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慕容从珂推门寻了来,倚在门边对丹青邪魅一笑:“丹青,你猜谁来了。”

丹青疑惑抬头。

“白若颜。”慕容从珂撇了眼丹青身后的君小三,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笑得更灿烂。

君小三坐在丹青身后看不见的地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符的阴狠。

原来胖乎乎的可爱小脸,埋在澄黄摇晃的烛光中,半明半寐,说不出的狰狞。

孟章卷十八

今晚的月色不错,虽说还是有些朦暗,但是在大雪之后的天空中很是难得一见。满世界的厚厚白雪还未被下人们扫去,衬在月光之下,好像自身在闪着莹莹的微弱光芒一般。

跟在慕容从珂后面绕过一个又一个回廊,丹青一路都默不作声。她略有些无奈——她实在是不大想去见白若颜那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不待见她。谁叫那女人总是一副鼻孔朝天显摆的样子。

丹青抬头看了眼在前面一直保持不急不慢脚步前进的人,只见后者的脸色沉闷,眼神阴郁,不再和平日里看见一样带着轻佻。

“白若颜要见我?”丹青没话找话。

“恩。”

“她,一个人来的?”

“还有苍怀护送。”

“……”啧,苍怀怎么总被穆沙罗当打杂工的使唤?什么都有他一份。丹青同情地想道。而后又想到终于能见到一位故人,丹青心情这才稍稍转好。

“穆沙罗呢?”随口问问。

“……”这回换慕容从珂沉默,同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一下没反应过来的丹青差点一跟头撞他身上。慕容从珂捏住丹青的肩,沉闷道:“他穆沙罗何德何能让你老是想着念着。”

丹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感情眼前这位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想穆沙罗,想他这位惦记着自己肚子的人比较合情合理不成?“我就随口问问。”

慕容从珂盯着丹青看了半天直到后者心虚地把眼睛移开,才从鼻子里哼了下,表示对答案的不屑。随即放了手转身继续带路。

“我发了请帖给他。他人也已经到了。”

“……?”刚没听你说啊?

“只不过,你应该暂时见不着他本人吧。穆大教主在忙着其他的事呢。”慕容从珂掀嘴皮不无讽刺。

见不着就见不着。难不成还盼着能扯着他衣袖让他把自己从狼窝移回虎穴去?

“他这趟来要是想带你走,你走么?”拐了个弯进入了大厅前的院子,眼见就要到门口了,慕容从珂忽然脚下一顿,冷不丁地问出那么一句。丹青有些惊异地瞥了他眼——难不成慕容家老大会读心术?偏头想了想,随即果断地回答:“不走。”

慕容从珂眼神这才有了温和的趋势,微微笑了笑:“怎么,终于发现自己爱上我了么?”

“不,只是觉得自己和忌水教八字不合。为了保命,必须远离。”丹青眯了眼,回之一个同样欠抽的微笑。见状慕容从珂额角青筋暴起,费了好大劲才压制住抬手抽人的冲动。转身,狠狠地踏上大厅前的台阶,到门前时,一脚粗鲁地踹开大门。

里面的白若颜笑语嫣然,从主客椅上优雅站起,微微一个得体地欠身:“辛苦慕容大哥了。”

不见苍怀的人。丹青稍稍失望。

“若颜妹妹久等。”慕容从珂淡淡点点头。

跟在身后的丹青只觉得毛骨悚然——慕容大哥、若颜妹妹,多么可怕的称呼,他们就不觉得有点酸么。

“那么,若颜妹妹有什么话,就和丹青慢慢说吧。我先去小恒那看看。”慕容从珂把一直站在门外表情变幻莫测的人一把拉进来往白若颜面前推了推道。白若颜笑眯眯地点点头,走了两步送走慕容从珂。等慕容从珂的背影消失在大院门外,才拢了门,转身面对丹青。后者有些不自在——这其实是她和白若颜第一次面对面直接接触。

“丹青……”

“恩?”丹青心不在焉。

“我就猜到,你被送来这里。”一改在男人面前惯有的优雅温柔,白若颜自得笑笑,“在慕容山庄的日子好过么。慕容兄弟二人伺候得你可好?”

