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这样的他,才让我觉得真正的无法触及……

为什么我会慢慢害怕起来了呢?看着他慢慢覆上坛盖的背影,我的心竟象是被谁刺痛一般,那心里的煎灼,仿佛比身上的疼痛更让我难以承受……

上谕:皖妃有伤,不便回寝宫,特准继续于翼心殿养伤。

这道旨意发布之后,不用出门,我就知道外面传言有多厉害。云霜来来回回在宫中行走,竟有一次无奈的告诉我,外面宫妃纷纷传言,我这是故意摔倒,以求将三天大婚住在翼心殿的日子延长些。听了这些话,我只能哑然失笑,他们要是知道我现在的惨样,就不会说我是故意变换花招渴求恩宠了。太医诊断我有些动骨,因此连动也不能动,成日闷在翼心殿里,如果能长出翅膀,我甚至恨不得飞回瑾榕殿去。

何况,恩宠恩宠,恩、宠两字缺一不可,以我现在的处境,恩字有余,宠字却无从谈起,因为大喜当日,景唐帝便如我所愿未碰我一下,自从我伤过之后,他更是让我在那个龙床上休寝,而自己,却独自在外殿的书房内安眠。我们之间话也愈来愈少,通常,他一天只会在为我换药的时候才会与我搭上几句话。我见他如此,便提出让云霜为我换药,也省的他不愿看见我还两人尴尬,谁料他却不语,不管多么繁忙,就算是在批阅折子的时候,只要一到时辰,也要放下折子前来为我换药,从不假与她手。

我们这样的关系,似乎是很奇怪。众人看起来皇帝宠爱新妃异常,可是却不知道,这恩爱的两个人平时几乎连话都不说。

关于那个始作俑者廖君然,三天册妃狂欢已过,我原本以为他会就此出宫,可是没料到景唐帝竟特地将他留在了宫里,听云霜说,两人竟相谈甚欢,以致很多大臣们似乎都觉得景唐帝有些偏宠商贾,而略生不满。我心里自然也很纳闷,原先就盼着三天册妃期一过,我与这位廖君然就各归各位,也好宫里少了个隐患。可是……

原本就感觉自己叫焦头乱额,现在似乎更加纠缠不清了。昨儿个景唐帝来为我换药,我愣愣的看着他认真的眸子,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个……第一商贾还在宫里么?”

他为我上药的手一颤,瞳眸微微缩紧,不自觉将上药的力道竟加大了几分,“咝……”,我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他倏的抬头,看到我咬牙忍痛的模样,动作又轻柔了起来,“还要留两日吧,怎么,你想让他走?”

第五卷 皇妃之名 第一一零章 皇商

更新时间:2008-10-11 10:57:07 本章字数:2611

“呃……”,我没料到他会如此问,一时有些结舌,“我不是……”

看着他的瞳眸突然闪出锐利的探究之光,仿佛利剑一般可戳透我此时的心事,我努力咽了咽唾沫,连忙挤出笑容悬于眼角,“这个……我不是很喜欢商人嘛……”

“为什么?”他不再看我,再次低下头来查看我的伤口,“这倒很有意思,你父王很喜欢从商之人,你却讨厌他们?”

“这个……我老觉得他们身上有股铜臭味儿……没别的意思,”我几乎是要结巴起来,断断碎碎说了很多,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嗯。”他不再看我的脸,又是这几天最常有的姿势----头也不抬,“那朕明天就遣他回宫,朕今天下午原本还想拟旨,赐他我朝第一皇商之名,也好为我朝众多从商之人做个表率。毕竟如此年轻有为之人,虽然是子承父业,但能保住如此大的家业,也是不易。”

“什么?皇商?”

