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她长叹口气,这教育儿子,的确得交给父亲。只有男人才能教育出男人来,女人没招儿。

若是再生个女儿,那么就由她来教育,保准儿成为一代名医。

她是真的希望有人能够继承她的衣钵,她这本领不是这个世界的,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闭上眼睛,这一天折腾的她很累。

不管是自己成亲还是别人成亲,都累人。

迷迷糊糊间,温热覆在脸上,元初寒动了动,“别闹。”抓住在脸上捣乱的手,元初寒侧起身,将那只手拽到怀里。

这只手被制住,还有另外一只手。温热覆在了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游移着。

“丰离,不许闹!”嘟囔,元初寒一边睁开眼。

迷蒙间,一片黑色在眼前。被自己抓住的手就在怀里,拽着他,元初寒一边想抬腿踹他。

可就在腿抬起来之时,她猛然想起今晚是自己睡的。

眸子在瞬间清明,元初寒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的人,那一张比之女人还要美艳的脸庞就悬在她上空,而且正在对着她笑。

“苏、、、、”一个字刚出口,肩膀便一酸,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

穿着夜行衣,苏晏坐在床边,看着那睡衣单薄的人儿,殷红的唇挂着妖异的笑。

“没想到我会回来,这么惊讶?本已经走了,可是半途,我觉得此生若是不试试,我真的会遗憾终生。所以,没办法,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又回来了。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将她拽起来,苏晏低声的说着,恍若催眠一般。

元初寒身子动不了,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用披风包裹起来。

兜帽直接盖在了头上,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挡住了一切。

128、残忍、多情

夜黑如墨,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在急速的奔走。几乎只是一闪而过,来不及眨眼睛查看,就已彻底消失。

元初寒被罩在披风里,什么都看不到,被苏晏提着,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物件。

说不出话,更没办法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他带走。

今天柳蝶和香附成亲,所以身在怀仁堂的护卫都离后院特别远。一个个耳朵好使,也是担心扰了人家的洞房花烛夜。

可没想到这会给苏晏创造了时机,趁着这样一个人少的夜晚,成功的溜了进来。

似乎是早就摸好了路线,苏晏带着元初寒于黑夜中快速的奔走。

大概一刻钟后,他停了下来,被他提着的元初寒也感到一阵上下颠倒,然后她被扔下了。

不过片刻,身下所在的地方移动,她也明白了,这是马车。

遮盖住自己全身的披风被掀开,她的脸也露了出来。映入眼中的是幽暗的光线中那妖艳如花的脸庞,而且他正在对着她笑。

“等了几日,今天绝对是最好的机会。你们对下人如此纵容,新房就设在府里,实在难看。”看着她,苏晏一字一句,好听的语调像是唱歌,直唱的人头脑昏昏。

而从他的话中也可以猜得到,他已经回来几天了,而且一直在暗中找机会。

今天,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止护卫不在后院值守,就连她和丰离都是分开睡的。

这好机会被他赶上了,也不得不叹一句,这或许就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瞪我?或许过几天,你就会谢谢我了。带你离开了丰离那种无趣的人身边,见识了新世界。”修长的指轻触她的脸颊,看她眼睛都要瞪碎了,他笑得很开心。

元初寒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无话可说,看着他朦胧的脸,元初寒最后闭上眼睛。她担心她再看下去,会气得眼睛都炸掉。

马车疾驰,还能听到诸多的马蹄声,这前前后后跟了不少的人。

苏晏很聪明,做事也很小心,他的人都在茂城外,没有进城惊动任何人。

这会儿策马疾驰,黑夜浓重,就算丰离能及时的发现她不见了,也未必能追的上。

她当初就不该信他,他说他不会再来了,而且走的十分潇洒。

元初寒以为他看见她生了孩子,又甘心和丰离避居在这里,他心里的幻想就瞬间变成泡沫了。

谁能想到他居然又杀回来了,实在太反复无常,太难猜透了。

若是能猜到他的内心,她说什么也得避开他不可。她在大齐有诸多的落脚点,她就不信他次次都能找的到。

可是现在变成这样,她也没办法,只能祈祷丰离快些发现,然后赶紧来追。

苏晏在大齐境内还不敢过于嚣张,若是回了他西番,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大概走上了小路,马车很颠簸,元初寒全身不能动,被颠簸也毫无反抗。躺在那里,她后背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身边的人似乎也刚刚发现马车过于颠簸使得她很受罪,笑起来,随后道:“不如你求求我?求求我,我就抱着你。”还是以前的那个调调,可是能听得出他挺开心的。

