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的丫头这时端着个盒子忙忙的送到了元容手上,元容笑着揭开盒子,端给紫嫣看,里面盛着三四个精巧的荷包,正是紫嫣刚刚爱不释手的那几个。

夏夫人在旁边看了盒子几眼和李氏说道:“你这个女儿真是手巧。”

李氏道:“倒是她有心了。”夏夫人笑着拍了拍李氏的手,回头看见丫头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便和李氏告辞了,李氏亲自将夏夫人送到二门便回了屋。

李氏回来就歪在榻上,叫个小丫头过来捶腿,张姨娘站在一边帮着端茶。

李氏扫了眼张姨娘又看了眼坐在下面的元容,便闭上眼睛摆了摆手说:“你们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今儿我见二姑娘女红大有长进,你教的却是不错,等老爷回来我回他赏你们。”

张姨娘和元容连忙应了,慢慢的退了出去。

元秋坐在李氏旁边,看到张姨娘和元容都出去了,便一歪身躺到李氏怀里娇嗔道: “女儿懒得走来走去,母亲让女儿在你屋里睡个午觉吧。”

李氏点她鼻子说:“不成样子,一会你父亲送了客是要回来的,见到你这个样子要说你的。要是懒怠的走,那让奶娘抱你去隔壁屋子睡可好?

元秋想父亲肯定也要回来歇午觉,便连忙点头说好,李氏叫喜妈妈进来把元秋带去隔壁屋子,又亲自跟去把帘子放下,哄着元秋睡了,留了一个小丫头在房间里看着,又嘱咐了几句方才走了。

李氏回去见丫头们全都退到了屋子外面候着便知道顾礼回来了,忙忙进了屋,见顾礼正捧了杯子在吃茶,李氏瞅着他也一副困倦的神情,便关门服侍着顾礼把长袍脱了一面把今天的事细细和他说了。

张姨娘和元容(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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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礼听到元容送了荷包的事有些诧异,半晌点点头道:“如今元容的女红有如此长进却是难得,不过毕竟是庶出的,只要是不差就罢了,以后总归不会有太大的出路。元秋的女工师傅你找的怎么样?如今她都七岁了,也不能太贪玩了,该正经的找个师傅认真教导下女红才是。”

李氏说:“已经找好了,是一个苏姓的绣娘,曾经在五彩绣坊做过,女红是极好的,杭州城内的夫人们各个都喜欢她的针线,如今她也攒了些积蓄,便离了绣坊想找个轻松的营生,我便许了极高的价钱把她请来。今儿已经过来了,只是我招呼客人,没工夫理会她,让管家去安排了。”

顾礼将茶杯放到桌上,躺倒床上眯着眼睛道:“那极好,秋儿素来聪颖,要好好培养她。”

李氏连忙跟了过去,将幔子放下,躺倒顾礼外面,瞅着顾礼还没睡,便急急的问了句:“山儿的先生怎么样了?”

顾礼道:“这几日差人去打听,下面的一个知州推举了个叫张长山的举人,据说此人学识极好,曾经做过通判,但是为人太过耿直,经常受同僚排挤,便一怒之下带着娘子回到乡下种一点薄地,靠妻子针线过活,甚是清贫。只是我在想请了先生给安排到哪里住?”

李氏笑着说:“我们府后面有户人家,是个孤寡老太太,她院子极大,便隔了一大半出来出租。这边隔出来的屋子我让管家去瞅过,说是即便是分隔出来,剩下的院子也是极大的,三间厢房宽敞明亮的,又单独有厨房。我想把院子和厢房都租赁了,到时候请了先生来,正好可以住过去。平日里离我们府也进,来往也方便。”

顾礼皱眉道:“有个孤寡老太太怕是有些不妥吧。”

李氏笑道:“她自己住了里面的房子,另外有门出入。说是分隔出来的,但是中间堵着极高的围墙,和两户人家没什么区别。”

顾礼笑道:“这样说来倒是极其妥当的,那我明日便让人接那个先生来看看到底学识怎样?”

夫妻两人说着话,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张姨娘和元容从上房出来,元容道:“今儿下午不知道姨娘是否得闲,不如指点下我女红吧?”

