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而她的希望也在一点点地落空,明明今日是她期待已久的十八岁生日,但从周围人的欢歌笑语中,她却找不到一丝快乐。热闹,不属于她,繁华,也不属于她,她要的,不过是他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

终于,华丽的舞曲响起,宣告舞会的时间来临,她想起温臻一交待的话,只是,没有舞伴,教她如何起舞?

“愿意和我去跳一支舞么?”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而她在失落中,却也没有分辨出那是何人。

“抱歉,我不是很会跳。”她没有抬头,只是微微侧身,礼貌地回绝,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池若若面上古怪的神色,不禁有些疑惑。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着你…”那声音再度响起,里面熟悉的清冷让她心头一惊,转过身来,却对上尹澈羽那带着黯淡笑容的脸。

Final Chapter 8-34 她的嫁衣 VS&...

( )他变了…变得她几乎要认不出来,他周身的气息如此微弱,那与生俱来的清冷仿佛也只剩下往日的几分,只是,失去了他的高傲,他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子么?

她搭着他的肩膀,将小手放在他的手心,在他的带领下,踏着节拍,在舞池中跳着生涩却依然优美的华尔兹。比起上一次,他少了几分自我,几分好胜,更多的,是平静地配合她的舞步,在她因为紧张出错的时候,善意地变换步伐替她修饰。而似是明白她是今日的主角般,他们跳舞的时候,舞池里所有舞动的人都渐渐停了下来,羡慕地看着他们。聚光灯打在二人身上,那光圈仿佛一个监牢,将娇小的她,困在周围人的目光中。懒

“那是谁?”正在和宾客寒暄的温臻一也注意到了舞池中的这对,不禁挑起眉头问身旁的温若风,“又是哪个想打可可主意的臭小子吗?”

“如果我的资料没错的话,”温若风却微微一笑,“那是紫藤学院四大家族尹家的公子,可可还曾经在亦云的陪同下,盛装出席了他的生日舞会。”他压低了声音,“而据说,曾有一段时间,这位尹公子还每日每日地守在可可学校门口接她放学…”

“哦?”温臻一立刻来了兴趣,眼里闪现着兴奋的光,“你的意思是,可可之前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虫

温若风耸耸肩,不正经地笑道,“我只是说,可能而已。”——搜集情报这种事,他怎么比得上神通广大的温似水。

“好,”温臻一却一击掌,开心地笑道,“若风,舞会结束后,我要关于那小子的一切资料,如果合适的话,就尽早把婚事给定了。”他无法给歆然一段美满的婚姻,至少要在可可身上弥补。

“在想什么呢?”她心神不宁的时候,忽然听见尹澈羽轻柔的声音,她不知道他清冷高傲的声音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如同他的冰山融化,声调如一汪湖水,平平的,淡淡的,仿佛每说一句话,都在耗费他所剩不多的力气。

“我…”她低下头去,踏着舞步,小声地说道,“我只是以为,你以后都不肯来见我了…”一如那日,她在他房外,而他却一片沉默,中间隔着一扇薄薄的门,却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

尹澈羽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但是随即,他的声音仿佛在笑,“怎么会?”

但他越是如此平静,她便越觉得不安,她的右手放在他的手心,却分明感觉到她手心冰冷的汗。

“对不起…”尹澈羽轻轻说道,那声音如同羽毛,落在她心湖上,漾起一圈圈的水纹。“什么…”她怔住了,以为自己耳误听错,但他却勾紧了她的腰,闭上眼,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在她耳边不停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她从他沙哑的声音中听出了他内心强忍的痛苦,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哀伤,曾经,她是那般地那般迷恋他…“不…没关系。”她眼里涌出了泪花,低下头去,搭在他肩上的小手因为心痛加大了力道,不管这段感情是谁的错,他终于肯来见她,她该高兴的,不是么…可是,现在,她只想失声痛哭,他们的缘分,是错过,还是,她的缘分,根本便不在他那?

