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前些日子到皇太后宫里请安的佟家的小格格。奴婢都知道格格喜欢跟佟格格在一处玩笑呢,那天主子还说要是真的大婚了,只怕这姑嫂间都是极和睦的。”莲子看她这样子知道是心动了:“要是格格这会儿到主子那边去,只怕能听到主子和万岁爷说起这件事呢。”

“我就是要去问问,看看皇阿玛跟额娘说什么。”和馨也不露怯:“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四哥到现在身边连个贴身的宫女都没有,这会儿居然想开了要娶嫡福晋了。你要是敢骗我的话,我等会儿就在阿玛面前说你欺君之罪。”

“奴婢谁都敢骗,惟独不敢骗格格。格格出了名的聪明智慧,放眼瞧瞧宫里还有谁敢在格格面前胡说。”莲子复又拿起刚才和馨脱下的敞衣:“万岁爷可是瞧见主子给格格做这件衣裳的,这会儿格格穿了去只怕万岁爷和主子都是欢喜得紧。”

“好了,我穿就是。”和馨答应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穿好敞衣:“莲子,你这张嘴平常可真是不知道,显见是我额娘把你宠上了天,要不你也不会一味替她说话。”

“要是有人在格格面前说珠子不好,格格难道就答应了?只怕格格会比主子亲耳听见还要着恼呢。那可是格格的亲额娘,小时候要是没有主子抱着,格格不也是嘟着小嘴叫额娘的?”莲子打起门帘,跟在和馨后面出了后寝殿。

佟曦澜惴惴不安地被人领着进了承乾宫,自从上次在慈宁宫见过皇贵妃那拉氏以后,总是隔三差五跟在额娘后面到皇太后面前和皇贵妃面前请安,说话。

“皇贵妃吉祥。”佟曦澜进了正殿,看也没敢往上看就跪下请安:“佟曦澜给皇贵妃请安。”

“我额娘不在宫里,你这是给谁请安呢?”和婉笑眯眯地从后面出来:“以后见了人再请安,记下了。”

“大公主金安。”佟曦澜红着脸起身给和婉见了礼:“主子传奴才进宫,怎么不在宫里呢?

“额娘去钟粹宫了,我正好回宫来了。额娘叫我在这儿等你,说是等你来了一定要让你在宫里用膳。”和婉拉着佟曦澜到暖炕上坐下:“过不了多久就是一家人了,还这么扭着拧着多别扭啊。”

“大公主,您别笑话我了。奴才哪敢跟您说是一家人啊。”佟曦澜红着脸:“奴才命薄福薄,可不敢高攀。”

“怎么了,不是都听说了。还在这儿跟我装呢?”和婉拉着佟曦澜的手:“难道做我们四阿哥的嫡福晋就这么叫你不好意思?”

“大公主,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佟曦澜红着脸,有些事闷了很久。原想着要是在皇贵妃面前只怕还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大公主可是了名的爽快利索人。谁不知道大公主在蒙古都是出了名的第一王妃,有什么事儿只要跟她一说一准可以扭转所有的局面。

“有什么话还要藏着掖着的,直接跟我说得了。”和婉笑着给她用金牙叉叉起一块杏波梨递给佟曦澜:“永瑜性子古怪些,不过倒是比我见过的那些王爷阿哥都要好。也不是我夸自己的兄弟,瞧瞧宫里这么多的皇子阿哥,可没有一个能赶得上永瑜的。不论是读书还是在皇阿玛面前奏对,都没有一点荒疏的。你想想,这事儿谁还害你不成。”

佟曦澜拿着杏波梨发怔:“大公主,奴才不敢瞒着你。打小的时候我就是在我姥姥家长大的,从小跟我两姨表哥亲近的很。先时以为小孩子说的话当不得真,可是这会儿我才知道哪怕是四阿哥再好,我也不能负了我表哥。还求大公主给我做个主,四阿哥身边不愁没有好的人伺候,何须在乎一个奴才这样的人。奴才却是跟奴才的表哥,已经是两心相许了。大公主,您就帮帮奴才吧。”

和婉愣了愣,这可是件棘手的事儿。从好几年前开始就在给永瑜寻摸嫡福晋,前后看了多少都没有一个让永瑜点头的。好容易遇到一个佟曦澜,永瑜算是点了头。结果这位佟佳氏格格居然是先时就有了两心相许的大表哥了,要是永瑜知道这件事只怕从此会消了此心,那还不把额娘给愁坏了。

可是自己要是装作不知道,一定要把这件事促成的话。日后只怕会出来一对怨偶,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说过皇族里有这样的事儿。就是和敬跟福隆安也算得上是琴瑟和谐,永瑜可是额娘最得意的阿哥。此时的纯亲王福晋就是将来的中宫皇后,若是成就的居然是一对怨偶。莫说是额娘,就是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心里也是过不去。况且永瑜日后身边的妃嫔不会少,佟曦澜若是在宫里住上一辈子,心里居然是没有永瑜的的话。真正吃亏受苦的就是佟曦澜了,像这样伶俐美丽的女孩子,倘或那样过了一生还真是委屈了她。

“你知道你说的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会是什么样的罪过?”和婉定下心看着佟曦澜:“跟我说的这些,如果你能够当作没说过一样我也就当做自己全没有听见。你好好想想,永瑜不止是皇上身边的四阿哥,更是第一个晋封亲王的皇子。这是何等的尊贵,你要是了亲王嫡妃不止是你,就是你们佟家也是大荣耀。”

“可是大公主,这可是奴才的终身大事。当初大公主跟额驸大婚的时候,要是大公主不愿意的话,皇贵妃说什么也不会愿意您出阁的。奴才的额娘在这时候自然是不敢抗旨的,就算是心疼女儿也只能当做是不知道罢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受苦,当额娘的都不能说一句公道话。大公主就当是同情奴才的额娘好了。”佟曦澜几乎要跪在和婉面前:“大公主,您也是从奴才这时候过来的,若是五公主的奴才倒是不敢问了。可是大公主,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

“曦澜,我想帮你可是帮不了。只能说在额娘问起来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说就行了。”和婉拉着她的手:“你能肯定你表哥对你也是一样的心思吗?”

