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衡笑着说:“我早上进来的时候已经先去和伯父、伯母说过了,只怕这时候车子都备好了。”

顾山点头道:“我近日一直在用功,好久没有出去转了。不如今日一起出去玩上一天,也放松一下。”

元秋闻言只得随了他俩,先回房换了出门的衣裳,坐了小轿到了二门。顾山、士衡二人早在二门口等候了。元秋见马车已备好,便下了轿子,顾山上前帮元秋撩开帘子,扶着元秋上了马车。旁边有小厮忙把顾山和士衡骑的马牵了过来,士衡和顾山二人纵身上马,跟在马车两边一起出了府门。

元秋见马车里厚实的窗帘已经用布条系起,只有层薄纱挡住窗口,元秋趴在窗口往外看,隐隐绰绰可以看到两边的店面和叫卖的小贩。

士衡和顾山两个只怕元秋坐在里面闷的慌,便都想了些笑话将给元秋听,士衡常在街上走动,见了有名的店铺也会给元秋指一下,介绍一二。元秋许久没有出过二门,哪里还会嫌觉得坐车闷,只觉得眼睛不够看,不时的吩咐马车驶地慢一些。

马车走了约莫两刻钟,就到了清河坊街,因这条街道商铺林立、买卖繁华,马车赶进去怕是不方便,因此元秋在路口下了马车,顾山、士衡也下了马,后面跟着的小厮伶俐的上前接过缰绳。顾山看了眼拥挤的街道,便回头和小厮道:“你们几个就在这等着罢,都机灵着点,别让人惊了马。”

元秋下马车后先踩了踩脚下的青石路面,又瞧了下两边古朴的店铺,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便觉得新鲜不已。士衡见她开心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不禁笑道:“还没等逛呢,就乐成这样。”

元秋哪里还顾的上和他斗嘴,眼睛只往两边看个不停,顾山见状只得带着她挨家逛去,元秋逛了好一会子,才想起来之前士衡说有好玩的铺子,便笑着问他道:“你之前说的好玩的铺子可是在这条街上?”

士衡笑道:“那几家铺子我也是昨儿才发现的,却不是在这明面上。”说着指了不远处一个小胡同给元秋看:“那铺子偏生开在了那小胡同最底处。”

元秋见那窄窄的胡同极少有人进出,便觉得有了兴趣,忙让士衡前面带路。三人顺着小路进了胡同,见零零落落有几户人家,到了劲头果然有了两三个店铺。只是这几个铺子和别家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没有挂任何牌匾,若不是透过几个镂空的窗格看到里面的货架,或许就把这里当成人家了。

士衡撩起帘子请了元秋进去,元秋瞧见这屋里窗格大部分被挡住了,只剩下一些镂空的窗格透进些微光。因这屋子面朝胡同,本来就暗些,加上被挡住了大半窗子,因此显得屋里昏暗无比。元秋正在打量着这间铺子,猛的瞧见屋里坐着一个带着黑尖帽的鹰钩鼻子的女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元秋不防冷不丁被唬了一跳。顾山随后进来,看见那鹰钩鼻子蓝色眼珠的女人,也吓了一跳,忙把元秋护在身后小声问士衡道:“这女人怎么长的像妖怪一般,我瞧这屋子也奇怪的紧,不如我们回去吧。”

士衡忙低语道:“我昨日问了,她说是从一个极大的叫谙厄利亚的海岛来的。她们那的人就长那样。”顾山听了仍疑惑的看了看那个女人,仍不敢松开元秋的手。

正在顾山惊疑不定的时候,从屋里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留着山羊须男子,冲着那女人说了几句,元秋恍惚听着像英语,只是语法略有些怪异,忙竖着耳朵细听,只听到男子叫女人进屋之类的话。女人听了也没反应,那男人只得拽着她胳膊把她拉了进去。过了半晌出来拱手赔礼道:“内人不懂礼节,扰了几位的兴,鄙人是这个小店的掌柜的,姓胡,单名一个运字。”

顾山这才放了心,还了一礼。因好奇那女子身份,便问道:“尊夫人不是本朝人士吧?”

胡运笑道:“是人,她们一族遭她们国家国王迫害,便都私下逃了出来。我十几年前出海碰巧遇见了她。瞧她身世可怜,便将她带了回来。”

顾山三人并不知道谙厄利亚国是什么地方,也不好接话,便都去瞧那货架上的东西。元秋看见前面几个倒是一些平常物件,后面却逐渐稀奇起来,但又觉得眼熟,恍惚从哪里见过,直到看到了一个摆在架子上的水晶球,才恍然大悟,心里也明了了那女子的身份。

早就耳闻过中世纪的英国大肆屠杀女巫,四处毁损和魔法一切有关的事务,想必这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女巫了。元秋这才想起一进门的时看见那女子头上戴的黑帽子不正是巫师长帽嘛。