“嗯。有了皇商之名,再加之朕赐的宫牌,他以后入宫的机会就多多了。”忽然,那双小心翼翼为我上药的手停了下来,反而抬起头抿嘴一笑,那瞬间的笑意,竟是如此绚烂,“爱妃你是不知,那男子其实有意思的很……比起很多朝臣的道貌岸然与迂腐,他反倒真实……那种年轻人身上的锐气与傲气,朕倒像是看到朕多年前的影子呢……”

好一句爱妃,爱妃呵!我清楚的看到自己原本清亮的眸子在他爱妃之后慢慢黯淡,原本不愿意承认自己地地位,总固执的觉得。虽然经历那么多,中间隔着瑾榕和吉玛,我在他心目中也是特殊的……却没想到。我也一样,是他众多爱妃中地一个……

“好。”瞬时。我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样,只能软软地应了声,怪不得对我如此……原来我也是如此普通的一位,怪不得不计较那声雅儿……怪不得不计较那位廖君然如此暧昧的抱着我……怪不得不对我所有的事儿追究不在乎,所有没有精力来关注这些事情……我突然笑了起来。丝丝苦意蔓延至心头,这就不难解释最近几天的不冷不热了……原来答案竟是如此简单,只轻易地三个字,便可以解答一切……

那我还管那个廖君然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苦心掩饰修灵山的一切?原本虽害怕修灵山的事情如果被宫里人知道了,会治我藐视皇尊知之名。可是更在心底里担心他会误会我与那人的关系……特别是那样亲密的动作……

虽然他与瑾榕、吉玛演绎了那么多宫中传奇,虽然现在和他关系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在他心目中留下一个无暇的形象……我真是傻呵!他都不在乎,我干吗还要费尽心思的折磨自己?

原来竟是如此……我下意识的抬头,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努力吸气。却感到那股龙涎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弥散,充斥在我鼻子中地,尽是刺鼻的药香……

我攥着锦被的手无力地散开。看似他要放手,而我。还苦于执着什么?一滴滴水迹在光滑华贵的锦被落下。慢慢渲染成一朵凄美地泪之花……我怔怔地体味着自己的软弱,尽情地嘲讽自己。原来这么长时间。都是我自作多情……

依然在翼心殿养伤,云霜告诉我,当日下午,那个廖君然便出了宫,如我所知,自然还带着那个皇商的显赫身份。云霜趴在我的床沿上,重重的舒了口气,看得出来,这个廖君然在宫中多呆一天,云霜就会多害怕一天,原本的我也是如此,可是自从看到那日他的表情,心里也就释然多了……

他那么忙,应该不会因此追究的吧?没有心情,没有精力追究一件不在乎的事情,不是么?

我慢慢闭上眼睛,过去几天的心痛已然伴着我腿上外伤的逐渐好转而平复下来,虽然仍有些酸涩,但却有了掌握自己的机会,起码,不会在他眼前那么失颜……

下午,我便向他请旨要求回瑾榕殿,他只是皱着眉头看了看我的伤势,却什么也没说。我无奈的在心底苦笑,权当他已经默许了,因此便很快的让云霜收拾了衣服,想要尽快回到瑾榕殿去,这个翼心殿,我是一刻也不愿意呆了。

他只是斜倚在殿中的宫柱中愣神,像是在看我,却又像是看向远处,表情依然安宁平静,墨眸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似是在迷茫。我短叹一声,看云霜收拾的差不多,便先往殿外走。

“皖妃!”一声皖妃是如此生硬,就在我即将要跨出殿门的时候,他忽然唤我,我心里虽然难过,但还是回头,微笑着看他,“皇上还有事儿么?”

