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那句话更像是利刃划入我的心里,“朕这一生,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宫中佳丽何止百千,失去一个自会有人替补上去。”我像是被抽去力气一般,原本僵硬地身体突然绵软。廖君然仿佛也察觉到我的异样,原本挟持着我的架势竟慢慢演变成了虚扶。我几乎成了靠在他地身上,而那明晃晃的匕首也微微地放低,在外人看来也许还是吓人的把式,其实那匕首只是在那儿放着,却早已对我失去了威胁。

夜风似乎也是在嘲笑我。竟呼哨着声音肆虐而来,挑衅着钻入我的脖颈,我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但这丝凉意却让我彻底清醒,我不由自主的远离廖君然几分,狠狠地瞪着他,是他,逼迫我面对我终不愿意看见的现实。

廖君然注视着我,眼眸中却没有那般计谋得逞的自得。那样忧伤的眸子,像是在凭吊着我对于景唐帝那份感情的泯灭。怔怔看着我沉默了半晌,突然长舒一口气,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手里的匕首垂落在地,“你走吧。我说过我喜欢你。就不会拿你做任何交换。利用喜欢的人,不是我南宫宸做的事情。”

我侧头看他一眼。无视他眼中地苍茫,终是慢慢折了回去,苦笑一声,若说是利用,他们早已经达到了自己所求的目的,我这样地人,留在这儿何用?难道是要自取其辱么?

“李昊煜。”廖君然突然直喊景唐帝的名字,“尽管让你地大军过来,我虽因雅儿进了你地圈套,但也并不是毫无准备,你若执意如此,恐怕我会让你尝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

景唐帝轻一挥手,寒冷地笑意渲染着整个夜空,我突然驻足,鼻尖仿佛嗅到了尘土飞扬的气息,那达达的马蹄声,像是暗示了这天地末日,带着要把我们三人吞没的气势,汹涌而来。

伴随着景唐帝无声的令下,廖君然突然大吼,“辣兰,准备!”

只听到树叶突然哗哗作响,我抬头望着一旁的大树,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真,那名叫做辣兰的女子突然自苍郁的树叶中探出头来,五指并拢,像是拿捏着什么暗器。而那方向,正好是对着景唐帝的方向。

“昊煜昏君,找死!”辣兰一声厉喊,紫色的长袖与深绿的树叶紧紧纠葛,我只觉得那抹艳紫似乎是遮挡了整个世界,第一反应竟是转身向景唐帝奔去。

“辣兰,收手!”廖君然看我转身,突然大喊。

“不要!”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我腾空一跃,竟是扑到了景唐帝的身上,“皖雅!”他大声唤我,像是想要把我推开一样猛地扶住我的腰,我却只觉得背后一阵刺痛,廖君然的怒喊终究没有来得及辣兰,不知道什么暗器已经发出,数股寒意由背部浸入我的全身。

“皖雅!皖雅!”我只觉得眼皮厚重,眼前越来越模糊,却还是感觉有人在拼命的摇着我的肩膀,“皖雅!”那声音凄厉的如要撕破整个夜空,让人不由的心悸,但终究无法唤醒我即将沉睡的意识,恍惚中感到苍白的黎明即将来临,我却不能触及,只能昏昏的任黑夜将我带走。

“朕再说一次,如若治不好皖妃,你们都给朕陪葬去!”好像是谁咬牙切齿的怨恨声,在我不清醒的意识里,吱吱呀呀作响。

想要睁开眼睛,却没有足够的气力,喉咙如炼火一般烧的难过,我仿佛在经历一场煎熬的炼狱,只轻轻动一下手指,全身也会感到难以承受的疼痛,那种疼痛不似那样刀割般的厉痛,却像是数万只蚂蚁在长满伤口的皮肤上慢慢蠕动,一点儿一点儿噬咬般的疼入肌骨。

“皇上……”,虽然没有力气,头却有了几分清醒。那老太医像是被惊吓坏了一般,声音竟然断断续续的不成语句,“娘娘这是中了暗器的毒……向来这天下间,解毒之法只有用毒的人才能知晓。娘娘的毒中的蹊跷,老臣们自然无从寻找治愈之术啊。”

“什么?”景唐帝狂躁的低吼,“朕再次警告你们,不要说废话!”