理顺了这些,元秋逛这个小店便多了些兴味,逐一去看陈列在架子上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还有传说中的羊皮纸和羽毛笔,各种颜色的水晶石,甚至墙角还摆着四五把扫帚。元秋不禁觉得好玩,上前摸了一把在手里。

士衡见元秋拿着扫帚左比一下,右划一下,不禁笑道:“妹妹要学人家扫地也不是这个扫法。”

元秋正在试那扫帚是否会飞,听见士衡如此说,便红了脸笑道:“我只瞧这扫帚和家里平时用的不太一样。”

士衡虽没用过扫帚,却也发现这个扫帚和以往自己看到的不同之处来,不禁和顾山笑道:“这难道是谙厄利亚国的扫帚,怎么下面倒剪成这个形状。”顾山哪里知道这个,只说约莫是人家的风俗习惯使然罢。

元秋笑着扫帚丢到一边,又去看里面架子的东西,上面多是英文的书籍,有关天文、地理、历法、医药、当然也有占卜之类的,元秋翻看了一遍,把涉及天文、地理、食物、医药等可以用到的几本书挑了出来。

士衡见状挑眉道:“妹妹看的懂这种蝌蚪文?”

元秋笑道:“我哪里懂这些?和看天书一般,我想这些东西稀奇,留在手里以后保不住能卖大价钱。”

士衡和顾山闻言不禁都笑她财迷,却也只当她喜欢这书稀奇,皆没往深处多想。

元秋又转了两圈,把那水晶石挑了两块透彻的,又选了些羊皮纸和羽毛笔外加墨水之类的东西,合着几本书一起给了顾山叫他付钱。士衡瞧那水晶球那么大个,里面又恍惚有些什么东西,觉得稀奇,要把这个买下来送给元秋。元秋以前略听说过女巫的一些黑魔法,害怕那东西不吉利,便不肯要那水晶球,士衡见状只得罢。

掌柜的用布把东西包好递给了顾山,顾山忙接过来又把手里的水晶给元秋放荷包里。三人说笑着出了铺子又往边上一家逛去。确实一家天竺风格的店,因元秋不息那香的味道,几个人略看了眼就出来了。

士衡约莫着时间到了中午时分,不敢带元秋在外面呆的太久,三人忙出了胡同。元秋此处见下车的地方还有好大一段路,自己又走的有些脚疼,便央求顾山把马车赶来。顾山闻言只得求了士衡照看好元秋,自己则一路小跑朝来路奔去。

士衡估算着顾山起码要两柱香才能回来,便叫元秋到边上的胭脂铺子去躲太阳,元秋进去转了一圈,看见里面都是些官粉,心下不喜,连闻也不肯闻一下便出了铺子。士衡正在屋檐下站着,见她出来便笑道:“妹妹可看到喜欢的了?”

元秋摇头道:“我瞧着不如我自己拿花啊露啊做的胭脂膏子细致,怕用了这样的倒坏了脸。”因士衡不懂这些,只当他家的不好,便指了对面一家店铺和元秋道:“那家的绢花做的极其细致,每个月都会往郡王府上送一两回花呢。”

元秋闻言想起有一次寒冬腊日里瞧见郡王妃鬓上带着一朵鲜艳的牡丹花,当时还奇怪的不行,兀自在琢磨为何冬天有牡丹花开,后来才听说是那巧手的匠人用布做出来的绢花,心里不禁大赞了一番。元秋此时听说那绢花出自对方的铺子,便急急地要跑过瞧。

士衡见元秋跑的急,自己忙跟了过去。这时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响起,士衡忙抬了头去看,只见一人骑马行至闹市,周围行人为了躲避无一不跌倒摔伤,更有小贩连菜篮都被打翻。眼见那人骑马就要撞到元秋身上,士衡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搂了元秋的腰向后一转,正好和那匹马擦身而过。

顾山带着家人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大怒,上前躲过马头,伸手抓住缰绳把那骑马之人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原来那人姓宫名勐,父亲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宫勐因贪恋杭州繁华,央了父亲在这里买了个宅子与他,每日除了吃酒做乐就是纵马伤人。因百姓怕官官相护也不敢去告他,谁知他今天倒霉却撞到了顾山手里。

顾山见他险些伤了元秋,心里恨的不行,捡起地上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他几下,才叫了自己的随从道:“把他送到衙门去好好审问一番。”

元秋虽没被撞到但难免惊魂未定,士衡见她浑身抖的不行,便低了头问她道:“可还好些?有伤着没?”

元秋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只低声道:“就是吓得有些腿软。”士衡见马车就在旁边,便扶了元秋上了车。

儿女亲家? ...