张姨娘忙笑道:“二姑娘若是不困,就到我屋去坐坐,我拿新的花样给姑娘瞅瞅。”

元容道:“昨晚睡的多了,今儿不耐烦睡,还是去姨娘那看花样子是正经。”

走在元容后面的丫环飞絮笑道说:“什么花样子还巴巴的让姑娘亲自去看,这日头正足,也累了一上午,不如二姑娘回房洗把脸也休息下,让姨娘拿了样子到二姑娘房里看吧。”

元容头也不回,冷笑道:“姨娘那好样子多着呢,要都拿我屋去看岂不是不方便?况且我也没什么事做,正好去姨娘那串串门。”

飞絮闻言便不再说话,低头跟在后面,元容回头斜了她一眼道:“飞絮,你带着小丫头回屋吧,把剩下的荷包收拾了,挑两个中看的给母亲和三妹妹送去。”

飞絮愣了一下,笑道:“夫人和三姑娘这会子估计都歇午觉了,再说我去送东西谁伺候姑娘?”

柳儿上前将她挤到一边笑道:“姑娘有我伺候呢,你快去选了荷包送去是正经。夫人和三姑娘睡午觉,她们的丫头是死的?你不会把荷包交给她们?”

元容也不说话,只是扶了柳儿的手往张姨娘的院子走去,飞絮见状只得讪讪的带着小丫头回了院子。

张姨娘本名宛云,父亲是一个通判,虽此人品性一般但其小妾却生了一个天仙似的女儿,小门小户却也娇生惯养,认真请了师傅教习女红,当年张父参加婚宴偶遇顾礼,心中羡慕他年纪轻轻便有了好的官职,怕以后更是前途无量,便求了主人介绍认识,更是将自己的庶出女儿宛云送给顾礼当小妾。

顾礼纳张氏做小妾本是看着朋友的面子,但接回来却发现张氏姿色美艳,又极其温柔贤惠,心里也便爱了几分,后来张氏又生下长女,顾礼甚是高兴也因此提携了一下张父。

柳儿扶着元容跟着张姨娘到了她的院子,如兰、如梅连忙迎了出来,手帕、温水都收拾妥当,服侍两人洗手。

如兰、如梅这两个丫头是张姨娘嫁入顾府的时候带的陪房,两个丫头大了以后便嫁给张家的小厮。如兰、如梅嫁人后李氏将她俩打发做了婆子的差事,换了新的丫头伺候张姨娘,但张姨娘总觉得自己从小用的人使着舒服,便私下求了顾礼央求把自己的陪嫁丫头换回来,顾礼本就不觉得这是大事,又觉得张氏的陪嫁丫头应由她说了算,便和李氏说了,仍然让如兰、如梅回来伺候张姨娘,不用另外派大丫头给她,李氏只得应了。

如兰嫁人一年便生养了柳儿,张姨娘看柳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在她六岁的时候就把她送过去给元容当贴身丫头,这丫头也争气,虽然年岁不大,但是面面俱到,如今伺候了元容几年却从没出过岔子,连如兰也觉得自己脸面上有光。

张姨娘瞅着帮元容挽袖洗手的柳儿对如兰笑道:“你这个女儿虽然只大二姑娘两岁,心思却一点不比你差。”

如兰笑道:“还是嫩了点,得靠二姑娘提点着。”

元容洗干净了手,接过柳儿递的毛巾擦了擦,说道:“柳儿跟着你娘坐在门口说话去吧,别扰我和姨娘看花样。”

柳儿和如兰应了出去关了门坐在门口小声说话,如梅取了些花样便站在一边。

元容接过花样看了几眼,便丢掉桌子上问:“姨娘,你昨儿说让我把我素日做的好的针线都送给夏家姑娘,父亲就会让母亲给我请女红师傅,是真的吗?”

张姨娘搂过她说道:“傻丫头,虽说老爷不管内宅的事情,但是你送出了这几个荷包夫人必不能瞒老爷的,如今老爷知道你的女工如此上进,心中自然是喜欢的,等晚饭的时候再提一下,这事啊就有个八九成。”

元容闻言点头称是,笑嘻嘻的搂着张姨娘道:“还是姨娘疼我,要不然什么都没我的份儿。”

张姨娘叹道:“姨娘身份卑微连累到你,若老爷疼你像疼三姑娘那样,我也就没那么多念想了。”

元容道:“姨娘说这个做什么,快收起这样的话,听了让人难受。”

张姨娘忙打起精神,笑道:“前儿我让姑娘给老爷做的扇套姑娘做好了没?”