“……”丹青听着这话越听越不对劲。琢磨半天之后不得不佩服白若颜能将“伺候”两字用得如此□得让人遐想,真是神了。

见丹青不回答自己,白若颜也不在乎,继续接着自己的话:“我知道,忌水教的事情你肯定没少知道。关于,穆哥哥不肯娶我的事。”

“你们的事我没多少兴趣。”丹青敛眉。

对于丹青的话白若颜显然是不信的,她刻薄地笑笑:“你不用装了。丹青,我告诉你。从前,我能从你手上把穆哥哥抢过来,现在,我也可以。你不过就是有些装可怜伴委屈的本事罢了,有本事,你靠装可怜绑着男人一辈子!”白若颜越说道后面越激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张俏脸因为激动变得红彤彤的。丹青听着面色由红转白再转青,那叫一个百感交集——原来,白若颜才是小三啊。原来,穆沙罗那欠练的对于诓我无数次的行为还是会内疚的啊。原来,自己在人家眼里很可怜啊。

“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些的么?”丹青挑挑眉,强压制住心中那乱七八糟信息加在一起导致有那么一点点雀跃的心,装作一脸冷漠。

“丹青,你会输的。”白若颜被如此讽刺也不示弱,立刻总结加反击。

“喜欢人又不是比武,有什么输不输的。你能哄住主子,不是说你赢了,你魅力大。只说明一点。”丹青摆摆手指,故作神秘。

见白若颜果然抬高了柳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丹青轻蔑一笑:“那只能说明是我和主子的感情不是一段上得了台面,足够坚固的缘分罢了。”所以,麻烦你收起你那种骄傲的表情。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让你骄傲的。

白若颜闻言后稍稍变色,犹豫了下,随即道“你因为,我凭着这张脸,就能跟穆哥哥在一起那么久么。”

“我知道,你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丹青毫不留情地抬高声音装作了解并且佩服的语气。眼中不屑却□裸地摆在那。

“你错了。”白若颜仿佛松了口气,一扫先前略显狼狈的样子回复了那副傲慢:“只是因为,我懂的东西看过的事情,你再过几百年,也不会赶得上。”

丹青不可理喻地抬眼看了下眼前自得的大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这尘世间会存在如此神奇的人: “白大小姐,你以为感情的事情是在商量买菜么?谁能给予得多,菜就是谁的?男人爱慕你的倾国倾城,才艺无双,知识渊博,就这么值得骄傲?这样的爱,当你年华老去,或十指全废,或重伤致痴时,便会一并消去。”说话间,白若颜越来越慌张。丹青只得叹息:“就算我不甘心,白若颜,我还是要告诉你。别把自己,或者主子的感情看得那么廉价。没谁会因为你会作一首好诗,唱一曲好曲就爱上你。能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你花了今天浪费在我身上斗唇舌,还不如和主子花前月下去。谁知道明天是不是另个样呢。”

白若颜被丹青说的楞在一边,几乎要忘记自己找丹青来的目的。

丹青见人傻那说不出话了,知道谈话基本就要结束。于是移步到白若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顿了顿,就提脚推门离去。

走了两步下了台阶,回头。见白若颜还傻站在那里望着自己,丹青忽然灿烂地笑了,道:“还有,白大小姐。咱这不是民间小本,没有谁会傻到靠虐待自己博取同情换来感情的。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以前,现在,今后。绝不。”话毕,挺直腰,下颚微微抬起,提裙离去。再也未回头一样。

以前,现在,今后。我丹青,一直都为自己骄傲,并且,一直会好好爱惜自己。

白若颜呆呆地看着丹青离去。脑海中还在无数次回放丹青最后那个笑容。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穆沙罗为何执着这个女人。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种东西。它比倾国倾城,才华横溢,博学多才。更加蛊惑人心。

