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也好,免得最终结果对他老人家的刺激太大,到时候连家都回不去,就——”他故意恶劣的话只说一半。

“你——”林拓挑起眉峰、愤怒的握紧了拳,“不要欺人太甚,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你不要把话说绝了!”

“是吗?我可是已经看到了你们悲惨的结局呢。”蒋添轻蔑的哼笑,好像一切都已是囊中之物。

林拓勉强按奈下想揍人的欲望:“即使你手中的股票高于我们林家共同持有的天享股票,但这里也不是你说了算,各位股东又怎么会支持你一个外人呢?”

“我是不是外人,一会投票的时候就知道了。”蒋添充满信心的落下话来,随即轻松的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林拓咬牙咽下一口气,也气恼的坐了下来。

他始终觉得,蒋添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可是,投票的结果完全出乎林拓的预料,当会议的主持人宣布由美国加纳投资金融公司全权接管天享国际的经营权时,林拓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当他不可置信的环顾四周,看到那些一直以来跟随在爷爷身边、受着天享庇护的股东们羞惭、回避的目光时,他终于明白,原来,蒋添早就私下里买通了部分股东,令他们在投票时倒向他的一边。

他的额头不由得渗出冷汗,他很清楚这样的结果代表着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林家的所有人都无权再过问任何关于天享经营的决策,天享的各项事务将由我们蒋氏全权代为管理,这是加纳公司授权給蒋氏的授权书。”蒋添将授权书递到林拓眼前,他面对着林拓,笑得狂佞,“其实这个本来没有必要和你们这些已经不想干的林家人交代的,我只要和新的领导层说明就好了,不过,看在你们曾经是这里的旧主人的份上,我还是勉为其难的告知你们一声。”他欣赏着林拓脸上的惨无血色,满意的添加了句,“换句话说,现在天享是蒋氏的了。”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拓不顾周围人眼神一把扯住蒋添的衣襟,他瞪着他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灼烫的火焰,“之前明明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你应该很清楚,插手到完全陌生的金融集团中,市场根本不会給你熟悉运行模式的时间,你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拖垮天享,或是让天享和蒋氏两败俱伤,你又为什么硬要这个徒有虚名的位置呢?”

蒋添抬起手臂,硬拽下林拓的钳制,他轻蔑的掸掸衣襟:“我当然清楚,只是我根本不在乎天享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要的只是你们的离开,而不是天享国际,在我眼里,那不过是一堆罪恶的渣土罢了。”他笑得邪恶如魔鬼。

林拓气恼的握紧了拳:“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咬牙切齿的硬挤出这样的问话。

蒋添的眼眸突兀的转冷,语调透着寒冽的仇恨:“我只是把当年林家的所作所为如数奉还給你们罢了。”

林拓疑惑的蹙紧眉峰:“你究竟是谁?”

蒋添扯开一抹残冷的笑弧:“我只不过是一个碰巧没有被你们赶尽杀绝的幸运儿而已,老天有眼,让我活了下来,可以亲眼看到你们被逼入绝境的悲惨结局。”

林拓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他抬手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林家的人,从爷爷开始,就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卑劣的事:“等等,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蒋添仰头狂狷的肆笑:“误会?别开玩笑了!”他收敛了未及眼底的笑意,盯着林拓的眼眸里挟满了坚冰。

林拓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进行没有意义的争辩:“既然这样,是不是全体的林家人你都不打算放过?”

“你有这点觉悟我觉得很高兴。”蒋添轻松地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

林拓迟疑了下:“那莫瑶呢?”他的音调明显降低,声音也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蒋添无辜的摸摸下巴:“我給了机会,让你们放了她,结果林天享走了这样一步棋,实在是用心良苦啊!”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不屑的哼笑,眼神中透出毫不遮掩的鄙薄。

林拓瞬间惊觉:“原来那封资料是你寄的?!”

蒋添毫不否认的点头道:“没错,既然是你们要硬抓住她为你们陪葬,我也只有尊重你们的选择了!”他的话语残酷,“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不光是那份资料,就连当初被你撞见的莫瑶背叛天享的行为,也是我故意设计的,她并没有做出任何背叛天享的事。窃取天享内部数据的另有其人,你们实在是太过松懈,才会被我们有机可趁。”

“难道说你们早就在天享内部安插了你们的人?”

