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要四个月。

剩下的,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慕容恒,莫怪我太狠不顾你性命。

怪就怪我丹青从相遇那一刻开始就真诚待你,就算被骗也一次又一次原谅。

而你,你却是恨不得我灰飞烟灭,才好将她还你。

我丹青可以忍耐你们的一切的阴谋诡计,但是这不代表,我会认你们随意蹂躏。

慕容恒。

慕容从珂。

还有,穆沙罗。

我丹青今天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向你们证明一个道理。

——我丹青,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扭动ing...

丹青1号和2号的对话……

凌光卷六

接连数日,慕容山庄始终蹬崖失败。

唯一一次,眼看这几乎就要成功了,半路却杀出了一路人——那些人好像在悬崖的半截处等待了许久似的,双方见面就杀红了眼。

落崖的惨叫或是锐器入体内的闷响此起彼伏,场面一时异常惨烈。

这一次的突袭,慕容山庄失了好几个轻功好手,一时之间竟是抽不出人手再去探崖。慕容从珂能坐上武林盟主的高位,自然不是光靠一身蛮功夫,清醒冷静的理智告诉他不得激进,徒然再派人去也不过白白折去,浪费牺牲。

至于来人究竟是谁?他觉得用脚后根儿猜都猜得到。

这一次搜寻就让你占了上风,穆沙罗。咱们,来日方长吧。

而忌水教这边,虽然是早有准备,但毕竟对手是慕容山庄,那是什么地方?是白道首领的地盘儿,所以多多少少,忌水教也是损兵折将,颇显狼狈。

“哎哟哟哟……老大……您轻点儿啊……”影四一改在穆沙罗面前沉沉稳稳的样子,一巴掌拍到苍怀肩上没好气,“让您帮上个药就这么憋屈?下手这重……你知道那悬崖有多高么?站着旁边我都两腿儿直颤悠……亏得才丹护法上……嗷嗷嗷!好好好我错了您轻点轻点儿……”

“你嚷嚷什么?丹青还活着这事宣扬出去几条命都不够你赔。”苍怀面无表情地给影四揉着脚踝。

“老大,再看见您影四好感动啊!您不知道,慕容山庄有个小头头挺狠的,小的剑斗戳进他脊梁骨了,还有力气硬是把我往外推了好几步……”想到这影四仿佛还沉在当时的心惊中,啐了一声,“落崖那一刻差点就以为死定了……谁知道双眼一闭,嘿!您猜我看见什么了?我看见了老大您的面容在眼前这么一——”

“磕咯——”

“嗷嗷嗷嗷嗷——”

苍怀面上冷漠动作却轻柔地把下属的腿塞进被子里,淡淡道:“给你接回去了。”

我知道您给我接回去了……那一下多响啊……影四咬牙切齿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腿给剁下来。

“你少瞎嚎,别给我丢人成不?”苍怀无奈,他手下第一影卫队长就是这么个德行。“硬是拖着条崴着的腿从半崖爬下来了,有这个力气你就不能自己接上?”

“……我怕,手伸过去就软。小九他们被我吓得更加不敢动了。”影四靠床边尴尬地抹了抹鼻子。

“杀人你怎么不怕。”苍怀瞥他一眼。

“戚!您瞧不起我!剑捅出去那是捅别人身上疼得是他我怕什么怕。”影四没心没肺地翻了下白眼。

苍怀转身就走,自己有病才和影四站这儿废话。

“哎……老大?老大!您怎么了走了啊?喂,别忘记把小九叫过来伺候我啊!……”影四惨兮兮地拖着个残腿在床上探出半个身子,见苍怀头也不会只得悻悻地缩回去,失落望着房梁叹息一口气,“……太没同胞爱了……”

“白首前辈也在崖顶?”穆沙罗停了苍怀的上报,不自觉皱了皱眉,“她竟然还没死啊?”

“……”教主啊做人不带这样的……

见苍怀也没搭话,穆沙罗自顾自地略一沉吟,“那老太婆挺难缠的……看来一时半火的还不能硬闯啊。”想了想便抬手就要挥退苍怀,才刚抬起手又顿住。

“苍怀,这次折了多少影卫在山上?”