只是看了一下我的笑容,他便突然转身,完全背对着我,声音也是平静无波,“晚膳到樾殿用,到了时辰殷全儿会去喊你。”

“遵旨。”我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清亮的回答,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去,与其说是快走着离开,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来的贴切。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皇上恩宠带给我的巨大改变。我回到瑾榕殿这几日,宫中的嫔妃除了向皇上日日问安,竟然也组建了一直请安党,天天到我这儿晃悠。除了吉玛,宫中诸人都已到齐,起先我还对这些女人们笑脸相迎,毕竟不管我与景唐帝以后关系如何,这伙女人还是要长久相处的。不过这样的心思还是没有维持几天,我便烦乱起来,躲也躲不过,避也避不开,只能日日挨刑似的等着那群女人摇曳着来向我问好,摆出一副模具化的笑脸欢迎他们。

在她们眼中也许我还是最为当宠的,虽然我现在不去翼心殿留住,但毕竟还能日日与帝同膳。而她们中的很多人,竟有有很多人月余也见不到景唐帝一次,其实我倒是羡慕极了他们那种生活,如若知道我日日风光的去翼心殿进膳,通篇只是闷头苦吃,两人各吃各的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如此看重我。

终于有一天,面对这些女人唧唧喳喳的问安,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看似无意的问他们,“你们以后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就好了,不用到我这儿了,累着了各位姐姐多不好。”

名为郁嫔的女人媚眼如丝,“娘娘是嫌我们太过叨饶了么?”

我慌忙解释,“不是……”,看过四周,均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一紧,便不顾其他,终是正色回道,“你我都知,后宫之主是皇后娘娘。我们作为皇妃,请安的除了皇后与太后再无旁人,你们日日以请安为名来我寝殿,不是明摆着将我置于无礼之道么?宫中诸人,又会如何非议我呢?”

郁嫔脸色一紧,眉宇间妖娆的笑意一点点儿收敛,唇角却抿出一弯弧度,似是戏谑,又像是自讽,“娘娘话既已说到如此,那妾身也不含混了,娘娘以为,以我们众姐妹的位分,敢明目张胆的违了宫中规矩到您这儿请安么?”

第五卷 皇妃之名 第一一一章 锦木之劫

更新时间:2008-10-11 10:58:21 本章字数:2429

“看娘娘精神不济,姐妹们就不叨扰娘娘了。”我不解的看向郁嫔,却见她嘴角又是不明深意的笑容,随即纤手一挥,那些位分较低的女人,便都低头垂眉的跟着她出了我的寝殿。

我怔怔的看着在郁嫔带领下千姿百媚的女人们摇曳着远去的背影,脑中似乎有火焰一瞬而过,郁嫔刚才的话不停的萦绕在我的耳旁,是啊,就凭他们的身份,是断不敢另设一位请安的主儿天天叩安的。就算他们想要找茬,那蛮横惯了的皇后和惠应该也是不准的啊。难道,这事儿还要复杂?

那个能让众妃破了规矩到我这儿行礼的人,那个能让和惠心甘情愿吃闷气的人……能是谁呢?

突然眼前一闪,我大喝云霜,“走,咱们去月坤宫!”

自从前日,太后便派人到我寝殿,以我有伤为名,免了我的请安。今儿个一到了月坤宫,竟吓了一跳,只见太后不如往常般坐在正殿。扑鼻而来的是弄弄的草药味儿,我心里一惊,难道太后出了什么事情么?

四周丫头们似乎也在忙活,平时拘谨有礼的月坤宫显得尤为慌乱,我正要抓住一个侍女袖子问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内殿闪出一浅黄色的身影,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成亲王。

只见他脸色阴暗,像是很久没有休息一般,原本光滑的下巴竟布满了细碎的胡渣,而那清澈的眸子,也是血丝点点,视线触及我的霎那,目光竟流露出一抹责怨之意。分明是……深深的厌恶及不屑一顾。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导致他如此明显的反感,慢慢迈步向前。刚要问个究竟,却见他嗤的一声轻笑。斜睨着我,“皖妃娘娘好生繁忙!”

我不明所以,正要相问,内殿突然出来个丫头,“皖妃娘娘么?太后娘娘有请!”