那宫勐被人捆了起来却还不服气,嘴里不住的叫着自己娘舅是五品的安抚使之类的话,顾山只当做没听见,叫人把破布堵了他的嘴送去了衙门。

元秋因受了惊,顾山也不敢带着她在外面多呆,当即和士衡骑着马护着元秋的马车回了府。士衡担心元秋会被吓出病,便要叫人去请郡王府里的大夫过来瞧,元秋忙拦住他道:“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是那等胆小之人,哪里就能吓出病来,何苦折腾到郡王府都知道。倒是你,帮我挡了马车,可曾碰着了没有?”元秋说着就细打量了下士衡,果然见他衣裳破了一个一尺来长的口子。

士衡顺着元秋的视线也瞅见自己袍子上的口子,便笑着说:“不碍事,一会我换下袍子来,妹妹叫个人帮我缝补上就好了。”

元秋见他没什么事遂放了心,又估摸着上房此时怕是用过午饭了,便同顾山一起去了他的院子,又叫人回去让碧儿准备些饭菜送来。

回了屋子,顾山带士衡去内室亲自找了身衣裳给他换了下来。元秋叫人把换下来的衣裳拿到外间来,又去取了针线匣子过来,亲自选了和衣裳颜色靠近的线穿了起来,坐在窗口去缝补那件衣裳。

士衡梳洗了出来,见元秋低着头帮他缝补衣裳顿时愣在那里。晌午的阳光笼罩住元秋小小的身躯,只见她一针一线细细的缝补,时不时把衣裳拿起来看一下针脚。士衡衣裳的口子并不大,没一会就补好了。元秋利落的打了一个结,将衣裳拿近,低了头把线头咬断。

元秋把针线交给丫鬟收起来,抬头正好瞧见士衡倚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自己,便笑着冲他招手道:“衣裳补好了,只是这里脏了好大一块,等叫人洗了晒干了以后哥哥再换上吧。”

士衡回过神来去接了衣裳看,但见针脚细密,不仔细看却是发现不了,便夸赞了元秋一番。元秋听了只笑着叫丫鬟拿出去洗了晾上,因夏日午后日头足的很,倒不怕一个下午会晒不干。待这边都收拾好,织梦和碧儿带着小丫头过来了。

碧儿和织梦到了院子门口便接过食盒,亲自拎了进去,又洗了手将菜一一端了出来。元秋在边上细看,见碧儿做的几样菜是:山外白玉煲、蜜汁山药、清炒虾仁、龙井鱼片、鸡丝春卷并一大碗西湖莼菜汤,几个菜倒都是清清爽爽的,看着就有食欲。

三人逛了一上午,起初倒没觉得什么,此时这些菜式摆在面前,才都觉得饿了。碧儿盛了饭上来,又和织梦一起帮三人布菜。元秋就着吃了半碗饭就撂下了筷子。倒是顾山和士衡胃口极好,两人此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吃了满满一大碗才叫人拿茶来漱口。元秋吃罢了饭便觉得困倦,强忍着坐了半个时辰便叫人扶着回了自己院子去歇午觉。顾山和士衡自去内室歇息。

过了几日,李氏听闻了元秋险些被马撞上的事,少不得又说了她一顿,连带的顾山都挨了埋怨。私下里又和顾礼说定要好好整治那骑马之人,顾山闻言笑道:“骑马之人的什么娘舅、父亲原本还想上下通融的,但不知为何让郡王府知道了,当即施压下来,哪里还有人敢替他们求情?”李氏听了这才罢了。

紫嫣整日在府中觉得憋闷,正巧元秋叫人送了自己买的水晶去给她顽。紫嫣晓得了元秋出府买了好些个玩意回来,便吵着要来看。夏夫人算着也有些日子没来瞧李氏,便下了帖子带着一双儿女前来拜访。

夏子息自从二年前被元秋说笑了几句,此后每次见到元秋都不住的脸红。元秋只当他是小男孩面子薄,自然不去理会他。但夏子息面对元秋的局促不安落得大人眼里却另有一番意思。

夏子息和紫嫣陪着在上房坐了一会,便被顾山和元秋各自带回屋去说话。夏夫人见元秋举止落落大方,虽然颜色不如元容艳丽,但通身气质却是一般的闺秀不能比的。又想起她待人宽厚,处事稳妥,小小年纪就能帮着李氏管家,不由得更是喜欢的不行,不禁拉着李氏问起元秋的生辰八字来。

李氏见夏夫人这样问,心里便晓得她的意思,悄悄地把元秋的生辰写到她手心里。李氏细窥了夏夫人略带笑意的眼神,便猜到元秋的八字怕是和夏子息极合的。便拿了帕子捂嘴笑道:“你也太心急了,他们才几岁你就盘算这个?再者说我们两家关系是极好的,你还怕将来我们结不了儿女亲家不成?”