元初寒闭着眼睛不搭理他,连看也不看。可即便不看,她也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得不到回应,苏晏也不生气,伸手将她捞起来,然后抱在怀中,这样便再也颠簸不到她了。

他身上的气息环绕在鼻端,每一次呼吸都深深地钻进了胸肺之中。

元初寒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和他的样貌一样,都是有毒的,能够轻易的让人神经麻痹。

看着怀里的人儿,尽管闭着眼睛,马车里光线也很暗,可是,仍旧能看得到那眼角眉梢间的灿烂。

苏晏自认为,她最好看的时候不是在笑,而是生气骂人。那个时候,简直活力四射。

手慢慢的抚上她的脸颊,然后两指用力,捏。

元初寒都感觉的到,但仍旧不睁眼,恍若死了一般。

“我西番好山好水好风光,待得你看见了,自然会喜欢。你定会发现,西番要比这大齐好上几万倍。而且,西番还不会有丰离那种无趣又懦弱的人。”丰离没抢夺丰芷爵的皇位,在苏晏看来就是懦弱。

元初寒闭着眼睛,耳朵却能听得到他所有的话。

苏晏果然是个擅于抢夺的人,不管是西番的权利皇位,亦或是别人的妻子。只要他看中的,都会抢。

他这样,元初寒觉得也根本与他说不通。所以,想要挣脱他的掌控,只能靠逃。

可是,她手脚都不能动,谈何逃?

“不看我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咱们吵一架?”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苏晏忽然提议道。

元初寒深吸口气,她真的很想一拖鞋拍死他。

“放心吧,待得离开了茂城,我肯定让你说话。”戳了戳她的脸蛋儿,苏晏道。

自是担心解开她的穴道她会大喊大叫,这是大齐的境地,苏晏不敢冒险。

所以,便是解开了她的穴道让她说话,他也会采取另外的措施,让她没办法大喊大叫吸引他人。

马车疾驰,马儿狂奔,速度极快,元初寒猜测着,现在肯定已经走出茂城的地界了。

如若向北走,所过的城池她都知道,而且都有她的药材商行。但是她若是一直恍如死人一般的躺在这马车里,便是自己的人从车外路过,也根本发现不了她。

天色渐亮,车厢里的光线也亮了许多。

抱着一动不能动的人儿,苏晏倚靠着车壁,垂眸看着她,虽脸色发白,可是仍旧是她。这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只要是真实的就可以了,不管她什么模样,不是虚幻的就好。

马车平缓了一会儿,可是又踏上了颠簸之路。很显然这走的不是官道,如若走官道,必须得进城才行。

元初寒也明白了,心里一阵诅咒,看来苏晏是真的早早定好了路线,如此缜密,谁也发现不了。

天彻底大亮,车厢里,苏晏抱着元初寒,蓦地一手点在她肩头。

元初寒身子一松,刚要动作,肋间却一痛。然后四肢的力气都开始往外散,眨眼间瘫软如泥。

这元初寒当然了解,她若是用银针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只要穴道找对了,把她变成瘫痪也是可以的。

“能说话了,睁开眼瞧瞧我。”让她说话,但是却不会让她自如的活动,起码在大齐境内还不行。

“王八蛋,你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构造?抓我干什么,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不是?”睁开眼,元初寒的眼睛都红彤彤的,狠狠地盯着他,毫不怀疑若是能动,她肯定会咬死他。

看着她骂自己,苏晏弯起殷红的薄唇,“很有意思。”尤其看她骂人,这世上,她是唯一一个敢对着他又叫又骂又动手的人。现在看着她,他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死变态!”无话可说,他脑子构造不同,她越骂他他还越高兴,让她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无话可说了?你的战斗力越来越差了。”看着她,苏晏几不可微的摇头,和以前差了不是一点点。