没意义的谈话结束时候,已经接近深夜。原本打算睡前再去看看君小三的丹青在走去下人房的半路停了步子。想想小孩睡得早,这会应该睡下了,自己去了反而打扰他休息,便做罢,转头往自己房间所在的方向提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果不意外见到房间里早就亮起暖色的烛光。前脚刚踏进门槛,下刻就跌入一个带着温暖气息的怀中。“去见过白若颜了,恩?”慕容恒紧了紧手臂,捆紧了怀中人。

丹青被勒得喘不上气,只得点点头。手上忙于推开这个企图把自己勒死的人。

“她跟你说什么了?”慕容恒不依不饶。

“……都是些有的没的。”丹青想了想,最后皱眉。

“那咱睡觉。”慕容恒一把抱起怀中人往床边走“今天走了一天也该累了。”

丹青无言,弄不明白为什么他能把一同睡觉这种不太正常的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两人倒床之后,慕容恒拱了拱,将头埋在丹青颈窝,狠狠地嗅了下,然后满足地吐出一口气。大概是白天真的逛累了,丹青倒是一沾枕头就倦,慕容恒一口热气喷在脖间只是稍稍缩了缩脖子,轻轻拍了下他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慕容恒偶尔撒娇的样子,丹青觉得就像面对自家小弟一样,就是没办法拒绝。

迷迷糊糊就要入睡时候,丹青听见慕容恒闷闷得低声:“丹青……”

“……嗯……”

“这一次,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嗯……”

“一定不会。”

“……”

长夜未央,与谁共度,与谁相思。

一大早丹青睁开眼,发现床头趴着个人,托着下巴屁股撅得老高,一动不动地观察自己。被眼前放大的脸吓得一个哆嗦,丹青一下坐起来,重重地磕到那人的鼻子。

“嗷!”君小三捂住鼻子痛呼,滚下床半天直不起身。

“小三?小三!啊啊啊!”丹青看清楚在地上打滚的人后下意识叫的比当事人还惨烈。为啥这孩子这么倒霉,一遇见自己就见血?赶快一把拉起地上的孩子,又是揉又是吹。

“我见姐姐今天没来,就主动照过来了。”君小三疼得眼睛发酸,双眼盈满眼泪,委委屈屈道。

“……”情何以堪啊!我这不赖床呢吗?

“后来见姐姐还没起,就趴床边等姐姐起床。”小孩继续抽抽搭搭接着。

“……”丹青揉着孩子通红的鼻子内疚得接不上话,同时也疑惑万分——这孩子咋对自己这么上心?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和蔼可亲讨小孩喜欢了。

“姐姐。”君小三小胖爪一把抓住丹青在自己脸上折腾的手。

“恩?”

“咱们去放纸鸢吧。”君小三转身啪嗒啪嗒地旁道茶几旁边,抓起老早搁放在上的纸鸢,高高举起,向丹青献宝似的晃了晃。

“……”大冬天放什么风筝啊?

“去吧去吧!”

“好……”丹青扶额。起身换衣服洗漱。待到换内衫时候,丹青才恍然屋子里还有个人,转身望向一直乖乖坐在床边的君小三。后者眨眨眼,回她一个纯洁的表情。“好吧,那还是个孩子。”丹青自我吹眠,然后背过身继续换衣服。

见女人毫不防备地转过身去,君小三坐在床上晃着胖腿,胖乎乎的小手交叠撑着下巴,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地笑意。

一处房门,一阵夹着雪粒的北风就迎面刮来,丹青强压下转头回房的冲动,拽紧了手中的胖手往慕容山庄最宽敞得主花园走。到了那,才发现一群小孩早就在那嘻嘻哈哈地闹开了,一见丹青和君小三,都放了手下忙活着的游戏围了上来。见丹青手里握着纸鸢更加兴奋得两眼放光,各个叫嚷着等不及开春就要放。

丹青无奈,只好松开君小三,在寒冷的北风中和孩子们兴奋地欢呼中缓缓助跑放起纸鸢。而北风不比春风那样和煦,纸鸢在天空打着转怎么样都不能平稳下来,丹青跑着跑着几乎就要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院门那边传来一个略带迟疑,却让丹青觉得无比熟悉亲切的嗓音:“……丹青?”