夏夫人睨了她眼道:“我还不晓得现在提这事还早些。只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让好你心里有个数。”

李氏拍她手道:“放心,我晓得。”

夏夫人跟她闲话了一会,又叫人抱泉哥和妞妞过来玩了一会子。正巧元容缝了两个香包送过来给妞妞送来玩。夏夫人以前也略听李氏说过元容一二事,记忆中元容也是个浮躁性子。如今好一阵子没见,夏夫人冷眼瞧那元容,竟觉得比以前稳妥些了,说话也知道进退。

李氏笑着问了元容几句,方道:“你紫嫣妹妹如今在你妹妹屋呢,你也别总是闷在屋里,去找两位妹妹玩上一会子。”

元容笑着应了,又陪着夏夫人说了会儿话才退了出来,径直去了元秋的屋子。

元秋和紫嫣说鹰钩蓝眼婆子的事,两人讲的正热闹,就有丫头掀了帘子回道:“二姑娘来了。”

元秋闻言少不得笑道:“外面日头晒,快请姐姐进来。”元容进来和紫嫣见了礼,元秋忙拉她二人坐了,又叫织梦倒茶给元容。

元容笑道:“你们说的什么那么开心,我在外面就听见你们笑了。”

紫嫣忙道:“倒让姐姐见笑了,是元秋妹妹讲她那日跟着士衡哥哥和顾山哥哥出去玩的事,甚是好玩。”

元容听见士衡带元秋出府之事不由得脸色暗淡起来。自己明明每日送吃食给世子,但是世子却没说叫自己一起出府。又想起元秋和紫嫣两个同世子都极其相熟,张口闭口就叫士衡哥哥,而自己勉强叫个世子哥哥还是借了元秋的光。元容越想心情脸色越差,却不知自己神情的变化都被元秋瞧了去。

元秋活了两辈子自然晓得元容是情窦初开了,心里不由得替她叹了口气。在这封建的古代,未出阁的女孩子若是有了这种念头是件有损闺誉的事,更是被社会所不容。若是被父母知道了少不得要骂她不知廉耻,如果传扬出去怕是以后连婚嫁都是极难的,而且连带着自己都会损了名声。元秋心里想了一番,便拣了些女孩子能说的故事讲个两人听,其中不乏身份门楣之事。

元容如今大了以后,想事情自然比小时候周全。元秋明着暗着讲了好几个故事,让她不得不第一次认真想起世子与自己身份的鸿沟来。自己虽为四品官员女儿,但却是庶女,恐怕连世子侧妃的位置都轮不到自己,她又想起平日世子对自己冷淡有礼的举止,更觉得心灰意冷起来。勉强陪着紫嫣说了会话,便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先回去休息。

元秋见自己的话有了作用,便起身亲自送了她出去,又叫丫鬟好生跟着,才撂下帘子回来和紫嫣继续讲那外国女人的事。

话说元容一路摇摇晃晃的回去,一进屋便趴在床上,柳儿只当她中暑了,吓得不行,忙叫人取了绿豆汤来喂元容,又叫人去唤张姨娘过来。

张姨娘刚睡午觉起来就听说元容似乎中了暑,也顾不得梳洗急急忙忙就赶去了元容的院子。因张姨娘的院子极偏,她这一路至少走了两刻钟,额前的发全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的贴在脸上。

张姨娘见元容趴在那里哭,便猜她是在哪里受了气,忙过去哄她道:“这么热的天,再哭出病来。赶紧擦把脸,有什么委屈和姨娘说。”

元容毕竟是女孩,脸皮薄,死活不肯说。张姨娘见状把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屋里就剩她们娘俩的时候,才抱了元容道:“可又是夫人给你气受了?”

元容摇头道:“夫人最近倒没难为我。各色师傅也帮我请的齐全,又给我加了三个丫头过来。”

张姨娘听了半晌没言语,过了许久才道:“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元容瞧了她一眼,无力地道:“姨娘如今极少见到父亲,我更是入不了父亲的眼。夫人的心思都在她亲生的孩儿身上,哪还有功夫坏我们?我如今也看明白想透彻了,若是我听话些,夫人也不会难为我,父亲也能对我好一些,以后说不定也会有个好的归宿。”

张姨娘闻言急道:“我的傻姑娘,好的人家夫人早留给三姑娘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你瞧那世子天天在内宅里转悠,却也不见夫人说一句不合规矩。她还不是给抱着让三姑娘攀高枝的心思?我听人说那世子和你年龄相当,又长的极好。你看你姿色又好,又见天能见到世子,还怕入不了他的眼?就算夫人想留给三姑娘又怎样?三姑娘还小呢,连身量都没长开,又哪里及得上你?

元容闻言扯了下嘴角笑道:“是我及不上妹妹,虽然她比我小,但却招人疼爱,况且嫡出的身份在那摆着呢,我一个庶出的女儿能怎么样?”

张姨娘忙道:“你却是个傻的,连我这种天天闷在屋子里的人都知道,那南平郡王最是随意洒脱的,从不在乎那些规矩讲究。听说他最宠爱的一个妾室出身极其卑微,是个樵夫的女儿。世子是他的儿子,性子定是和南平郡王想象的。按理来说,这话不能说给姑娘听,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打我一顿板子,但我只不过是想让姑娘想的明白不是?姨娘说这些还不是指望你以后能挣个好前程。你若是富贵了,姨娘也能跟着沾几分光,享几天清福。”

元容叹口气道:“这些我都懂得,只是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能怎么样?姨娘太为难我了。”

张姨娘拽她手道:“姨娘不是教过你吗?没事往世子跟前多转几次,世子若是看上你了,你还怕当不上王妃?”