我快步跟着那丫头进了内殿。心里地忐忑随之升级。那么谦和的成亲王,竟然对我如此……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愈深入内殿,刺鼻地药味儿就愈发浓烈。我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药味儿,似乎是要把我所有的血液都纠结到一起,压抑的让我感到窒息。终是到了太后卧房,眼前地景象让我大吃一惊,太后娘娘阖目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犹如那秋天的树叶。仿佛随时都会飘零,那早已发白的发丝,却像是无力的在主人身上纠结。我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迟迟不敢相信,册妃那几天还见过的笑盈盈的太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病恹恹的样子了呢?

无意间。眼泪已是簌簌而落。不自觉慢慢蹲下身子,伏在太后地床前。却听到耳旁又是一声不屑,“现在才知道过来,早干嘛去了?”

我抬眸一瞧,竟没看见皇后也站在一旁。看我看她,她微微扬起头,脸上的表情与成亲王刚才如出一辙。只觉得耳旁似有呢喃声,我回过头,太后已经睁开眼睛,微微招呼一旁的丫头,那丫头忙俯身凑近到太后地嘴边,过了一小会儿才抬起头来,才凝重的看向皇后与成亲王,“太后娘娘说,皇后可先回去,成亲王与皖妃暂且留下。”

和惠原本微扬地脸突然低下来,似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后,“我……母后让我回去?”

“是。”那丫头又重重的点点头,“您先回去吧。”

和惠终在丫头地推搡之下,面露难堪的退了出去。我不自觉的抬起头,恰与成亲王相视,他极快的瞄我一眼,便迅速的站到了一边。我视线所及之处,只剩下他的衣服下摆微微摇动,唇角不由的抹出一丝苦笑,正要秉神看向太后,只觉得眼前有只手无力的摆动,我慌忙凑过身去,太后的眼眸竟然微微睁开,而我刚抑制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皖丫头……”,太后的声音弥弱之极,我大气不敢呼出一声,只能用心凑过耳朵,“哀家……可能日子不多……所以要给你……说些事情。”

一句话过后,太后的眼睛又睁大几分,再次拂手。我不知所以的看向旁边,只听成亲王叹息一声,忙走向我的旁边,“母后,还是躺着说话吧,也省的力气些。”

太后微微摇头,似是不愿意。成亲王看过我一眼,又是一声短叹,慢慢将太后扶起坐下,我忙不迭的在她的背后塞过一个大枕头,一切安定之后,太后粗重的呼吸愈发明显,微张的口像是急于呼吸外面的空气一般,一声声甚至有些凄厉的嘶

“您怎么突然病了……”我看着她孱弱的模样,不禁有些泣不成声,第一次如此贴切感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力,太后看着我,却只是笑着摇摇头。

“玉城信使来访,你二姐的部落反了。”成亲王突然开口,“你父王向皇兄请旨援助,皇兄想一鼓作气大肆兴兵收了你姐姐的部落,母后不肯,再加之母后一直有着气喘的毛病,心思郁结,病情便突然严重了起来。”

“锦木城反了?”我原本半蹲的身子突然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二姐夫虽然只在姐姐的婚礼上见过一面,但印象中却是个很老实的男人……老实的,甚至像有些窝囊的那种……这样的人,怎么会造反呢?玉城早就与锦木城定下盟约,仅凭这样的关系,怎么会贸然造反?我不由的看向成亲王,想在他脸上捉摸出一丝犹疑的神色,可是成亲王只看了我一眼,嘴角那抹无奈的苦笑,便又浮现出来。

我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侧头看向太后,她半睁的眼睛突然流露出一丝心疼,但那蜡黄的脸色,终是表达了坚定。

“锦木城趁你父王在皇朝看你城内空虚之机,策动造反。”太后低弱的声音慢慢回响在我的耳畔,声音弱的几乎只有我能听到,可是我却感觉像是响雷一般,轰得我头疼。“虽说以玉城的实力,锦木城暂时不会得逞,可是你也知道,玉城此时正值休牧期,如若大肆征战,牧草供给也会是个问题,而锦木城牧区只占了一部分,其他大部多是原野。可以说,这一战,上天已站到了锦木城那一边。”