丹青停下跑动惊喜地回头,眯着眼看清来人后一把将手中拽着的轱轳塞给一边的君小三,转身喷跑而去。君小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轱轳,眯眯眼,不快地瞥了眼站在门口的苍怀。

“苍怀!”丹青扑过去一把拽住苍怀,遇见熟悉面孔让憋在慕容山庄差点憋死的丹青激动万分。

苍怀看了下拽住自己双臂的手,面色尴尬地微微挣脱,最后淡淡点头:“你果然没事,那就好。”

“怎么,你们以为我死了么。”丹青蹦跶着狠狠拍了下苍怀。后者被痛得整个背都麻了。半天才维持住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丹青无语地停止蹦跶,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苍怀:“你就是老实过头了。他们哪可能杀了我,我用处大了去呢。”

苍怀被丹青的语气堵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失措地抬眼瞅了下远处早早把纸鸢再次转交给其他人之后静静垂立面无表情旁听的君小三。

苍怀觉得忽然可以切身地体会到被丹青害得半死的影四他们的痛苦。

见到苍怀,丹青也没心情玩了,拉着苍怀就往一边的石凳子上歇息去了。君小三作为跟屁虫也不再看玩伴们半眼,跟着一屁股坐稳在一边。双手合拢呵着气,跺跺脚,丹青眯眼微微一笑,转向苍怀:“蝶衣她们还好么?”

“恩……就是起初都以为你不在的时候,蝶衣和绯红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苍怀低下头,第一次觉得对面人和煦的微笑有些让人心不安。随后想了想,又恍惚道,“那段时间,卫子卿一直陪着蝶衣。”

“卫子卿?那个青云道观的小道士?”丹青来了兴趣。

“恩。”

“啊,我就知道他们有问题。蝶衣不错嘛,魔爪都伸向白道了。”

“是卫子卿倒贴的……为了他的事主子还不乐意了好一阵子。”苍怀觉得有必要说明下关于谁是主动方这个问题,这个关乎魔道的名誉问题当然不可以疏忽。 听见提到穆沙罗,丹青眼神瞬间有了一丝恍惚闪过,随后被迅速地掩盖过去。她刻薄地挖苦:“怎么,感情咱主子还讲究门当户对?那咱要嫁人不是只能找九言真域那群面瘫?”

丹青发誓自己只是随口说说。

谁知道对面的苍怀一听到九言真域整个人就不对劲起来。丹青怀疑自己是不是眼拙了,好像某一瞬间看见苍怀有那么微微的一个颤抖的动作。这是怎么回事?苍怀是谁啊?阎水剑的主人挨!魔教总坛九言真域大护法苍浅舟的儿子挨!这后台多硬啊……还能有怕的东西?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丹青略有些兴奋地伸腿踹了下苍怀:“喂,你怎么了。”

苍怀回过神来,迅速地摇了下头起身就想走——

却被丹青一把抓住。

略带迟疑地回头,看见丹青乎闪着眼巴巴望着自己:“那主子人呢?”

“……”苍怀抬眼看了下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的君小三,犹豫了下,道“忙着。”

“你们在这里过三十?”

“恩……”

“然后就走?”

“恩……”

丹青炸毛。“那我呢?你们的计划里就没有一条是把我弄出去?”慕容从珂问咱走不走,咱说不走是一回事——谁要傻兮兮地去说实话惹他生气啊。但是,这群没良心的真打算把她丢在这等着慕容家兄弟开膛破肚取个未成形的孩子出来煮汤补身子?这玩笑开得太没水准了吧?!

