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很快也明白过来了:顾为安是为了断徐晓的后路,盘下徐晓的店儿让她安心踏实的守在身边帮他,才不惜做陪本儿的买卖。不禁又气又笑:“一对儿活宝,真般配!你肯定是高价转给小博的,对不对?”

那倒是。徐晓美滋滋的:“小赚一笔。”

莉莉翻白眼儿:“真受不了你们。你也是,从你回来,小博表现够不错了,何必呢,还不都是你俩的钱?”

“那可不一样,”徐晓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算账:“我那个店儿前景看好,打理着又不费心,开几年我挣的可不止这点儿,盘出去是我吃亏。顾为安死乞白赖的要,转给他算给他面子。”

莉莉说不过徐晓:“总之你是常有理。算你命好,顾为安由着你折腾,掉进福窝了你!”

“什么话?我对他多好啊,遇到我算他掉福窝了。”

正着,徐晓手机响,是顾为安:店里没有了老板娘,查她行踪。知道她和莉莉在逛街,便嘱咐顺便给他买双鞋,指定要三楼电梯左边第二家的鞋。徐晓于是拉了莉莉上楼。可是商场的第三层是皮带皮包层,哪里去找卖鞋子的?更别说电梯左边第二家了。

逛得没了兴致的两个女人整楼层晃几圈,渐变烦躁,徐晓给顾工打电话:“你肯定记错了,整层楼一只鞋都没有。”

顾为安闲闲的翻看着报纸,说:“没错啊,你仔细找找,就在电梯左边第二家。”

徐晓脚软腿疼、耐性磨光,有些气恼:“你说的那家店儿是卖皮带的!而且超贵!”

“对对对,就是要买皮带,你从他家买条皮带给,要最贵的,我送人用。”

徐晓肝火腾的就被点着了:“那你不直说?溜我的高跟儿鞋啊?”

话还没说完,顾工闪电般的挂断电话。徐晓瞪着手机咬牙切齿:“又被这小子坑了,回家跟你算账!”

气还没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徐晓回家,轻轻的关上房门,屏息静气听见书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便脱了鞋子光着脚,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看见顾为安背对着自己站在书柜前翻书,一本儿一本儿的挨着翻,像是在找书里夹着的东西。

徐晓极慢的凑近他,猛的大声问:“你找什么呢?”

顾为安明显被吓着了:“啊?哦,有张发票不知道到塞哪儿。”他把徐晓往客厅推:“都是灰尘,别呛着你,看电视去吧。”

徐晓坐在沙发上,也不开电视,仔细听书房里的动静,安静的房间里顾工翻找的动静越来越急躁,徐晓往嘴里丢颗葡萄,心想,他应该还在喃喃自语:“哪儿去了,明明在这儿啊。”

“你是在找这个信封吧?”徐晓冲着书房方向大声说。

顾为安翻书的手应声顿住。

徐晓继续:“你夹在书里的那个白色信封,对不对?”

顾为安嘴角抽搐几下,泄气的看着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柜,心底深处长叹一声。

徐晓有些遗憾:“看来不是,哦,对了,你找的是发票,那个信封里装的是钱----不少呢,两千多呢,是你的私房钱吧?多不容易啊,哎,你准备怎么花这些钱啊?忘了告诉你,那钱被我没收了,你就别想找着了。”

顾为安嘿嘿笑着进了客厅,亲热的搂着徐晓坐下:“怎么会?我才不是私设小金库的人呢,那是朋友的钱,我帮他点儿小忙非要给我,放起来准备还他。”

徐晓故作天真的眨眨眼:“哦,朋友的钱?我不管,充公了。我又不是虐待你,花钱、花多少、干什么,我什么时候问过?可是你得拿在明处,这么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给谁花啊?存的什么心呐!”