“没有,从市场上收购你们的股票根本没有利用任何你们的内部数据,完全是按照市场规律进行推测然后购买的。”

林拓突然笑了,笑容中有悲哀、有懊恼、有自嘲:“我早就觉得纳闷了,以你的技术,进我的办公室根本不需要钥匙的不是吗?所以,特意将钥匙带在身上还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时间被我撞了个正着,不是显得很刻意吗?你完全可以做的更加天衣无缝的,却硬是要让我发现,而且还将你根本不需要的钥匙特意的拿到我面前。我猜连杨纯曦都是你们的人吧?你们根本是事先计划好的,想让我误会莫瑶是不是?”他的眼底冒火,拳头紧紧的握住仿佛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的一拳挥出。

“我真是后怕不该让你知道我的底牌啊,看来以后自己的本领要好好收藏,不要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好朋友’就毫不设防的展示給对方知道。”他故意的强调‘好朋友’三个字,“否则,这次要是计划在当初执行的时候便被你识破的话,游戏就不好玩了。”

“好朋友?”林拓冷蔑的念出这几个字,“我不记得有你这样的朋友。”

“这样对我们彼此来说到都是最好的选择。”蒋添淡然的撇撇嘴。

林拓懒得接他的话,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关心:“就是说,只要莫瑶不是林家的人,你们便会放过她?”

“嗯。”蒋添微微的眯起眼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好,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千万不要食言!”林拓阴鸷的提醒他道,眼中泛出阴冷的戾芒。

第 64 章

林拓一直很讨厌失控的感觉,所以对于酒精他一向是兴趣缺缺。

不过,今天他知道自己需要一些酒精的麻痹。

从酒吧出来,他径直开车回到林家大宅。

莫瑶轻轻关上林天享卧室的房门,爷爷的病情在收到天享的经营权被夺走的消息之后变得更加严重了。

她刚刚察看了正在昏睡的爷爷的状况,看到爷爷那仿佛一夜间苍老下去的脸庞,她的心情既担忧又难过。

只是,家里的人都去了哪里?为什么爷爷病得那么重,他们却一个也不回来看看?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比老人家的生命更重要的吗?即使丢失了经营权,也还是有机会再拿回来的啊,只要能一家人在一起共同努力,就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

此刻,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莫瑶噙着一丝激动连忙跑下楼去看是谁回来了。

毫无预期地,一阵冰冷的气息困住了她,愣愣的辍在原地望着出现在门口处的清矍身影,那围绕在他身畔的不同于以往的阴鸷空气,令她整个人恁地如坠冰窟——

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冷?冷得仿佛是在看着恨之入骨的仇人一般,毫无任何的情感可言。

她没想到,几天的冷战和刻意的回避之后,迎来的却是这样残酷冷寒的相遇。

她的身子仿佛被这种没有温度的逼视冻结住,僵在那里一步也挪不开。

“怎么?这么急着来验收成果吗?”林拓用力的甩上门,明明看到大力的门扉关闭的声音明显的吓得她一哆嗦,他却残忍的选择漠视,他一步步的逼近僵在楼梯下方的莫瑶,寒冽刺骨的眼神牢牢的攫住她的脸,“怎么不说话?你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拜你所赐,天享的经营权在我的手中被夺走了,是你的男人干的好事!”

莫瑶哆嗦着晃动着头颅:“他不是我的男人,我也没有——”

“够了!”他横蛮的截断她,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看到她脸上布满的惊恐,他狠戾的一把掐住她的下颌,“我不想再听那些没有意义的陈词滥调。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我大伯亲生的骨肉?”

