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在Z大,谈恋爱就是找饭友。因为没有爱可以,但没有饭绝对不可以,身体是谈恋爱的本钱。本钱没有了,爱也没了。所幸这个绝世真理Z大的学生都明白,这么一明白,办法也就有了。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是绝对可以省钱的。总而言之,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是长期饭票,实际上是女生找为期三年的饭票,两个人谈恋爱后,在一起吃饭你总不好意思叫人家女生掏钱吧?即便掏的话次数也不能过多。女生吃饭不掏钱,内心必定会有些稍微过意不去,所以肯定会用另外一种形式来弥补,比如隔三差五给男友买衣服啊、鞋子啊、袜子啊什么的,这样让男友感觉其实女友对自己还是挺好的,他就会更死心塌地地抢着掏饭钱,久而久之,就把这当成义不容辞的责任了。另外一方面,男友穿得好了,和自己出去也很有面子。实际上这样一算,男生也不是怎么亏。

另一类是两人AA制。大家毕竟是学生,谁也没有赚钱,花的都是父母的血汗钱。经过两人协商,定出此种方法。但女生毕竟吃的少,相对而言,男生就会较为省钱。

毕竟,Z大虽然以贵族学校著称,但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有钱的,就像无论多么繁华的城市都会有乞丐一样。

更可悲的是,沦为乞丐也不要紧,只可惜他们整日里把自己当做富翁一样过日子。惟一的出路,就是谈恋爱,找饭友。

可惜白丽由于种种原因,始终找不到这种饭友。

到后来她也就死了心,在宿舍里开始沉默寡言。

她每天自己一个人,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我和安离,依旧每天一起出出入入,直到安离退学。

瓦全 /苏小懒 四十

28. 安离退学

安离退学的消息是她在离开的前一天告诉我的。

那天天气很晴朗,阳光照在我穿了很久的牛仔衣上,很舒服。我和安离手拉着手去上课,安离说素颜,我明天就要离开学校了。

哦,干吗去?回家疗养两天?我傻乎乎地问。

不是,我想我无法待下去了,我要离开Z大,退学。

那你去哪里?回家复读?

复读是不可能的,我想去另外一家民办大学,已经选好了,在人大附近,学费相对便宜些,只是要自己租房。

可是你这个消息未免太突然了,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要走?

很简单,我们广告班这学期只安排了三门课程,两门公共课,一门专业课。一周只有两天上课,其他时间全部自习。我是来受教育的,又不是花钱租房间上自习的,最可气的是教我们专业课的老师不小心说漏嘴,他居然是本科毕业,难怪他每天只知道叫我们用笔在书上画来画去。

学校这么对学生不负责任,我实在无法容忍,我必须要走,哪怕不退学费我也要走。

安离抬头看看天,又说:钱没有了以后有机会可以再赚,青春却是很短暂的,我不允许自己把时光浪费在这里。我们专业和你们新闻不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过得去的讲师。既然在这里我无法找到我所需求的“苹果树”,那么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让我找到。多保重,还有,我只喜欢见面,不喜欢告别,所以请你不要送我。

我说好。

第二天安离真的离开了Z大,去寻找她自己的“苹果树”了,她心里能装下好多东西,事实上,她早已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了,学校仅退了她不到一半的学费,我没有送她,只是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大脑一片空白。

瓦全 /苏小懒 四十一

29. 和李雀的决裂

十一和中秋临近,学校要组织一个大型的庆祝晚会,据说校领导请了好多媒体和其他方面的领导,并要求每个班上报几个节目进行筛选。

多才多艺的李强被大家全票通过代表班级体表演节目,吴天用甚至和他结拜为干哥们,我相信,如果节目获奖,班主任将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赵天一和李强在一个宿舍,每天总陪着李强在教室里排练。对于赵天一,我一直是有些敬意的,只是他经常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所以也很少和他说话。

我忘记了怎么学习,或者说学校管理过于松懈,我的生活开始没有了学习。每天不过写写文字,睡觉,麻木之至。如果不是赵天一的突然出现,我的生活无论如何都应该继续平静下去。

罗植当兵时入了党,加上整个新闻传播学院的老师里除了院长,没有一个人教职人员是党员,所以他很轻松地坐上了新闻传播学院的团委书记的位置,权利大得很。

或许是看着眼红,或许是在高中做学生干部留下了后遗症,弄得我心里痒痒的,加上大一,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又有强烈的表现欲望,所以在看到校学生会招聘文娱部长的海报时,我想都没有想就报了名。