“你父王前段时间派信使来,想让皇朝援手。”太后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皖丫头,不是哀家不想帮你们玉城,一旦援手,皇朝也会牵扯大量的人力物力,玉城与皇朝相隔遥远,如若单为你,根本不足以构成搭手玉城的理由。只为了个妃子便征战远方,哀家怕一旦如此,天下将会不服皇上啊……”

第五卷 皇妃之名 第一一二章 所谓真实

更新时间:2008-10-11 10:59:41 本章字数:2448

如若在给世人留下皇帝为美人大肆征战,生灵涂炭的是皇朝最危险的事情……”,太后微微吸气,转眼看向我.“雅,你懂么?一旦造成哀家所说的那种后果,那祸处可比玉城与锦木大战厉害的多……”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盯着太后蜡黄的脸色出神,不知道太后的那些深明大义的理由,却只明白了一件事情,玉城落难,景唐帝想要援手,但太后不肯。这样的事情,哪儿用的着那么多理由呢?惨然一笑之后,我竟然不自主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垂下头,“雅明白。”

“丫头,哀家不是不疼你……”,太后身子微微前倾,似要握住我的手,“你要知道,朝政与女人与感情都是两方面事情……哀家不能因为疼你,便失去理智,仓皇的举全国之力攻过玉城……”

“我知道。”我放在床上的手却不自觉的慢慢攥紧,说不清楚的感觉在我心底流动,只感到自己身体在一点儿一点儿发冷。

“可是皇上不知,”太后突然淡笑了起来,“虽说皇上对哀家说不是为你,可是以哀家看,你的原因占了大部分……这……”

太后突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目不转睛的看向我,我短叹一声,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慢慢的支起身子,恍然间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却还是慢慢冲着太后绽放出一个干巴巴地微笑。涩哑的声音幽幽而出,“谢娘娘提点,雅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你不知道!”正在我漠然转身之时,太后突然剧咳起来,我下意识的回头,却见太后涨红了脸,手拿着帕子掩在口边,成亲王瞥了我一眼,快步奔到床前。只见太后微微拨开他的手,似是在用尽全身力气,“雅……”

我倏的止步,全身仿佛已被冻僵,空洞的看着这个让我抛却父王,抛却部落,用所谓的“大体”去劝勉她权倾天下的儿子束手不管我们玉城死活的女人。心里不禁悲叹起自己地命运,我果真是位和亲的公主呵,和了玉城和皇朝的关系还不够,还要和他与他那儿子可悲的母子情谊。

可是,谁来让我“和”呢?

“雅……”。太后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你只……觉得哀家只为了让你劝皇儿……的么?”

我又是一笑。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阴郁地想要下起雨来,还用回答什么吗?眼前的一切。不都是答案?微微摇摇头。“太后若还有吩咐,雅照办就是了。”

“你瞧哀家都到了什么日子了。”她忽然放下掩在唇角的帕子。神色微微舒缓了些,只看了我一眼,便平摊在手掌心向我伸过来,“油尽灯枯时,你以为哀家只为为难你吗?”

只见鲜红的血迹映然与那白缎帕子上,犹如一朵开放正盛的罂粟花,妖艳地色彩,甚至灼伤了我地眼睛。

“您咳血了?”此时地我已经顾不得自己那些沉重的心理,只知道上前一步猛地扑到太后地身边,要知道,我那可怜地母亲最后便是因为咳血而死,因此在我的心里,最知道咳血是如何地意义。

“不碍的。”太后微微直了直身子,又是两声微重的呼吸,我皱起眉头,却见太后极其虚弱的向我摆摆手,唇角微勾,一抹宠溺的微笑映然于她的眼眸,竟让我有些呆了,“丫头还是初来宫的样子,一句话不高兴就表现在脸上……”,看我似要辩驳却又握起我垂在床上的手,细细抚摸,“今儿个,让你劝勉皇上为其一,另外,哀家也有些话和你说……”