“没错——”莫瑶瑟缩着开口,事到如今,她不想再有任何欺骗。

“所以你才总是肆无忌惮的用目光勾引我?”他半眯起眼眸,深深的酌视进她的灵魂。

莫瑶惊恐又狼狈地瞪大双眸:“我没有,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是我从没想过勾引你!”她自问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份自信,更没有那个资本。

林拓瞬间松开她的下颚,空出的大手猛地一带,将莫瑶扯进了一旁的空房间内,他用力的将莫瑶的身体压在门板上,莫瑶的后背猛烈的撞击实木雕花红门的声响,大得足以将酣梦中的人惊醒。

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变故以及背部传来的闷痛令莫瑶紧紧的扭曲了眉端,她咬紧唇瓣,竭力的隐忍着痛楚。

林拓刻意无视她的痛,压低脸庞逼近她痛得变形的小脸:“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和我上床吧?”他的眼眸假意的浮上笑容,却看上去比刚刚的冰寒更冷、更刺骨。

“我没有——”莫瑶不知所措的紧贴住门板,下意识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这样的林拓好陌生,让她好怕好不安,以前的他虽然冷酷、虽然疏远且永远漠视她的存在,却从来也没有伤害过她的身体,可是现在——

“说出心里话,我便可以满足你。”他噙着讳莫如深的眸光,邪恶的蛊惑着她。

莫瑶难堪的咬住唇瓣,曾经无数次她都幻想着能将自己交给他,现在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而且是他主动提出的,她该拒绝吗?

她觉得那像是她一直以来执着的梦,此刻,是梦终于要醒了的前夕吗?

他将脸庞更加的贴近她,吐出的微带酒气的暖风阵阵骚扰她敏感的面部神经。

他低嘎的轻语:“很想和我在一起吧?可是在外人眼里,我们可是兄妹啊?这样的感情是不会被祝福的,是见不得光的,你说,这样要怎么办呢?”

莫瑶几乎要以为此刻在他眼眸中流窜的就是浓烈且压抑的感情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手缓缓的抬起准备附上他的胸膛。

“我要听你的实话。”他捧起她的脸,与她涣散、迷蒙的目光纠缠。

当她的手触及他胸膛的一瞬,她听到自己噙着剧烈心跳的声音:“如果是你的话,无论怎样都可以——”她缓缓闭上了眼,等待着下一刻他的唇覆盖在她的上面。她的唇瓣已然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可是,她的身体却恁地一阵空虚,失却了来自面前男人的全部支撑的瘦小身躯,一个软瘫,稳不住重心地跪跌在地上。

她那纤细的膝盖硬生生的撞向了铺着光洁大理石的寒凉地面,登时额际布满了一层湿淋淋的冷汗。

林拓垂手立于莫瑶身前,自上方睨视下来的脸庞上恢复了起初的冰冷神情,他冲着一脸狼狈、不敢置信的莫瑶冷道:“别做梦了。我嫌你脏!”

莫瑶的心脏几乎在瞬间被碾成粉末,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残忍,为什么要这样刻薄的戏弄她:“明明是你将我带到这里,为什么却把我说得那样不堪?”她悲苦愤懑的怨道,眼神一瞬不瞬的紧瞅着他,想看清楚那令她无法相信的他此刻摘下暧昧面具之后的可怕面孔。

“这对于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真的是用不了几句话就露出真面目了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兄妹啊!否则你以什么身份待在这个家里?这个家給了你那么多,而我居然只是设下了小小的陷阱,你就忘记了自己该有的身份,不愧是个冒牌货,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好好的在这个家里安分守己的当这个家的孙女,而是妄想着借助这个家的力量找到身份败露之后的靠山。所以,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他用最刺耳的话语指责着一脸惨白、不住发颤的莫瑶,“你最好马上給我滚出这个家!你已经把林家搅得一团糟,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这里,看到你的人、听到你的声音,都只会让人气愤、难以忍受,你最好趁我还未失控之前,快点从我眼前消失!”他狂暴的冲她吼道。

莫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勇敢的抬眼直视着眼前看似怒不可遏的男人:“我走可以,只是走之前,我希望你能信我一次,我真的没有做过背叛林家的事!”

他冷蔑的哼笑:“眼见为实,你让我怎么信你?况且现在才来计较这些,不觉得迟吗?我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了。”他说得冷酷的无以复加,根本不給她留任何机会。

莫瑶难过的敛下眼,体内像是被灌入了某种毒药,每一处地方都在被焚心的疼痛蚕食。果然会是这样,就算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他也不愿意相信她,即使是骗她一下,他也做不到:“既然这样,就当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吧,如果这样你的心能比较好受的话。”就将一切罪责和错误都推到她头上吧。

莫瑶紧咬住牙关,吃力的用颤抖的手臂艰难的撑起身体,全身的重量都聚集在脚掌的一刹那,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双腿已然麻痹,但是她仍是咬牙跛着脚一步一步走出屋门,穿过大厅,拉开大门,向门外走去,却刚好在这时听到了一阵甜腻的招呼声:“莫瑶,这么晚,你要出去吗?”