“回教主,正式的影卫都回来了。影七受的伤略重,但已无碍性命,其他人尚好。折在崖里的全是上一批刚从影阁出来的后备,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锻炼下……”

穆沙罗见苍怀绕来绕去的绕的人心烦,索性打断他:“那影四是怎么回事?我见小九他们抬着他回来的?”

“……”苍怀真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影四,老老实实呆着别动,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说啊?”穆沙罗英眉一皱,听见自己熟悉的影卫都没事倒也松了口气,毕竟从小跟着他一块儿长大的。这不,就乘机发挥了下自己对下级的关心。

“啊,没大碍。差点落崖,半路脚踝面磕到突出的岩石,估计不过是骨裂罢了,养养就好。”斟酌了片刻,苍怀还是决定撒谎——因为真相实在是难以启口。

“恩,那你去丹青以前的药阁里翻翻,看看有没什么药给下面的人分了。”

“属下带兄弟们谢过教主。”

“恩,去吧。”穆沙罗点点头,恢复了慵懒的表情,懒懒地朝门外挥了挥手。

他不知道的是,当苍怀站在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是随时要等着主人回来的药灵阁前的时候,又一次地风中凌乱了……

断崖。

白首觉得最近丹青有些心神不宁,做事说话经常做到一半忽然走神。

这样的状态使得她身体状态越来越不好,每天清晨的孕吐几乎没有间断,见不得荤腥。眼看着丹青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眉无时无刻不轻轻撵着,白首终于是忍不住了。

一日晚膳,丹青就着点没有半点油水的野菜勉强喝了两口粥,就想将碗放下。

白首见她停下动作,也略微气恼“啪”地放下手中的碗,想质问却仍旧是狠不下心:“丹青,告诉婆婆,你到底怎么了。你若再这样折腾下去,莫说婆婆不会再帮你研制你要的药,就连孩子,我也会想办法强行帮你拿掉。”

白首知道这么说是过分了,毕竟她没有权利去对这个孩子的生命进行左右。但看见丹青的遭遇,白首总忍不住想起自己还年轻时候那么一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再加上这么一段时间与

她的朝夕相处,白首多多少少将丹青当做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关心。

眼下见人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怎么能不出言相劝。

到底还是问了。丹青叹了口气,白首的观察她的小动作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关心她也看在眼里,纵然是心中感动,却还是很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她不愿意拖累白首。

沉思了片刻,知道白首婆婆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丹青只好缓缓回答。“他们就要来了。”提到那些人,顿了顿,瞳孔微缩,可见惊惶。

“慕容山庄的人?”

“恩,还有主子。”

“穆沙罗?那臭小子现在才来凑什么热闹。”白首没好气地挑挑眉,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闻言丹青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婆婆,我说了,我体内还有我姐妹的灵魂。主子来,为的不是我。”

“说那么多,第一次送她去慕容山庄的还不是他。”

“……”丹青无言,摩挲了下小腹——打从知道自己又身孕以来,这个动作几乎代替了以前她爱咬指甲的坏毛病成了新的小习惯。

“你看上穆沙罗那混球了?”白首婆婆见丹青那种言不由衷的苦涩,不禁胡乱猜想。

“……”

“真的啊?”

丹青懵了下,随即恍惚地点头。

“……你们这关系挺混乱的。”白首觉得自己是老了,反应不过来了,只得悻悻下此结论。丹青 对此结论也是无奈地耸耸肩。

还是结束这个尴尬地话题吧……自己也该过了瞎八卦的年纪了。白首心里想着,不动声色:“孩子,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他们就要来了?”

“前些天我在断崖边吹风,听见从半崖处隐约传来打斗声,但是雾太大了我看不清楚。不过,这种时间能来这个偏僻地方还起了争执的,除了主子和慕容山庄还能是谁?”

