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薄薄的眼皮子往下撩了一下,似乎不太买账,嘴上问着:“你就这点儿本事?”

每次都是这样,惹他急了就开始软乎乎地讨好他。

大喵不爽,时浅还是很乐意哄他的,耐心十足,“你要不要?”

要。

嘴上问着你就这点儿本事的大号娇气布偶猫晏某人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给了回应,将手挪到了时浅的校服袖口处。

N中的冬季校服很大,手缩进袖口内,外面还能空出一节。

女孩子的衣料上带着清淡的香,连布料都变得柔软起来。

晏辞的食指被时浅的食指勾住,一寸一寸地被她引着往自己的校服袖口中挪。

里面温温热热的,她的手纤小而湿润,握上去像块暖宝宝,很舒服。

右手全部被她拉了进去,被校服袖口包着。

晏辞盯着看了一会,唇间溢出一声细细的啧。

小火苗滋啦一下,又灭了大半,剩下零星半点火星子。

跟着晏辞的手掌心似乎是被什么粗砺的东西磨了一下,像是硬质的塑料包装纸,大半截子磨过他的手掌心后,躺进了他的手心里。

“好了。”时浅说完,将手拿开了。

手边的温度跟着一降,没了被笼在袖口中的温热。

晏辞的手心里躺了块彩虹糖,糖纸很好看,在灯下泛着粉蓝的色,小小的一个。

晏辞:“…”

他不想要糖。

“他和我说,那些话不是他说的。”时浅重新拿起笔,准备写试卷。

“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

“…”晏辞捏着手掌心的彩虹糖,问:“你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单纯的和什么似的,容泠说的话也信。

“一日三餐,有糖更好。”

晏辞:“…”

时浅成功把天聊死了。

日子过的很快,在铺天盖地的试卷下,连流言和八卦都失去了吸引力。

只是每一科老师点容泠起来回答问题的次数逐渐增多,容泠的存在感一下子强了起来。

他好好的,楚烟也好好的。

没分。

时浅没时间再纠结那些问题,因为越到期末她妈妈的电话也多了起来。

没什么话题,一层不变的她问,她答。

有没有在学习?学了多少?有没有把握考第一?小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诸如此类,总是绕不开学习。

以前时浅还会主动挑话题,问父母那边工作怎么样辛苦吗,但得到的回答往往都是: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干嘛,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又或者是这样的回答:你不好好学习都对不起我们辛苦的付出。

久而久之,时浅也不再问,因为所有的话题绕来绕去,最后都只会回到她的成绩上。

像上级领导下来视察指标一样,白纸黑字,所有的指标一目了然,达标或者不达标。

早上。

挂了电话,时浅松了一口气,捧着快凉掉的牛奶,一口气喝了大半。

奶渍蘸在了唇角,喝完,时浅习惯性舔了舔。

“崽崽,打完电话啦?”门外,时奶奶不放心地问道。

“打完啦,奶奶。”

“哦哦,打完就好啊。你早点儿睡啊,别看书了,明早考试别紧张,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别听你爸妈的。”

时奶奶话说到一半,后面声音小了一点儿,老人家念念叨叨的,“哪有这样的…学习不好,日子还不过了?”

“嗯嗯。”时浅忍不住催着,“奶奶你也早点儿睡。”

洗干净冲牛奶的玻璃杯,时浅缩回了床上。

枕头边的手机屏幕准时的亮了起来。

【晏辞:崽崽,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明天考试。】

时浅本来想打加油这两个字的,拼音刚打完,手指动了动,又掉了删除。

她觉得加油之内的话,说多了挺没意思的。

想了想,时浅回了四个字。

【时浅:晏少牛逼。】

【晏辞:???】

【晏辞:号被盗了?】

第73章 第七十二天

Chapter.72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叮——”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时浅放下笔,听着周围学生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自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门,历史。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结束了。

沉寂的考试楼热闹了起来,天边的云影慢慢漂泊着。

监考老师站在讲台上,正时刻注意着下面学生的动向,接过学生收上来的试卷,他随手整了整,厚厚的一沓试卷竖直立在讲台上,他一边数一边说:“等我核对完再走。”

“今晚晚自习正常,等下可以直接去吃饭,吃完饭回教室上自习。”

“好了,可以走了。”核对完试卷,监考老师率先抱着一沓试卷走了。

“终于考完了!今晚还没作业!”

“想多了吧你,明天又开始补课了。”

“诶诶诶,怎么回事啊你?这么扫兴?”

时浅收拾好东西,出了考场。

她的考场在四楼,考完最后一门正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

橘色的天际,晕染着层层叠叠的蓝色云彩,离的近的云彩边也被染上了橘色。

气温偏低,但夕阳留有余温。

教室外,男生背靠着栏杆,懒懒散散地倚着,左手横搭在栏杆上,左手的食指指尖微微曲起点在栏杆上,他的黑发碎发被晚风吹得拂起。

橘色的光影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显的有些好看。

他脸上表情很淡,似乎是等的有些无聊。注意力不太集中,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个点上,目光有些涣散。

“晏辞?”时浅站在晏辞面前,喊了一声儿。

“嗯?”晏辞回过神来,懒洋洋地应了。

抬手从时浅怀中抽过了那几本书,晏辞随手翻了翻。

比起考试从来只带支笔的他,时浅要认真的多,小姑娘每次考试之前都会准备那门考试需要用的书,没进考场之前,别人在谈天说地吹牛皮,她就随便找个角落窝着开始翻翻书。

挺好的。

挺认真的。

“走吧。”

