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我自己?

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写?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天

Chapter.118生若蜉蝣

“时老师,真不好意思啊。”卢奶奶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说话时手都不知道王哪摆。

她双手隔在洗的已经看不出本来色彩的围裙上,时不时抹开。

时浅放下手中拎着的袋子,发觉气氛不太对。

“怎么了?”

卢奶奶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卢父,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

卢子君不在家,家里气氛明显不对。

这种气氛她太过熟悉,她几乎就是在这种气氛中长大的。

压抑又充满埋怨。

时浅蹙了蹙眉。

“时老师,您坐!您先坐,我给您倒杯水。”卢奶奶说完,又忙着去给时浅倒水。

时浅急忙止住,说:“没事,不用麻烦了。小朋友不在家,我也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一直坐着抽闷烟的卢父重重地哼了一声,啐了一口,道:“她翅膀硬了,自己跑了。屁大点,说不得了。”

“我是谁?我是她老子,还说不得她。没有老子,能有她?”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工作,累死累活赚钱供她读书,她那书我看也不用读了。学也学不会什么,读了几年书,书全读到狗身上去了。”

“家教也不用请了,请了也没用。有什么用?光学会跟老子顶嘴了。”

说罢,“咣当”一声,男人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小凳子。

男人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骂骂咧咧的。

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头,那边白色烟雾经久不散。

烟味太重,呛人。

卢子君跑出来了。

时浅从男人骂骂咧咧的话中抓到一个讯息,屏了屏息,微微一颔首,说:“今晚打扰了。”

时浅没提送的那个西瓜。

提了那男人也不会领情,更不会说一句好话。

她来这这么久,站都要站3分钟了,那男人从头到尾只瞥了她一眼。

估计就把她当骗钱的了。

“老师,我送送你。”卢奶奶急忙跟了出来,“外面黑。楼道里灯前个儿刚坏了,还没找人修。”

下了楼,时浅不等卢奶奶说就问:“子君怎么了?”

楼下没灯,黑黢黢的一片,大片的蚊虫飞舞着。

卢奶奶抬手,拿手掌抹了抹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被打的。他不回来也好,回来一有个什么不顺心就要挑娃的刺,每每都是吃饭的时候。”

“今晚子君她爸出去喝了二两小酒,回来看见她在翻图画书。上手直接把那书撕了,说她整天不好好学习。”

“子君她啊…她很懂事的。她爸说她,她平时都是听着,不回一句嘴。她大姑也说了,她爸就那臭脾气,过过嘴瘾就好了,千万不能顶,顶了他暴脾气上来,会打她。”

卢奶奶前言不搭后语。

“她爸爸打她了?”

卢奶奶一哽,唇颤了颤,嗫嚅道:“是啊。她驳了几句,被他爸听到了。”

“他爸不让我找她,哪能不找呢。”卢奶奶把时浅送到小巷口,“时老师,您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好。谢谢。”

出了巷口,不远处就是个十字路口。

晚间气温低了不少,吹起了小风,风吹得香樟树叶沙沙作响。

路口,幽暗的黄色灯光下,时浅看着卢奶奶佝偻的背影,蹒跚的脚步,左手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上了右手的手腕骨。

何其相似呢。

好像越是失败的人越喜欢从他人身上找理由。

不问缘由,不讲道理,他看到的他所觉得即世界,永远都在用他那套去要求别人。

别人不能驳。

驳了就是不给他面子,不尊重他。

对待弱小的那方,他可以拳打脚踢来塑立自己的威严,对更强势的那方,他只会在背地里骂骂咧咧。

有时候,连性别都是一种错误。

时浅原本想直接去医院陪奶奶,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回了家。

那拆迁后买的房房产证上填的时从翰和王行的名字,和她没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晏辞的妈妈到底对时从翰和王影说了什么,王影从她上了大学之后,基本不再过问她的事,连带着态度也好了不少。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时浅低着头在包里找钥匙,楼道里没开灯,黑黢黢的一片。

那片黑暗中,有小姑娘颤巍巍带着哭腔的声音,“浅浅姐姐。”

“子君?”时浅吓了一跳,钥匙也不找了,急忙抬手去摁墙上的灯。

灯一开,蜷缩在她家门口的小姑娘低下了头,脸埋在手掌心里。

小姑娘穿了件小白裙,身上脏兮兮的,蹭了不少灰。

明晃晃的灯下,小姑娘跟藕节似得小腿肚上尽是皮带抽出的红印子,打得重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紫发乌。

时浅的情绪一向很少外露,看到卢子君腿肚子上的红痕,一瞬间,怒到了极点。

畜生。

紧抿着唇,时浅压着心头那股火气,伸手去扶卢子君,“还站得起来吗?”

“嗯。”小姑娘乖乖嗯了一声,一手扶着门板一手抓着时浅的收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时浅这才发现卢子君胳膊上也有皮带抽过的痕迹。

除了被皮带抽过,还有被筷子抽过的印子。

细细的红痕爬满了小臂。

时浅慢慢蹲下,怕弄疼卢子君,指尖搓了搓她沾上灰的小脸蛋,问:“你怎么过来的啊?”

小姑娘还很小,细皮嫩肉的。

卢子君发觉时浅在生气,她使劲地眨巴了下眼睛,突然抬手学着晏辞往日的动作,摸了摸时浅的发顶,一字一顿地说:“姐姐,你别生气,我不疼的。”

“我坐公交车来的,用硬币,攒的。”

“想找姐姐玩。”

以前给卢子君上课的时候,卢子君问过时浅家庭住址。

时浅当时写了个纸条给她,她说有时间和奶奶一起去找她玩,她还特意给她写了公交车路线。

不贵,两个人一来一回8块钱。

结果小姑娘一个人跑了,也不怕路上遇到坏人。

时浅没再问卢子君和她爸的事,揉了揉卢子君的小胳膊,问:“你饿不饿啊?”