元容摇头说:“做了个七七八八。”

张姨娘说道:“让丫头取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晚上能派上用场。”语毕忙唤了柳儿,让她去取了未完工的扇套过来。

张姨娘拿着瞅了两眼,便嘱咐元秋在晚饭前做完。

元容忙捻了针线,开始做扇套剩下的部分。

忙了一个半时辰,扇套终于完工了,元容放下针线,揉揉发涩的眼睛笑道:“这下可做完了,再也做不得这么急的活,累的我眼睛痛,针脚也做得粗糙了。”

张姨娘笑着说:“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平日里哪里需要你做这些?”说罢往外看看天色,站起来说道:“估计快晚饭时候了,我得赶紧去上房伺候了,你收拾下就过去吧。”

元容应了,看着张姨娘出去,叫了丫头过来打了水洗了脸,才带着柳儿向上房走去。

女红师傅(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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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礼歇了午觉起来,便差人把顾山从书房叫来,亲自拿了本书,一句句的讲解给他。元秋睡醒了出来,看到父亲教导哥哥学习,便也不说话,只是乖乖的坐在一边听。顾礼讲了半个时辰,觉得有些累了,便将书合起来,严厉地说:“过几日请了先生来,就不可像如今这么散漫了,把玩的心思都收起来,好好在学业上面下功夫,听见没?”顾山连忙应了。

元秋在一边听得认真,听到父亲说这句话,也不由自主的应道:“听见了。”

顾礼一听乐了,将书递给顾山,把元秋拉到跟前问:“父亲刚才讲的你记住多少啊?”

元秋笑道:“听到的都记住了。”

顾礼道:“那你给父亲说下:‘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元秋认真答道:“人的自然禀赋叫做“性”,顺着本性行事叫做“道”,按照“道”的原则修养叫做“教”。“道”是不可以片刻离开的,如果可以离开,那就不是“道”了。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也是谨慎的,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也是有所戒惧的。越是隐蔽的地越是明显,越是细微的地方越是显著。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在一人独处的时候也是谨慎的。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叫做“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节度,叫做“和”。“中”,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便生长繁育了。”

顾礼不住的点头,待元秋讲完着实的夸赞了她一番,扭头看着李氏叹道:“可惜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必能光宗耀祖,我看她比山儿都强。”

元秋连忙说道:“父亲此言差异,哥哥虽现在不是极其出色,但他学过的知识都掌握的极其扎实,父亲好好教导哥哥,哥哥将来一定不负父亲的期望。女儿现在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记东西虽然快些,忘记的速度却也不慢,都说小时了了大必为佳,父亲如此赞我,女儿可承担不起。”

李氏闻言拿着帕子捂着嘴笑个不停:“看这个小嘴哦,最会哄人。”

顾礼看着妻子笑道:“还不是你教的好。”

李氏说:“我不过是个闷嘴葫芦罢了,最不会说好听的。”

两人正说笑着,张姨娘从外面进来了,给顾礼、李氏请了安站在一边笑着说:“老爷、夫人遇到什么喜事笑的这么开心,从外面就听到了,夫人也说给妾身听听。”

李氏道:“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元秋和她父亲凑趣罢了。”

顾礼看着元秋,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没看见,便问道:“元容还没过来吗?”

张姨娘忙回:“下午二姑娘到妾身的屋子去瞧花样,估计有点劳神了,想必一会就过来了。”

李氏道:“虽说女红是正事,但也不要太劳累,伤了神就不好了。”

顾礼点头说:“正是这话,叫人把二姑娘叫过来吧。”

一个小丫头应了声,便往出走,刚到门口元容便进来了。

张姨娘见状忙说:“这可真巧,老爷刚使人去叫二姑娘,二姑娘就来了。”

元容上前给顾礼、李氏请了安便坐到了一边。

顾礼说:“我闻你母亲说你送了自己绣的荷包给夏姑娘,想必你的女工大有长进,以后要继续努力。”

元容忙站起来回:“是,不过是平时的拙作罢了,恰巧紫嫣妹妹喜欢,便送她了。”

李氏笑道:“我远远的看了眼,瞅着阵脚都很细致,想必是不错的。”