拿着时浅的书,晏辞左手的食指微微曲了一下,顶在书的中心,说不上厚也说不上薄的历史书在他的指关节上晃了晃后稳稳地停住了。

晏辞屈着的食指慢慢伸直,右手跟着旋了下书的边缘,一边转着历史书一边说:“三天前,你给我发的那四个字,再说一遍。”

三天前…

时浅回想了一下,冒了个鼻音,轻轻哼了一声。

“再喊一遍。”晏辞停下了转书的手,瞥了眼时浅。

小面瘫时浅面上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她水粉的唇瓣开开合合了下,又吐出四个字:“晏少牛逼。”

可能是开口说和打字说的感觉不太一样,再加上时浅从来没说过牛逼这两个字,说完晏少后牛逼的声音弱了一个度,音还有点儿含糊。

跟漏气的一样。

晏辞笑,眯了下眼睛,“晏少当然牛逼了啊。”

“晏少牛逼在哪啊?”晏辞又问。

时浅:“…”

晏少牛逼就牛逼在他不太要脸上。

看了眼不太正经的晏辞,时浅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地数过去,“晏少才努力不过小半个学期,排名就突飞猛进。”

“晏少每日坚持练字,私以为进步虽不甚明显,然终归是有进步的。”

“再则,晏少精力充沛,非常人所能及。学习恋爱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学习恋爱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话不是时浅说的,是前几天杨怀宁嘚吧晏辞的时候讲的骚话。

听别人讲骚话,和自己讲骚话,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时浅说完,因为不适应,耳根子热了一下。

她一本正经地和大喵皮了一下。

晏辞单手顶着书,偏头看了会时浅,突然笑了,眼睑低俯了下,“和我说骚话?”

敛了笑,晏辞往前走了一步,将时浅逼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问:“我精力好不好,你不知道?”

知道。

那可是太好了。

学习恋爱两手抓,都挺硬的。

时浅没敢再皮,生怕再多说一句,晏辞就在这里折腾她。

学生们都去吃饭了,考试楼没什么人。

晏辞的长腿就抵在她身侧,时浅不太敢动,憋足了劲,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你不饿吗?”

晏辞又笑,顿了顿,开口道:“你就这点儿胆子了。”

日光落下,他的眉眼缱绻。

秋风夏月,冬雪春雨,都是一朝山河。江海万里,河山壮阔,来来往往的世人无数,偏偏就栽在了他的手上。

时浅垂下眼,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又漫了上来,瓮声瓮气地说:“我饿了。”

晏辞认命,说道:“去吃。”

什么毛病。

每次都是撩一下就跑,敢撩不敢负责。

迟早有一天让她哭出来。

吃了饭,回到教室,离教室门口还有一端距离的时候,时浅没听见什么吵闹声,还奇怪了一下。

指尖刚碰到门把手,时浅侧耳听了一下,还是安安静静的。

推开门,见到讲台上站着的冬青老师,时浅愣了一下,下意识喊了句:“老师好。”

冬青眉眼一弯,点了下头,目光跃过时浅,在时浅身后的晏辞身上停留了一会。

大男孩依旧是那副散漫的模样。

不过倒是乖了不少。

碍于冬青在,教室里没什么人敢说话,哪怕刚考完试,都装模作样地摸了本书出来,小声地念叨着。

快到晚自习的点儿,班级里才差不多来齐了人。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粉笔点在黑板上的声音,声音有点儿大,力道挺重的。

有好事的同学偷偷瞄了几眼,不由地惊呼出声。

“哇——”

“哦?”

有胆子大的男生喊道:“老师,这是什么啊?”

冬青没急着回答,写完最后一个大字,捏着粉笔转身,粉笔头在讲台上轻敲了几下,看着下面的学生,冬青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说:“如题。”

黑板上:我未来的另一半。

工整的粉笔字,字迹工巧,有气韵。

“就像我黑板上写的这几个字一样,今天的晚自习没有作业,我已经与其他的任课老师沟通过了,利用晚自习的时间,我们来聊聊这个话题,大家不用拘谨,可以畅所欲言。”冬青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话音刚落,班级里立马炸开了锅。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处理不好很容易被家长和校领导误会。所以很多老师都选择回避这个问题,不会当着学生们的面来花时间公开谈论这样的话题,只会强调不准早恋,所有早恋的苗头一经发现都会被暗地里迅速掐灭。

中国的教育很大程度上都是这样,只教书本上的知识,背好条条框框的内容就去考试。

在家长眼里,甚至很多老师眼里,她们的职责就是教书。

你能教好书,把书教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教书和育人虽是连在一起的词,但放在现实环境中,始终都会被拆开来谈。

大多数老师都会教给学生1+1=2,但她们很少会教学生1+1为什么等于2,在你的未来1+1会有无数种答案。

像早恋这样的话题,一旦和性挂上钩,更是会成为一个禁忌的话题。

所有的早恋,不问理由不问未来,只要断掉就好。

没人会教这些孩子在这样的年纪应该怎么面对这种问题,哪怕是父母,也会刻意回避,很多父母都只会一昧禁止。

等下面的学生谈论够了,冬青才微微笑了一下,说:“请同学们拿出一张纸,思考一会儿,在纸上写出你希望你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想到什么写什么,也可以一边思考一边写。如果你现在有喜欢的人,按照你喜欢的人的标准来写,也是可以的。”

冬青话音未落,教室里又是一阵惊呼。

“老师,我们写的这些不会成为呈堂上供吗?”一个男生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呈堂证供可还行。”

“不会。”冬青捏着粉笔,说道:“纸条我不会收上来,你有权利选择写或者不写。如果你写了,我会很乐意和你们分享我们十六七岁时的故事。”

第74章 第七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