佟曦澜闷得双颊绯红:“大公主,我不敢去问他的心。我不知道他会怎么跟我说,若是我不负他而是他负了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只要是我不负他就好了。”

和婉倒是没想到佟曦澜会说这番话,不过这番话倒是让和婉心里有了主意。这件事少不得要让巴勒珠尔出面,从来都不愿意把宫里的事儿拿到府里去说。毕竟整个皇宫里的事儿都算是自己的家事,一旦出阁就跟这个庞大的家有了隔膜。只是放在永瑜身上。自己还是不能不顾的。

“这话我记下了,我替你想法子。”和婉笑起来:“你也别急,要是你那位表哥真的是心里只有你的话,我就是说服了额娘和阿玛也要成全你。”

“谢大公主体恤。”佟曦澜舒了口气,谁不知道皇贵妃最倚重的就是这位大公主。只要她肯替自己说句话,那么自己的事儿一准能成。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四章到底是姐姐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四章到底是姐姐

“怎么了,从宫里回来你就是闷闷不乐的。谁让你受气了?”色布腾巴勒珠尔从外面回来,看见和婉坐在寝殿里发呆,手边放着的一碗茶已经是凉透了。

“谁还敢给我气受。”和婉扭过脸:“外面冷得很,居然就穿着这件灰鼠褂子到处走。不是说阿玛赏了你一件素貂褂的,那可是阿玛常穿的。暖和得紧,早些穿上就行了。”

“难道皇上钦赐的貂褂就能这样子穿了?”巴勒珠尔将外面出锋的皮袍解下:“就是我穿了件灰鼠的,也比你穿得这么厚实都要暖和得多。”一面说一面握紧和婉的手:“瞧瞧,是不是我比你暖和的多。”

和婉有意躲着他不老实的手:“臊不臊啊,多大的人了还是这样子。”

“臊什么,又不是对着别人。”巴勒珠尔说着就来环住她的腰:“我知道你一准是有了烦心事,是不是?”

“你知道佟佳氏家的姻亲是谁家?”皇子公主都不能跟外戚或是朝中大臣结交,这是先朝定下的规矩。就是和婉出阁了,虽然是蒙古王府的当家人还是不能多加结交贵戚之家。就像佟佳氏虽说是跟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婉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佟家的亲戚是谁。

“说起来还真不是外人。”巴勒珠尔靠在炕上:“就是皇太后钮钴禄家,而且还是先时给五公主指婚的德枢就是他们家的。”

“德枢?”和婉愣了一下:“钮钴禄家怎么和佟家是姻亲来着,照这么说的话德枢就是佟曦澜的两姨表兄弟了?怎么这么乱啊?”

“这有什么乱啊,这可是当初从圣祖爷时候的孝昭仁皇后还有孝懿仁皇后两家就是做了亲戚的。你忘了,先朝的雍正爷不就是孝懿仁皇后抚养长大的。”巴勒珠尔摸着和婉的头发:“你急着问这个做什么?”

“今儿我在额娘宫里,见着了佟曦澜。不是说皇祖母要把佟曦澜指婚给永瑜吗,我就跟她说起这个了。她是一百个不答应,我就问她为什么。她说跟她姥姥家的两姨表哥,跟他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宁可不做这个皇子嫡福晋都要跟她表哥在一起。我少不得就要问问这位两姨表哥是谁,你再一说是德枢,这可算是什么事儿。和馨是百般不愿意跟这个德枢在一起,如今佟曦澜又是不想承旨指婚的事儿,幸亏是额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和婉偎在丈夫怀里:“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皇父知道了也是不得了了。”

“德枢这个人我知道,多少是有些不务正业。就是因为五公主知道这件事了,又为着她自己看上了翰林院那位当红的翰林,想要给她指婚可真是难了。”巴勒珠尔皱着眉:“佟家的家教倒是没错的,你想想出了两位皇后还有数不清的大学士,国公和额驸。想来也是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个兄妹之间还真是容易出事儿。”

“我想的不是这个,这么多年永瑜都没有看中过谁。要是说好容易看上这一个,偏生被德枢这么个纨绔子弟从中作梗出了事儿,只怕日后益发是难得指婚了。大阿哥三阿哥都是儿女满膝了,别说额娘急了就是我也着急了。”和婉皱着眉头:“你想个法子,怎么着能够断了佟曦澜的心思,又让德枢出点儿事以后也就绝了皇祖母想要指婚的心思。让和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瞧瞧,我们家王妃管起这些事来可是比所有人都厉害。”巴勒珠尔笑起来:“没什么大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你放心就是。”

“什么呀,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兄弟。我可不许他们出事就出在德枢这么个东西身上,要不是看在他是皇祖母侄孙的份上,只怕我现在就想辙办了他。”和婉咬着牙:“德枢我见过,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要是让永瑜知道的话,我还真是不能想象出会出了什么事儿。”

“要不就让四阿哥自己去办这件事的好。”巴勒珠尔低下头亲了亲和婉的鬓角:“你也不想想,若是四阿哥真喜欢佟家的大格格,还会在乎这点小事。要是佟家的大格格不配做嫡福晋的话,四阿哥还会计较这件事吗?如果不计较,就跟皇太后回明想要另外指婚也不是一件大事。”

和婉想要推开他的手,自己的力道哪里能够敌得过他:“我看啊,你对这些事儿还真是琢磨透了。要是你在外面背着我置下一个院子,多了一个外宅的话我还真是摸不着边际了。”