元初寒瞪着眼睛大喘气,手脚没力气,否则她一定要把他的眼睛抠出来,再踩扁。

“我不止成亲了,还有孩子。你也看到了,他还那么小。放了我吧,就当你做了一件好事儿。”深吸口气,元初寒强迫自己用正常的语气说话。她不能发飙骂他,那样他只会更开心,他似乎很喜欢她骂人的样子。

看着她,狭长的眸子染上一抹晦暗,“这打动不了我,那是丰离的儿子。”长得那么像丰离,思及此,他脸色也稍变。

“那是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疼的几乎要死过去才生下了他。”无论怎样,她是丰离的妻子,苏晏这样算什么?

“与我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咱们可以说说,你想去西番的皇宫住呢,还是在远离人烟的地方?”眉尾轻挑,他笑道。

“你把我杀了吧。”不再看他,元初寒觉得他完全听不进去。

“杀了你,这提议倒是也不错。只不过,那是最后一步。”他的话,颇值得研究。

她若是最后没有被救走,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又不答应他,他就会杀了她。

咬紧牙关,元初寒闭了闭眼,“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也可以。”她没本事杀了他,但是她能杀了自己。

“这个想法不可取,不要再想了。便是死,也得由我来送你。”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脖颈,只要他捏住用力,就能立即掐死她。

感受他手掌的温热,可是元初寒却通身冰凉。这个人,她没办法与他再谈。不止是油盐不进,而是想法奇葩。

在他这儿行不通,只能依靠丰离来救她了。这个时间,丰离定然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只不过,现在已经距离茂城很远了,便是他们追,也未必追的上。

心凉的不是一截半截,该怎么办,她毫无头绪。

苏晏是不可能心软放了她的,在他这里,她只有两个选择。答应他活命,但是从此后的生活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二是不答应,直到他耐心耗尽的时候杀了她。

谁也不想死,可是他这个样子,元初寒觉得生不如死。

但现在谈死还太早,毕竟此时还在大齐境内,或许,会有转机。

然而,转机一直没来,队伍抄着能避开人的小路,一路向北。

元初寒始终保持着四肢无力的状态,队伍里有个女护卫,她解决较私人的事情时,都是这女护卫带着她。

这一点来说,苏晏还比较有人性,没有让她连最后的脸都丢尽。

邺城,这里距离北方边关很近。

驻军经常在城中走过,甚至有时虎豹军也会路过这里。

尽管没看到外面,可是听声音还是听得出来。自从到达北方之后,苏晏便不再走小路了。

因为山里有驻军来回走动,若是真的被截住,那就引起大乱子了。

反而如果装成正常人一样在城里行走,倒不会坏事儿。

听得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元初寒躺在车里很想看看。可是身体抽不出力气来,甚至她觉得喘气都费劲。

倚在她身边的人一直在看着她,这车厢里铺就着舒适的毯子,以至于他看起来好像就在自家床头一般自在。

“想看看外面?不行。待得离开了大齐,随便你怎么看。”只要出了大齐的地界,苏晏无任何可怕的了。

看了他一眼,元初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现在不想搭理他。

车马继续在城里前行,因为不管是人还是马亦或是马车都很普通的样子,这邺城又经常有西番的商队出现,这队人马实在不吸引眼球。

蓦地,队伍的前行稍稍缓了下来,而且清楚的感觉到在靠边。

元初寒听着外面的动静,蓦然听到虎豹军三个字,之后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进入耳朵,她眼睛立时一亮。

张口,救字还哽在喉咙处,一只手便捂住了她的嘴。

苏晏压下身子,一手捂着她的嘴,一边盯着她的眼睛弯起眸子。

他笑得几分残忍,又几分得意,“想求救?不行。”轻声的说着,他的气息扑到她脸上,使得她不禁眯起眼睛。

“乖乖听话,不然,你可连说话都不能了。”又欺近几分,他的唇就在她的鼻尖上方,只要他再压低一点点,就能亲到她的鼻子上。

马蹄声踢踢踏踏,速度不是很快的经过,之后走远。

听着动静渐远,马车也重新开始正常前行,苏晏笑,“走了。”

