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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贫道告退。”

“你下去吧。”

这一整天,蓝熙之都处于昏睡状态中,到傍晚时才勉强睁开眼睛,喝了药后已经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她迷迷糊糊地躺下,见石良玉还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低声道:“你去休息吧,你每天处理很多事情,别累坏了……”

他看着她日益黯淡的眼睛,就如一盏灯,渐渐地、渐渐地,就要油尽灯枯了。心里剧烈地疼痛,世界就要毁灭一般的恐惧,他却并不表现在脸上,只拉住她的手,柔声道:“熙之,我陪着你。”

“不用,你太劳累了,你应该好好休息。”

他伸手摸摸她的枯瘦的面容,淡淡道:“熙之,我今晚陪着你好不好?以后,我想再陪着你,恐怕也是没有机会的了……”

那是一种纯洁而关切的眼神,是江南的诚挚翩翩少年的依恋而美好的眼神,也是她最喜欢他的那种纯良的眼神。她点点头,微笑起来:“水果男,你陪着我吧。这些天,我越来越害怕天黑,我怕,自己闭上眼睛后,就再也看不到天亮了……”

眼泪立刻就要涌出来,石良玉强行忍住,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微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就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要怕。我会天天给你点着灯的……”

“嗯。其实,我也不是太害怕。如果再也看不到天亮的话,我想,我就会看到萧卷了……呵呵,如果能看到萧卷,天就是永远不亮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熙之,熙之!”

他轻轻叫她的名字,喉头发紧,声音哽咽。

她在他的怀里,气息微弱:“水果男,有一件事情,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什么事情?”

“你对我那样好,我却屡次对你食言、伤害你……”

“熙之,我没有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他紧紧搂住她,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熙之,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私,希望你在身边陪伴我爱我,所以一直强迫你,逼迫你。在旧都的那天晚上,因为我的无礼发疯,你被我害得受了重伤。后来又因为朱瑶瑶,害你自伤心脉……熙之,我多次伤害你,你却从来都是原谅我、宽恕我,是我对不起你,你一点也没有对不起我……”

她听他这样沉痛的后悔,笑起来:“我‘逃婚’的那天早上,你说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你看,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熙之,需要被原谅的是我并不是你。你走后,我很伤心,因为那天早上,你说‘爱一个人就决不会利用她’,我才明白过来,以前,我并不是爱你,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不顾你的感受伤害你。比起萧卷对你的好,我真是大大不如,所以,你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可是,熙之,那时开始我突然醒悟了,我以前的种种行为,只会让你距离我越来越远,所以,我希望换一种方式,让你真正接受我……”

他的每一个字都从心底滑过,她伸手摸摸他的脸庞,微笑起来:“水果男,你一直待我好!除了萧卷外,就是你对我最好了。嗯,还有朱弦,他也对我很好的。可是,我总是觉得,他不如你亲近,我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有些时候……我很绝望的时候,想起你就会觉得开心一点,对自己说,谁都对我不好了,水果男也会对我好的……呵呵……”

她那样柔和的声音,如即将逝去的哀乐响在耳边,他哽咽着,“熙之,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嗯。能活着我就尽量活着……如果不能活着了,我也不害怕……你放心吧……”

他再也压抑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不,熙之,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了,你决不能再抛弃我离去了……熙之……你决不能离去……”

蓝熙之伸出无力的手,勉强抱住他的头,微笑起来:“水果男,无论我在哪里,都会保佑你,关心你的……”

“不,我不要你关心,不要你保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熙之……”

她的手慢慢松开,脸上还挂着微笑,又昏睡过去了。

他轻轻抱着她,看着灯光下她那样死灰的逐渐毫无生气的面孔,心痛得几乎要发狂。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熙之,我决不能让你死!只要你能活着,无论什么办法,我都要试一试……”

第三百0七章 爱的痴迷

清晨,有冬日里难得的一抹阳光。

石良玉亲自端了药来,蓝熙之喝完药,躺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看阳光从花房的琉璃里那么明亮的倾泄下来,洒在面前的石良玉的身上,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俊逸洒脱,英武不凡。

“呵呵,水果男,我突然发现,你是我认识的最帅的一个人了。”

石良玉手撑在椅子的两端,距离她的面孔那么近,然后,很诡异地眨了一下眼睛:“熙之,看在我这么帅的份上,是不是对我有点动心了?”