“我要是敢在外面置下外宅的话,只怕你这位大公主先把我给办了。”巴勒珠尔一面说一面翻身压住了她:“不过这时候我先把你办了,看你还敢嘴硬。”

“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德枢在上驷院见到了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这可是皇帝面前最得意最受宠的额驸,又是世袭罔替的王爷。寻常的公主额驸可没有这份尊贵,那位和婉公主可是皇帝亲封的固伦公主。

“今儿你当值?”巴勒珠尔笑着笼好自己的貂裘:“怎么不到里面坐着,虽说上驷院里面是有股怪味,总比外面风大雪大暖和。你要是冻坏了,明儿在御前当差可就要失仪了。”

“有劳王爷记挂着,还好。”德枢笑起来总是带着一股谄媚的意思,照理说他是皇太后娘家的侄孙说什么都犯不着有意去讨好旁人,可是他居然是时时处处就带着巴结人的意味,这也是不少人看到他就弯路走的缘由之一。

“有件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家和佟家是姻亲?”巴勒珠尔双手笼在袖子里:“不论是钮钴禄家还是佟家可都是我大清世代的姻亲,又同是上三旗出身。怪道说皇上常常称赞你出息得很。”

“多承王爷提拔,万岁爷重用。”德枢打了个千儿:“王爷,您有什么尽管吩咐。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王爷的恩德。”

“这个可就说不上了,我哪敢说什么吩咐。”巴勒珠尔笑得很大气:“今晚上我福晋在府里设了一桌宴席,专门请了几个亲近的人。福晋说了,你也不是外人而且过不了多久就是一家子亲戚了。在这之前先大家一处聚聚,认清楚各个亲戚。以后见了也不至于谁都不认识谁。”

德枢听见这话有些愣住了,巴勒珠尔的福晋人尽皆知是皇帝膝下的长女,又是亲封的固伦公主,居然是置下了席面要请自己去赴宴。这可是说什么都没有的体面,要是以后都能跟蒙古世家做亲戚,可真是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都不愁了。

“王爷亲邀,奴才可是一辈子都没有的体面。一定准时到王爷府上拜谒王爷和福晋。”德枢笑得合不拢嘴:“王爷这样子给奴才体面,就是奴才的阿玛和额娘知道了也该感激不尽了。”

“行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巴勒珠尔看了眼德枢:“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先忙吧。”

“奴才恭送王爷。”德枢深深打了个躬,巴勒珠尔纵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肚子往前绝尘而去。

“姐,你这会儿专门来找我做什么?”永瑜鲜见地在乾西五所看到了和婉,和婉穿着件樱桃红的袍子,站在雪地里很是显眼。

“蒙古进贡的马队来了,送了一只活鹿到府里。明儿没事,晚上到我府里去吃烧鹿肉。要是在宫里只怕是没有我府里自在。”婉儿笼着雪貂的暖袖:“你早些过来,我方才去额娘那儿说过了。额娘许你明儿出宫去,就是不许回来晚了就行。”

“姐,万一晚了呢?”永瑜看着大姐:“要是回来晚了,宫门下钥的话只怕进不了紫禁城。”

“那就在我府里歇一夜。”和婉笑起来:“都是和硕亲王了。说话还是跟从前一样,要是被人瞧见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你呢。”

“有大姐给我兜着,我可不着急担心。”永瑜在和婉面前永远都是小时候的样子:“姐,你还真是知道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呢。”

“我是谁啊,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和婉笑起来:“打小的时候,只要是你惹了祸就是我跟在你后面收拾。从前小时候还爱跟着永璧一块淘气,被额娘知道了要罚你。还不是我替你挡着。”

“姐姐这话幸而是我听见,要是换了别人只怕还说姐姐有个淘气的兄弟呢。”永瑜带着一丝腼腆:“姐,明儿我过去姐夫在家不在?”

“在,他还给你留了一坛好酒。说是蒙古进贡的奶酒,宫里反倒是喝不着。”和婉笑着拍拍永瑜的肩膀:“你可想着早些来。”

“姐,不用你说我一定早点去。”永瑜点点头:“我要是来晚了,姐可记着给我留点好东西。”

“还能偏了你好东西不成?”娴雅笑笑,扶着宫女的肩一摇三摆往外走。虽然是固伦公主依旧是不能在乾西五所多待,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今天依旧是双更,大家好好给点鼓励吧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五章幕后主使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五章幕后主使

和婉早早命人将王府银安殿收拾出来,银安殿是王府正殿,寻常时候是不能随便开启的。不过和婉身为固伦公主,又是皇帝膝下最年长的大公主,银安殿有时候也是用来祭神的去处。本来今天还要吃水煮白肉的,不过想着永瑜在宫里常常有祭肉吃也就不预备吃水煮白肉了。

“今儿有什么好吃的?”巴勒珠尔笑着从书房里过来:“还真是不一样啊,我今儿可是要沾沾四阿哥的光了。固伦公主洗手作羹汤,难得难得。”

“去你的,还不是听了你的话要让永瑜好好拿出个王爷的款儿来。我是不会去招惹这件事的,被皇祖母知道还不埋怨死。”和婉推了一把巴勒珠尔:“我的额驸爷,您不是跟那位德枢德大爷见过面了,怎么着人家来不来啊?要是不来的话,今儿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来,我看那样子没有不来的道理。”巴勒珠尔笑着在和婉摆好的果碟里拈起一枚糖樱桃慢慢嚼着:“怎么钮钴禄家还有这样的东西,说话办事就没有一点大家风范,见了谁都是点头哈腰的。”

和婉过来拍了一下他的手:“我刚摆好的,要吃明儿给你预备一坛子。”一面说一面复又重新装好一碟糖樱桃,这一碟让巴勒珠尔尽兴吃个够:“你难道还不知道,钮钴禄家最繁茂的就是当年的孝昭仁皇后一支。皇祖母这一支不是大支,加上德枢一家越发不是望族。能够有现在这样子就算是不错了。”