灯光昏暗,所以周围的人都见不到他们脸上的哀伤,他们只是倾羡着这一对郎才女貌,羡慕他们看来如此优雅和谐的舞步。

华尔兹的圆圈,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她抬起泪眼,忽然发现昏暗中某个角落一个修长的身影已站立多时。

“小叔?”她吃了一惊,欣喜地想冲上去抱住他,可是看到他眼神里的异样,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尹澈羽的怀中。她顿时后退一步,从尹澈羽的怀中逃开,可是他的脸那般平静,眼里的浮云静静飘着,让她感到无比尴尬,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而尹澈羽却望着他淡淡一笑,伸出手,将她往前轻轻一推。“还给你…”惊诧中,她听见尹澈羽的声音,她慌忙转头看着他,却见到他欣慰的笑容,“你能陪我这一舞,我已经心满意足。”

他侧脸望向温亦云,苦涩一笑,“希望…你能够给她幸福。”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带着最微弱的笑容转身离去,留下白可可立在那一脸茫然。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奇怪,不仅是近日的温亦云,为何连尹澈羽也…

望着尹澈羽那孤单的背影,白可可呆在那里,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她发愣的时候——她该如何面对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温亦云?

虽然她没有做任何的亏心事,但是当着他的面,与另一名男子如此忘情地拥舞,竟然没有发现他在一旁已观看多时,他那个醋坛子,现在一定气爆了吧?

“那个…我们不是…”白可可忐忑不安,低头小声地想解释,根本便不敢去看温亦云此刻的表情。

却只听见他依然温柔的声音,“抱歉,我来迟了。”

她心一热,慌忙抬头,竟见到他一如往昔的温暖笑容。太好了,他好像没有误会呢…白可可又惊又喜,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不禁露出欣喜的笑容,上前亲热地挽住他,“没关系,我还以为你今晚要放我鸽子呢?”

“傻丫头,怎么可能?”温亦云笑了笑,然后低头打量她今晚的装扮,轻声称赞道,“果然,今晚变大美女了呢。”

他的赞美总是比蜂蜜甜美,白可可脸一红,嘟起小嘴故作嗔道,“就会哄我”但是话音刚落,她的嘴角又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外公和妈咪他们在那边呢,我带你过去吧”白可可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臂——这感觉真是奇妙,前一秒,她还觉得这喧闹的舞会离她那么遥远,他一来,她心里的畏怯顿时一扫而空,竟然巴不得就这样拉着他在全场炫耀。

“不,”温亦云却拉住她,微笑道,“找个理由,我们逃走吧。”

Final Chapter 8-35 她的嫁衣 VS&...

( )“真的吗?”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早就对这种场合觉得厌倦,正是求之不得。只是望着不远处正开心地饮着美酒的温臻一,又犹豫了起来,“可是,外公特意为我办的,我提早走了,会不会不大好?”她又望了望此时在舞池中相拥起舞的白柔与裴儒远,更是不安,“而且…妈咪他们好像玩得很高兴的样子。”懒

她没有注意到,温亦云眼里的光一瞬间划过,而当她将注意力放回他身上时,她见到的,只是他温和的笑容,“那…就算了吧。”

他看起来有些失落,让白可可心疼了起来。她咬了咬下唇,仿佛艰难地思考了很久,然后抬头对温亦云灿然一笑,“不,我跟你走。”

而在温亦云因为她的话发怔的时候,她已经拦住身旁经过的服务生,信手从对方托着的酒盘上偷了杯酒过来。

“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吗?”温亦云望着她得意的样子,眼里闪现着惊讶,她应该知道,自己是一沾酒就醉的。

“不知道,”白可可却扬起灿烂的笑容,“…也不需要知道。”

她端起酒杯,然后尝了一小口,果然,好烈!她蹙了蹙柳眉,但是依然继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浓烈的酒香立刻充满她口中,她一狠心,将那小半口烈酒一口吞下。果然,受此酒精刺激,她雪白的脸颊上顿时涌起红潮,继而扩散到整个小脸,甚至耳根。虫

“你到底在做什么?”温亦云夺下她的酒杯,看着她小脸通红的样子,又气恼又心疼,但她却笑嘻嘻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小叔…扶着我。”

“你醉了,”温亦云伸手扶住她,好看的眉头此刻拧成一团,而她却用手指轻点樱唇,嘘地一声,“不,我没醉。”

那坏坏的样子让温亦云眉拧得更紧,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而她却已不客气地借着他的搀扶,脚步摇摇晃晃地朝温臻一的方向移去。

“可可,你怎么了?”温臻一正被前来巴结的宾客们哄得哈哈大笑,见她跌跌撞撞地前来,不禁惊愕地问道。

“外公…”白可可抬起头,展示小脸上显而易见的红潮,扮作不舒服的样子轻声道,“我好像…有点醉了。”

“醉了?”温臻一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怎样,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家休息?”