刚将车停好在院子里的杨纯曦见到莫瑶狼狈的身影,连忙凑过来叫住她。

莫瑶略略迟疑了下,敛下眼点了点头。

这时,仿佛是因为听到了杨纯曦的声音而随着走出来的林拓望着莫瑶僵硬战栗的背影道:“纯曦,你来得正好,今晚留下来陪我,不要回去了。”他说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杨纯曦一眼。

杨纯曦对于林拓的视线倒是无所谓,她此刻早已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在欣赏莫瑶的痛苦上,看到莫瑶瞬间被苦涩充斥的脸孔,她几乎按奈不住内心的舒畅急忙乖巧的回应林拓道:“好——”

莫瑶很清楚自己必须抓紧时间离开了,因为再多耽搁下去哪怕是一秒,她那不住颤抖的双腿就会撑不住足下的脚步了。她拼命忍住撕心裂肺的伤痛,踩着破碎的心脏残片,脚步虚浮的仿若游魂一般的径直消失在大宅外的马路上。

第 65 章

沿着弯弯曲曲的马路恍惚的挪动着脚步,内心的疼痛酸涩模糊了莫瑶的意识,她隐约觉得自己的灵魂跃出了身体,来到了一个无比寒冷的冰雪世界。她身上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的如婴儿一般,她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她甚至没有气力去寻找能够御寒的东西,就这样被凛冽刺骨的寒风夺去了身体仅剩的温度。她的四周除了刺耳的大风呼啸声,没有任何生命,她觉得自己被原本生存的世界彻底的遗弃和放逐了。

她置身在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车停车行。热闹的街景却遮盖不掉莫瑶心头的萧瑟。她一直在走,却不知道要走到哪里,究竟哪里才是终点、才是归处?究竟去到哪里才可以不用再次迁徙?

冷凉的液体沾湿她的脸颊,莫瑶下意识的用手指触碰脸上的水滴,好凉,却不及她心的冷度。

她半眯起眼,缓缓的抬头:“下雨了吗?”老天爷,连你都可怜我而为我流泪吗?可是,为什么我却哭不出来?仿佛内心已经因为绝望而干涸,连泪水都变得奢侈了。

“孩子,你没有带伞吗?”慈蔼的声音唤住了莫瑶的脚步。

她懵懂的回头,望着问她话的中年大婶,看着她脸上和煦的笑容和岁月的痕迹,她情不自禁的联想,如果妈妈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也是这样一副慈祥且饱经风霜的模样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很孤独,好想有个人能在她身边,听她说说话,哪怕不说话,就只是陪在她身边也好。

“孩子,是不是冻着了?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穿这么少出门?来,快进来里面呆着。”好心的大娘见莫瑶衣衫单薄,而且瘦小的身子一直不住地颤抖,连忙不由分说的将莫瑶拉进一旁的水果店。

原来这位大婶是水果店的老板娘,莫瑶暗自提醒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要一直把人家当成自己的妈妈。

她早就没有妈妈了,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了,妈妈是被她害死的,是她将一个本应该是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硬生生的拆散了。

她真是个扫把星。

是不是她消失的话,所有人就都可以得到幸福了?

“孩子,在我店里避一会雨吧,我看这天上的云,这场雨肯定会越下越大,而且一时半会停不了的。”

莫瑶虚弱的冲大婶笑笑:“大婶,谢谢您,我家就住在前面,快走两步很快就到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开饭呢。”边说着,她边不顾大婶的挽留,快步的走出水果店,消失在细密的雨丝中。

果然,雨越下越大了。

莫瑶蜷缩在便利店狭窄的屋檐下,呆呆的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针尖般的雨滴,突然忆起很久以前的那场瓢泼大雨,在那样一个深夜,她再次邂逅了他,也让她情不自禁的傻傻的以为,下雨天就是她的幸运日。一到下雨天,她就有可能会在某一处地方碰巧和他相遇?