“老臣并没有说废话。”一个较为冷静的声音响起,“皇上与其在这儿焦虑担忧,倒不如让那下毒之人过来就娘娘一命。以老臣看来,三日之内如果对娘娘用了解药,娘娘或许还能有救。若是排除这三日,只能这样束手无策的看着却劳而无功,以娘娘如今的脉象,多会……”

多会死么?那太医突然没有说下去。我在心里却慢慢勾勒出了答案。呵,原来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滋味。让景唐帝去寻那用毒之人低声下去的为我寻找解药,这太医活了这么久,倒是天真的很呢。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四二章 他在为我赌

更新时间:2008-10-11 11:24:25 本章字数:2738

昏暗的意识仿佛漫过一抹明媚,我清楚的忆起那日的过往。廖君然欲寻仇于景唐帝,而我突然一跃,挡住了辣兰的暗器袭击。景唐帝安然无恙,而我则要承受噬骨般的痛苦。

那日景唐帝的决然犹显现在我的脑海,他是如此讥嘲的看着廖君然,戏谑的打趣他的猜测,“朕这一生,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如此冰冷的一句话,像是判了我的凌迟,我愣愣的看着自己随风飘摆的衣角,这才恍然觉醒,原来自己以前所动的感情,在他看来,竟是如此不值。

也许,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一个戏子。在他生命的这段演出一场漂亮的段落,但是时光如水,越来越多美丽完满的情节会在他生命里演绎,而我,终究会成为他生命中最苍白的过往。这一刻,我象是突然洞晓了自己,那颗心就像是被硬生生的砍断一般,霎那间痛的无以复加。

这样的我,他会向廖君然为我求来解药么?我想苦笑,但却虚弱的失去力气。悠悠的在心底哀叹一声,甚至已经做好了与世辞别的准备,好吧,就让我就此睡去,我停止在心里的想象,从下一刻起,什么玉城,什么廖君然,什么李昊煜,都与我无关。

耳边却传来他的声音,犹如被风撕裂了一般低沉嘶哑,“殷全儿,将那廖君然带来。”

我心下一紧,廖君然,果真被他捉来了。

不一会儿便听见清脆的铁器撞击声响。因有在牢中生活过几天的经验,我轻易的便识出这是大牢里犯人双脚镣铐的动静。虽然不能看廖君然现在地情形,但我却想像出了他此时的模样。尽管是被镣铐禁,但他却依然是衣袂飘飘风流倜傥,那样昏暗的牢狱。注定不能掩盖他身上所散发出地云淡风轻傲视一切的锋芒。廖君然,这位映域地十四皇子。那天生的风骨,无论情形多么难堪,仅凭他那双淡定如水的眼睛,穷尽一生,狼狈这两个字却始终会与他无缘。

“你们都下去。”沉默半晌。景唐帝却低声说道,“殷全儿,你也下去。”

“皇上……”,大概是没想到景唐帝会发出这个旨意,殷全儿几乎是要低呼,“您……”语气里的惊疑不言而喻,众臣也轻轻嘘声,这可是皇朝的仇人啊,景唐帝如何会与他单独相处……

“都下去……”似是十分无奈。景唐帝再一次下了旨意,“没朕地旨意,谁也不能进来。”

伴随着咯吱一声。殿中大门终是被沉闷的关上。我只觉微风轻拂面庞,手心一暖。他已经坐到了我的旁边。“廖君然,朕要你交出解药。”

“没有。”简单利落的两个字。却显得冰冷。

“你已是朕的囚徒,如何还敢说这样的大话?”景唐帝放开了我的手,侧过身子,“朕再说一次,速速交出解药。”

“皇上,您见过用毒之人身上还带着解药的么?”廖君然轻嗤一声,仿佛是在议论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我原本是要对您下手,难道您还以为我在让您中毒之后,还要将您救活么?”

“你……”,景唐帝顿了一顿,“那这毒是什么毒,究竟有多么厉害?”

