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都拿他没办法,哄他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找晏辞家长。

人家长是找了就能来的吗?

晏老爷子官场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一通电话打过去,人老爷子真过来了,那到时候他们校长都得过来接。

所以,因为这点,晏辞几乎没被请过家长。

除了高二刚开学那会,冬青一通电话把温言架了过来。

这事封宜和时浅说过,时浅默默望了会晏辞,觉得这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忍了忍,没忍住:“你还挺光荣?”

晏辞笑。

他小时候和周梒江干得光荣事情太多了。

别的不厚,脸皮子是真厚。

小时候不懂事,无法无天,老师又不敢管,别说老师,就算校长来了,也多是闭着眼睛愣是要从犄角疙瘩里找到闪光点吹给家里领导听。

能这么管他的,除了时浅,没人了。

偏偏时浅还是个不知道的。

大喵爪子早就收敛的干干净净的了,只留了个肉垫。

卢子君写完一题,抬了头,好奇地问:“那哥哥你考试怎么办?”

小朋友的身子紧紧地贴着桌子,说话的时候仰着头,羊角辫垂在脑后,看上去憨憨的。

学生最怕的两件事:考试和家长会。

晏辞看了眼时浅,薄薄的眼皮微掀,眼尾挑开,漫不经心道:“随便写写都能拿满分。”

是挺随便的。

那字随便的阅卷老师都看不懂,碍于晏家的长辈,又不敢直接判错。

只能硬着头皮,仔细分析字体字形。

这事时浅也不知道,封宜和她打电话会说。

忍了又忍,时浅到底没忍住,脚尖抵上晏辞的凳子,轻轻踢了踢,说:“你别影响小朋友学习。”

卢子君又是一声闷笑,拿着铅笔晃了晃手腕,说:“我马上就写,姐姐你别生哥哥气。”

晏辞接道:“崽崽脾气越来越凶了。”

顿了顿,晏辞又加了几个字:“我惯的。”

话音刚落,正读着应用题题目的卢子君又是一阵闷笑。

现在的小朋友都是人精,时浅怕打扰她学习,又不好说话,只能歪头看着一点儿十三数都没有晏辞。

应用题不多,就三道,又简单。

卢子君写的很快,写完她就放下了笔,双手撑在椅子上从椅子上跳了下去,特自觉地给晏辞和时浅留了空间。

晏辞刚想逗时浅,一张数学试卷怼到了他脸上。

“哥哥教你写作业。”时浅学着晏辞当时的吊儿郎当,重复了半个小时前晏辞说过的话。

“哥哥,查吧。”

小女朋友脾气是真越来越爆了。

挺辣的。

晏辞没说话,真拿着小学数学试卷从头到尾检查了起来。

他侧脸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手上又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卢子君的铅笔。

“姐姐。”

“哥哥。”

帘子被人掀起来一角,卢子君半趴在墙边,手上捏了两盒酸奶,问:“你们喝酸奶吗?”

不等时浅回答,卢子君又蹦蹦跳跳着进来,将手中的酸奶塞到了时浅手上。

时浅拿了一盒,道了谢。

晏辞接过,随手放到了一边,又低头看题目去了。

时浅原本没想喝,但小姑娘的实现实在太过灼热,手搭在她腿上,嘴上不住地催促着:“姐姐,你喝啊!”

超市里卖的普通酸奶,不是进口的,十几块钱一盒。

原味的。

时浅撕了覆在酸奶上的塑料纸,拆开勺子,当着卢子君的面尝了一口。

小朋友表情都写在脸上,小脸蛋微微大红,小拳头一攥,又开开心心地蹦跳着出去了。

拆开了再没不喝的道理。

时浅坐在床边,真一勺一勺地挖起了酸奶。

酸奶味挺浓。

口感不错。

“喂我一口。”晏辞看到了最后的应用题,头都没抬,习惯性说了一句。

等了一会,所有应用题都看完了,也没等到乖乖女朋友的投喂。

头一抬,时浅咬着酸奶勺子,小鹿眼水润润的。

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乖顺。

“小朋友给我的,你的在旁边。”时浅说。

还真斤斤计较上了。

晏辞目光落在时浅唇角上,眸色一暗。

她的唇上沾了点白色的、浓稠的酸奶。

就那么一滴。

很小的一滴。

时浅有所察觉一般,舌尖舔了舔唇,那滴白色的酸奶很快不见。

小隔间没人,卢子君短时间不会在进来。

晏辞唇一勾,凭生了几分邪气。

将试卷丢回桌上,晏辞长腿抵在时浅腿边,手臂一伸,勾着时浅的脖子压了下来。

快要贴上去的时浅,晏辞低低地笑了一声,拿过时浅放在酸奶杯中沾着酸奶的勺子贴上的时浅的唇瓣。

贴上,再拿开。

她杏红的唇上染了乳白的酸奶渍。

透着股浓重的奶味。

亲上去的时候,晏辞捏着时浅耳垂,低声问:“像什么?”