那么这次,会在哪里呢?会不会在下一秒就会有一把大大的伞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会不会?会不会?或是下一秒的下一秒呢?

只是,为什么这样的一秒钟是那么的长?下雨天真的是她的幸运日吗?

她真的有幸运的幸运吗?

莫瑶感到身体的温度正在迅速的流失着,她本能的更加紧的将自己抱成一个小团,身子的颤抖却不会因这样的姿势而有所停止。

一辆炫目的跑车恁地停在她的眼前。亮橙色的色泽晃了莫瑶的眼,她下意识的蹙眉撇开了视线,她不喜欢这么耀眼的颜色,此时此刻,更对比出她世界可悲的灰暗。

只是,她眼眸转动间,却隐约觉得正从车内迈出的人影有些眼熟。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抵不住好奇回转过视线——

果然是,蒋添!

此刻,他正以手臂挡雨,冒雨跑下车来。

莫瑶几乎有一瞬间以为是蒋添开车的时候发现了她的身影,于是专门停下车来要带她走的。

她几乎已经在考虑着一会是不是要答应他,只因为,她的身体真的好冷——

可是,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雷声,仿佛老天都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似的,蒋添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径直从她的身边经过跑进了一旁的便利店里。

紧挨着她的便利店大门在她的身边迅速的开启又充满讽刺感的缓缓闭合了。

莫瑶自嘲又苦闷的笑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白痴,根本认不清自己的价值和斤两,她算什么啊?连她自己都认为没有存在感的自己,凭什么能获得别人特别的关注?!又何况这个别人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蒋添。

莫瑶垂下眼,将下巴疲惫又无力的放置在窄小的手臂上,失神的大眼愣愣的望着前方的橙色车子。虽是透过密实的雨帘,她依旧看到了车内副驾驶座位上那个火红冶艳的身影。

是个女人呵——那是蒋添的新欢吗?

这时,身侧便利店的门再次被人从内拉开,莫瑶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某种特别的注视,蒋添迟疑的微低下头,待目光和那对清亮却忧郁的眼眸对视住,他的五官恁地僵住:“莫——莫瑶?!”他手中的塑料袋因这一刻的吃惊和心悸而蓦地掉落在地上。

莫瑶觉得好冷好冷,她的头脑已经几乎分辨不清眼前的男人究竟算是她的朋友还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她几乎忍不住要开口求他带她走,无论去哪里——

很巧的,塑料袋里原本装得东西掉了出来,正好落在莫瑶眼前。

她下意识的一看,随即情不自禁的红了脸庞。

居然是安全套——

原来,蒋添是要和车里的红衣女郎去共度良宵。

原来,他的世界里根本也没有她的位置。她又有什么资格要他带她走?

她是谁啊?她真以为自己是林家的正牌孙女吗?她只是个冒牌货,冒牌货啊!

虽然善良的爷爷不计前嫌的依旧让她留在了那个家里,可是他还是接受不了她,无法容忍她的存在,终于,他赶她走了——

她以为他会心软的——至少,她微弱的期待过——

“你在这里干吗?”蒋添的脸上布满不解。

莫瑶很努力的将心中翻腾的思绪硬生生的压下,又很努力的用看上去正常的表情说道:“我在等家里人来接我。”她说话的语调控制不住的生硬。

蒋添以为她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是代表着排斥,他很清楚现在他已经是林家的公敌了——

“谁?是林拓吗?”他想知道林拓和莫瑶摊牌了没有。

“嗯。”她表情僵硬的点点头,拼命的强迫自己不能流露出一丝苦涩。

蒋添微抿薄唇:“那你等吧,我先走了。”语毕,他很自然的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不再看莫瑶一眼,冒雨飞快的跑回车子。

莫瑶眼睁睁的望着蒋添的身影消失在厚实的雨帘中,嘴角扯出一抹酸涩的笑,真好,每个人都找到幸福了,所有的一切又都重新回到原点了。

此刻,在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内心角落里,一个声音在小小的低泣着:“蒋添的眼里,真的看不到她了吗?”回头看一眼吧,那么他就能看到她心痛的眼神了。

蒋添将手中的塑料袋丢给身边的女人,瞳亮的眸子中噙着显而易见的不屑:“这是你要的东西,记住答应我的事,我不想要失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