元容道:“我倒是厚着脸皮送了,只是人家不领情罢了,只爱吃妹妹送去的吃食,每每我在那强装着笑脸,心里都臊的不行。”

张姨娘忙安慰道:“傻丫头,这有什么臊的。时间久了,他自然懂你的心的。你还是要多主动些才好。”

元容想了一番为难地道:“这哪里是女孩子做的事?若是被父亲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张姨娘冷笑道:“三姑娘还不是成日和世子一起,也没见你父亲说过什么。你就是太小心了,在自己家里还怕什么?”

元容听了半天不言语,直到张姨娘急了又说了她几句,元容才道:“再说罢,我累了要躺一会,姨娘先回吧。”情窦初开 ...

元秋陪着紫嫣说了会话,估摸着时辰怕是泉哥和妞妞此时都醒了,便使人去叫奶娘把他们抱过来。织梦忙让小丫头把羊毛毯铺上,又把外面晒着的席子铺到毯子上,拿干净的毛巾又把凉席抹了一遍。待席子干的差不离了,奶娘也把泉哥和妞妞带来了。

妞妞一进屋就从奶娘怀里扭下来,跑到元秋身边抱着她腿仰着小脸冲着元秋甜甜的叫姐姐。元秋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指着紫嫣对妞妞说:“叫夏姐姐。”

妞妞歪头打量了夏紫嫣一番,但见她长的比自己的姐姐还好看,便笑着对着夏紫嫣伸手道:“夏姐姐抱。”

夏府只有夫人生养了一对儿女,夏元几名妾室均无所出。紫嫣作为家里的幼女,从未有过弟妹,她见妞妞白白净净,眼睛弯着月亮般冲着自己甜甜的笑,顿时心里爱的不行,忙把妞妞接过来抱在怀里,又拿果子给她玩。

泉哥在地上站了半天,终于见元秋怀里空了,忙手脚并用的往她身上爬,嘟着小嘴叫道:“抱抱!姐姐抱抱!”元秋忙接住泉哥抱在自己腿上坐了,亲了他下笑道:“你也不怕摔了。”泉哥只嘻嘻笑了,和紫嫣怀里的妞妞依依呀呀的说话。

紫嫣从未抱过小孩子,妞妞软软的身体靠在她怀里的时候,紫嫣只能把她圈在怀里,却动也不敢动,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就有丫头掀帘子道:“少爷来了。”元秋闻言便抱了泉哥起来。

顾山一进来就瞅见紫嫣姿势僵硬的抱着妞妞,因紫嫣怕坐在她怀里的妞妞摔下来,紧张的鼻尖都冒了汗,顾山忙笑着过去说:“紫嫣妹妹可是累了?我抱妞妞起来吧。”

紫嫣忙笑道:“妞妞倒是不沉,我就是不太会抱她。”顾山笑道:“她却不是个老实的,抱着她着实累的紧。”说着就要去抱妞妞。谁料妞妞爱紫嫣身上香软,正坐在她怀里觉得舒服。忽的瞅见顾山来抱她,忙扭着身子八在紫嫣身上。紫嫣本就不敢紧锢着妞妞,加上妞妞不住的扭动,登时就有些抓不住她。

顾山见紫嫣累的满脸通红,赶紧上去硬要抱妞妞过来,妞妞小小的人却是个伶俐的,见顾山伸手过来便往后一闪,顾山不防,手不小心就搭在了紫嫣手上,登时两人都涨红了脸,顾山忙不迭的松开了手。妞妞见顾山立在一边不来抓她,便半躺在紫嫣怀里咯咯的笑。因顾山的身子挡着,元秋并没瞅见两人碰手的事情,她见妞妞在紫嫣怀里不老实,忙把泉哥放到凉席上,又转头去叫妞妞道:“去和哥哥顽罢。”

妞妞见泉哥去抱最大的老虎布偶,忙从紫嫣腿上爬了下来,几步跑到凉席上,也抱了一个布偶在怀里,咯咯地笑着在席子上打滚。

紫嫣因抱妞妞紧张,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此时妞妞跑去玩了,她才觉得轻松了不少,忙掏出个帕子来擦额头的汗,顾山瞅着元秋在拿玩具分给泉哥和妞妞,奶娘们蹲在席子边护着,几个丫鬟有的去烧水,有的去传果品点心,又有两个拉着紫嫣的丫头小桃到外面去吃果子。顾山见自己周围并无旁人在,便小声和紫嫣道:“紫嫣妹妹,刚才我不是有意的。”