“这毒名曰五晨噬骨散。”廖君然声音平静如水,“五晨即取五日早晨之意,也就是说不过五个早晨,中毒之人便会感觉有着无数小虫噬咬肌肤,渐渐疼痛而死。五晨噬骨散是我映域最为盛名地毒药,可谓是映域皇宫的专用赐死药物。我在皇宫的时候,就曾见过我母后用过此药赐死一名太监。”

“这药地奇特之处在于,中毒之人虽觉身子如蚂蚁噬咬般的疼痛难忍,但意识始终却是清醒地。疼痛愈加厉害,意识愈会清醒。这就是这药地残酷之处,很多人用过此药死去的时候,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生不如死的疼痛。但是,却无从表达,因为他们没有一丝力气,就只能忍受这般难耐的痛苦。”“也就是说,雅儿现在听得到我们的对话,感知到我们所处的情境,但是就是没有力气醒来。那种瘫软的疲惫,甚至连睁开眼睛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做到。现在只是第二日,到了第四日第五日,雅儿会更加觉得难过,但是那份让人绝望的清醒,却愈发明朗。”

“解药在哪儿?”景唐帝似乎是在咬牙,“朕想知道,解药在哪儿?”

“皇上会为雅儿不计任何代价么?”廖君然不回答他的话,却反问道。

“什么意思?”

“我只想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爱着雅儿。”廖君然的声音慢慢起伏,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若是无情,救了雅儿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就此放手,换得她的离开,如若觉得她走的痛苦,顶多给她一刀,让她走的舒服些罢了。”

“不!”景唐帝几乎是要低吼起来,“你若不能给她命,朕就要你的命!”

“我的命早就该丢了,在你攻进映域的数十年前。”廖君然愈发轻扬的笑,“我映域的子民,也尽管由您杀。他们顶多会认为自己跟错了主子,这对于我来说,没什么要紧的。对于您来说,您所拥有的一切,对我都没有什么威胁。”

“你……”

“收起你的张扬,收起你的威胁……”廖君然慢慢正言,“皇上,要您一句真心话,难道就这么难么?”

“难道雅儿的拼死相护,竟也换不来您的真心么?如若不是她的相救,这会儿徘徊在鬼门关旁边的,必定是您。”廖君然云淡风轻的语气此时却像极了质问,仿佛是在为我不平,那字句间,竟充满了怨责与不忍。

“她现在躺在那里,拼命与剧毒做着抗争,但却听得到我与您的每一句话。”廖君然冷笑一声,“这倒是冷酷的残忍……”

“朕要她!”就在那片刻间,我只觉得床微微一抖,景唐帝似乎是站了起来,坚决的应道,“朕就依你所言,不计代价,要她!”“好啊。”过了一小会儿,廖君然才豁然微笑,“这代价并不是多么巨大,皇上不要担忧。我南宫一族,向来学不会趁人之危的威胁人。”

“我要皇上放我走,三日之内必寻解药回宫,救得雅儿之后,是死是活由您处置,可好?”

“什么?”景唐帝语气微扬,“你让朕放你走?”

“皇上大可放心。我说过不会趁人之危,就会信守自己的诺言。一旦拿来解药,我便主动再回到您的大牢里。”廖君然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廖君然话音刚落,殿内便沉静了下来。廖君然似乎是在有意欣赏景唐帝的游移不觉,身子一动,我只听见清脆的镣铐声响,此后便又是沉寂的静谧,像是从山上愤怒着涌入低谷的瀑布停止了飞泻一般,沉闷的压抑在三人间缓缓流动。而伴随着景唐帝的沉闷不响,我的心也渐渐凉了起来,慢慢灰下去的心加之那般让人痛苦的疼痛,我好似步入了云的顶端,慢慢就会触及到那扇天国的门。

是啊,他费尽心思的用计谋捉住了廖君然,如何会为了我放虎归山?他说过,廖君然是他可怕的梦魇,只要他一日在,他的江山就不会安稳。

而我,远远不及他的江山。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四三章 起死回生

更新时间:2008-10-11 11:24:51 本章字数:2104

“好。朕答应你。”像是耀眼的闪电划破了黑暗,景唐帝暗哑的一声,让我又是一惊,他说什么?为了我,要将廖君然放走?

“朕答应你。”景唐帝慢慢开口,声音嘶哑但却坚决,“朕信你一次,命你一旦找到解药便即刻回来,或许你找到解药之后并不会来自投落网,没关系,你可以派人相送,朕现在想赎回的只是皖雅的命而已。至于你与朕的恩仇,朕还有时间慢慢算起!”