我怔怔的看着这位已经病入膏肓的女人,心里犹如嚼蜡,重重的点点头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悲缅气氛萦绕左右。

“知道哀家为什么在你册妃之后追问你那些男女之事么?”她无奈的笑笑,看我茫然不解的样子又深吸一口气,“这些话,原本哀家想烂在肚子里,可是实在是不忍心……”

“吉玛的事情,是哀家一手安排的。”她微微朝后仰过身子,似是在回忆那许久的往事,握着我的手也慢慢松了开来。而我却一颤,似乎满心的悲痛都要汹涌而出。虽然听云霜的分析,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听到太后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自己那压抑已久的心思像是要溃堤一般,撞击一般的疼痛。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用力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安静下来。

“你还记得和惠向哀家告状的事儿么?”太后随即低下头,虚浮的视线飘过倚在床边的成亲王,“你和静澈出宫,恰被和惠逮了个正着……”

“和惠和静澈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虽说是为达朝政实力均衡,但说到底也算是段孽缘啊。”太后自嘲的冲我笑笑,“你知道么?哀家这一辈子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皇家,这样的孽缘,也是为了达到均衡的借口……”

“和惠虽说现在已是皇后,但是就凭儿少时与静澈的情分……”,太后突然隐而不说,只是苦笑道,“想必你也知道哀家要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她看了你和静澈出宫,才会心里不舒服。”

“更何况她的丈夫皇儿又调了你做宫女,她作为后宫之主,自小在宫中长大,好歹与皇儿是几年夫妻,焉能不知道皇儿的用意?因此你讨人喜欢,便触及到了她的霉头,而她那权倾朝野的爹,正好为此有了拉帮结派的借口……”

“自古朝中最忌朝臣结派,哀家苦心安排,也是为了营造朝中均衡的景象。你应该也听说了,那时候和惠的爹竟与静澈的爹联合了起来,颇有与皇上分庭抗礼的意念……皇上毕竟还年轻,再加之朝臣相逼,他最是讨厌这种威胁,便一副坚决护你的架势,可是哀家经过两朝洗礼,眼睛明锐的很,一旦这样的局势发展下去,吃亏的必是你与皇上……如到那时后悔连连,还不如趁早服软,赢得以后翻盘的机会……”

“哀家那日去书房向皇儿说这些道理,皇儿竟一心只认定他能护你,哀家也看出,他待你与瑾榕不同,可是如若执意下去,你与瑾榕的下场只会只悲不好。虽说皇儿登基之日到现在起,已是羽翼饱丰,与他们斗未必会是输家,可是哀家不能有一丝一毫输的可能出现……因此,便动了送你出宫的念头……”

“静澈与你一样,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太后微微抿嘴,似是一笑,“哀家想了想,你在宫里除了皇上便只有静澈一个朋友,便一狠心,假冒静澈名义唤你出行,这样也会让你不生惑疑。”

第五卷 皇妃之名 第一一三章 其言也善

更新时间:2008-10-11 11:00:05 本章字数:2325

可是哀家的计划刚想出半日,瑾榕便派人送过信来,哀家心里想什么似的,信中寥寥几句,只是说要助哀家一臂之力。

“哀家原本不想当真,但是想来想去,却也想不出能逼你主动出宫的法子来。孩子,”她突然低下头来,微褐的瞳眸像是沾染了病气一般,显的犹为浑浊,“你要相信哀家,尽管想要让你出宫,但只是想让皇儿倾心治国,却无半点害你之心啊……”

我轻轻点头,唇角尽是不由衷的苦涩。像是也被这满屋子的药味儿浸染至内心,血液流过之地,均有一种麻木的涩然。

“瑾榕再三向哀家保证,不会伤了你,只会让你决然离宫。”太后长叹一声,随即又把头转过去,“哀家想也没什么好法子,原本就对瑾榕有了愧意,仔细想来想去在这深宫之中她也不能奈你如何……却没想到……”

