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对。

容泠还是有喜欢的。

他喜欢她。

泠泠喜欢烟烟。

思来想去,楚烟蒙头躲进被窝里偷偷下载了点小电影,观摩学习了好几个晚上。

最终,偷偷塞给容泠一张房卡,说:“泠泠,我们去开房吧。”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三天

Chapter.133野蛮生长

偌大的酒店套房里,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折到白色的床单上,拉出道长长的光影,横在中间。

浅金色的光影,带着薄薄的热度。

楚烟睁着眼睛,指尖贴着那道光影,听着容泠沉重的呼吸声。

有一瞬间满足感盖过了疼。

海盐柠檬的味道重了稍许。

混在汗水中。

她不后悔。

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以这样的方式去喜欢一个人。

喜欢本就千姿百态,她只是选择了最放纵的一种。

她喜欢容泠的霸道,看着他褪去冷沉,紧抿着唇压抑克制时泄出的喘.息声,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着迷。

那晚,结束的时候。楚烟被容泠抱着,听到了他平静下来的心脏在一下又一下、沉稳而又有力的跳动着。

那是她的小小世界。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往后还会有无数次。

本就是少年不知足贪欲又重的年纪。

背着父母,偷偷的在一起。入了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被容泠从二楼抱到三楼,抱进他的房间。

有时候什么也不错,就单单纯纯抱在一起。

有时候容泠会一边亲她一边给她讲题目,故意磨着她。

也有时候,也会昏天黑地地胡闹到一起,从门口一直纠缠到卫生间。

但也是偶尔的几次。

容泠大多数时候很难被撩.拨起来,一旦被她彻底撩.拨起来,她都要被磨脱掉一层皮。

霸道的男生在那事上也是极其的霸道。不讲分毫道理。

楚烟其实不太喜欢这些事,她更喜欢容泠抱她亲她,顺她的额发。

但对象是容泠,楚烟觉得没什么不行。她愿意惯着他,纵着他的霸道。

随着次数的增多,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突然有一天,不论男生女生,或多或少都会拿异样的目光看她。

可是她一点儿不在乎。

因为她有泠泠。

容泠确确实实,从头到脚都是她的。

哪怕后来容泠的班主任找了容泠的父亲,也没有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容泠和他的爸爸到底说了什么,事情最终被悄无声息地盖了下去。

她还和容泠在一起。会在下着初雪的那天,被容泠卷进被子里闷在怀里。

她以为,她和容泠会一直这样,慢慢的走下去。哪怕开始的方法不对,最后结果也应该是好的。

高二升高三那年,补了一暑假课。没几天休息,又紧张地开了学。年级组所有老师都紧锣密鼓地准备起了高考。

在这片氛围中,楚烟没感受到半点儿紧张的氛围。

听着窗外杂乱的雨声,楚烟抿了小口蜜桃乌浓茶,甚至有点儿悠闲。

她喜欢下雨天。

喜欢听着淅沥而又杂乱的雨声。

离晚自习铃声响起还有不到五分钟,伴随着雨声,走廊里响起高跟鞋磕在瓷砖上清脆的响。

下一秒,胖胖的班主任抱着一摞书,拎了个保温杯拐了进来,没进门前,他手指在门上叩了叩,喊:“楚烟,有人找。”

楚烟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陌生女人,有些奇怪,但到底还是出去了。

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保养的十分精致。

柳叶眉,细长,看上去冷冷的,并不好相处。

她开头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我是容泠的妈妈。”

随后,便带着楚烟出了校门,去了离学校很远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开得偏僻,没多少人。里面冷气开得十足,甫一推门进去,冷气贴着大腿往上蹿,楚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落了座,女人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点了咖啡,在等咖啡上来的间隙,她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烟。

楚烟被看得很不自在。但还是挺直看脊背。

“喏。”女人轻轻把那块小蛋糕推给楚烟。

楚烟没动,道了声谢谢。

“谢什么?”女人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啜了一小口,随后看着玻璃窗外迷离的雨幕,用很是轻柔的语调说道:“你长得很漂亮。”

“身材也不错。”

下面,话锋一转。

“但是,你的漂亮用错了地方。哦也不算用错了地方,只是用错了人。你是学舞蹈的?腰很好吧,以后上了大学应该会有不少男人找你的。”

女人看上去十分柔弱,眉眼间有一丝丝的病容,那副病容衬得她人有些生冷。

楚烟尽力不去听,但压不住心头上蹿起来的火。

她知道容泠的父母虽然没离婚,但感情并不好,分居已经好几年。容泠跟了他爸爸,他妈妈好像身体不好,一直在治疗。

她压着火,碍于是容泠的母亲,怕她病情加重,一句话也没说。女人就坐那儿慢悠悠地啜了小半个小时咖啡,她听了半小时。

“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这么早熟吗?不想着读书,想着脱.光了勾.引男人?”