慢慢松开捂住她嘴的手,苏晏依旧笑看着她,她瞪眼睛的样子,实在是他所喜欢的。

“王八蛋!”忍不住骂人,此时无论用什么都不能表达她内心的气愤。

闻言,苏晏眼里的笑意更甚,微微低头,快且重的在她唇上亲了下,“接着骂。”

“苏晏,你再非礼我,我就咬舌自尽。”皱眉,他这样的举动让她有些害怕。

莞尔,苏晏拍拍她的脸,凉凉道:“你得死在我手上,不着急。”话落,他退开,重新倚靠回去。

元初寒无声的叹口气,跟他,实在是无法交流。

成功走出了邺城,这之后路过几个小镇,就是边关了。

抵达边关,一直没有追上来的动静,元初寒的心也愈发的往下坠。只要过了边关出了大齐的地界,希望就更渺茫了。

而抵达边关,苏晏也谨慎起来。关口不好过,无论是商队亦或是行人,都得接受严格的检查。

这种马车更会被打开检查,藏在里面的人将被一览无遗。

每次过关口,苏晏都有自己的方式,但此次带着元初寒,却不是很容易。

让她瘫软无法动弹,很吸引眼球。可若是让她自如活动那更是不行,所以,他便只能用最保险的方式,于关口闸门关闭之前过关。

那时几近天黑,关口排查的兵士也会因为时辰到了而更放松一些。

天黑看不清,兵士着急,也不会那么仔细的检查。

马车里,元初寒全身无力的躺在那儿,身上盖着薄被,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似的。

而苏晏,则换上一身纯白的长袍,质地一般。长发束起,却有几缕散下来,使得他那张妖艳的脸庞看起来几分颓废。

他在扮演伤心的丈夫,而身患重病的妻子则是元初寒。

虎豹军中,许多主将副将都曾见过苏晏的真面目,而下面的兵士却不曾看过他的真容。

在边关与虎豹军挑衅的日子里,他都戴着面具,很神秘。那时虎豹军中都知道他是西番的新帝苏晏,可就是不知其长什么模样。

他能自如的通过关口,想来也是因为在守关的都是下面的兵士,并不认识他。

而且,队伍冒充商队,在关口每天有无数个商队经过,更不好排查。

天色渐暗,排队入关,元初寒在车里就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元初寒几分无力的呼吸着,手也在被子里慢慢的移动。

手里,她捏着的是她的银针。那是她全身上下仅剩的银针了,一直藏在簪子里插在头上。

这几天苏晏时时刻刻的盯着她,几乎没有离开的时候。她也根本没办法动弹,更没办法扎自己解开苏晏的禁锢恢复力气。

但这个时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若是真安然无恙的从这关口过去,元初寒想象不出之后会怎样。

听着外面兵士喝令检查的声音,关口近了。

隔着衣服扎自己,所幸身上盖着被子,不易被察觉到。

四肢发麻,下一刻力气便回来了。元初寒也轻轻地深吸口气,舒服了很多。

看着苏晏,他靠着车壁,也在听外面的动静。妖异的脸庞几分谨慎,狭长的眸子光辉浅淡。

马车走一下停一下,听起来马上就要接受检查了。

元初寒撑着身下,只等一会儿起身喊救命。

然而,下一刻苏晏便转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元初寒盯着他,他垂眸看着她一笑,“委屈一会儿。”手指在她肩头一点,元初寒喉咙一麻,不能说话了。

“别声张,咱们马上就过去了。”伏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那气息烘着她的耳朵,痒痒的。

“车门打开,检查!”外面传来兵士的声音,之后这车门便被打开了。

与此同时,元初寒开始用力挣扎,抱着她的人也不禁一诧,之后手臂用力,将她紧紧地固定在怀中。

上半身被禁锢,腿却能动,元初寒奋力的挣扎,扑腾扑腾也引起了在马车门口检查的兵士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