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见早早地蹲在了卖仙女棒的摊位面前,周梒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没看。

时浅看喻见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摊子前,不由地松开了晏辞的手,走了过去。

“小姐,要吗?安全环保的,自带点火装置。”

“怎么卖的?”喻见察觉到身边有人,抬头对时浅笑了一下。

轻轻浅浅的笑。

同一个方向,时浅知道再往后面一点儿就是周梒江。

时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心疼。

“二十块钱一盒,五十块钱三盒,小姐您要几盒?”老板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喻见:“一…”

“三盒。”晏辞直接要了三盒,将钱递给了老板。

老板手脚麻利地拾了三盒递给了晏辞。

晏辞没接,抬了抬下巴。时浅会意,将两个递给了喻见,自己拿了一盒。

“那谢谢了啊。”喻见晃了晃手里的小盒子。

水边的坡面上站满了放小烟花的人,“嗤”的一声,呲呲间,银花初现。

不过寥寥,更吹落,星如雨。

时浅陪喻见玩了一会,晏辞也凑了过来,两根仙女棒凑到一起,头碰着头,呲的一声,火花更亮。

时浅捏着仙女棒的一端,轻轻敲了敲晏辞的那根,明亮的银花衬得他棱角更加锐利。他的眼中除了烟花的倒影,便是她。

轻笑了一声,晏辞抬手,勾过了时浅的腰,将她抵进了怀里。说:“我发现你今天不但会还嘴,还幼稚。”

“嘴长在我身上,你还管我说什么了?”

晏辞嗤了一声,“管不了啊,但我能让

你闭嘴。”

时浅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又很认真的还嘴,“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试试看?”晏辞不太在意。

三盒仙女棒,喻见一个人玩了两盒,剩下的晏辞陪时浅玩了一盒。

回去的路上,晏辞原本打算让谢叔先送喻见去酒店,哪知道时浅早就和喻见达成了秘密协定。

喻见住时浅那里住一个晚上。

下了车,时浅尾指勾着小药袋,思绪有些飘,一会想想喻见,一会想想晏辞。

晏辞牵着时浅走在前面,身后面跟了周梒江和喻见。

气氛有些沉默。

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巷口,时浅突然转身对喻见招了招手,喻见跳了过来,一把勾住时浅的胳膊,对晏辞挥了挥小爪子,说:“再见。”

晏辞:“…”

小情侣话别的时间都不给他?

喻见还是人吗?

左手牵着一蹦一跳的喻见,右手尾指勾着小药袋,时浅转身走了。

“走了。”周梒江背靠着墙边的香樟树,看了一眼又别开视线,“人早走没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晏辞突然觉得喻见有些麻烦,总是缠着时浅。

吃饭要和时浅坐一起,仙女棒要和时浅一起玩,这些他都可以接受。怎么睡觉都要和时浅一起睡?

还是人吗?

周梒江视线移到晏辞身上,看了一会,“你该不会是羡慕?”

第61章 第六十天

Chapter. 60睡前故事

“你们睡了吗?”时奶奶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奶奶。”时浅听到声音,急忙将刚买来的感冒药压进了书里,确认看不出来后才又急着去开门。

“奶奶,你怎么还不睡?快十点了。”

“没睡呢。”时奶奶摆摆手,将手中端着的玻璃碗塞给了时浅,说:“给你俩切了点水果,人家小姑娘第一次来我们家玩,怕招待不好——”

时奶奶站在门口望了望,没进去,笑得一脸慈祥。

时浅最近活泼了不少,以前闷闷的,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有朋友终归是好事啊。

“没事没事奶奶,您不用管我。”喻见急忙跟着开口。

时奶奶和蔼地笑了笑,又问:“你饿不饿啊?奶奶再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饿不饿,奶奶您去睡觉吧。”喻见跪坐在床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时奶奶,她一直都不擅长回应别人的热情。

别人对她越好,她越觉得惴惴不安,像一千万只小蚂蚁啃噬着心脏一样。

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才能对得起别人给她的照顾。

“诶,那我去睡觉了。”时奶奶刚转过身,又不太放心地问道:“你们真不饿?”

“不饿,奶奶。”时浅端着手中的大玻璃碗,晃了晃,说道:“我们吃这个。”

“那行,你们早点儿睡,别玩太晚了。要玩明早起来玩。”

“嗯。”

喻见瞥见时奶奶要走,双膝跪在床面上,往前蹭了蹭,冲门口喊到:“谢谢奶奶!”

卧室门又被带上了。

夜晚的小巷是城市最安静的一角,偶尔响起几声犬吠,声音被拉的老长,接着砰的一声,大铁门被再次拉开。

一盏灯又熄灭了,小巷再次回归安宁。

时浅将手中的玻璃碗塞到喻见手中,又拿了个叉子给她。

玻璃碗挺大的,碗口很深,像家里用来装凉拌蔬菜的那种大碗,碗里面塞了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水果。

香蕉片切的薄薄的,梨肉切块,汁水充沛,草莓一切两瓣,色泽鲜红,芒果切成小丁,混着酸牛奶,浓浓稠稠的,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

喻见背对着时浅,跪坐在床边,任由时浅给她吹着头发。

时浅的动作很轻柔,指尖软绵绵地搭在她的额角,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吹风机带出的风,热热的。

咬碎嘴巴里的草莓果肉,喻见拿小叉子戳了戳碗里的梨肉,“你奶奶真好。”

“嗯。”时浅轻轻嗯了一声,手下的动作温温柔柔的。

“你也很好。”喻见又说。

像块棉花糖一样,软和和的,又温柔又细心。

相处熟了之后,很讨人喜欢。

“晏辞也很好。”

“嗯。”

听见时浅肯定的嗯,喻见抱着玻璃碗,转了个身,半开玩笑似地问:“你这么夸他,他知道吗?”