“不过若你交不出解药又不给朕任何消息通报,”景唐帝长呼一口气,像是想要发泄出自己内心的苦闷,但那随即而落的声音,却又蕴含了酷寒的冰意,“朕向你保证,朕会让映域子民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霎那间,那回答犹如万斤巨石,沉重的压在了我的心上。那深入骨髓的疼痛渐渐演变成了无法言语的酸涩。廖君然说的果然是对的,这毒药的残酷之处,不是让人有着难耐的疼痛之苦,而是意识会随着痛苦愈加清醒。我旁边的两个男子,为了我,仿佛置身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而战斗的输赢与否,我不敢判断。

若是我就此离去,那以景唐帝的性子,廖君然躲到天边也会必死无疑,而我若活了过来,这样深沉的生还包袱,让我如何能报答他们两个人为我所做的一

去留皆难,恍然间,耳边却又浮现了那道士的话语,“随心而活,未必不轻松……”

仿佛已在辛苦的挣扎于这抉择的苦海。一路看中文网却听见一声声清脆的镣铐撞击声响,那响声好似砸到了我地心上,灼灼的疼痛延绵至全身。而廖君然好像是站了起来。“皇上请放心,廖君然再说一次。南宫一族从不做趁人之危的生意,所以,雅儿得救之日,必会是廖君然再次入狱之时!”

廖君然终归是被景唐帝放出牢外去寻找解药,因我地房间已被绝对的隔离。因此并不知道朝臣对景唐帝这一做法持何感想,其实不用亲眼相见也可琢磨得到,景唐帝这一举,肯定又会被扣上爱美人不爱江山地帽子。

而我的噬骨之痛却越来越强烈,原本以为终会疼痛的睡过去,却没想到这疼痛却如此汹汹,我竟是半分困意也无。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少,我只感觉在景唐帝一声重似一声的叹息中,自己的生命仿佛随时都会流尽。除了朝议,他几乎都会坐在我地床边,而通常他会屏退左右。只是怔怔的看着我似是沉睡的脸庞,那灼热的眼光如此迫切。似乎执意想把我惊醒。我却又虚软的无法回应。这样的注视,几乎也演变成了一种煎熬。

苦苦的在这生死一线的海洋里沉浮。疼痛让我想要喊叫出声,可这也是妄想。每次都会觉得自己撑不下去,可是仿佛有着奇怪的感应一般,想要放弃地时候,都会有那么一双手一次一次温暖着我冰凉的肌肤,像是知晓我的想法一样,将我在死神地边缘拯救回来,那双捂热我肌肤的手,几乎成了我抗争疼痛地最主要动力。

“皖雅……”,身子突然痛地更加厉害,我几乎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抽搐起来,仿佛所有地器官都纠结到了一起。我艰难的呼吸,游移在生死边缘。

“皖雅……今儿个已经是第三天了。”身旁一暖,他竟然俯下身来,躺在了我的旁边,暖暖的呼吸附于我的耳畔,将我痛的纠结的心慢慢舒缓,“明儿个是第四天……”

他的话好像没有说完,但是那长长的尾音又像是昭示他思绪的纠结与无奈,突然间感觉腰间一紧,他竟然再次靠近我的身边,将那胳膊搭于我的腰间,好似不甘心一般的在我颈边深吸一口气,闷闷的呼吸如微风般飘入我的颈间,与那疼痛交错缠绵,随即又是一声长唤,像是带着无限缱绻之意,“皖雅……”

我昏死一般的躺在床上并不知晓黄昏清晨,只有那愈来愈胜的刺痛提醒着我时间仍然流动。景唐帝告诉我那日是第三天,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么长久的煎熬过去了,今儿个怎么着都应该是第四天了吧?

廖君然……我在心底再一次默念这个名字,虽然这难忍的痛苦是拜他所赐,可是奇怪的是心里竟没有怨过他一分,反而还是对他充满了信任……一直觉得,五日之期,他必会救我。

只是景唐帝那愈发烦乱的脚步声响昭显了这个帝王的不安,他不再如那日横卧在我的床头,也不是怔怔的伏在我床边看着我的眼睛,就那样沿着殿一次次的来回,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排解他的不安与焦虑。

时间无情的流淌,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生命流尽的叮咚声,心里反而已经看开,生死一线,原本就是如此相近的距离。如若天要灭我,也许也是上天为我另谋的一个生路。

“皇上……”,烦乱的脚步声中,突然传来了殿外殷全儿惊呼的声音,“皇上啊!”