“恩…不,”白可可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然后继续将身体赖在温亦云的身上,口齿不清地说道,“我要…小叔送我回去…就好了。”

温臻一心疼得要命,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小丫头,醉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他连忙看着温亦云,轻声说道,“亦云,要不…你先送她回去?”

“好的。”温亦云望着他焦急的脸,微微一笑。

“小叔,我的演技一流吧?”白可可欢快地随他一起奔出酒店的大门,呼吸着外面凉爽的空气,方才在舞会上的压抑一扫而空。

“是,骗术一流,登峰造极。”望着她欢欣雀跃的样子,温亦云笑了笑。

“还不都是跟你学的?”他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取笑呢?白可可不满地撇撇嘴,将责任一股脑地丢回了他身上。

温亦云嘴角轻扬,似是对她的嘲讽不以为意,他只是望着夜空,轻声道,“你知道么,当骗子…有时候是这世界上最悲哀的一件事。”

“为什么?”白可可呆了呆,不明白。

“因为…”温亦云低下头来,对她微笑道,“他可以欺骗世界上所有的人,却唯独无法欺骗他自己…”

——有时,知晓真相,比活在谎言中,残酷千倍,万倍。

白可可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歪着小脑袋望着温亦云,不满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说的话越来越深奥了呢?”

“所以,我的未来志向是成为哲学家。”温亦云笑了起来,不知从哪找来的一个头盔,毫不客气地罩上了她的小脑袋。

“喂喂!”她抗议道,却发现他又已好好地推来一辆帅气的机车,大手一伸,便将她小小的身子放在了后座。

机车有些眼熟,她方才回忆起是当年他用来将她从尹澈羽面前抢走的那辆,而他已潇洒地跳上了车,叮嘱她抱紧自己的腰,发动马达,一踩油门便朝前冲去。

他在飙车,在这月正当空的深夜,载着她超越了一辆又一辆的大小车辆。急促的风迎面杀来,毫不客气地吹起了她蓬松的裙摆,但她已顾不得这些,只是紧紧抱着他腰,在疾风中朝他大喊,“小叔,我们这是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温亦云的声音从风中飘了过来,那熟悉的温和让她觉得安心。夜风有些冷,她不禁将身体向他缩去,小脸贴着他的后背,忽然想起了什么般,笑着对他喊道,“小叔,我忽然觉得,我们好像在私奔一样。”

这个想法让她很得意,因而没有注意到温亦云的沉默,只是自顾自说道,“你看,你穿着西装,我穿着礼服,我们就好像电视上演的那些恋人,遭到家人反对,只好丢下一切私奔去结婚了。”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机车瞬间停了下来,她慌忙抱紧温亦云,可小脸还是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而在她诧异地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我们身上,你愿意与我一起…私奔吗?”

Final Chapter 8-36 她的嫁衣 VS&...

( )“你在说什么傻话?”白可可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拳头在他背上轻轻捶打着,“我们两个,哪里用得着私奔嘛,只要好好地和大家解释一切,他们一定会接受我们的。”——她现在百分百肯定,他一定是得了轻微的忧郁症,担心将来要面对的一切,所以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总是爱胡思乱想。懒

听见她的回答,他呆了呆…“也是…是呢”他反复说着这些词,像在自言自语嘲笑着自己,又仿佛在说服自己什么。而很快的,在她察觉到异样之前,他侧过脸去,再度发动了机车,于是白可可的美丽纱裙再次飞扬在夜风之中,吓得她慌忙紧紧搂住他单薄却结实的身体。

此时夜深人静,正是一日中最静谧的时刻。他们在沿海公路上一路疾驰,望着不远处宽广的大海与皎洁的月色,白可可的内心舒畅,心情简直好得要飞起来。而他的后背好宽,好暖,恰好能够让她毫无防备地依靠。她戴着头盔,将脑袋倚在他的背上,感受这难得的温存。只是,许是昨夜的等待耗费了她太多心神,一阵困意袭来,熏得她意识迷迷糊糊,忍不住打了哈欠,拉紧他的衣角,偷偷在他背后合上了眼睛。