紫嫣抬头看他一眼,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回他,最终还是低了头去。顾山见紫嫣面上更加绯红,便知自己造次了,忙红了脸坐在一边吃茶。元秋把泉哥和妞妞都安排好了,才又回了桌边,她见顾山和紫嫣的面上绯红,心下觉得奇怪,便睨了顾山一眼。顾山本就心虚,又见妹妹略带探究的眼神,忙吃茶躲闪过去,却不料自己吃的太猛,不慎呛了一下,登时咳的不行。

紫嫣抬眼偷偷瞄了眼顾山,又低了头去,元秋见状心里闷笑不已,虽不知道他俩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瞧这二人的神情,元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紫嫣虽大元秋两岁,但因她天真烂漫,元秋总把她当自己妹妹般疼爱她。一直以来元秋都羡慕紫嫣的率真洒脱的性格,却是第一次从紫嫣脸上瞧到羞怯这个神情。

元秋见紫嫣有些不自在,便问顾山道:“哥哥怎么自己到这来了?可是把夏哥哥丢下了?”

顾山笑道:“他在书房里看书,我见他读得认真不便打扰,便偷空出来瞧瞧妹妹。”

元秋忙道:“哪有把客人丢下,主人自己跑出来的道理,哥哥还不快回去。”顾山忙起来应了,元秋又喊碧儿装匣子点心之类的吃食,叫小丫头跟在顾山后面提了送去书房。

紫嫣见顾山走了,才舒了口气。元秋叫人在门口守着,自己则拉着紫嫣脱了鞋爬到席子上,跟泉哥和妞妞滚到一起,四个人拿着布偶也不知道闹腾了多久,后来居然都在席子上迷瞪着了。丫鬟们也不敢惊了几人,忙拿薄被给他们盖了。直到了晚饭时分,李氏还不见元秋带紫嫣过来,便打发张妈妈从上房来叫。谁料张妈妈一进屋就见元秋和紫嫣一人搂着一个小的睡着正香,便轻轻叫了她两个起来,又笑着骂了两句不成体统,才叫丫鬟们打水来替二人梳洗。

两个小家伙听见走动声,也都醒了过来,奶娘们也赶紧伺候两个小的梳洗,登时房里闹的不行。两个小孩洗漱倒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一会功夫就都收拾完了,张妈妈见屋里吵得紧,就先打发两个奶娘抱着泉哥和妞妞先去了上房。

元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紫嫣之前因来做客,便梳了繁琐的发型,她又怕被母亲发现自己在别人家里贪玩睡着了,赶紧叫小桃帮她还梳那样的头。元秋见紫嫣皮肤白皙,便想起自己新打的首饰,便从首饰匣子里取了一个红水晶的发簪出来递给紫嫣道:“姐姐看这个。”

紫嫣拿手里细瞧了,才笑着问她道:“这簪子上的水晶和你那日送与我的差不离,也是从那番外婆子那里买的?你这簪子的花纹打的好看,和这颗水晶正好相配。”

元秋笑着帮她簪到头上笑道:“姐姐皮肤白皙,是最趁这个颜色了。”紫嫣忙推辞了一番,见元秋执意要送给自己,方才笑道:“前些日子你送的水晶我还没回礼,这回又从你这拿了好东西回去了。”

元秋笑道:“你成日里送各样的首饰给我,就不许我送你两件了?”

紫嫣见她如此说,便笑着谢了她,张妈妈看到了时辰,忙催着两人去上房,紫嫣先央了沈妈妈和元秋两人不要将睡着之事讲给她母亲听,方才挽着她的手一起去了上房。

李氏见她俩来了,忙叫人摆饭,紫嫣没见泉哥和妞妞,便去问李氏。李氏笑道:“已经叫奶娘抱回屋去吃饭去了,你吃你的,不必管他们。”

元秋见紫嫣一脸失望的表情,便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泉哥和妞妞,不如来我家多住几日,我也好有个伴。”

紫嫣听了忙满怀希冀的看着夏夫人,起初夏夫人还不同意,后来李氏笑道:“都是自家孩子,怕什么,就让她和秋儿顽上几日罢。回想我们两人小时候,也同吃同住好一阵子呢。”夏夫人想起年幼时光,感叹的一番,才应允了紫嫣。只是少不得嘱咐了她一番,又叫人回府去把紫嫣的衣裳之类送些过来。

夏子息在外面大厅吃过饭正在吃茶,里面就有家人报说:夏夫人准备回府了。夏子息听了忙去等夏夫人出来,却不见紫嫣踪影,这才知道她要留下几日。夏子息便让丫鬟扶了夏夫人上了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夏夫人回府后,便打发夏子息回去梳洗了早些睡觉,明日好去上学。夏子息见天色还早,就陪着夏夫人多坐了一会才从上房出来。因夏子息喜欢清静,所以选了一处清幽的屋子做居所,只不过路程稍微远了些。夏子息因贪图路近,便想从上房附近的竹林穿过去,谁知刚走了一半,就听两个小丫鬟在水边说话。因夏子息认出那两个丫鬟是今日一起跟着去顾府的,便有心想听她们说什么,便悄声藏到假山后面。

这两个丫鬟一个唤作梅香一个唤作彩英的,算是夏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夏子息听梅香笑道:“我瞧夫人今日问顾家三姑娘的八字,可是相中了她?”