只听哗啦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殷全儿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皇上啊,那廖君然,回来了!”

如清泉慢慢流入我的口中,经过丝丝滋润,我麻木的肢体终于有了些知觉。渐渐的有一阵温热的暖流在腹内融化,像是和煦的春风,逐渐纷飞到整个身体的各个角落。如冰雪遇春和暖,巨大的充盈感缓缓的进入了我的肌肤。而那干涩的眼皮也像是得到了泉水灵气的滋润,我试探的睁开眼睛,竟真的有一抹光芒照耀进来。

许是多日不睁开眼睛的缘故,那日光竟是照的我眼睛酸涩,不由自主的眨巴眼睛,竟有大颗的泪珠沿着两腮滑落下来。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四四章 生的代价

更新时间:2008-10-11 11:25:17 本章字数:2224

“皖雅……”,虽然身体依然有种痒痒的酸痛,但是那惊喜的呼喊,却让我看到了一双憔悴的眸子,自己虚弱的身影正清晰的映在他的世界中,演绎着他无尽的渴盼与热

不知道为什么,这双眸子竟又让我想起那日在树林中他傲然的那句不缺女人的不屑与戏谑,犹如一把尖刀一般让我感到刺痛。我慢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记住那一瞬间自己生不如死的哀漠与绝望。

他说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说他后宫佳丽何止百千……他说他最不受女人威胁……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如此救我?

“皖雅……”,看我闭上眼睛,那声音似乎更加焦急起来,“你感觉怎么样了?”

“廖君然……”我再一次睁开眼睛,却脱口而出道另一个人的名字,景唐帝怔了怔,因憔悴而暗黄的脸上瞬间淡化成一片苍白。我微微别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留意他的异样,可那廖君然却还是听到了我的呼唤,急忙迎上前来,欣慰的笑意如春风,“我在这儿呢,雅

“谢谢。”我吃力的向他挤出笑意,“救命之恩,皖雅牢记于

廖君然又在袖中掏出一枚药丸让我含于口中,说是有了它,我会慢慢有气力坐起身来。他的话果真没错,我将那药丸含在嘴里,不一会儿便在丫头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景唐帝静静的看着廖君然淡笑着喂我吃药。虽然他一语不发,但那眼神里流露的寒意还是让我不由得一颤,不过那廖君然却如依然无事一般,亲昵地为我端送太医熬制的汤药,并嘱咐一旁的丫头种种要注意地事项。我尴尬的应声。虽说与景唐帝不和,但是我毕竟是他地妃子,这样公然的与另一个男人如此亲密。自己心里也觉得别扭。

“好了。”待到一切都嘱咐完毕,廖君然突然俯下身来慢慢凑近我的床头。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雅儿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地命,现在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咯。”

我一怔,沉醉在他突然的深沉里无法自拔。他回给我一个魅惑的微笑。没等我回神便仓促转身,伸出双手面对一直冷眼看着我们的景唐帝,正色道,“我南宫宸依言救人回返,还麻烦皇上再派人将我押回大牢吧!”

他主动请旨回牢?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人傻了么?

“你当真要回牢?”景唐帝突然直直的看向我,“救了朕的爱妃,原本就是大功。你可以向朕请恩,没准儿朕一动摇。便恢复了你地自由身份。”

“那么皇上会放心让我在宫外逐流么?”廖君然突然转头,匆匆的看我一眼再次面向景唐帝,“虽然被你逮住。但我依然不愿意向你要任何请求,这是我映域皇族的气节。此乃其一。其二。我一日不除,你就一日睡不安稳。倘若今日你真地大行善心。看在我救了皖雅的面子上将我释放,等到有一日你我再起冲突时,没准又会百般埋怨是皖雅耽误了你地江山大计。我不能让皖雅担负这样地罪名,她担不起也不能担。即使是为了我和映域,我也不愿意让他为我而承受遭人非议的痛苦。”

“所以,”他突然轻笑,仿佛又恢复了在宫外那种不羁与狂傲,“请你将我押进大牢。”

景唐帝突然转头看我一眼,我深深垂下头,手中紧紧攥着锦被,心如刀绞。到了如今,廖君然还是时时刻刻为我着想,为我想好了身前事,为我算好了身后名。他总是不愿意让我受一丝委屈,在我这个名正言顺地帝君面前,张扬高调的表现着自己的爱意,和煦淡然的挑衅着帝王所谓的威仪。在他那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面前,我怕我会不由自主的沉溺在他这样的温柔中不能自拔。

心里竟然出现了一丝动摇……从他救我的那一刻起,从他为我周全的想好所有的事情起,他的身影竟逐渐在我脑海里变得清晰,我有些害怕现在的自己,不是说一个人的心给了另一个人,心里就会容不下其他东西了么?