“这个……待我回去问主子……”

“行了别问了。”丹青皱眉打断苍怀的话。听苍怀这话的底气,就知道问了也白问。“你回去见到穆沙罗,你问他,我丹青不干了行不行。我凭什么拿自己来换一个破卷轴?我不干了,忌水教护法你们爱谁谁去,这倒霉催的位子我不要了。”

……都气到直呼其名了啊。苍怀无奈想道。敷衍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苍怀一直在自我检讨,他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遇见了丹青。那种话,有本事要说就当着主子的面自己说去啊,背后理直气壮的装算个什么英雄好汉。这种说出来就要替着她受主子一顿海气不讨好的事,他才不做,又不是傻子。

后来,丹青一直没见过穆沙罗。包括朝廷来人时候。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丹青正和君小三闹得乐和。天天被关慕容山庄里,和君小三等一群小孩玩闹已经成为了丹青的最大乐趣,尽管,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小孩。对于这个震动得整个江湖都暗潮汹涌的消息,丹青只是敷衍地点点头,有些不以为然。毕竟,慕容山庄的面子再大也不关她事,她又不真的是慕容家兄弟的未过门妻子。

而对于慕容兄弟来说,这事就复杂了。

按道理,其实朝廷和武林之间存在着很微妙的一层关系——互相牵制,互不干涉。谁心里都亮堂着,那些个权倾朝野的人是怎么莫名其妙死的,即使官方对外一律喜欢使用“暴毙而亡”,时间也通常定为“忽然”。大家也都明白,那些个杀人魔采花□是怎么在山旮旯缝里被翻出来的,名门正派也有自己的事要干,有那个闲人去到处搜的,只有朝廷。但是最神奇的是,两块人云聚集的地方总是表面装作形同路人一般,就算面对面走过来也不带转一下眼珠,看似就是你朝廷改朝换代了咱江湖这也只是看着,你江湖这杀人犯法翻了天了,我朝廷也表示山高皇帝远随你去。

其实背地里,朝廷和武林早就暗地里勾搭上了,而且还同床共枕好多年。

这些个事情当然只有武林盟主各派长老和当今皇帝以及大臣之类的高层知晓,其他人也就猜个大概没实际证据。

于是慕容从珂闹不明白了,这朝廷忽然来这么一举动,无疑是把两权关系公布于天下。熟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如今那偷偷摸摸的关系朝廷都没和他商量忽然就晒太阳底下了,这种措手不及无法一下掌握的情况让慕容从珂觉得有些烦躁。

他觉得自己比起他家老爷子上任的时候,很倒霉。他上任的时候,《四神天地书》出现了,顺带着,穆沙罗带着忌水教活跃了,朝廷为此也就跟风炸毛了。

其实他只是按着规矩顺手给朝廷发了张三十晚宴的请帖,按以往的规矩,朝廷会无视的。可是今年,朝廷来人了。来的是还是枢密院的枢密副使。枢密院是什么地方?枢密院是总理全国军务的最高机构,兵部因而失去了原有的职权。枢密的长官称枢密使,副长官为枢密副使,由武官担任。枢密院“掌兵籍、虎符”,有调动兵马之权,但必须得到皇帝的批准,将命令下达殿前司,才能调动。枢密院长官的地位只是略低于宰相,他们与参知政事、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丞等统称“执政官”。宰相和执政官合称“宰执”。

总而言之,就是来的人很大头。看着这些一个比一个麻烦的人接二连三地往自己家门里进,慕容从珂一边狠自己当初手贱乱发请帖,一边叹息这年没法儿过了。

他慕容从珂郁闷,自然也不让别人舒坦。

于是丹青也跟着倒霉——慕容家大少爷指挥下人干这干那将一堆人忙得团团转,自己闲着没事就往丹青住的小院子里钻,冷嘲热讽或者调戏打击。丹青还发现,只要君小三在自己跟前,那慕容从珂更是变本加厉。惹得小孩老是对着他横眉撇嘴的,特别不待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没有在流水账……剧情真的在进展

这章咱姑且把它当做是情敌对战吧- -。还有。都看出咱埋得那条那么明显的线了么?