“……”白首全被第一句话吸引去了注意力——怀着孕你去崖间吹冷风?现在可是深秋啊!岚风侵骨这个词没听过说么?白首动了动嘴角,最终将到唇边的责怪吞咽下去,哎,罢了罢了,这孩子受的苦够多了。

一时两人陷入无言。

仿佛都在用尽全部的心思在倾听屋子外那悚人的狂风呜鸣。

“……”白首忽然站起身,踏着利索的步子进了里屋,屋子里响起了沉木柜子开启的吱呀声。不过一会儿白首便出来了,手里拽着个小盒子。

丹青投去疑惑的目光。

白首笑了笑,将盒子塞给丹青。“拿着,希望有一天它能帮上你。”

丹青拿着盒子一时发懵,竟也忘了拒绝。那盒子非常精致,虽说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是那红色明艳的瓷底,金线熔炼出来构成的飞禽,兽类眼珠上细小的疑似珍珠或夜明的装饰品,一切都还未成在时间的消逝中抹灭原本所拥有的魅力。

“咦?”丹青看着看着忽然不禁奇怪地发出声音——这盒子,好眼熟啊?

在哪儿见过呢?

丹青用手指轻轻描绘盒子上的飞禽。

那是一只在群鸟之上飞翔,全身朱红,高贵而仿佛透出傲慢气息的巨凤。

拿着盒子如同魔怔般,丹青不自觉地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在哪见过类似的东西?古老,精致……

“!!!”埋头研究的丹青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猛地望向站在一边笑眯眯望着她的白首婆婆。

“想到了?”白首慈祥地点点头,笑容里带着些自得,“忌水教的孩子,怎么能不知道它?”

“婆婆!这!这是……?!”

“恩,千真万确。我那不孝子当初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从赵恒鼻子底下带出来。”提起儿子,白首眉宇间带着矛盾与自豪的复杂,“ 《凌光卷》本身就应该是我白家的东西,丹青,我白首没多少年好活了,带着这绝世宝物又有什么用?如今在我年迈之际却遇上了你,你我相识一场确属难得。孩子,我希望它能帮助你,给你带去幸福。如此,也不枉《凌光卷》这次与人间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给咱好久米冒头的路人影四点镜头

凌光卷七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君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君心,寸土恰似虚弥。”①

白若颜静静伫立在穆沙罗面前,踮起脚轻轻摩挲着眼前让她沉迷的俊容,目光悠散,“可是穆沙罗,你做不到。”

“我白若颜不是没那么自信的女人,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肯定占有一席之地。你把它分割了八十分,给了你的抱负,你的天下。剩下的二十分,留给我和丹青。至于孰多孰少又或者是完全一样,我都不在乎了。”

“我说过,我来自与你们不同的地方。”

白若颜苦涩地笑笑。“我曾经以为因为我的不同,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

“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穆沙罗捻眉:“若颜……”

“嘘,你听我说完”白若颜在穆沙罗冰凉的薄唇上飞快地轻轻一点,“我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爱人。”

“可是你看你,穆沙罗,四分五裂。甚至,你连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穆沙罗,我要的爱,你给不起,也从来没试着要去给。这不是你的错,你本身就不应该是谁的,只是我要的太多。我发现我错了,但好在还不算太晚。”

“呐,丹青说得对,我该换一种方式去寻找我要的东西了。穆哥哥,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噢!”白若颜灿烂一笑,嘴角最还是滑入咸咸的苦涩,“这几年来,我很开心。谢谢。”

深深地望着穆沙罗,仿佛,要将他的样子用这一眼记住一辈子一样。

穆沙罗无言,想伸手给白若颜擦擦泪,却被她低头躲过。

飞快地用手背擦了眼泪,白若颜重重出了口气,提高声音:“好了好了!我该走了!我的白马良人还在前面等着我呢!哼,倒是便宜丹青那个臭丫头了!”

“若颜……你……”

“做什么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穆哥哥,我走了不代表以后就不要见你们了呀。”白若颜大着胆子使劲捏了捏穆沙罗的脸颊,“我这么倾国倾城温柔似水,出去不打着忌水教的旗杆还不叫人欺负啊!”