“那你还放心让五公主嫁到钮钴禄家?”巴勒珠尔摸着下巴上的髭髯:“其实你跟五公主之间,谁都看得出来皇贵妃和万岁爷都是宠着你多些。要是五公主再嫁给钮钴禄家的话,只怕你们姐妹之间越发是弥缝不了了。”

“你都知道这件事了?”和婉皱着眉:“每次只要是回去,看见额娘那样子我就心里难受。从前是我阿玛给额娘心里不痛快,如今又换成了和馨让额娘不痛快。你说说,额娘养了我们姐弟五个。就连永瑜永珑都不敢让额娘难过,偏生是有了个和馨。额娘想着小时候我不在身边长大,多少好的都是紧着和馨。但凡是她要什么,额娘说什么都要给她弄来。”

巴勒珠尔跟和婉成亲之前,一直以为和婉只是皇帝的侄女,养在皇贵妃身边又被皇帝宠着,就算是和王娇女也不算是什么妨碍。不过没多久就知道和婉不止是和王娇女,原来固伦公主真是实至名归,居然是皇帝膝下最年长的大公主。这才知道从大婚开始就觉得那些曾经在自己看作是僭越的种种规制,不过是皇帝对于自己长女的一份多余眷爱而已。

“谁不知道啊,我告诉你满朝上下都知道五公主和皇贵妃母女不合。还有不少人预备在里面找点错儿,然后从中作梗。”巴勒珠尔抽出和婉衣襟上掖着的手绢擦手:“你要是有空的话还是多跟你妹子好好说说,别给自己找事儿了。要是这样子下去,只怕真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还能有人离间了额娘跟和馨?”和婉给他擦了擦嘴角留下的残渣:“我怎么总觉得你是话里有话,你就跟我说说到底是有什么猫腻在里头好不好?”

巴勒珠尔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想想,从和馨的婚事开始一直到永瑜的大婚。哪一件事能够脱得掉钮钴禄家,这件事都是谁在里面操持。”

“钮钴禄家?”和婉手里的帕子一下子掉在地上:“你说的是皇祖母,难道就是皇祖母在里面搅和了?”

“你先想想,从前要是皇上说要册立皇贵妃做皇后,皇太后一定在旁边说这话,说一定要册立。可是这次皇上跟皇贵妃都答应了,反倒是皇太后不说话了。不仅仅只是要出一个额驸,还有姻亲里出了一个亲王福晋。往远了说,说不定还是未来的皇后。这可比皇贵妃成皇后给叫人得意了。”巴勒珠尔拉着和婉到了书房:“皇上后宫新来了以为被册封为诚嫔的妃子,就是姓的钮钴禄。”

“皇祖母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额娘还不够孝顺。什么事儿不是秉承皇祖母的意思,就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说什么。这会儿再来个什么诚嫔,一定就是钮钴禄家的人,还能够越过额娘去?”和婉有些急了,这件事还真是棘手。母亲的脾气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身为后宫之主总是百般容忍,那么多女人也只有额娘才不为难她们。有什么事出来,被额娘知道了还不是百般替他们弥缝。都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要成一个正果的时候,居然又冒出来一个什么钮钴禄家的诚嫔。还要不要额娘活了。

“一定不是你说的这样子,这么多年谁不知道皇祖母对额娘的信任是超越了所有人的。就是从前富察氏在的时候,皇祖母都是向着额娘的。后来出了那么多事,还不是皇祖母最后下手处置了富察氏和高氏。”和婉推开巴勒珠尔的怀抱:“我不信。”

“你不瞧瞧这几年,和王还有和王福晋到慈宁宫的时候越来越少。”巴勒珠尔亲自起身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人偷听,确定没人才闩上门进来:“富察氏固然是心狠手毒,却因为朝中有傅恒父子和上三旗的旗分出身,虽说不敬重皇太后,皇太后也不好把她怎么着。皇贵妃当家之后,皇太后不就是想着皇贵妃还不是皇后的身份,算不上真正的后宫之主,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出那么多故事,难道你忘了容妃和卓氏的事儿了。要不是和王看不过去,进宫说起回疆一片修好的心思,皇太后还能容得过她。还有一个缘由就是因为钮钴禄家没有适龄的女子进宫,好容易有了自然是要安排进宫的。你好好想想,要是皇上后宫出了一位钮钴禄皇后岂不是比钮钴禄家的姻亲做了永瑜的福晋要得意得多?”

和婉的后脊梁嗖嗖往外冒冷汗:“你快别说了,这事儿被你说出来我都快吓死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再说了,就算是钮钴禄家真有个什么诚嫔的话,也是比皇父小了那么多岁。怎么能够说是做了皇后就做了皇后了,也没有这个规矩。”

“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况且皇太后说了这话皇上能够不听。岂不是不孝顺生母了,这要是传出去可就是越发不好听了。”巴勒珠尔笑得很难看:“我可是跟你说清楚,这件事千万别当做是我危言耸听。内务府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宫里自从有了这位成品以后已经是风波不断了。等会儿要是四阿哥来了,你从旁问问说不定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和婉皱着眉想了一盏茶的功夫:“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位诚嫔。不是我有意跟她过不去,我额娘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受的委屈能够写满整个御花园。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册封皇后的时候,出来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是望着这后位来的,说什么都不放过她去。”

“再说吧,没有找准机会的时候你可是尊贵至极的固伦公主,不要时时处处跟一个妃嫔过不去。”巴勒珠尔蹭蹭她的脸:“今儿叫四阿哥来,你可别没头没脑的问。“

“我还用你说这话。“和婉心里有了准主意,这件事还真是不能少了永瑜的帮忙。面上看去永瑜就跟额娘是一样的好脾气,说话行事一看就知道是天之骄子的形容身段。其实内里还是跟皇父差不离,要是知道有人在这样为难额娘的话,只怕真是要端起皇阿哥的架子来训人了。虽然这个人是皇祖母,那也不一定不能依照祖宗旧制办事。想想当初孝庄老佛爷当家的时候,不也是给世祖爷订了亲事,最后是十八岁的皇后打入冷宫废为静妃老死在深宫。