第106章 第一百零五天

Chapter.105送你回去

像什么。

像那晚,灯色渐暗,风声渐息时的纸醉金迷。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让她学着慢慢讨好他。

起先,她的手是抖的,因为紧张,整个人发热发烫,连手背都烫人。

在他的引导下,又高了不止一个度。

最后,她伏在他肩上帮他弄出来的时候,脑子还没转过来。

月色透进来,虚光笼了沙发一角,隐隐绰绰能看个大概。

他连抽了好几张纸给她擦手,借着虚光,她瞄了一眼,只一眼,又被烫到似的,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眼。

时浅不笨,脑子转了一圈,想明白了。

想明白后,小脾气又上来了,当下咬了口晏辞,唇瓣贴着唇瓣,那人没有半点防备,“嘶”的抽疼了一声。

声音低沉,沙哑。

没放。

睁开眼,晏辞看着时浅。

小崽崽原本清冷白皙的脸染了抹轻红,小鹿眼蒙着湿气,透着股迷茫和天真。

看得喜欢。

捏着时浅耳垂的手往下滑了稍许,搭在她的脸颊边,大拇指往她下巴上一压,晏辞低声问说“挺暴躁。”

语调中却漾着股笑意,懒懒散散的。

问完,也没等时浅回答,把人摁着教育了一顿。

末了,人往后一靠,歪在椅背上,指尖摩挲着时浅的唇,就是不放。

时浅推不开黏人劲上来的晏辞,小脾气被他那么一教育,再有也没法,干脆随他去了,自己该干嘛。

酸奶一个人喝了,除了被大喵舔的那口,一口也没给大喵留。

时间晚,卢奶奶怕时浅回学校吃不到饭,硬是留着时浅和晏辞吃了晚饭。

晚饭很简单,牛肚土豆粉,满满的一大碗。

桌子小,坐不了几个人,有一边还是对着墙放的,位置更小了。

时浅和卢子君坐一边,晏辞单独坐一边。

刚坐下,时浅发现卢奶奶几乎把所有的牛肚都盛到了她和晏辞碗里。

土豆粉上铺了厚厚一层牛肚,浸泡在米黄色汤汁里。

而卢子君的小碗里一大半是青菜一小半是牛肚,卢奶奶碗里就更少了,除了土豆粉,只飘了几根青菜。

“你们快吃啊。等下还有车吗?”卢奶奶端起碗,一边吃一边问。

时浅点了点头。

捏着勺子,时浅舀了小半勺汤,尝了尝。

汤汁鲜香浓郁。

味道不错。

卢奶奶见两个孩子没嫌弃,稍稍放宽了心,刚吃没几口,就发现时浅一边吃一边把碗里的牛肚夹给了卢子君。

一个两个倒还好,多了卢子君就不吃了,捧着碗,两手小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碗不让时浅再有夹给她的机会。

小朋友嘴撅着,显然是不开心。

“我不爱吃牛肚。”时浅说。

小朋友不信,嘴巴撅得老高。

她防着时浅,没防着晏辞。

晏辞盛了满满一汤勺牛肚,趁卢子君扭头防时浅的时候,把汤勺放到了她碗里。

“姐姐太挑食了。”

“啊?”卢子君防住了时浅,没防住晏辞,一扭头看到自己碗里的汤勺,当下更不高兴了。结果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落到了自己头上。

晏辞拍了拍卢子君的小脑袋,道:“快吃吧。”

“不要学这位姐姐,不吃姜不吃蒜,葱花要少,不吃动物内脏,不吃香菜不吃韭菜不吃生菜…”

晏辞数的挺像那么回事。

卢子君嘴巴渐渐张成了“O”字型,明显不太信,偷偷觑了眼时浅,又盯着晏辞,实在找不到什么破绽,才勉勉强强信了。

“真的?”

“嗯。”晏辞点头。

卢子君又问时浅:“哥哥说的是真的?”

“嗯。”时浅看着晏辞,缓缓道:“因为要养某只大喵。”

有一种人,叫: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槽。

就是晏辞。

吃了饭,卢子君依依不舍地把时浅和晏辞送到了街口,这才跟着自己奶奶回家。

小朋友一步三回头,红绿灯口人来人往,时浅一时没走,看着一老一小慢慢往回走。

晏辞的车没停这边,还要再往前走一段路。

没多久,绿灯跳了。

晏辞单手插在裤子口袋中,一手牵着时浅,问:“今晚去我那儿。”

也不是什么询问的语气。

更像是陈述语气。

时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来着姨妈,别说她没来姨妈,晏辞以前也没真折腾过她。

掰着手指头算算,高二到现在大一快结束了,三年都要过去了,她和晏辞还是清清白白的。

说出去都没人信。

除了她们宿舍那三只。

上回高中同学聚会,晏辞带着她迟到了,人刚到就被杨怀宁逮着槽了一通,当然话是对着晏辞说的,大概意思就是让晏辞多注意身体,免得纵.欲过度,年纪轻轻肾不好。

晏辞当时只歪头笑了笑。

上了车,时浅系好安全带,说:“我回学校,明早有课。”

说完,眉头一蹙,时浅又道:“提枪不上是流氓。”

小姑娘说话太快,晏辞反应了足足三秒,才确定小姑娘说的的的确确是那几个字。

提枪不上是流氓。

车内开了灯,借着灯光,晏辞虚眯了眼看时浅。

小姑娘模样认真,蹙眉的小动作显得颇有些固执的可爱。

时浅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是有点儿固执的。

但可爱。

这种可爱在她身上并不显得矛盾,她清冷她冷淡,那都是对外人。

以前的时浅白得跟张纸一样,单纯。

一晃,连“提枪不上是流氓”这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来了。

想到今晚的那个吻,再想到前天晚上那样,晏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突然搓了搓。

烟瘾犯了。

突然很想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