元容趁机拿出扇套说:“女儿给父亲做了个扇套。”

顾礼闻言接过来细看了两眼,便笑着递给了李氏:“你瞅瞅,虽然远看着不错,其实近看还是不太好的。”

李氏也点头笑了:“毕竟年纪不大,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了。”

张姨娘站在一边忙笑着说:“妾身虽说女红还能见人,但毕竟手艺有限,二姑娘又是聪慧的,这几年时间早把妾身那点家底学完了,如今也没什么可教的了。老爷还是另外请个师傅教导二姑娘吧,以免妾身耽误了姑娘。”

李氏闻言不语低头喝茶,顾礼抱着元秋细细的思量着张姨娘的话,元容看看顾礼又看看李氏,毕竟年纪小装不住事,怕顾礼不给她请师傅,忙说:“听说府里来了个苏绣娘,女红极好,父亲不如让她教女儿吧。”

张姨娘听到元容这样的说脸色不免有点发白,心里不禁暗暗后悔下午的时候没教她说辞,只能使眼色给她,奈何元容只眼巴巴的看着她父亲,压根没往张姨娘那看。

张姨娘这眼色没传给元容倒是落在了李氏眼里,李氏不动声色的斜了张姨娘一眼,张姨娘忙低眉顺眼的不敢再使眼色,而顾礼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原本顾礼觉得由张姨娘教导元容便罢了,左右张姨娘的针线也不差。但刚刚听了张姨娘那一番话,心里便有些活动了,思量着元容虽然是庶出,但毕竟是自己的长女,如今又闻她在女红方面还有些天赋,给她请个师傅教导也未尝不可。若长大了各方面都是好的,即使庶出也能博个差不离儿的人家。

正准备开口,元容便说了那段话,顾礼不由得有些生气,低声喝道:“那是你母亲给你妹妹请的女工师傅,哪有你抢的道理?”

元容一听不觉有些委屈,说道:“三妹妹有绣娘教,为何我没有?”

顾礼闻言更怒了一拍桌,喝道:“放肆,是谁教你说这话的。你母亲忙碌,请了外人来教导,你有张姨娘教女红还不够吗?你身为长姐,却想争抢幼妹的师傅,是何道理?”

元容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只得低着头咬着嘴唇闪着泪花站在那里。

元秋坐在一边看到元容的神情,不免有些心软,忙说:“听说苏绣娘女红极好的,我平日做女红时间有限,让她指导下姐姐也没什么。况且我还要和哥哥上课呢,那个时间可以让苏师傅教二姐姐。”

李氏笑道:“我的儿,你想的轻松,那苏绣娘本是想找份清闲的差事才被我请来,如今白白的多了一个人,人家必是不干的。”

顾礼道:“这事就到此为止,女红哪有那么多道道可学的,不过是孰能生巧罢了,一个人教不好你还要两个人教?”

元容委委屈屈的应了。

李氏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了时辰,便让张姨娘去传晚饭,元秋拉着顾礼说了好些话,才让顾礼又有了些笑脸。

晚上躺在床上,李氏提起这个事来说道:“她不过一个孩子罢了,你至于生那么大的气?这事原是我考虑的不周全,过几天我再给她请个女红师傅罢了。”

顾礼道:“这事哪里怪你,不过是她看到妹妹有了师傅心里嫉妒罢了,秋儿听了倒要让她,你看看这个当姐姐的,比妹妹差了不知道多少。她倒好,想抢妹妹的东西,这个心思可有不得。也就是女孩子罢了,若是男孩,长大了怕是要和兄弟争家产的主。”

李氏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

顾礼道:“内宅的事虽说是你做主,但是这个可惯她不得。”

李氏闻言也不再提,两人聊了些别的闲话便睡了。

张姨娘的打算(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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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元容晚饭后从上房出来,憋着气一路回了院子。张姨娘因晚饭后得在上房伺候不敢先走,心里惦记着不免显得焦躁不安。李氏说了她两句,便打发她回去了。张姨娘忙从上房出来急急忙忙的赶到元容的屋子,看见元容趴在床上哭的不行。