时浅:“…”

“诶?”喻见拿小叉子戳了块草莓,递到时浅嘴边,说:“喂你吃块肉肉,你别害羞啊。”

时浅低头,看了看抿着唇笑得喻见,顺从地咬过了唇边的草莓。

“容我小小的八卦一下,晏辞他喂你吃过东西吗?”喻见晃了晃手中的小叉子。

时浅牙齿磕在草莓肉上,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晏辞喂她…

她喂他差不多,大喵娇气又难哄。

时浅摇了摇头,关掉了吹风机,拿了块干毛巾给喻见。

喻见小小的噫了一声。

一个肆意妄为的不良少年,一个清清冷冷的三好学生,又是男追女,这种cp怎么看都应该是不良少年哄自己好不容易才追到的老婆啊?

不良少年一点一点驯服清冷的少女,看她一点点的融化,变得又乖顺又软绵,然后亲亲搂搂抱抱、酿酿酱酱。

一般小说不都是这么发展的吗?是她小说看的太少了吗?

晏辞不喂时浅,这不科学!

时浅在喻见的监督下,吃完了摇才去洗澡,喻见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无聊,随手拿了本诗词选翻了翻。

挺酸的一本诗词,无外乎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白衣卿红衣友,怨怨不得长相守。观遍河川名山,依然感慨生不逢时,壮志难酬。

翻了几页,喻见便合上了书,抱着膝盖坐在床边,听着卫生间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摸过床边的手机,翻了翻。

没有新消息。

置顶的聊天栏干干净净的。

戳不戳?

喻见花了几秒钟时间想了一下,还没思考出所以然来,手指已经习惯性地点开了聊天界面。

【喻见:戳一戳。】

回过神来,喻见盯着聊天界面,双手捂住了脸,揉了揉。

手机顺势滑到了脚边,砸到了大脚趾上。

有些疼。

喻见清醒了一点儿,白嫩嫩的大脚趾跟着蜷缩了一下,紧紧地勾着床单。

“嗡”的一下,手机震了震。

喻见急忙捞过手机,重新解锁,划开了锁屏。

【周梒江:没睡?】

喻见提了点生气,几乎是下意识就开始嘴贫。

【喻见:是啊,你还没给我讲故事呢,我睡不着啊。】

喻见一口气发完这段话,又分神想了一会儿。

周梒江会不会觉得她是神经病?得寸进尺。

那边没了声。

盯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看了一会,喻见确认不会再用消息后,重新躺了下来。手捂着心口,那里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还在跳的,鲜活的。

“叮”,微信视频的声音。

喻见看清来电显示,一下子爬了起来,手指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回去。

视频一秒被掐断,跟着秒进来一个字。

【周梒江:接。】

【喻见:哦。】

等了一会,喻见理了理自己蹭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抱着枕头,规规矩矩地贴墙坐好。

周梒江重新拨了个微信视频,喻见哆嗦着手接了。

视频刚接通,画面有一瞬间的模糊。过了一会儿,逐渐清晰起来。他好像没在晏辞家,地方倒像是某些个高中生不宜进入的场所。

灯红酒绿的,但声音说不上太吵杂,没有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粗糙的红砖墙上喷涂着黑白骷髅头,被切割地稀碎的光影打在墙上,光影慢慢地变着色。

似乎是在一个角落里,黑色半圆形沙发,角落里没有其他的人。

喻见抱着膝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视频。

周梒江脱了外面的外套,只穿了件薄的低领的黑色针织衫,里面一件衬衫,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神情微倦。

应该是喝了酒,虽然没有微醺,还是那副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但喻见还是可以肯定他喝了酒。

应该不多。

他手中拿了个打火机,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

打火机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晏辞呢?”喻见问,问完又极小声地补了一句:“我替时浅问的。”

周梒江慢慢呼出一口气,歪头,垂眼,看了一会一会要求这一会要求那的喻见。

喻见也不知道怂字怎么写的,俩人互相看着,又沉默又诡异。

周梒江倾下身子,最后扔了打火机,拿过被他扔在桌子上开了视频的手机稍稍转了个方向。

“看完了?”

“看完了。”

“看图说话。”周梒江重新把手机扔回了桌面上。

喻见老老实实地开始描述,一边描述一边发挥自己的优势,开始给原本干巴巴的画面的润色,“20XX年,元旦,夜晚,灯火迷离的酒吧里,一名不良少年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袖,他微仰了头时,脖颈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执着台球杆,半倚在球桌边,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虽是懒散,但——”

喻见一番看图说话没说完,迎来了周梒江的两个字。

“挂了。”

喻见:!!!

我操。

这个人?还是人吗?

让看图说话的是他,不让说的也是他,有病没病?

“你还没有给我讲故事呢?”

“听什么?”

“都可以。”喻见不挑,抱着枕头重新躺了下来,又忍不住提了个要求:“要温馨一点儿的。”

周梒江没给什么回应,切了出去,打开了百度,在搜索框里打了几个字。

温馨的睡前故事。

打完这几个字,自动搜索后面又跳出来了三个字,小朋友。

点了搜索,周梒江一眼扫过去,挑了个最顺眼字数最少的故事。

周梒江声线偏冷,说话音调一贯没什么起伏。

照着读故事也是,没什么感情。

一点儿也不温馨。

喻见抱着被角想着,但他声音好听啊,这就够了。

时浅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冷冷的男声在毫无感情地念着类似儿童读物一样的东西。

“嘘——”喻见听见关门声,悄悄比了个手势。

时浅跟着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