那还是个皇后呢,这回不过是个小小的顺嫔。一个堂堂的固伦公主跟和硕亲王还不能收拾了她,还能要她给额娘添堵了?不过这件事还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够在宫里给额娘做件好事,直接要让额娘端出皇后的架子来只怕是皇祖母都不能让小觑了去。

“我的额驸爷你就别叨叨了,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和婉抿嘴一笑:“今儿咱们家两个小魔怪非要去给五姥爷家玩呢,我就给送去了。只怕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还得找个请客相公才能够热闹。这位德枢德大爷,我要是不能收拾了他我就不是和婉固伦公主了。”

巴勒珠尔听见这话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别看和婉看上去笑嘻嘻的样子,真要是收拾起来还真是没人是她的对手。而且绝对是皇太后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要不蒙古三旗的王爷都是对她奉若神明。见了她比见了自己还要规矩,都知道有了王妃而不知道有自己这个王爷了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六章姐弟同心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六章姐弟同心

仿佛是算好了时辰似的,永瑜跟钮钴禄德枢一前一后到了蒙古王府。依照大清祖制:和婉身为固伦公主,下嫁色布腾巴勒珠尔,所住的府邸应该称为固伦公主府邸。而且应该另置府邸而不应该跟额驸住在同一府内,只是皇帝跟皇贵妃疼爱长女,而巴勒珠尔在和婉失忆的时候对和婉依旧是一往情深,甚至从云南带回了治愈和婉失忆的香包。

大清的祖制在这儿不得不有所变更,原本属于固伦公主的府邸变成了蒙古王府。公主回宫依旧是公主,在外一律称为和硕王妃。不只是为了亲亲睦族,更主要是要告诉满朝上下只要是一心效忠大清,不论满蒙都会有殊遇。

“大姐吉祥,姐夫吉祥。”永瑜穿了件绛色的常袍外罩月白色的巴图鲁背心,头上戴着镶着红宝石帽正的瓜皮帽,越发是显得风度翩翩。就是不知道是皇帝膝下爱子,也是浊世间的翩翩佳公子。

“吉祥吉祥。”姐弟见面熟不拘礼,永瑜又是从来跟着巴勒珠尔学的骑射,巴勒珠尔不仅是御前大臣更是压马大臣。所以见了面也不觉得生疏,更是仿着民间的称呼叫了声姐夫。

和婉拉着永瑜到了东进院的正殿坐下:“阿玛额娘身子好,你这么出来跟额娘回话没有?”

“大姐前儿不是说跟额娘请旨了,我今儿就是叫人过去说了一声。馨儿这两天住在额娘宫里,我可不想被馨儿知道出宫的事儿。待会儿嘴快,一下子说出去阿玛和皇祖母知道,还不定怎么说呢。”永瑜很不以为然:“大姐,咱们可是自小在额娘身边长大的。姐弟之间可没有什么不敢说的话,怎么馨儿就变得那样子。真以为自己在皇祖母身边长大,就跟咱们不一样了。”

“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罢了,见了额娘最好是一个字儿都别漏。额娘这些时候不只是要忙着腊月里的各色事务,就是筹备你大婚的事儿也叫人操心。”和婉昨晚想了一夜,哪怕是怨偶也绝对不会让钮钴禄家得到好处。早早就叫人去佟家接来佟曦澜,倒是要看看那位德大爷在永瑜这么个和硕亲王和自己这个蒙古王妃的面前,敢不敢还说出妃佟曦澜不娶的婚事。皇子身边是可以有一个嫡福晋还有好几个侧福晋的规矩的,只要是永瑜愿意还怕不能冷落了佟曦澜,更不用担心以后会有比这个嫡福晋更出息的望族侧福晋出来。

不是说和馨看不上德枢吗,这回就促成和馨跟那个翰林的好事,皇太后想要什么诚嫔越过额娘的事儿只怕就是一场遥不可及的黄粱梦。还真是以为是以前自己姐弟小时候额娘被人欺负的时候,这时候放眼望去有多少人都会是因为额娘而飞黄腾达的。

皇太后算什么,额娘是即将正位的皇后,更是将来皇帝的生母。不像是皇祖母,在皇玛法的宫中只是贵妃而已。额娘也是皇玛法亲自指婚的侧福晋,是嫡祖母孝敬皇后的侄女儿,出身高贵的上三旗秀女。

“姐,你想什么呢?”永瑜喝了口热热的奶茶:“还是你府里的**熬的好,御茶房的简直是没法喝。”

“四阿哥,我问你件事。”和婉笑起来:“前儿我在额娘那儿见着佟曦澜了,你是真的瞧上了她还是为着她长得标志才看上的。”

“大姐,瞧你说的。”永瑜有些腼腆起来,每逢到这时候和婉就会感叹。这么大的皇阿哥被人提及婚事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不知是额娘从前管他管得太紧还是永瑜真的不开窍,要是自己身边那两个日后长大了也是这样,巴勒珠尔一面嫁女儿一面娶孙媳妇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我说错了,还是你知道佟曦澜样样都好,所以就一定要娶她做嫡福晋。”和婉拿出蒙古庄园里送来的奶豆腐和奶乌塔:“尝尝这个,宫里吃不着这么好的奶乌塔。”

“是姐姐上次跟我说娶妻娶德,我哪知道外间物议如何。”永瑜拿起一个入口即化梅花型奶乌塔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萦绕在唇齿间:“方才进来的时候,我见姐夫带着个人去了后面,不会是姐姐姐夫还有贵客要见吧。”

“什么贵客啊,不就是钮钴禄德枢。”和婉喝了口清茶:“不会是说这个人你也不知道是谁吧?”