朦胧中,她做了一个好美好美的梦。梦里有大朵大朵如棉花糖一样柔软的云,还有大片大片不知名的花海。而她梦见,温亦云着着黑色帅气的燕尾服,驾着童话里的银色马车,载着一身纱裙的她在云里穿行。梦里,心仿佛被蜜糖浸泡着,连身体轻飘飘的,好舒服…但是忽然,她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白皙的脸美丽却无比哀伤,正在不停对她说着,不行,不行…那是,沈衣衾?虫

仿佛被雷击一般,她心头猛地一惊,慌忙睁开眼,却发现机车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在夜色中静静等候。而温亦云则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端坐在机车上,任她如此依靠着,丝毫没有疲惫的意思。他只是仰望着天空,仰望着璀璨星空,沉默着,仿佛连思绪也凝住一般。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温亦云侧脸对她微微一笑,“睡得好么?”

于是白可可的脸刷地红了,比路上的红绿灯还耀眼——她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居然坐在机车上也能睡着。她赧着面皮,只好支支唔唔地搪塞道,“恩…还好。”只是,依然无法抹去心头因方才那个怪异的梦引起的诧异——奇怪了,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梦到沈衣衾呢?说句过分的话,要梦,也应该梦见尹澈羽才说得过去。还有,沈衣衾一直在哀伤地对她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那就好。”温亦云笑笑,从机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扶她,“来,我们到了。”

“到哪…”她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当她落在地面直起身子时,却惊讶得合不拢嘴。

二人面前,是一座庞大的玻璃房子,晶莹剔透的菱形玻璃组成了这美轮美奂的建筑的外观,而里面,透过那玻璃,她隐隐约约见到一些让人心旷神怡的绿色。

“是温室吗?”她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她向来喜爱植物,见到如此美丽独特的处所,觉得全身细胞一瞬间都活络起来。

温亦云轻轻点头,然后移步向前走去。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玻璃门上的锁,只听得咔地一声轻响,那玻璃门被他缓缓推开,冷暖差异的隔离一瞬间被打破,顿时一阵紊乱的气流交换,她立在那,却仿佛能闻到里面的淡淡青草香与各种醉人的花香。

白可可张大了嘴,惴惴不安地跟着他走了进去,借着透过透明天花板洒下的月光,她见到许许多多她根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植物,周围大盆小盆都是满满的绿色,其间点缀着各式各样美丽的花朵,或小巧,或娇艳,或落落大方,或精致玲珑,天然赐予,一切都美不胜收。

而温亦云却一声不吭,仿佛来过这千百遍般,他的步伐对此地看来是那般熟悉。他静静地领着她在花草中穿行,当来到这温室深处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白可可正跟在他身后东张西望,完全沉醉在这可爱的绿色之中,见到他莫名地停了下来,不禁心中纳闷。但是,在她开口之前,皎洁的月光洒下,映出了她身前的一切,于是,她的心,融化了,完完全全地,沉迷在这片温馨之中。

那是,一地的白诘草,草绿色的三瓣叶上,点缀着如雪一般洁白的花冠,有一种清新迷人的草香扑入鼻间,让她仿佛来到了美丽的山野田园,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诘草满山遍野,是这世上最最美丽的白色之海,微风温柔吹过,于是那雪白的海便开始泛起涟漪,白浪一阵,连着一阵。

她已经惊讶欣喜得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为温亦云将她比作这平原上随处可见的野草耿耿于怀,却不知道,真正的白诘草竟是这般之美,尤其,当她发现那白诘草地的形状恰好是个心型时,红潮顿时涌上了双颊,他…他真是…

“小叔…”她颤着声音呼唤他,竟不见身旁的他有任何反应,而却有一阵优美的钢琴声传来,她转身一看,发现他已不知何时失了踪影,而在大片绿色棕榈叶之下,有一架乳白色的三角钢琴,那琴座之上,端坐着一个修长单薄的身影,灵巧的十指在黑白键上轻轻舞动,那美妙的琴声便是从那指间流出。

那曲子,是那般美好,那般柔和,如同春日的鸟语,夏日的蝉鸣,秋日的叶落,冬日的雪飘,听在人心里,如同漂浮在时间的长河中静静回忆所有美好的一切。她听见,风的声音,从白诘草的叶间穿行而过,轻轻摇晃那如同珍珠一般的花蕾,在那白色的海上唱着幸福的歌。

Final Chapter 8-37 她的嫁衣 VS&...