那彩英笑道:“可不是,那顾家三姑娘样样都是好的,想必夫人心里早就中意了。你没见夫人瞧见顾三姑娘的八字同我们家少爷正好相合后喜不自禁?”

梅香笑道:“可不是,只是那三姑娘还小些,若是定下来恐怕还得两三年呢。”

彩英道:“这关你什么事?你急什么?”

梅香笑她道:“我不过是跟着白操心罢了。倒是你,夫人早就说以后要把你拨给少爷的,我猜你心里可是急了吧?想快点把少奶奶娶进来,你好能当上姨奶奶。”

彩英闻言不禁恼羞成怒,啐了她口道:“坏透了的小蹄子,什么话你都混说。”

夏子息起初见她俩之前说元秋八字之事,又晓得母亲对元秋中意,心里不禁有些喜悦。想他十二三岁的年纪,见过的女孩子统共就那几个,而元秋却是自幼相熟,脾气秉性又都知道,自然与他人不同。夏子息忙定了神听了下去,这才知道此事只不过是先随口一提而已,并未真正定亲。心里便有些焦躁起来,又想到若是任这两个丫头混说,到时候被那些人传了出去岂不是有损元秋闺誉。夏子息正想喝住她们,谁料那两个说的越发不堪,登时夏子息红了脸骂道:“什么人在这里浑说,还不赶紧滚出来?”

梅香和彩英正说的起劲,就听见假山后面一声怒吼,登时吓得没了魂,连滚带爬的了过来,却见是夏子息满脸怒容的立在那,两人忙不迭的爬到夏子息脚边磕头哭着叫饶命。夏子息心里恨她俩言语污秽,不由得骂道:“这些话也是你们浑说的?在夫人身边也有些年头了,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你们不知道?”

那两个丫头哪里还敢多言语,只能哭着磕头,夏子息原本想就此算了,但细一想,毕竟涉及元秋的名声在里面,却不能马虎,叫喊了人过来将她二人捆了送到夏夫人那去。子息送礼(修改) ...

夏夫人正在屋里吃茶,就见夏子息叫人捆了两个丫头进来,那两个丫头见夏夫人忙哭着跪倒在地上,却不敢擅自开口。夏夫人晓得夏子息向来极少理会这些丫头的,如今却满脸怒容的提了她俩进来,想必这两个人必是犯了什么大错。

夏夫人瞧了她俩几眼却不先审问她们,只管自己拿茶来吃,夏夫人贴身大丫鬟度其意思,便使了眼色让屋里立着的小丫头们都出去了。夏夫人这才开口道:“说吧,你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事?”那两个丫头哪里敢开口,只是低头哭个不行。直到夏夫人听的心烦,拍桌怒道:“我问话没听到吗?”

梅香、彩英两个被夏夫人刚才拍桌的响惊了一下,顿时都把泪水收回去了,忙低头把刚才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夏夫人听了,不禁气的浑身发软,指着她俩骂道:“混账东西,这话也是浑说的?”

那两个丫头见夏夫人发火忙磕头哭着求饶。夏夫人待下人一直宽厚,若是打碎什么物件或者偷个嘴之类的,夏夫人倒不会真的罚她们。但是此事涉及元秋的闺誉和夏子息的名声,自然含糊不得。因此便叫了管家媳妇来,吩咐将梅香、彩英两个都打上四十板子,再叫人牙子将她俩卖的远远的。

梅香和彩英听了顿时慌了,四十板子打下去,哪里还有命在,忙不停的磕头求夫人饶命,夏夫人见她俩那样心里也觉得不落忍,便扭了头去骂管家媳妇道:“还不快带了她两个出去?”

管家媳妇忙喊了两个婆子进来,将她二人拖到外面去用破布堵了嘴,狠狠的打了四十板子,登时两个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管家媳妇见她俩这样也觉得可怜,但夏夫人下了命令,她也不敢违背,只叫人赶紧喊了人牙子进府来。管家媳妇也不管人牙子要钱,白将两个大姑娘送给他,又送了些银两给他权当梅香和彩英的药费钱,只嘱咐人牙子要将两人卖的远远的才好。人牙子白得了两个姿色不差的姑娘,又白得了银子,忙高兴地应了,叫人用门板将两人抬走了。

夏府的下人见两个昨日还是有些脸面二等丫鬟,只不过因为说了几句闲话就落得了今天这个下场。顿时府里人人自危,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丫鬟婆子们都吓的不行,整日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被打了板子赶出去。夏府下人自此消停了好一阵子,夏夫人这才满意了。

夏子息因听了关于元秋的事,心里便不像以前那么平稳了,每日翻来覆去总是想着元秋。终于隔了几日夏子息便想了个看紫嫣的借口来了顾府,当丫鬟来通传的时候元秋只以为夏子息是思念妹妹,便携着紫嫣到上房去。

士衡一早便来了府里,跟着顾山读了会子书便觉得腻歪,拉了他道:“我们去街上逛逛?”