“也是。不得不说,你眼光挺好的。会挑,会选,胆子也大。挑了个有钱有权的,还是个处,你稍稍一挑拨,就成了。”

“我朋友女儿和你同龄,也是学跳舞的,是不是出身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用?”

细长的指甲掐进皮肉,硬生生卷走了指关节一块肉。

楚烟一开始挺疼的,后来就不觉得疼了。

最后的最后,女人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轻飘飘地告诉她:“你妈妈管教无方,我不认为她还能继续做这份工作,自作主张地辞退了她。今晚以后,你和你妈妈都不用再来了。”

“还有哦。”那女人走之前把楚烟揽进怀里,拍了拍她肩头,说:“马上要高考了,好好准备吧。在你准备之前,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和你的妈妈解释一下你勾.引老板儿子的事。”

窗外瓢泼的大雨,没有把夏末气温降下分毫,明明还是有热度的,但楚烟却感受不到分毫。

抱着肩膀走在瓢泼的雨中,楚烟却不知道去哪。

她喜欢下雨天,因为这样,放声大哭泪流满面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出来什么都没带,也没办法打电话给妈妈。等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都下了。

摸着黑,整理好东西,楚烟一边打电话给容泠,一边往楼下一班跑。

班级里早没了人。

灯全关了。

黑黢黢一片,要把人吞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遍又一遍机械的女生,楚烟握着快没电的时候,张了张嘴,喉咙间一哽,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好冷啊。

比冬天还疼。

风声呜呜咽咽的,雨幕未停,雨丝被风吹卷着落进走廊里,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晚风一吹,楚烟冷得哆嗦。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好像没地方可以去了。

爸爸妈妈离婚以后,妈妈在做这份工作前,她和妈妈一直是租房子住,居无定所的。打了妈妈电话,却一直无人接通。

她做错了事。

妈妈也不要她了吗?

晚上,要禁校了,门卫催着离校。

楚烟在校门口发现了一直站在门卫值班室窗下挡雨的妈妈。

“烟烟。”

“妈。”楚烟一哽,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诶,不哭不哭,妈妈带你回家啊。”楚妈妈见到楚烟那副样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地说回家回家。

楚烟不知道回哪。

打了车,十几分钟车程,到了个半旧不新的小区。

离学校挺近的。楚烟被妈妈推着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果然发烧了。

一连请了好几天假,她一直在等容泠联系她,等容泠找她。

没有任何消息。

像白茫茫的一场雪,落了个干干净净。

世界荒芜了好大一片。

一夜之间,寸草不生,大雪封闭了整个荒野。

再也没有半点儿光。

她昏昏沉沉的,醒了看到妈妈,看妈妈心疼的样子,就觉得是自己错。

她哭,她妈妈跟着一块儿哭,求她。

“烟烟,我们转学吧。你听妈妈话。”

“妈妈就你一个女儿,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注意到,是妈妈的疏忽。”

“啊?烟烟你说句话啊。妈妈存了钱,咱不需要你爸爸的钱,妈妈带你去其他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你乖乖的,我们走好不好?你去受那个气,离的远远的。”

楚烟不知道容泠的妈妈到底对自己的妈妈说了什么,妈妈坚决不让她再去学校,只说要转学。

那段时间,楚烟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完。可她到底对不起什么呢?

她就是太喜欢一个人了而已啊。

喜欢也是一种错误吗。

她等了容泠整整十天。没有任何消息。什么都没有。她是被抛弃的一方。

不需要了。

玩腻了。

新鲜劲过了。

就像容泠妈妈说的那样,她不过是容泠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让她尝个鲜开个味罢了。

整整十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

一共14400分钟,864000秒,发个消息要多少秒多少分钟呢?

可能连十秒钟都不需要。

可容泠没有。

什么都没有。

学校里有关她和他的事,一夜之间,又被点燃。不一样的是,学校贴吧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是她勾.引的容泠。

最终,她同意了转学。

离开了N市,去了个经济和教育并不发达的小城市。一个很小的县城,小到骑着电瓶车就可以从城东蹿到城西。

在那里,她读完了高三。没日没夜地开始学习,开始啃书。她笨,但她可以学。

一个小时后不行,那就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不行,那就三个小时。

一题一题磨下去。

一天时间消磨的很快。

换了联系方式,以前的好友几乎都断了联系,没人在知道她从前的事。

她成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沉默又听话,漂亮又不张扬。

高考结束,一群人出去喝酒,啤酒开了一罐又一罐,她越喝越觉得苦。

没了可以忙碌的事情,她又想起了容泠。

一晃,一整年过去了。

她没走出去。

以后也不会走出去了。

年少时期的那个少年,霸道地在她心底里扎了根。

野蛮生长着。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

奇迹般万物生长 ,

这里是我的心 。

这里是我的心,

奇迹般万物生长,

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她的世界荒芜又不荒芜。

午夜梦回,想起来,就睡不着。

躺在床上,楚烟冒了一身冷汗,浑身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