“老婆老婆我忘跟你说了,再也不了,那个啥,还我吧。”

“还你可以,说,准备干什么用?说实话,别用借口打发我。”徐晓翘起二郎腿、抿口茶。

“…”

“不说不给了。”

“我说我说,其实,我,我想买烟…”顾为安声音懦懦的。

“不行!这个别想,继续找借口去!”

“那…我想给你买礼物让你惊喜。”

“这样啊,正好我今花了好多钱,礼物就不用你买了,钱给我心领了。”

一整晚顾为安都琢磨着:以后把偷着攒起来买烟过瘾的钱藏家里哪儿合适呢?

要不,放书柜顶层的集邮册里?徐晓个矮够不着,应该安全。嗯,明天藏几块钱进去试试。

第二天,顾为安不在家时,徐晓又把书柜里的书翻了个遍,一无所获。不甘心时,仰头正巧看到顶层的集邮册,踩了椅子去翻,果然,嘿嘿…

徐晓把顾为安的“私房钱”照原样放回去:等他攒的再多些再没收,那样收获丰硕、成果显著。

番外二

刘晖远在英国谈判桌上接到家里的电话,神色了变几变,已是坐立不安,吩咐身边的助手:“订最早的回国机票,现在就去。”

谈判双方都看出他心不在焉,好在关键部分已谈完,话题进行到尾声阶段,会后也可以慢慢商量,便趁早收场。

刘晖远耐着性子走完简短的寒暄告别过场,再也掩饰不住满心的焦急,大步流星跳上车子疾驰而去,直奔机场:他宁可在机场等飞机也不愿在里喝着咖啡等时间----万一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怎么办?航班可从来不等人。

英国当地中方的驻站人员一路送行到机场,不敢上前打扰年轻的董事长,远远的看着他在落地窗前来回转身、徘徊,手机攥在手里不停的拿出来看,每几分钟就会挂一个电话,神色更是分秒变换,看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总之是魂不守舍。

送行的人们心里也嘀咕开了:新董事长素来形不外露,从没什么事让他如此焦灼。今天却在这么重大的场合毫不掩饰,俨然热锅上的蚂蚁,难道是北京那边儿出大事儿了?这可是关乎每个人前程的大事,刘晖远一上飞机,大家也顾不得时差,各显神通找北京总部的朋友打探消息。最后的结果让众人面面相觑:八个月身孕的韩怡楠进了医院,可能会早产…

刘晖远当然担心了,这个孩子可是说来话长、得来不易:

新婚时,怡楠就想要孩子,是他坚决不要,两人没少闹别扭、生闷气,后来怡楠妥协了。迟迟听不见喜讯,急坏了准备抱外孙的韩家二老,怡楠还帮他在父母面前找借口打掩护,说两人都忙,暂时不要孩子。韩家二老对婿发作不得,只能冲着怡楠直瞪眼。

急着抱亲孙子的还有刘晖远的母亲,她对儿媳不好多问,儿子就不客气了,只要见到刘晖远就“孙子、孙子”的念叨。刘晖远被逼的急了,躲回了自己家避着母亲。

还是家里清净,怡楠总是最体贴体谅他的,从不琐碎也不烦他。想来母亲以前也是很安静贤惠的,怎么当了婆婆就变得婆妈?原来“婆婆”这两个字果然是有强大可怕的魔力的!那怡楠以后当了妈、当了婆婆是不是也会变得啰嗦?

很长一段时间,刘晖远脑子一闲下来就会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变得忧心忡忡。便从各个角度、方方面面、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观察他的老婆,好在怡楠赏心悦目,总也看不腻,只是有时他看得失神,看得怡楠毛骨悚然却满心甜蜜。

所谓水到渠成,一个月华如水的深夜,韩怡楠软软的拥住丈夫:“晖远:我想要个孩子…”

时间飞快,一晃眼大半年又过去了,两家老人还在念叨着“孙子”、“外孙”,怡楠那里就是不见动静。这下,刘晖远也急了。

韩怡楠依旧是顺其自然的恬淡,心里其实更急:难道她的身体有问题?于是一个人偷着不停的往返医院,各种造影、B超、检查都做,没少受罪,结果却是一切正常。于是量体温测生理期、找偏方、吃中药,一个人私下里没完没的折腾。越折腾,她思想压力越大,情绪越紧张,日渐焦躁。

刘晖远见她这样,又心疼又生气:“都成你心病了。不就是个孩子嘛,没有就没有,你和我过一辈子不也挺好?”