顾山道:“先生布置的文章你做完了?”

士衡笑道:“我昨日就写完了,反正文章后日先生才看,你明日写也不迟。”

顾山听了只得和士衡一起往出走,刚绕过园子,就见元秋和紫嫣穿了见客的衣裳出来,便都笑着问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去?”

元秋笑着说:“丫头来回说夏哥哥来了,母亲叫我带紫嫣到上房去。刚才紫嫣还在和我说家里这个那个,我还笑她。想不到子息哥哥更是个离不开妹妹的,紫嫣才来我这住了两日,子息哥哥就赶来看她了。”

士衡笑道:“你听他浑说,他又不是顾山,怎么会粘着妹妹不放?”

顾山听了忙啐他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士衡笑着摆手道:“也罢,我今日本是想叫你哥哥逛街去,子息来了正好一起去。”

元秋听了忙叫道:“哥哥们要去哪里玩?我也想去。”

士衡笑道:“你才出去了几日就又想出门,还是好生在家里呆着罢,我买糖回来给你吃。”

紫嫣在一边听了不住的捂嘴笑,元秋瞪了眼士衡道:“我又不是妞妞,才不会吵着要糖吃。”说罢,拉着紫嫣就往上房走,也不去理士衡。士衡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只得跟在她们后面。

夏子息见到紫嫣果然没太多话说,只不过是嘱咐她要守规矩之类,士衡跟顾山在旁边听了一会便觉得不耐烦,便起身和李氏告了罪,两个人架着夏子息就出了顾府。

三个人顺着街道走走逛逛,无非是进一些热闹的铺子,看一下玩意多的小摊,士衡看见精致的小玩意就买上一个。有时候顾山和士衡看中一样的东西同时伸手去拿,士衡怕顾山先抢去每次都先把他挤到一边,自己看中了东西便紧紧攥着不撒手,顾山晓得士衡买来也是送给元秋玩的,也不跟他争抢,乐的让他付钱去。

夏子息见这两人每逛一个铺子都似真似假的抢些玩意,不由的都笑着摇头一番,自己在柜台上挑拣起来,顾山见夏子息拨弄了半天捡了两个簪子出来,便笑道:“你怎么开始买这玩意了?可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夏子息闻言不禁涨红了脸,忙低头道:“我给妹妹买的,你休要浑说。”

顾山一听,便想到了紫嫣的面庞,自己先把脸红了一下,也低头去摸了把簪子在手心里。几个人转了一下午杂七杂八买了许多东西,才各自回家了。

顾山这回买了许多东西,回院子里将东西分了两份出来,分别拿匣子盛了。顾山本想叫丫鬟送去,又担心她们嘴笨说不清楚,便亲自携了匣子去了元秋的院子。紫嫣自从来顾府后便和元秋同吃同住,如今顾山不好直接擅入元秋的院子,只得让丫鬟进屋去通报一声,自己则在外面等候。

元秋正在屋里和紫嫣绣荷包,听说顾山来了,便笑着出去亲自迎了顾山进来。紫嫣见状也起了身,待顾山进来后先行了个礼,慌得顾山忙还了个礼。

元秋笑道:“哥哥出去买了什么好顽的回来?”顾山忙把匣子递给她道:“一些玩意,有竹子编的蝴蝶,有竹签搭建的亭台楼阁之类的。”说着又递给紫嫣一个匣子道:“这是给紫嫣妹妹的。”

紫嫣红着脸接过来给顾山道了谢,顾山瞧见紫嫣绯红的脸庞便不由得搔着头傻呵呵的笑个不停。他自己乐的正欢不料一瞥眼看到元秋眼中带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噌的红了脸,忙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的走了。

元秋见哥哥走了,只低了头装作没看见紫嫣的不自在,坐在桌边把自己匣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样样的给紫嫣看了,又挑了几个有趣包好和紫嫣笑着说:“我去给泉哥和妞妞送两个玩意过去,姐姐一起过去吗?”

紫嫣摇头道:“天气热,我懒怠着动,妹妹自己去吧。”

元秋闻言便叫碧儿洗了冰过的瓜果进来,自己则出了院子。紫嫣见屋里没人,便打开顾山给她的匣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翻开,见匣子底下摆着一支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蝴蝶簪,紫嫣见了不禁手抖了一下,脸上一片红烧,忙慌乱的关了匣子的盖子。

士衡和顾山逛完街便直接回了郡王府进了自己院子,待梳洗完毕,换了家常的衣裳。士衡约莫着差不多快到了晚饭时辰,先径直去了老王妃的院子,祖孙两个说了好一会子话,老王妃才笑道:“你母亲一天没瞧见你了,你去她那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