其实主要一个原因还是罗植。李雀和罗植谈恋爱后,怕我一个人寂寞,当她和罗植约会时,或许出于好意总是叫上我。我不好意思做电灯泡,但又不好推辞,偶尔和他们吃过几次饭。

不过那几次的接触,让我对罗植厌恶至极。

两个人谈恋爱伊始,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全部展现给对方看的。一方面是刻意掩饰住了自己的缺点,不断展现自己好的一面;另一方面是日子太短,即使没有掩饰住,短期内也难以看出来。可是,日久见人心,尤其是罗植认为他已经把李雀彻底搞到手了,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做好人了,他的本相才全部露出来。

罗植的性子十分暴躁且古怪,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没有去做一流氓,简直是流氓界的一大损失。

他很善于伪装,在师长面前一口一个“您”,张口闭口“麻烦”、“谢谢”,对初次见面的人更是客气之至。可一旦熟悉起来,他就扒下了脸皮,一口一个“傻×”、“贱货”、“你妈×”。

吃饭时经常听到罗植这样骂李雀:

“你个傻×,来这么晚。”

“我日你娘,就知道吃。”

“你个贱货,慢点,汤都溅出来了。”

……

我原以为李雀被罗植这样骂过以后,定会气得不成样子,不说马上离开,至少也得哭闹一翻。岂料李雀一副乖巧的模样,紧紧依偎在罗植怀里,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狗。

她受得了我受不了,尤其受不了罗植的“出口成脏”,便借故有事拒绝了他们的反复邀请。罗植看我也不顺眼,他觉得我自命清高,甚至叫李雀劝告我改改,说否则我很难在学校待下去。

我哑然。

我反问李雀罗植有什么好的。

李雀说罗植现在本事很大,跟着他以后就会过好日子的。她憧憬着他们的未来:“他现在不是已经当上我们学院的团委书记了吗?将来肯定是留校的指定人选。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罗植说以后会对我好,会好好地养我,会让我做他幸福的老婆……”

“罗植什么时候时候跟你说的这些话?”我冷冷地问她。

李雀红了半天脸,“问这个干吗?”

其实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在他们做爱之前说的这些话,男人想也不想便轻易许下诸多诺言,而女人就这样被这些话套牢,听到了这些甜蜜的诺言比已经实现了还要高兴。

余秋雨说生活在动乱的年代,很多诺言都无法兑现。

瓦全 /苏小懒 四十二

呵,生活在和平年代又如何呢?诺言说出来不过是调剂一下平淡的生活,人们享受的也只是说出诺言那一瞬间的过程,至于实现与否,已经很少有人去追究了。

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让我后悔终生的话:“李雀,虽说你现在和罗植不分彼此,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罗植这个人太不简单,你这个人过于单纯,又没有什么主见,凡事还是多留个心眼,有什么事情先和你爸爸沟通下,毕竟,只有你爸爸才是你最亲的人。”

不知道李雀是对罗植过于忠心还是其他,她居然把我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罗植。

那天我正躺在床上睡觉,电话铃声响起,然后隔着老远我就听到了罗植气急败坏的骂人声:“梁素颜那个贱×在哪里?把她给我叫过来……”

接电话的是白丽,她莫名其妙地看看我,把电话递给我。

“喂?”

从听筒里传来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罗植那声如洪钟般粗犷的骂人声,从来没有人如此辱骂过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祖宗十八代已经被罗植问候遍了。

如果有人真正和典型的某些完全不讲道理的混账东北人打过交道,如果有人知道罗植是一个什么货色,就会理解我的泪水为什么那么滂沱。

翻译成还算文明的话,他是在骂我挑拨他和李雀,他骂我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他骂了很多,我就那样傻傻地任由他骂,然后傻傻地流泪。

寝室的人都在,所有的人都听到了罗植在骂我。

那一刻,我的尊严、人格,荡然无存。

终于,我忍住眼泪,一把抓过电话冲着李雀砸过去。

李雀来不及躲,被电话击中了肚子,“哎呦!”

水欣和林傲雪急忙过来拉住我,“素颜,冷静点,你们都是老乡,别闹了。”

“老乡?我拿她当老乡,她拿我当什么?”我气得浑身发抖,被室友强行按在了床上。

李雀自知理亏不敢看我,怯怯地把电话拾起来。

她突然哀嚎起来:“哇……素颜,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罗植他只是爱我,受不了你那么说我才生气骂你的,你原谅我,也原谅他好不好……”

这个愚蠢的女人,实在是不值得。

我喘着粗气,心里却已经没了一丝脾气,和这样一个白痴女人计较什么?