张姨娘将丫头们都赶出屋子关上门,心疼的上前去拍着元容的背道:“二姑娘,快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元容一扭身,将她的手甩开,坐起来哭泣道:“我跟着姨娘学女红不好吗?平日里也多了相处的机会,可姨娘却偏偏让我去争妹妹的女工师傅,倒让父亲骂我一顿。我只当姨娘真的是为了我好,如今看却是故意害我。”

张姨娘忙拿了帕子帮她拭泪道:“你是我心头上掉下来的肉,我哪里会害你?我还不是因为你母亲太偏心才帮你想辄。”

元容道:“我一个庶出的女儿吃穿用度都和嫡亲的小姐一样,母亲平日里也对我慈眉善目的,重话也不曾说一句。”

张姨娘说:“说你聪明,其实你也是个傻子罢了。吃穿能花多少银子,不过就多张嘴罢了,你以为她真的疼你吗?”

元容听到这话中有话,忙坐了起来,用帕子胡乱擦了下脸道:“姨娘到底要说什么?我们俩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姨娘不如敞开天窗和我说明白了。”

张姨娘拉着她的手道:“以前只因为你还小,姨娘能教你的都教你,但却不敢多和你说什么。姨娘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的,能有什么见识?自己也不过是个妾罢了。你虽不是嫡出,但毕竟是你父亲的长女,姨娘只想给你争个前程罢了。”

元容道:“姨娘这话怎么讲?”

张姨娘说:“素闻杭州城历年都会举办女儿节,年满八岁的大家子女孩都可以参加,之前因为三姑娘年龄不够,连带的你也没机会去。女儿节最出名的就是各家小姐的女工比赛,你若是在那上面拔得头筹,那便是杭州城内有名的闺秀,以后即使是庶出的身份也不会妨碍你太多。”

元容闻言不禁有些心动,虽说自己面上觉得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暗暗嫉妒妹妹得父亲宠爱,虽说月利银子两人一样,但在生活上,妹妹可比自己舒服多了。现如今,父亲说姨娘没资格教导妹妹女红,给她请了上好的师傅。但当初自己女红却是让姨娘教的,直到现在一个普通的女工师傅都不肯给自己请。如果能拔得女儿节的头筹,那妹妹有的岂不是自己也可以有了。

想到这里,元容裂开嘴笑了,一头歪进张姨娘的怀里道:“还是姨娘想的周到,倒是我误会姨娘了。”

张姨娘抱着她说:“其实这些是次要的,主要的姨娘还没说。你是庶出的,若博不出名头 ,你将来就只能嫁给人家做偏房了,即使是正妻,也不过是些小官小吏。姨娘就生了你一个,将来还指望你呢。”

元容道:“若是大官,偏房也没什么。”

张姨娘刮着她的脸道:“说这话,也不嫌羞。按理来说这不是和姑娘说的话,但我怕姑娘不明白,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元容点头说:“以前我都是混混沌沌的过日子,从来没想过这些。今儿姨娘倒是提点了我,我如今也快到十岁了,再不能像之前那样了。”

张姨娘道:“正是这话,你就是再亲近夫人有什么用?毕竟不是亲生的,虽然面上过得去,但是她疼爱你毕竟有限。三姑娘对你再好,和你也是隔着肚皮的。她如今在你父亲心中分量比你可重多了,你要是想得你父亲宠爱,必须得压过她去。”

元容细想想,觉得是这个理,遂笑道:“我只当自己是聪明的,原来竟是个糊涂人,以后姨娘还要多教我才是。”

张姨娘看元容完全自己敞开心扉,也不再端小姐的架子,心里喜的不行,心里琢磨着好好回去为女儿谋划谋划,又安慰了元容几句,便回了房。

如兰见张姨娘回来晚了,忙叫打水,试了水温伺候她梳洗,如梅问道:“姨奶奶今儿回来这么晚,可是累坏了吧,上房什么事把姨奶奶拖住这么久?”