摊手。咱家男主都喜欢玩这个。耸肩飘走……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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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还是把孟章十九的前半部分和十八合并了。不然内容实在是跳跃得过分。

然后,这两天电脑出点问题。我正好修正下思路想想下面的剧情衔接^^于是这章超多字数- -。分两次跟出来了。鞠躬!

孟章卷十九

深夜。

慕容从珂房内,穆沙罗单手撑着下颚,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撩着摇曳的红烛,眉宇之间透出一丝阴郁。

最先沉不住气的果然还是慕容从珂,“啪”地一下重重收了扇子,无奈道:“穆大教主,深夜造访到底有何贵干。”你不睡还不让人家睡了。

穆沙罗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瞅了下慕容从珂,继续沉默。

慕容从珂打了个呵欠,吃了豹子胆似的伸了扇子挑起穆沙罗的下颚,绽放出一个自认为迷倒众生的笑容:“要不,咱俩一起睡?”

沉铁做的宝贝扇子被毫不留情地地拍到房间的另一头,慕容从珂心疼地咧咧嘴,随即眼中划过一丝玩味:“你在这和我耗着,不去找你家采毒仙子?恕在下直言,过了这年三十,您可是又见不着喽。”

穆沙罗闻言,眼神恍惚地闪了闪,随即终于开口:“过了后年开春拿走你想要的,把人还我。”

慕容从珂这才收敛了笑,眯了眯眼,不快道:“在下从来没发现,原来帝王卷轴孟章卷这么不值钱,只能换一个‘蝎血’后裔三年。”

“那你想要多久?”

“一辈子。”

“休想。”

“家里有个江湖第一才女美人白若颜了,还不肯放手,穆沙罗,你会不会太贪心了点。”

“‘蝎血’后裔我会再找人选替换给你。”穆沙罗思考了下,做出让步。

慕容从珂被堵得没话说,只得摊摊手:“穆大教主,莫忘记了,慕容山庄做主的除了我慕容从珂,还有家弟。舍弟小孩心性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于采毒仙子,他势在必得。”

“慕容兄真是越发年轻有为,做什么事还得靠着自家弟弟当靠山了么。”穆沙罗毫不留情面地揭穿。

“穆教主未免自信过头,您倒是一心要将人带走,也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世间美女千千万万更何况丹青还不是个美女,以穆教主的身份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非得和家弟争抢不清。”慕容从珂当然不甘白白被嘲笑奋力回击。

“我觉得我没必要和你解释那么多,总之二年之后,我来要人。你给也是给,不给,也得给。”穆沙罗觉得言多无意,站起身便开门。

一开门,就惊异地杵在门口——无月的夜色中,一人垂手静立在房门口,冲他浅浅微笑。

“主人。”

慕容从珂听见声音好奇地探身望了望。一望之下也是惊合不拢嘴,皱眉,锐利的目光射向门口的人,低喝道:“丹青,你什么时候来的。”

穆沙罗微微诧异,以他和慕容从珂的觉察力,废了半身武功的丹青怎么可能办到无声无息地在房门口偷听二人说话而不被发觉。思想间不禁低了低身子,想抓来人的手扣住脉门一探虚实。却不了丹青灵巧地躲过,身子如果鬼魅一般飘忽地于他擦肩而过进了房门。

穆沙罗楞了下,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皱眉。

丹青进了房间,对视上慕容从珂,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掩唇眯眼呵呵一笑:“慕容公子,好久不见。”

——这个称呼让慕容从珂背脊发凉。而尘封的记忆,如同被一把尖锐的刀子生生划开口子从身体各处一点点挖掘出来,恐惧而粘稠的血液仿佛再一次布满了双手,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