“我听永珑说了,前些时候馨儿在慈宁宫说了无数次这个名字。嚷嚷着说什么都不要嫁给他,怎么你们还做起报媒拉线的事儿了?”永瑜半调侃着:“姐姐操的心也不比额娘少了。”

“你就说吧,姐姐倒是有件事要跟你说。”和婉压低了声音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这件事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是知道了说什么都不能看着额娘受委屈就袖手旁观了去,要不哪里还敢说是额娘的儿女。”

永瑜每逢这种时候多半是会沉默不语,不过这次反倒是起身在屋里缓缓踱步。这时候和婉仿佛是看见,早年在和王府的书房里看见阿玛思量事情的情形。小时候什么心事都能跟永瑜还有阿玛说,如今有了巴勒珠尔还有两个小魔怪。真正的阿玛,居然是龙袍下的皇帝。每次想起他,心里都会筑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墙怎么也走不过去。

“大姐,我想姐夫说的并没错。宫里如今还真是有了一位诚嫔,三天两头就被皇祖母传到慈宁宫侍膳。为了跟她说话方便,皇祖母才说是馨儿闹得不行。额娘正好这些时候忙乱不堪,哪有功夫去问这些事。有几次我过去给皇祖母请安都遇到了,说话办事还真是钮钴禄家的样子。”永瑜立住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就要有个周详的计划。额娘心地仁厚,要是知道了定然是不以为然。咱们却是不行。”

和婉还真是没想到,先前想的是要是永瑜不答应这件事可就是难做了。毕竟是要赔上一个嫡福晋在里面,要是日后传出去只怕说是姐弟两个手段太厉害。永瑜松了口就等于是把这件事整个计议周详,什么事都有了主心骨了。

“额娘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只有你我最清楚。这次要是不能给额娘出口恶气,岂不是咱们都是不孝儿女了。”和婉点头:“我先只是想着把这个德枢弄来叫他知难而退,看来这次是要他拱手送上佟曦澜,再让佟曦澜知道他的嘴脸。最后在帮着馨儿把她给收拾了,岂不是两全其美四角俱全。”

“这么说我可要去吃姐姐的红烧鹿肉了。”永瑜束了束腰间的金黄腰带,这是皇子最明显的身份。俗称黄带子阿哥的黄带子,就是之此而言。

“待会儿你见了他,也别说什么。佟曦澜只怕是快来了。”和婉望望窗外的大雪:“我看啊,今儿的鹿肉好吃的紧。”

姐弟两个一前一后出了门,在廊下看着从天而降的纷纷雪花。永瑜扭过头:“姐,从前咱们在宫里淘气的时候,也是大雪天气两人跑出来带着宫女太监堆雪人,后来衣裳湿透了还被额娘好一顿说呢。”

“还说呢,都是你小时候淘气惹出来的祸事。如今要你去玩,说什么都不去了。”和婉抿嘴一笑:“永珑永玧两个就是想玩,也只有两个人在一处胡闹去。馨儿不喜欢跟他们一处胡闹。”

“王爷吉祥,王妃吉祥。”亲王身份尊贵无比,永瑜在后面坐着没有出来。巴勒珠尔和和婉一起到了饭厅里,钮钴禄德枢赶紧上前见礼:“奴才给王爷王妃请安。”

“都是自己人,这么大礼儿做什么。”和婉受了这一礼,笑着说道:“里面还有位贵客,德大爷先去请个安见见也好。”

德枢愣怔了一下,能够不跟和婉夫妇在一处受礼的人会是谁。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位固伦公主还要尊贵的人也在这里,如果比她身份尊贵只怕就是皇帝或者是生母皇贵妃了。

“四阿哥吉祥,奴才钮钴禄德枢参见纯亲王。”撩起帷幕一看,才知道里面坐着的这位居然是皇帝身边第一个晋封亲王的四阿哥永瑜,千真万确的凤子龙孙。要是换了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位阿哥的身份摆在那儿,皇太后召见的时候也说过见了他行礼什么不要有丝毫的怠慢,不要给自己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罢了。”永瑜永远都是一副带着和煦笑容的样子:“这是在蒙古王府,不是我府里。这样子行礼岂不是喧宾夺主了?”

“行了,都别客套了。这儿本是私室,又没有外人不过是一顿便饭而已。”巴勒珠尔已经大步过来:“今儿我这府里可是热闹也是尊贵得紧,不过是用一顿鹿肉换来的。还是诸位赏脸才有的。”

“都坐吧,别局促了。”和婉看着宫女们端上来热气腾腾的一品锅还有几样极精致的蒙古佳肴:“这些东西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不过新鲜而已。地道的蒙古厨子做出来的红烧鹿肉,比不得宫里御膳房的温火膳也不知道闷了多久才入口。”

一时间各色佳肴诱人的香气和御酒莲花白的香气弥漫在饭厅里,叫人舍不得出去。只希望窒息在这样的气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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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七章没有的德大爷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七章没有的德大爷

“这酒好烈性。”永瑜抿了口和婉说的蒙古奶酒:“后劲儿大了,喝下去就觉得晕乎。”

“这酒是咱们蒙古最老的方子制成的奶酒,虽然是性儿烈了些。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喝下去身上就是暖融融的。”巴勒珠尔喝了一口:“要是在草原上可以没有干干粮,羊肉和奶酒说什么都是少不得的。羊肉放在马背上,到了那个蒙古包里拿下去。交给里面的女人,等你吃过饭走的时候羊肉就变成新鲜刚宰杀的,酒囊里装的就是这种奶酒。”

“听王爷这么一说,我都想到蒙古去看看了。”德枢插嘴说道,和婉起身给永瑜和巴勒珠尔布菜,那双镶金牙箸就是专门宴席上用的食具:“说什么也要见识一下蒙古外藩究竟有多好,尤其是那些能歌善舞的蒙古女人。”