而我,现在又是为什么?

“皇上。”就在那沉重的镣铐重新套入他的手腕上时,他却突然回头,直直的看向景唐帝,流水般淡然的笑意涟漪起唇角,“忘了告诉您了,刚才我为雅儿服的那药,虽可救雅儿于水火,但那药却有一致命之处,就是女子服下去,多会导致身虚体寒从而无嗣的。”

“廖君然已将诸事说明,”他渐渐轻笑出声,“廖君然自己识得大牢的路,还是自己回去好了。”

我刚刚上浮的心又重重的堕入谷底,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小腹,他说什么?我竟会不孕?

“廖君然!”景唐帝猛地冲上前,一把拉住廖君然的胳膊,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皇上这话从何说起?”廖君然微眯着眼睛轻笑,“比起雅儿的性命,您难道还会认为您的龙子龙女们重要的多么?”

“你大可不必如此,”廖君然微微侧头,“这只是雅儿的悲哀罢了,您用不着如此伤心,您不是说过么,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您的龙床,只要您点头,自会有千千万万曼妙女子爬到上面去,又恼火什么子嗣呢?原本就不缺雅儿一个啊。”

他仰起头,又冲着景唐帝粲然一笑,那笑容是如此明媚张扬,但却刺痛了我的眼睛。他轻嗤一声,傲然的转身离去。我呆呆的靠在床头看着他衣袂飘飘的身影,眼睛却像被他的青色衣衫遮挡了一般,雾蒙蒙的任眼泪簌簌而落,却毫无痛觉。

女子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成长。而我却在这华美的宫闱中,失去了追逐这项幸福权利的资格。几乎是瘫软在锦被中,我痴痴的看着自己的眼泪在丝缎上逐渐勾勒出的水色淡纹,终于认识了残酷两个字的意义。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四五章 他,命悬一线

更新时间:2008-10-11 11:25:38 本章字数:2230

“皖雅,乖,把这药喝了……”,景唐帝坐在我的床头,细心的将汤汁吹了吹,自己试过温度之后,这才放心的凑到我唇边,“这汤药是太医们最新熬制的,说是对身子有好处。”

我厌烦的看了那黑黢黢的汤汁一眼,还是倔强的别过头。

最近这些日子,景唐帝愈发温柔待我,每日朝议过后便吩咐殷全儿抱着一大堆折子来到瑾榕殿的书房,除了不在瑾榕殿接见臣下之外,仿佛将所有的朝事都放在瑾榕殿处理。一日两餐更是不在樾殿使用,干脆叫御膳房里的人送到了我这儿。除了一月必须有的几天要匀给其他妃子不能违矩之外,其他的时候都是与我同塌而眠。

他会皱着眉头看我喝下那些汤药,如若我实在拗起性子不愿意喝还会长叹一声,然后极近各种软语安慰。身上被暗器所伤的伤口虽然已不是那么噬骨般般的煎熬,但是随着伤口的愈合,还是有些难耐的刺痒。尤其是在晚上熟睡之时,大概是太医在我身上涂抹的药膏起了作用,越发难受起来。有一次我睡得太过沉迷,起身之时竟发现自己刚刚愈合差不多的背部又被自己尖利的指甲挠的血迹斑斑,而自己望着指甲内残存的血迹却毫不知晓。景唐帝看我这样,以后睡觉时都要将我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防止我乱动再划伤自己。而白天他要处理政事,便又多加了四个丫鬟伺候我。

知道我耐不住性子喜欢到处乱走,他便会吩咐那些丫头务必随时守在我的旁边。只要我跨出瑾榕殿一步,我的去向便会及时的反应在他的耳朵里。他仿佛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紧张,看我地时候浓浓的疼惜之情就像是化不开的糖浆。若是在以前我会轻易沉沦在他这样地情绪里无法自拔,可是如今,我却已经不是以前的皖雅。若是因为我以后不会有孩子而对我有歉意,我宁愿不要这样地怜悯。曾经无数次想着那夜我们之间的纠葛。如果辣兰再一次将暗箭对向他,我还会不会这样不假思索的护在他身上呢。