不给穆沙罗任何还嘴的机会,白若颜快速地收回手,转身离开。

背对着穆沙罗挥挥手。

知道确定自己的背影消失在穆沙罗的视野之外。

一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啪——“地一声重重砸在青砖上。

“呸你个穆沙罗,我就知道你不会追上来。”白若颜嘟囔着狠狠地抹了下眼泪,“哭哭哭哭什么哭,就你活该!一辈子狗改不了□的瞎自信!现在好了吧?男人都丢了!什么狗屁要一个完整的爱人,输了就是输了!临别了还死要面子竟说漂亮话活该被甩……”

啪——

“哎哟谁挡你姑奶奶的道啊……”白若颜被撞得几个踉跄差点坐地上去。

“……”影四拄着拐杖呆呆站在白若颜面前对她与平时完全两面的形象无法接受,一时竟忘记好歹得伸手去扶下她。

“……影四?你很闲吗?在这瞎晃悠什么啊?”不满。

“……我见你不高兴,就跟过来看看……”不好意思哦,我光荣带伤,就是很闲。

白若颜挑眉,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下他,随即目光停留在那副巨大的拐杖上面,影四被看得背后一僵,恨不得将拐杖直接凭空变消失。

“嗤。”白若颜下结论似的刻薄地喷了下。“德行。”

——好心当做驴肝肺。闲人影四委屈地瘪瘪嘴。

“让开让开,别挡着姐姐我白马良人的道。”白若颜没好气地嚷嚷,却没真伸手去推他——老师说了要爱护残疾人士。绕过影四就往离开忌水教唯一的路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给呆呆地回身盯着她的影四一个潇洒的背影。

“喂——白小姐!你去哪啊”人都快消失了影四才恍然,“喂?!白小姐?!喂?喂——!白若颜!”

听着背后那人楞兮兮的吼声,白若颜嘴角勾起一个隐隐的微笑,心情却异常放松下来。

踏着轻快的步子,轻轻哼唱。

“虽然不曽怀疑你,还是忐忑不定,谁是你的那个唯一,原谅我怀疑自己……我明白,我要的爱会把我宠坏……要像个大男孩,风吹又日晒,生活自由自在……”

夜。

丹青并未燃烛,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双臂高悬将《凌光卷》举在面前,半眯着眼将精致的小金属盒子颠来倒去地翻看。

良久。

“唉……”丹青挫败地叹息一口气,“你说你除了长得漂亮还有哪些好处了?一个两个争着抢着像宝贝似的……执明,为了执明钥匙我差点被合口当做下酒菜;孟章,好吧孟章,咱姐妹为了孟章受了多少折腾,作孽的罪证现在正在我肚子里……凌光啊凌光,婆婆说希望你给我带来幸福,真的……可以么?”

沮丧地松开手随手将凌光卷轴往床铺里一丢,顿了顿,不解气的顺便拿脚踹了踹。

精美的盒子被推得消失在床头一堆还未来及换洗的衣服堆下。

——烦啊!丹青重重叹口气,砸砸床板。

朦朦胧胧睡去之际,觉得有双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难受……呼吸不畅了……丹青迷迷糊糊地想,毫不客气地拍了下恶作剧的手:“君小三,边儿玩去……”

捏着丹青小巧鼻子的手僵了僵。

梦话,只是梦话,慕容兄弟在那种情形之下应该不会有心事跟丹青八卦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君小三的事……使劲安抚自己。

走神之间竟没注意手劲,硬生生地把丹青给疼醒了。

丹青猛地睁开眼张嘴大口喘气,对准目光见床头人就脱口而出:“穆沙罗你有病啊想憋死我啊?”

“……”

“……”

等等。

情况不大对。

丹青咽咽口水,艰难地眨眨眼。

“主子……您怎么在这?”难道是我做恶梦了。

被提问的人见丹青一副难以置信的傻样没来由心里一阵火,索性捏了人的下颚拖过来就是一阵乱吻。待到身下人呼吸凌乱死命挣扎了才放开,离开双唇之际还貌似意犹未尽地伸出舌添了添她的嘴角,随后才挑眉道:“你指望一座破山崖能挡我多久?”

——你都爬上来了难道我穆沙罗会上不来?

一副狂妄的样子引得丹青心中一阵咒骂。

——却还是忍不住为眼前男人心跳乱了节奏。

强压下几乎让人忍不住要狂叫出声的莫名情绪,丹青稳了稳气息,换上讨好的笑容:“难道是来看望我的?谢主子关心丹青惶恐啊……”

“够了。”穆沙罗显然是不想听丹青胡扯,“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