巴勒珠尔看了眼和婉,佯作一笑:“就是有这个心思,德大爷也别当着王妃的面儿说出来,岂不知道五公主的兄姐皆在座。这种话被人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少不得告人的心思。”

德枢有些不胜酒力,喝酒的时候又是贪图奶酒厚味而且鹿肉可口,所以巴勒珠尔明摆着是一句警告的好话他也听不出来:“难道王爷就没有纳一外室的心思?谁不知道只要是王爷一声令下,多少蒙古世家就是挤破了头也要把自家的女儿送到王府里来。王爷膝下也不会只有两个阿哥了。”

和婉脸有点沉了下来,永瑜不过是喝了一点奶酒就放下了。还是御酒莲花白比较对他的口味:“姐,这个人就是要指婚给和馨的?如此满嘴胡沁,怎么配得起皇家公主。”

“出身好而已。”和婉淡淡说了一句,遥遥看见窗外的宫女已经带着一抹紫色的身影进来,想来是佟曦澜已经到了。这时候只要这位大表哥嘴里说出什么来,佟曦澜不知道他是说的就花还是别的什么,自然是都当了真的。再说永瑜又是坐在这里,只怕佟曦澜一句旁的话都没有就信了的。

“我听说五公主长得别提多好看了。”有些懵懵懂懂的德枢似乎觉得自己是坐在前门外的酒馆里,跟那些成日家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在一起胡吃海喝。说话几乎都不要和婉或是巴勒珠尔有意勾着他说什么,就会如人所愿那样毫不顾忌地说出来。

“不是说你还有个表妹的,佟家的大格格不也是出挑的很。怎么皇太后一说指婚你就答应了。”巴勒珠尔喝了口茶,好气又好笑。自己的媳妇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说错,这个德枢还真是没有什么斤两的纨绔子弟。说话办事的确不是这姐弟俩的对手,不过两盏奶酒就把他弄得不知道自己尽量是多少了:“说到尊贵,其实也是差不了多少。”

“差多了,我要是娶了五公主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再说五公主的额娘又是未来的皇后,还担心五公主下嫁的时候不是晋封固伦公主。你看色布腾巴勒珠尔,自己是世袭罔替的蒙古铁帽子亲王,居然又娶了个固伦公主。这可是谁也没有的尊贵,我说什么也要跟他一样。即便不是世袭罔替的蒙古亲王,弄个额驸做做也是件好事。一年一万两的俸银外加上公主下嫁的妆奁跟一起陪嫁的宫女们,害怕以后没有乐子?”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这话用在德枢头上真是一点没错,都不用人教唆。他居然就是一五一十把所有话说了出来:“这些个东西,要是我娶了佟家的能有吗?最多也就是个乾清门侍卫,那还要人提拔。要是做了额驸就变成了我提拔人,孰重孰轻我能分不清。”

和婉昵了一旁暗笑的巴勒珠尔一眼:“瞧瞧,这可是没人说什么他就全部招承了。要是有人再说两句那还得了,只怕还有多少想不到的事情都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姐,不能再问了。要是再问起来,只怕还有多少骇人听闻的碍语说出来。”永瑜冷冷看着趴在桌上,嘴里嘟囔不清的德枢:“这种人岂能做我大清额驸,我没治他的罪都是她的造化。”

“这话说起来还早。”和婉压低了声音:“佟家的来了,刚才这话一定是听了进去。今儿你回去就跟额娘说,一定要娶她做嫡福晋。过门以后就把她酿着,只要是做了一点不合规矩的事儿还怕收拾不了。”

“姐,这件事我有打算。”永瑜皱着眉,能够看上德枢这种人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幸亏知道的早,要是不知道自己岂不是糊里糊涂做了替罪羊,少不得还是给自己弄来一个不明不白的鱼头来拆:“自然是不会便宜了他们。”

“我知道这件事有些委屈了你,不过也不过就是一时的事儿。等将所有事情都办妥以后,总是会有好女子送到你身边的。”和婉看着巴勒珠尔:“不知道那边预备好没有,刚才德枢说的话只怕都是听进去了。”

“饶是你这样子安排还有听不见的,这会儿要是在后面哭鼻子的话,我看你是怎么收拾。”巴勒珠尔倒是知道和婉心机深沉,固然是为人做事极好,就是相夫教子也是极为称职。一旦是涉及到自己亲人的事情,那种在皇宫倾轧中长起来的的脾性马上就出来了。这也是自己所熟知的另外一面:昨晚几乎是一夜没睡,把前后事情设想了一遍。今天又是跟自己的兄弟计较了不少时候,总算是把这件事料理完了。

不过看样子以后佟曦澜的日子不好过了,你就是看上自己的表兄原是不值紧要。和婉也不是无情之人。至少在和婉这里,说什么都是可以容忍的,可是看上的这个德枢居然是和馨不愿意下嫁的,而这个指婚的人居然是永瑜,永瑜是皇贵妃最大的期望所在,伤透了皇贵妃的心,比什么都叫和婉容忍不下。

“翎子,你去后面瞧瞧。看佟格格做什么来着,我那儿还有一匣子花样儿请她慢慢挑。过会儿我就过去。”和婉起身吩咐道:“阿哥,等会儿你就过去看看去。若是觉着不错,明儿我替你到皇祖母面前说情去。这样的好事,皇祖母没有不答应的。至于和馨的事儿,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娶了我们家的五公主了。”

“姐,我不看了。”永瑜冷肃着一张脸:“皇子身边准许有几个侧福晋?”