“哀家今日就把这一切事情都向你说明,你怨也罢,恨也罢,哀家只是想向你说明事情的真相。虽然你如哀家所想主动离开了皇宫,可是也知道,吉玛一事儿终究在你与皇儿之间造下裂痕。哀家……”她突然深深的看向我,“哀家不想看你这样……若不是因为觉得有愧于你,皇儿这么早就册你为妃,还轰轰烈烈的大做操办,以哀家的性子,早就拦着了。”

像是很累一般,太后突然长舒一口气。疲惫地倚在后面的靠枕上,“母后,”成亲王上前给太后整了整身后的靠枕,让她更舒服一些,“您仍在大病中,还是休息休息,别说这么多话了……”

“不……”,太后摇摇头,又是虚弱的一笑。“哀家必须把这些事情都给丫头讲清楚,若再拖下去,哀家真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雅……”太后和蔼的冲我展开笑容,虽说那笑容被病容已经浸染的苍白无比,但在我的眼里,却像是燃烧着的烟火,轻而易举的灼透了我地眼睛。太后所说的这一切,似乎都是按着我的预想来的。我想过皇宫冷漠,却没想到竟然残酷至如此。眼前这个几乎处于弥留之际的老太太,亲口告诉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江山天下。所做的都是从大局着想。从未想伤害于我。这样地话,我该信么?

入宫这么久。我已经学会了辨明是非。可能依然不明。但却明白要在宫里学会最基本的质疑,如若对你好。也许并不是对你全好,若对你差,或许也不是想害你。这一点,我在吉玛背叛我的那刻便知晓了,特别是榕那一抹极为绚烂的笑颜……更让我深刻的体验到了宫里地阴险不一。眼前这个突然说一切都从大局出发地老人,我是该相信那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地老语,还是该相信人的本性始终善良,我不该妄自揣度这样地真心呢?

看着眼前老人似乎有些宠溺地眼睛,我嚅嚅开口,像是有着什么力量推动我一般,竟鬼使神差的说道,“您这样待我,是真地话么?”

太后先是愣了一下,一旁的成亲王突然凌厉的看向我,我心里一寒,这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忙歉意的笑笑,“当我没说好了,您自然是为好的。”

“果真还是丫头。”太后突然盈然一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如若还一味相信别人就是傻子。丫头,你知道众妃都向你请安是谁安排的么?”

我心里虽然知道是太后,但还是摇了摇头。太后见我如此,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般,“这些事情都是哀家安排的。”

“你受了伤留在翼心殿,正好不知道这几日宫外的事情。”太后微微仰头,像是在无奈的苦笑,“因为哀家与皇儿有了分歧,众人都传那是因为你才让哀家坚持不出兵去玉城的。何况宫里有心计的老人们已经猜出了是哀家当时行计将你逼出皇宫前往帝陵,因此,哀家对你有芥蒂的传言便这样不胫而走起来。”

“哀家虽说不是后宫之主,也早已不问诸事已久,可是一旦众人以为哀家与你不对,必定会对你产生影响,特别是那些见风使舵不受宠的妃子,如果他们和皇后联系起来,就算皇帝宠你万分,你也会倍受排挤。”太后微眯起眼睛,“尤其是你现在地位不稳的时候,皇帝若宠幸你,别人可认为是恋上新人,众人都会等着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那天出现,你又这么个性子,因为吉玛与皇儿别扭到现在,若是被别人钻了空子,你以后的生活,怕会更加难熬。”

“所以哀家便大张旗鼓的将那些妃子叫到跟前,以你原本身份的高贵与现在位份高的理由,规定他们必须也去你那儿坐坐,虽说这做法不像哀家的作风,可是起码能让那些墙头草们知道你并非是不受哀家待见,在玉城遭到威胁的时候,哀家与皇帝都护你,你才能在宫里混得下去。”

我怔愣的看着太后的眼睛,像是突然傻了一般,从没想到太后会是这个理由。所有的看似将我推到风口浪尖的举动,到头来,都只是为了护我?