瓦全 /苏小懒 四十三

30. 竞选校学生会干部落选

以后的日子虽说照旧,但原本还算和谐的宿舍气氛越发不对劲了,大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副十分小心的样子。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每天平静地上课,只是我不再和罗植讲话,不到万不得已也不理会李雀。

我想李雀依旧活得很快乐。

古人云,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可是我要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尤其不要得罪女人中的小人。

很可惜,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君子,我的处世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还十分信奉李敖先生说的这样一句话——人对他有恩,他忘恩;人对他有仇,他忘仇,这种人不可交。

所以,罗植我要报复你。

团委书记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我想,我也可以。

我比任何时候都期待着能进入校学生会,因为校学生会的权利很大,可以随意支使各个院学生会的任意一名学生干部,我不需要也不想支使别人,我只想证明给罗植看,我可以在Z大待下去,而且待得比他还要好。

面试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会碰上赵云嫣,她居然是主考官,我看到她面前的牌子上写着——学生会主席!

她是学生会主席?我正庆幸时,见到她冲我眨眨眼睛,并吐吐舌头,然后将头轻轻地往左摇。

我一看,原来那个我初见校园并叫他“变态狂”的王处长也在,并且还虎视眈眈地审视着我。

我想起赵云嫣那天和我说的话:“……校学生会的所有工作全权由他负责的,权利大得很……”

天,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正暗自埋怨运气差时,突然听到王处长问:“梁素颜同学,你在个人资料里说以前经常主持节目是么?”

“是!”我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

果然不出我所料,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他接连不断地刁难我,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

结果可想而知,我惨遭淘汰。

瓦全 /苏小懒 四十四

31. 当选新闻学院学生会主席

晚上我和赵云嫣吃饭。她见我不停地笑。

我只好等她笑够了才说话。

“你真的很想做学生干部吗?”她终于止住笑问我。

我说是啊。

“校学生会虽然我是主席,但是决定权毕竟还是掌握在王处长手里,即便我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我可以帮你进院学生会。”

“院学生会?可是我不想和罗植一起共事,”我说,“我讨厌罗植。”

“没有关系,罗植在团委,你可以进学生会,虽然团委指导学生会,但你完全不用理他的。”

赵云嫣帮了我一个大忙,由她出面,把竞选院学生会进行面试的主考官约到一起吃了顿饭,并把我介绍给大家认识。

这顿饭,花去了我半月的生活费。开始还有些不情愿,但赵云嫣说现在的社会,公共关系是第一生产力,谁的关系大,谁的圈子多,谁才能成事。

她还告诉我罗植花了五百多元请院领导吃饭,她说:“你以为凭借一张党员证就能混上这个位置?还不是要靠请客?”

我想她是对的,这是一个残酷而现实的社会,生活在其中,不要指望任何人会过来帮你,包括亲人,朋友,抑或爱人:一味地依靠亲人是可耻的,友谊就是易碎的玻璃,而爱情,每个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爱上任何人。

即便这样,我还是花费了一晚上写了一篇竞选稿,其中旁征博引、妙语连珠,连我自己都感动得要命。事实证明那顿饭吃的还是很值得的,我全票当选新闻传播学院学生会主席,和担任团委书记的罗植平起平坐。

罗植,你且等着,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瓦全 /苏小懒 四十五

32. 名副其实的新闻学院院长文由庚

赵云嫣还给我介绍并认识了新闻学院的院长文由庚。

那是一个看上去特别和蔼慈祥的老头,高大而健壮,大大的脑袋有些秃顶,戴着一副宽大的远视镜,就像动画片里学识渊博、精通各类知识的卡通博士爷爷。

文院长十分可爱可亲,而且没有一点架子。之前我对他十分仰慕,因为他可以算是新闻学理论界一位很知名的人士:名牌大学的教授,发表近千篇学术著作,出版过很多新闻学论著。Z大不惜重金把他请过来,我相信,众多报考新闻学院的学生有近一半是冲着这个院长来的。

这次短暂的碰面,无疑使我近乎绝望的心看到了一丝希望。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文院长,无端地觉得格外亲切,管他别的老师如何差劲,有他在,肯定会有所改观的,对此,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