和婉睁大了眼睛:“两个,这是祖制。不过你是和硕亲王,是可以有四个侧福晋的。”

“嗯,我知道了。”永瑜点头:“没事儿的话,我先回宫去了。”

巴勒珠尔心里闪过一丝不祥之兆,看样子永瑜不仅仅是不会放过了钮钴禄家就连佟家也要出事了。佟家自从前朝隆科多出事以后,一直都是一蹶不振的。这两年皇帝亲亲睦族的谕旨有了,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要不皇贵妃说什么也不会看上了佟曦澜的容貌来给永瑜指婚,可是这当口偏又出来个什么诚嫔和德枢,把这姐弟几个预备玩弄于鼓掌之间。以皇家格格阿哥的尊贵骄矜而言,怎么能够容得下人这样。再加上牵涉到生母的后位上面,说什么都是不会放过的。

“我叫额驸这会儿送你回去,哪有阿哥自己骑马带着人回去的,外面又是黑灯瞎火的等会儿出了事儿我怎么去跟额娘交待?”和婉一下止住永瑜的话:“你也是犯不着为这个女人心里不痛快,我要说就是她自己没这福分,德枢是个什么东西。单单听他说的话就知道,这个人不论是将来被皇父被你怎么处置都不为过,你倒是真犯不着生气。”

“我今儿就跟皇父请旨,准许我娶佟家长女为嫡福晋。”永瑜淡淡地说道。

“什么时候了,这时候回去只怕宫门下钥。你当着皇父的面前,这时候最好是一个字儿不要露出来。等明儿皇祖母那儿有了谕旨,还怕皇父不答应。况且这种事儿皇父最是欢喜不过的。”和婉想想自己几乎是白忙活了一场,居然是预先想好了那么多事儿,最后一件都没有用上,要是早知道的话,直接给他灌上一壶酒,什么事儿可都是全招了。还用得着去弄这么多事情出来,真是白忙活了一场。

“格格,奴婢看过了。佟格格这会儿正在后面淌眼抹泪呢,略微问了几句,一句话也不肯说。奴婢也不知道这是受了谁的气了,主子还是去瞧瞧的好、”翎子将和婉叫拿去的绣花盒子端了进来:“奴婢还没见过像这样子的格格,一个字儿没说光在那儿哭。”

“不许胡说,这可是咱们未来的四福晋。”和婉一下打断了翎子的话:“我见了她还要相互见礼儿。”送走了永瑜,和婉算是舒了口气:“走,咱们去看看这位佟格格。等会儿见了,你可是什么都不许说。要是人家没哭了,你说什么都不许问她为何方才哭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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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八章说母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三十八章说母

佟曦澜看见和婉进来,一双眼睛已经肿得跟桃儿似的:“公主吉祥,奴才给公主请安。”说着就要福下去,和婉一把拉住她:“都是自己人,快别这么多礼。有话咱们坐着说。”

翎子带着几个小宫女赶紧往暖炕上铺好大红猩猩毡锦褥,又张罗着叫人端进来跟刚才外间用的一品锅和精致小菜:“主子,都齐全了。”

“你们下去吧。”和婉摆摆手:“翎子留下,其余人都下去。”

翎子是宫里陪嫁过来的大宫女,府里的事儿可以当了一半的家。早就不当这些差事了,此时和婉叫她留在这儿明摆着是有要紧事情吩咐。

“来,外面风大雪大的。他们爷们自然是有了好去处消遣,咱们姐妹闲着没事儿。好好坐着说会子话。翎子是额娘吩咐自小就在我身边的宫女,没什么要避讳的。”和婉坐在炕上:“还是这边暖和,那边方才那么大的熏笼烘着都觉得冷。”

“格格,王爷打发小厮来说外间有事,晚些回来。”翎子作势出去了一趟,转脸回来带来这样一番话:“请格格先自安置,不用等了。”

“我就说一会儿不能离了我的眼睛,要不一准出事。”和婉不着痕迹地啐了一口,转过头:“曦澜,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了指婚的消息了。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悄悄跟额娘说了。额娘说这事儿勉强不得,是一辈子的事儿。倘或是你不情愿的话,谁都不能强求,只能是说四阿哥没这福气。”

“公主,你别说了。我今儿来就是告诉公主一声儿,上次说的话全是奴才糊涂只有蒙了心。谁不知道四阿哥是万岁爷膝下最出息的皇阿哥,什么事儿都是拔了尖儿。奴才能被皇贵妃主子和四阿哥瞧中,是奴才佟氏一门莫大的福分,且不说人家求得来求不来,决不至于如同奴才这样往外推的。”佟曦澜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刚才德枢的一番话字字句句都是敲击在心上。

好好的亲王福晋不做,居然要去跟公主争个不成器的德枢。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况且这个公主还是皇上和皇贵妃的掌上明珠,又是四阿哥的妹妹。日后传了出去,叫自己的阿玛哪里还有脸面在朝中为官。

“这么说我倒是白做了这么件好事了?”和婉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丝狡黠,额娘面前这些话可是一个字儿都没漏。要是额娘知道了,皇父必然就是知道了。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况且皇父知道了绝不准许佟氏退婚的,到时候弄巧成拙只怕真的成全了德枢的心事。

“大公主是四阿哥的姐姐,有什么自然是向着阿哥的。这件事少不得还要公主给奴才描补描补。”还没过门,佟曦澜几乎就要跟和婉套近乎了。说话的时候仿佛已经是嫡亲姑嫂。

和婉反倒是认清了佟曦澜的本来面目,要是换在从前只怕和婉怎么着也不会答应佟曦澜嫁给永瑜的,一定会从中作梗。不过这次既然是想让钮钴禄家不得痛快,就一定要促成这件事。

“被你这一说,就像是我不论说什么皇父都会答允了一样。”和婉笑吟吟地给佟曦澜布菜:“日后能够这样子坐在一块说闲话的机会多着呢,还加上和馨,只怕亲香得紧。”

佟曦澜仿佛是带着一丝不甘心:“在家里的时候常听额娘提起,说是要给五公主指婚的。怎么一直都不知道未来的额驸是哪一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