只是这么高调的保护,能维持的了多久呢?我不禁苦涩的挤出笑容,来宫里这么久了,原本以为自己最能保护自己,当初景唐帝为了护我竟然让我做宫女,如今太后又使出了这么个法子,我在众人眼里,当真是那么不堪一击么?

深吸一口气,我抬头迎上太后那深邃的眸子,“您多虑了,雅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是么?”未等我话落太后便抬眸相望,“因为吉玛,与皇儿别扭两年,这样的心思,当真与这皇宫相符么……”

我心里一紧,随即一丝苦涩便在心底慢慢荡漾开来,原来对吉玛的不容,竟是让他们觉得我欠保护的主要原因。如果我欢欢喜喜的与景唐帝扮演一对恩爱夫妻,那如今的我,可能就会在世人面前另一副形象了……

“静澈,”太后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只见成亲王慢步跨到床边,表情哀婉,“母后,还有什么事儿么?”

“哀家今天都把什么事情说清楚了。”太后无比欣慰的看着我们,又是一笑,“雅,你以前错怪了静澈,无论如何,也该赔个不是,在这个皇宫里,除了皇帝,就属他真心待你了。”

第五卷 皇妃之名 第一一四章 原是祸水

更新时间:2008-10-11 11:00:31 本章字数:2462

低着头,突然感觉心里五味杂陈,慢慢转过身子,却成亲王的脸,刚要垂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成亲王却大手一挥,仿佛是不希望我看见似的,生硬的笑容僵持在嘴角,“妃娘娘不必了……反正事情也已经过了很久。”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哀家唠叨了这么多,也感到累了。”我瞪大眼睛看成亲王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就听见太后细若游丝的声音,恍然间回身,太后像是耗尽了力气一般,刚才略微红潮的脸又布满了病态的惨白,微褐色的眼瞳像是主动隔绝了这世间的一切,沉重的垂下却又不愿意再次掀起。这个帝国最为尊贵的女人,像是突然间就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脆弱的让我都觉得可怕。

成亲王轻轻扯扯我的袖子,暗示我随他出去。我慢慢的挪动步子,走到内殿门处却下意识的转身,无力的倚在门框,再一次深深的看向那曾经触摸到这个皇宫最高权力柄杖女人,心里像是有了什么不祥的预感。此去一别,仿佛已经已经到了尽头。恍然间竟觉得太后的大限之日可能就要临近,而我的心,则狠狠的抽痛起来。

成亲王轻咳一声,像是皇家寺院那轰然作响的钟声,阻断了我此时哀婉不已的心径。我默默抬起头,却发现那个曾经温文的身影已经离我愈来愈远,微微深吸一口气,再次转过身看过那病弱地身影。终是追了上去。

“太后为什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我小跑几步终于跟了上去,一旁的云霜有眼力的距我有一段位置。大概是几夜没睡,成亲王如玉的脸庞灰暗的如同秋天的枯木颜色,像是觉得我的问题可笑一般,轻嗤一声,冷哼道,“皇兄想要发兵援助玉城,母后认为不妥,去御书房找皇兄说理。皇兄却执意不从,并当场摔了折子……说母后专政……这样的罪名,你认为母后能担得住么?”

“我……”,成亲王的话一出,我突然发现我连讨论这件事情地资格都没有,家人如今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宫里却又如此危机重重。我觉得自己像是最为可悲的玩具。若是和亲,却保不了家族。如想充当大义,却注定要担负累及家人的名声。霎那间满脑子的话像是被生生的挤干一般,我干涩的瘪瘪嘴,无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