不知是哪一句触动了心事,也许只是刘晖远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关心和紧张,韩怡楠美丽的大眼睛里就盈满了泪水。

刘晖远吓了一跳,他从见过妻子的眼泪,他们虽是少年夫妻,也算是共过风雨,商场上起起落落经历了多少瞬间成败,在刘家受了多少委屈,天塌下来她都是一贯的从容恬静,怎么这件事儿上如此想不开。不禁攥紧怡楠的手宽慰她:“那些药别吃了,折腾坏了身子不划算。说不定还是我的问题,我可不去医院检查。这样也好,以后不用费周折的避孕了,何况生孩子不是很疼嘛…”

怡楠忍不住“扑哧”笑了,眼眶里的泪花不小心就掉了出来,刘晖远也笑了。

此后刘晖远找到机会,很委婉的跟两家父母说了不要再给怡楠施加压力的话,韩怡楠心里的包袱卸下不少,渐渐又有有笑了。不想这一放松,竟然喜从降,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送子娘娘送来了一个小生命。全家人喜出望外,韩怡楠腰肢渐粗,母以子贵,立刻成了家里的熊猫-----不许出门、不许上楼梯,在家安胎。还派了专人每亦步亦趋的跟着,打个喷嚏都台风般的让全家人紧张…

 

刘晖远这次出国一是因为事情重要,另外也是因为怡楠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家里照看的人多,才放心前来。谁知道百密一疏,她老婆居然去厨房自己熬粥喝,大着肚子弯腰去拿勺子,可好,提前宫缩了….

国际航班时间漫漫,刘晖远在机舱里根本坐不住,双眼望穿,眼睁睁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满脑子都是医院里的妻子孩子,也不知怎么样,心里胡乱猜疑着,哪里能睡的着?却无能为力,着实煎熬。

飞机降落还没停稳,他就开了手机询问情况,听母子平安,才长吁一口气,紧张的情绪一放松,虚脱的感觉随之而来,兴奋和期待也缓缓升起:怡楠想必极其虚弱,当初他许诺要陪产的,可最需要他的时候人却不在身边,也不知她是怎么熬过去的;他已然是父亲了,电话里竟忘问是男是女,还没见过面,匆匆忙忙的也没给他们母子买礼物,不管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风尘仆仆到了医院,韩怡楠刚睡着,脸色惨白虚弱,连呼吸都浅浅的。刘晖远不忍打扰,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没了大肚子的妻子,心好像才踏实,问陪床的母亲:“怡楠受罪了吧?”

“可不,剖腹产,把所有人都要吓死了。你爸和你岳父在手术室外把我半瓶救心丸都吃了。”

母亲把睡着的孩子递给他:“是个大胖小子,七斤多呢。”

襁褓中的孩子粉红色小脸儿没有刘晖远巴掌大,皱皱巴巴的,看不出长得像谁。刘晖远手和胳膊笨拙的比划了半天,就是不知该怎么去接那软软的小生命,又想抱又不敢抱,最后还是放弃了,俯身恋恋的闻闻孩子的奶香,亲亲小脑门儿,屏住呼吸小声说:“长大再抱吧。”

回身小心翼翼的握住妻子的手,生怕惊了她的梦,掩不住困倦的靠在沙发里想阖眼休息,没想到竟睡着了。

轻睡的韩怡楠唇边荡起一丝甜蜜,轻轻握紧了丈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