“洗完澡姐姐带你去吃小丸子好不好?”

卢子君犹豫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小声地说了句:“好。”

时浅摸了摸她头,开了门,把卢子君抱到了卫生间。

小姑娘被打了一顿,又哭上,一个人坐公交跑这么远,又在黑暗中窝了这么久,满身是汗。连头发里都是汗,摸上去全是汗水。

给卢子君放洗澡水的间隙,时浅找了瓶花露水,滴了点到大浴缸里。

把卢子君抱到浴缸里,时浅蹲在一旁,又给她放了盆温水。

“会洗吗?”

卢子君双手扒着浴缸边缘,点了点头。

“那你乖乖泡一会,姐姐去买点儿东西?”

第120章 第一百一十九天

Chapter.119一小时40

悬在红色玻璃推门上的风铃叮了一声,立在门边的侍者迅速地微微弯下腰,道:“欢迎光临。”

时浅一手扶在推门上,一手牵着卢子君走了进去。

离市中医院不远处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店内人声鼎沸,吵吵闹闹。

时浅环顾了一圈,发现除了小吧台那儿还剩几个位置,其余的地方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了。

弯下腰,时浅把刚洗完澡的小姑娘抱到了凳子上。

一旁的侍者极有眼色的递了张菜单给刚坐稳的小姑娘。

小姑娘刚洗过澡,头发微干,身上带着股湿漉漉的气息,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五分天真五分羞怯。

她的长发披散着,刘海修剪的整整齐齐。

看着挺萌的。

侍者露了个和善的笑,跟着弯着腰,指尖点着菜单,问:“小姑娘喜欢什么呀?”

卢子君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被侍者一问,目光跟着侍者的手指,看了看菜单。

菜单薄薄的一张纸,纸上色彩丰富,红色为主,每一道菜她都没见过。

“好贵…”卢子君小声咕咕了句。

侍者听到了,愣了下,被逗乐了,转而看向一旁的时浅。

卢子君抬头,去拉时浅的手指,短短细细的指尖勾着时浅的指尖,晃了晃后又收紧。

时浅侧身而坐,小半个身子护着卢子君,以防她一个不稳,从高脚凳上晃下去。

时浅怕别人看到小丫头身上的痕迹,特意给她买了件改良的儿童版的小襦裙。

纱制的,透气又舒适。

藕粉色,穿上衬得小姑娘萌萌的。

“怎么啦?”时浅见卢子君勾着她的手指不松,不由地低着头。

小姑娘好像怕侍者听到,小身子往时浅那儿趴了趴,白嫩嫩的手套在时浅耳朵上,凑近时浅耳边轻轻地说:“姐姐,我们不要在这里吃好不好?”

“我们回去吃,我会用电饭锅煮粥,我煮给姐姐吃。”

小姑娘说的认真。

时浅微垂着眼看着小姑娘的侧脸,随着说话的动作,她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是真可爱。

捏了捏卢子君的腮帮子,时浅弯了眼眉眼,说:“姐姐也会。不过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姐姐请你吃小丸子。”

“你也不想让姐姐当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可是…”卢子君坐直了身子,又想了遍时浅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一份增拉面一份鳗鱼饭,两份小丸子,一份三文鱼寿司。”

时浅点了菜,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店开在闹市区,空间不大,上下两层,装修的很精致。

一楼到二楼的木质楼梯上挂着鲤鱼旗,熏黄的纸灯笼挂了一排,灯笼外面的薄纸上写了字。

靠街道的玻璃立了大木柜,木柜每一格内都摆着陶瓷制的猫,瓷猫神情各异,姿态不同,彩釉鲜艳。

卢子君趴在吧台上,小指头点在吧台上,一边点一边数着那些陶瓷做的猫。

她的眼神透着纯洁,干净的和玻璃球一样。

时浅抿了一小口水,见卢子君没在想着家里的事,稍稍放了点心。

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不记仇,长大以后很多事都能忘记。

“当”的一声。大碗的拉面被师傅从吧台后放下,“慢用。小心当,送了些小菜,可以尝尝。”

“谢谢叔叔。”卢子君从时浅手中接过筷子。

时浅吃过晚饭,不太饿,拿勺子尝了点汤。

汤头柔和顺滑,圆面条上沾满了汤汁。一口下去,猪骨汤香气浓郁。

卢子君第一次吃,一小口下去,小姑娘的表情亮了亮。

她舔了舔唇上沾到的汤汁,小手指扒拉着碗边。

“好吃吗?”

“好吃!”

时浅抿了抿唇,抿出一个小弧度。“姐姐去下卫生间,你乖乖坐着,别乱跑,好吗?”

时浅拿着手机走了。

卢子君见时浅走远,撅起了小嘴巴,一手扶着吧台,半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那些人。

正对着小吧台的是半开放式的包厢,每间用木隔隔开。

顶上悬着红色的油纸伞,底下垂着粉樱。

那小隔间里坐着几个大男生,嬉嬉闹闹的。

正中央的男生看着有些沉默,桌上散乱了几瓶果酒。

“你们干嘛总看我姐姐?”卢子君问,语气颇凶。

她刚才趴在吧台上东看西看的时候,每次扭头看到后面,总能发现那群大男生盯着时浅看。

太讨厌了。

那个坐在中央稍显沉默的大男生的周围几个男生笑作一团。

有个男生笑完,咳了咳,说:“看你姐姐长得好看啊。”

说罢,又是一阵笑。

卢子君气鼓鼓的瞪着他们。

过分。

“姐姐她有男朋友!”卢子君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

有男生嘴快,反问:“你姐姐几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