( )她醉了,真的醉了,醉在这世间最美妙的曲子之中,醉在他如云一般的柔情之中,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所有的记忆都定格在这一分,这一秒…

风声沙沙,涟漪散去,在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他细长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他缓缓抬头,望着依然幸福地沉浸在美妙乐曲之中的白可可,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轻声道,“你知道么,关于白诘草,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懒

“是什么?”她望着他的笑容,那深邃如星子般漆黑的眼如磁石,将她的心神全被吸了过去,她小声问着,却再次见到他眼底的温柔——“很久很久以前,人们相传,在白色花海最深处的那株白诘草之下,埋藏着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如果谁能够找到它,那么它底下守护着的幸福便会转移到那个人的身上。”

“净哄我呢”她心里热乎乎的,但依然撇撇嘴,不满地抗议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说是说不信,但是看着温亦云那笃定的笑容,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朝那花地里张望。最深处,该是哪呢?

她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生怕伤害任何一株白诘草,目光四处扫视,企图找到他所谓的最深的地方。而终于,在那心型花海最中心的位置,她发现有一株白诘草特别高大,花蕾也特别显眼。虫

“找到了!”她心里欣喜,提着裙摆小心地跑了过去,然后俯下身,伸手向那株白诘草探去,可是她还没有碰到那绿色的茎叶,手指却触碰到了奇怪的事物,似是一根细细的丝线…只是她还来不及细想,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头顶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有彩色的丝带与碎碎的小纸片飘然落下,在白色的白诘草花海上点缀出七彩的花。

而她抬起头,迎着洁白的月光,发现头顶还有一样东西正缓慢而平稳地落下,她心中咯噔一动,不由得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它。

那是一个小小的降落伞,几根细细的棉线下面,拴着一个深蓝色的绒布小锦盒。那般精致华贵,让她顿时想起了电视里经典的浪漫镜头,不禁脸一红,心跳得更是厉害,连手都颤抖了起来…他这样,是打算向她求婚么?

她捧着那意义非凡的小盒子,紧张得连身体都僵硬了起来,只好转头朝温亦云故作嗔怒地取笑,“真是的,还学别人玩什么浪漫,一点创意也没有。”

温亦云却微微一笑,从白色钢琴旁走了过来,轻声道,“打开看看。”

于是白可可的脸更红了,可恶的男人,这个时候她紧张得要死,他居然还笑得这么淡定坦然。她撅起嘴,然后低下头去,手指放在那盒盖之上,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它。

她以为她会见到什么闪闪发光的戒指,哪里想到,那盒子竟然放着一张淡黄色的便签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你上当了。”

白可可的脸一下子红得发紫,又羞又气,转身便想找温亦云算算总账,谁知她刚转过身来,她的小手便被人捉住,而她的右手中指上,则滑入一个光滑却冰凉的物事。

“我的戒指,自然是要我自己来戴。”温亦云托起她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立起身,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白可可简直是要惊呆了,她望着温亦云的笑脸,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混沌几分钟后,她终于能够反应过来,低下头看清右手上那被他忽然套入的物事。

那是一枚银光闪闪的戒指,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发散着让人迷醉的银白色光圈,但是她几乎可以判定,这绝不是一枚能够在商场上随意买到的戒指。因为那戒指的上方,正点缀着一颗小小的银色花朵,而那花朵,不仅仅是精致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它与她所丢失的那白诘草手链上的坠子一模一样!

一个大胆的想法闯入她的脑海,让她自己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但是,她望着温亦云柔和的脸,依然颤声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不要告诉我…这个,是你特意为我做的?”——不可能的,他还是温家三少爷,完全可以找到设计图纸,交待下人去订做一个,完全没有理由自己操刀!

但是温亦云却笑了,笑得如此柔情,他清咳了一声,别过脸去,面上有几分腼腆,“因为…你好像一直对那手链念念不忘,但是我去商场找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断货,我之前在法国学过一些珠宝设计,而约翰逊正好有个朋友是做这行的,工坊也正好有空位,所以…”

“不,不用说了…”白可可眼里已笑着涌出了泪花,她抚摸着那戒指,柔声道,“我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

她想起他手上的血痕,会不会,便是在珠宝工坊不小心划伤的呢?而他这几日白天的缺席,会不会也是因为在拼命地赶工呢?