张姨娘洗漱完打发了小丫头出去,将晚上的事细细的讲给她二人听。

如兰听了道:“姨奶奶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如今今夫人又请了极好的绣娘教导三姑娘,恐怕二姑娘想拔得明年女儿节的头筹没那么容易。”

如梅说:“二姑娘针线比三姑娘强了不知道多少,只是我们在家里整日做针线,到底不如外面的师傅,如果老爷肯请了师傅来,二姑娘胜算会更大些。”

张姨娘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可是晚上二姑娘说错话了,倒让差不多成的事生生说黄了,我哪里还敢开这个口。”

如梅想了想笑道:“其实老爷只是生一会气罢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有那么大的气可生。姨娘等老爷消了气,在枕边央求下,也没什么难得。”

如兰说:“正是这个理,到时候姨奶奶只管说是为了二姑娘的前程,老爷虽重视三姑娘,但也不能让二姑娘太差不是?若是二姑娘样样不好,对三姑娘将来嫁人也是有影响的。”

张姨娘闻言点头说:“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三个什么事儿想不明白?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家去吧。叫小丫头进来伺候就行了。”

如兰道:“我们服侍了姨奶奶躺下再走。”

张姨娘便点头,任由她帮着自己宽了衣,如梅铺好了被子扶张姨娘躺下,开口道:“姨奶奶,奴婢刚才寻思一个事儿。”

张姨娘问:“什么事?”

如梅说:“姨奶奶还年轻,不能把将来都指望到二姑娘身上,毕竟是个姑娘家,以后怎么样不知道呢。姨奶奶还是趁着年轻再生一个,若是生了个男孩,姨奶奶却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张姨娘道:“你以为我不想生?前年滑胎伤了身子,总是怀不上。若是我能生个儿子,以后左右有儿子养我,我哪里还用操心二姑娘的事情?”

如梅道:“要不找个大夫把把脉看看吧,调养一阵子说不定就好了。”

张姨娘道:“你说的也是。不如我明日推脱说身上不舒服,你们一早去寻个好的大夫来帮我把脉,求个方子吃上一阵子说不定就管用。”

如梅应了,两人将床幔放了下来,叫了小丫头进来,方才回家了。

翌日,顾礼忙完了公务,便差人去请张长山。张长山本自视高傲,又因仕途不顺,本不想同官员有什么牵扯。但来人一脸诚恳,对自己十分尊敬的态度,又素闻顾礼名声不错,又贵为知府,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只得随着去了顾府。

顾礼听传张先生到了,连忙出来亲自将张长山迎进了外书房,又命下人上了好茶,才慢慢的同张长山聊起经济学问来。

顾礼一面听着张长山侃侃而谈一面留心他的言行举止,发现此人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学识渊博,却又不古板,心里便对他十分满意。而张长山心中也对顾礼暗暗赞叹,平日里素闻顾礼官名极好,今日见了不但平易近人,更有许多独特的见解,心中不禁对他也有些敬佩。

两人聊的极其投机不觉得过了一下午,顾礼才和张长山商定了来家里当先生的事来,定好三天后顾礼带着娘子过来。

府后面的院子李氏早租下来了,已经叫小厮们重新粉刷了房子,又让人开窗通风,如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李氏一早便叫了管家顾海安排小丫头去打扫房子,又吩咐针线上的人准备新的被褥,又忙忙的去找了一匹上好的雨过天晴,让丫头们拿去给先生院子里的窗子都换上新纱,自己则拿了钥匙去库房亲自挑选了些家居摆设让小厮们送过去,直到全部都安排妥当了这才回屋。

张姨娘一早便使丫头告了假,因李氏忙着府里的事情便没将张姨娘放在心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丢到脑后。

张姨娘便乐的在屋里躺着,到了下午,如兰才带了寻了一上午的大夫到了府里,丫头们将床边的纱幔放下,帮张姨娘手腕上带的镯子都摘了,方才请了大夫进来。

那大夫五十来岁,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摸着山羊胡,细细的给张姨娘两个手都把了脉。他行医多年,也晓得些内宅的事,把脉发现这姨奶奶身子骨还好,便知道她瞧的是什么病,因此低声说道:“奶奶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宫寒所以才难以受孕。”

如兰问道:“那我们姨奶奶这病严重吗?”

那大夫说:“虽不碍事,不过也得至少调养个一年半载。我先开个方子,姨奶奶照我的方子吃药,每个月我来给姨奶奶复查一次,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姨奶奶就能痊愈。”

张姨娘在帐子里听了喜不自禁,忙吩咐如兰拿了块银子给了大夫,又命如梅去拿了方子抓了药回来,让她去厨房盯着熬好了端了回来,趁着热气忙喝了下去,又拿了两个蜜饯吃了方才又躺下。

元秋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