思索很久,才发现这个问题原来无解。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反思也是无用的。人生就像是一场巨大地戏,在我的身上。真正的演绎出了什么叫做一报还一报。我刚刚作主拿掉了吉玛的孩子,上天马上就让我尝到了更加痛苦的滋味,永远剥夺了我做母亲的资格。而那帝君高贵的爱意,在那一晚上“最不缺女人”的冷酷中,也化为苍白的乌有。

到如今,我才发现,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劫后余生地我,除了伤痕累累,什么都是烟消云散。

除了一天例行的几句交谈。我与景唐帝之间几乎无话。他越来越多的苦笑叹息,而我越来越会漠视他地一切举动。这样亲密的疏离,以前貌似也发生过。可是上次是他为了护我而刻意做地表明行为。这次,却是我心甘情愿地与他越来越远。

廖君然。这个至今在牢里的映域皇族。却在漫不经心地嬉笑间改变了我的一生。他救了我,却也告诉两个让我痛苦的事实。第一,皇帝的感情高不可攀,我穷尽一生的力气去追逐也只能是白费力气。第二,我作为女子,已经注定会有一个不健全的人生。廖君然,这个可怕的人,一步一步的,将我那触手可及的幸福全都化为了泡沫,弥弥漫漫的散于空中再也不见影子。

可是我,却欠他一命。他虽然让我领略到残忍的现实,但是比现实还要中肯的却是,他为了我,放弃了逃跑的机会,再一次做了景唐帝的囚徒。那样高贵的男子,从此甘心成为他仇人的俘虏。帝为刀俎,他为鱼肉,所有不幸的结局,相信都已经化在了他平日里惯有的那般桀骜的笑意中。他太聪明,所以才会将很多事情看明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他定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只是我,却越来越不想承他的情。他说过,我担不起景唐帝误江山的恶名,同样,我也担不起误尽他一生的名声。

“廖君然……”,我看似无意的摆弄着花瓶里的插花,轻轻扬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那坐在一旁看书的帝君不由得一怔,拿着书的手竟微微颤抖,但是很快那股异样便被他刻意压了下去,“还好,在牢里能吃能喝的。”

“那他会受怎么样的惩罚?”我干脆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看着他。

“这不是朕一个人能作主的事情。”他继续翻着手里的书,抬也不抬头,“他的罪名太多也太大,想赦免他这一桩却又不能不治他另一桩的罪。否则,朕不能给天下交代。”

“那关于他的处理,大约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我不甘心的继续追问,“刑部很快就能拟出意见来吧?”

“朕命他们后日呈上折子。”他突然合上书,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的眼睛,“后日,是死是活,都对他廖君然有个交代了。只是朕现在反倒希望,他还不要死,或者说,他还不到能死的时候。”

“对啊。”我讥嘲的看着他,“廖君然活着应该还有利用价值,那支火枪队伍或许擒王就可以迫使他们解散,但那制作火枪的秘法,可还搞不明白是廖君然一人知道还是那辣兰也知晓。若是贸然赐死廖君然,激起那辣兰更大的复仇之心制造出更多的火药,反倒是目光短浅,自缚皇朝手脚。”

景唐帝久久的看着我不语,这是我自受伤之后第一次与他说这么长的话,只不过话一出,情意全无,脱口而出的,尽是些伤人残冷的恶语。叹息间,我抬头看向窗外,夜色笼罩住整个天地,而我的心,却又充满了迷茫。

所谓的“后日”很快临近,没等景唐帝回到瑾榕殿,我便在多嘴的宫女那儿得到了消息,廖君然被判极刑,又得到消息,刑部一向是和惠父亲左相把持。廖君然被判的如此快,恐怕也有和惠一族的原因,知道廖君然与我有关联,肯定更是恨不得立即将其千刀万剐。