“可可…”温亦云怔怔地望着她,忽然上前伸手勾住她的纤腰,俯下身体,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好像与平时的不大一样,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还有一种陌生的不知名的香气,她觉得自己的神智都被迷住了,沉醉在他的温柔中无法自拔…渐渐地,带着甜蜜的笑容,她的身体软了下来,最后,倒在了他的怀中。

奇怪,她明明只喝了一点点烈酒,为什么竟然困得如此厉害,迷迷糊糊中,感受他怀里那熟悉的气息,心里的疑惑淡了下来——算了,反正明早起来,她就可以拉着他好好研究一下了。

“艾伦,你真的决定了么?”风从敞开的温室大门吹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白诘草花地前,他的神色凝重,原本洪亮的声音此刻却低沉沙哑,仿佛风里的忧郁感染了他,让他再也无法露出那爽朗的笑容。

“恩”温亦云轻声说道,望着倒在他怀中甜蜜安睡的白可可,伸出手,轻抚着她有些凌乱的刘海,眼里,终于无法遏制地露出了哀伤。

——如此,他完成了最后一桩心愿,如此,一切都结束了。

Final Chapter 8-38 她的嫁衣 VS&...

( )这一觉,好长好长,醒来时,仿佛已隔了一世。她睁开双眼,感觉一切朦朦胧胧,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扫视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指间有冰凉的触感传来,她低头望去,见到那在右手中指上熠熠生辉的白诘草戒指,昨日温室里的美妙记忆顿时浮现在眼前,想起温亦云那温柔的笑容,不禁在嘴角流露甜蜜的笑意。懒

这么说来,今天的她已经十八岁了,离成年还有两年,但确实也是时候来个大转变呢。她下了床,来到衣柜前,看着橱里温臻一送给她的一件件美丽的衣服,手指在拨动着衣架,最终,挑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

镜子前的她看起来清丽动人,粉颊上泛着玫瑰色的光彩,她再次笑了笑,理理长发,挺胸向门外走去。

温亦云的房门此刻紧闭着,她不禁猜想他是否还在呼呼大睡。伸出手,轻轻拧动房门把手,她探进身子去张望,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是,他的房间却空荡荡的,棕色的行李箱靠在墙角,床铺整整齐齐,仿佛昨夜根本便没有人回来过。

难道又出去了?虽然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但是这次她还是忍不住诧异一番。她几步下了楼,却只见到静坐在桌旁吃早餐的裴儒远。

“可可,这么早就起来了?”见得是她,裴儒远微微一笑,“昨天累着了吧,怎么不多睡一会?”虫

“那个…妈咪呢?”她不敢直接去问温亦云,只好先另找话题。

“昨晚灌了一肚子的酒,现在还在睡呢。”提到爱妻,裴儒远眼里流露出宠溺的温柔。

“哦,这样啊”想起白柔喝得酩酊大醉的样子,白可可笑了笑,走到他身旁,然后四处扫视了一下,“爹地…小叔他呢?”

“亦云?”裴儒远楞了一下,“他不是应该在房间里睡觉么?”昨夜他与白柔回来得晚,见白可可与温亦云房间都紧闭着,以为都歇息了,便也没有去打扰。

白可可摇摇头,“不,他不在呢。”

“那许是有事出门了吧?”见得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裴儒远安慰道,“最近这几天,他不都是这样子么?”

“或许吧…”白可可点点头,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不安,仿佛有什么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发生。

“肚子饿了么?过来吃点面包吧”裴儒远笑着招呼她,而她也听话地拉出椅子,在爹地的对面坐下。只是当她接过裴儒远递来的牛奶时,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般,抬头问道,“爹地,你今早起来的时候,可曾见到桌上淡黄色的便签纸?”

“便签纸?”裴儒远一怔。

“就是…小叔每次出门都会留在桌上的便签纸啊!”白可可焦急地追问,但从裴儒远愈发疑惑的神情中,她知道了答案。

“不对…”她巡视周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便签纸的踪迹…低着头,回忆着今日来的一幕一幕,心里的不安愈发加重,“一定出什么事了!”他不会不告而别的,一定…一定是出事了!

她冲到电话旁,然后拨了几个号码,在焦急的等待声中,却只听到对方传来——“你好,我是纪孜妍,我现在国外休假,有事请留言…”

孜妍姐姐…不在?白可可待在那里,她本希望能从纪孜妍那里得到他的消息,可是…

“可可,到底怎么了?”裴儒远被弄得摸不着头脑,反倒笑了起来。但是当他看到白可可一脸快哭的样子,笑容便凝结在那里。

“好吧…我帮你问问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