第六卷 天为谁春 第一四六章 成亲王的美男计

更新时间:2008-10-11 11:26:13 本章字数:2443

我不仅不能报答廖君然的救命之恩,反而会因与我的关系他会更加接近死亡。一想到这儿,心里便会感到刺痛。坐立不安中,我甚至想去刑部大牢去见廖君然一面,就像他救我一样也偿他一命,可是他在刑部大牢啊,那样的牢狱,是有刑部人员严加把守的,处处都有和惠一族的人在,我又如何进去。

坐立不安中,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我回头看去,成亲王竟然悄无声息的走进大殿,而门外站着的这群丫头,竟无一人通禀。

他和煦的冲我微笑,“皖妃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还好。”我示意丫头们为他端上茶水为他搬来座子,可他却一摆手,突然走进我旁边,慢慢凑近我的耳朵,声音微不可闻,“把你所有的丫头都安排下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虽然纳闷,但还是依照他的嘱咐将所有人遣了下去,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我们二人,不等我问,他便开门见山,“你知道廖君然的事情了吧?”

“嗯。”我重重点头,随即叹道,“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君要他死,我别无办法。”

他唇角漾起浅浅的一笑,“或许事情不像你想象的这般全无办法。”

听到他如此说,我心里便像点燃了希望一般,连忙追问,“你说,或许还有转机?”

“据我所知,皇后娘娘前日曾经去过大牢与这廖君然见过一面,但是具体谈话内容,我虽然努力打听,但还是无从知晓。”成亲王顿了一顿。直直的看向我,“我的意思,如果你能救出廖君然那是最好。如若不能救他,也要极尽可能的见他一面。虽说我知他深有气节。可是还是拿不准他会不会说些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来告诉皇后。如若他真地一死,皇后必会拿他与廖君然的对话来重重打击你,到时便死无对证,与其知道那般艰难,还不如事先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事先做个准备。”

“嗯。”我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话是如此,但是关键是那牢房我也进不去呢。和惠一族地人死死把守,就是我瑾榕殿飞去一个鸟儿恐怕都是妄想。”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事儿。”他突然上前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安排好人,一切方便你今晚去刑部大牢。到时再见机行事,如若那几个人听话,你大可把廖君然救走。不过。万一不行,千万不要强求。”

我惊愕的瞪大眼睛,“你如何安排好地?那是刑部大牢啊……不是说除了手执圣旨和刑部令牌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进去?”

“你不会是……”,一个不祥的想法显现在我的脑海。“也派了人劫狱吧?”

“没有。”额头突然一痛。他竟然狠狠的敲了我一记,我呲牙咧嘴的看着他。却见他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和你说了也罢……反正对你,我也没什么好隐瞒地。”

“这事不合君子之道……”他墨黑的眼眸亮晶晶的泛着波光,“你也知道我与和惠的渊源。原本他就对我……再加之又受皇上冷淡已久……我们就……”

他突然吱吱唔唔的连不成句,看着他如此艰难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所想,我心中逐渐勾勒出了一个轮廓,不觉大惊,“天啊,不合君子之道……难道你与皇后那个……私通?”

后脑勺又觉一痛,成亲王面色涨红,“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从和惠成为我皇嫂,虽然中间她多次派人找我,可是我都断然不理。你来了之后更是如此……可是我昨日千思万想,廖君然这事儿已经不能再拖,便主动去找了和惠帮忙。”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和惠大概以为我与他还有旧情,便在我身旁好一个哭诉她的境遇,我软言安慰了几句,又表明了心思,趁她感动之际,便想问她要刑部大狱地令牌,就说是我与廖君然在宫外有过短暂交往,他临走前送她一程也符合仁道。没想到和惠竟然真的答应了,所以,我就将这个拿到了手。”

说完他将一个明晃晃的令牌放到我地手心,那浅浅的笑容依然含着些许尴尬,“你可拿好了……成败都在于此一举。”

我紧紧将令牌攥在手心,思维却还是停在了他刚才地话上,“你是说,你用了……美男计?”

成亲王看过我一眼,像是逃避一样匆忙转身,“只能帮你这么多……我要走了,我能想到地事情已经都安排好,最大程度保证今晚你行动无碍……”

我喉咙顿觉干涩,想哭又哭不出来,像是什么东西拥堵住了一般,那样饱满的疼痛慢慢盈入眼眶,为了我,他竟然用了这样地招数……那样温文的他,在面对和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神情倾诉时,又会是什么感觉?

他的身影即将迈出去门槛,我心里一惊,不由自主的喊出声,“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