她的惨白的脸忽然多了一丝淡淡的红晕,老实地点点头:“呵呵,说真的,有一点哦。若是我没有遇到过萧卷,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你的……”

他瞧着那抹红晕,自己也有点心跳的感觉,十分开心,却故意板了脸:“说了半天,你还是觉得萧卷比我帅?可是我自己却一点也不认为萧卷比我帅相反我觉得自己比萧卷帅得多……”

他几乎是故意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句拗口的话,那样许久不见的纯良的神情、举止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就如“倚天屠兔记”里“醉面”的少年。她怔怔地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

他见她那样失神的样子,喜悦从心底扩散到脸上,飞快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熙之,我给你弹支曲子……”

来不及指责他的突袭,她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已经跑到对面的一张古琴旁坐下,手指轻抚琴弦,立刻飘出一串悠扬的声音。

这张古琴,她还以为只是花房里面的摆设而已,行军奔波,内忧外患里,她完全忘记了石良玉会弹琴这事了,也忘记了自己不仅会弹琴,还亲自制作过五十弦的粗糙大琴。

他见她意外的样子,笑道:“帅哥不仅外貌要帅,而且还得会弹琴增加情趣,这样才能把萧卷彻底比下去。我记得萧卷弹琴是不怎么样的,可是我又帅又会弹琴,绝对会慢慢把萧卷比下去,熙之,你说是不是……”

他自顾自地说,蓝熙之听得笑起来:“萧卷会弹琴的,只是不怎么样而已。”

“可是,我弹得很好啊!”石良玉登她一眼,不仅弹琴,还唱起歌来,是一首很欢快打趣的野调,他边唱边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抛媚眼的样子。

蓝熙之笑得胸口都有点疼痛,蹒跚着起来,想摘一朵花房里的花向他扔去。她起身走了几步,身子有些摇晃,弯下腰刚摘下一朵花儿,眼前一花,几乎站不稳。

他跳起来,冲上前一步搂住了她:“熙之,你干什么?”

她将花丢在他怀里:“呵呵,潘安每次出门都是花果盈车,你比潘安还帅,我也得丢一朵花儿给你,对了,那里还有一只雪蜜桃,拿过来给我,我要扔你……”

这种雪蜜桃只出产于青州,每年入冬才成熟,十分珍贵,是前两天一个商队的使节路过邺城进贡来的。蓝熙之刚刚见到时十分喜欢,可是只吃了一小片就吃不下去了。

石良玉真的走过去,将那只雪蜜桃递到她手里,然后退开几步。她笑起来,用了残余的一点力气将桃子往他身上扔。

他上前伸手接住,咬了一口:“呵呵,这是熙之给我的定情礼物,我一定得收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定情礼物?”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熙之,你不会没读过诗经吧?嘿嘿,女孩子拿水果扔男人,自来就是求亲的表现哦。是你主动追我的,我其实并不想答应,唉,不过,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牺牲一下勉强答应你算啦……”

蓝熙之见他拼命唉声叹气的样子,笑得几乎要跌倒。他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鼻尖蹭在她的鼻尖上,亲昵地道:“熙之,我今天很开心,你开心不?”

她点点头,“我好像许多年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她的回答让他更是高兴:“熙之,以后,我每天都会让你这么开心的。”

她看他那样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自己能带给他开心快乐的日子,还会剩下几天?

第三百0八章 朱弦的爱

清晨,朱弦焦虑地站在邺国的皇宫外面。

这次,他不是偷闯皇宫,而是以南朝冀州刺史的身份前来拜会。扶罗城破、宁镇坞堡毁灭的消息一传开,他就立刻从冀州赶回,可是,回去后,看到的只是满地的灰烬和堆积如山的尸首了。

蓝熙之、刘侍卫、孙休,一个也不见了。他寻觅多日,只在尸堆里发现了刘侍卫和孙休的遗体,却没有见到蓝熙之的“尸体”。

这次大战,扶罗城的居民士兵、坞堡上下,几乎再无幸存者,也难以打听到任何消息,他只能从尸体的服饰上辨识出至少有燕军、邺军、羌军、坞堡等几方参加了这场混战。后来又打听得燕军被邺国张桦率领的大军击溃,心下有了计较,便对石良玉抱了点希望,希望是他救下了蓝熙之。

蓝熙之生死未卜,他心里急得跟猫抓一样,但是,只要蓝熙之没有死,她一定是在石良玉的皇宫,因为石良玉已经召告天下,她是他的皇后了。他也明白在这邺国皇宫,无法硬闯,也没必要硬闯,所以,干脆上门求见石良玉。

石良玉刚刚结束早朝,一名太监走进来:“陛下,外面有南朝使者冀州刺史朱弦求见。”

石良玉立刻明白了他来的意图,道:“传。将朱大人带到御花园里。”

“是。”

天气阴沉沉的,蓝熙之独自坐在背风的花房里,看着外面御花园里初冬的萧条草木。她似乎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所以再也不愿意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等死了。每天,她都会坚持在这里看那些常青的松柏,或者枯萎的花木。而石良玉,只是参加早朝,一退朝就会马上赶来陪她,将所有的政事都推到晚上,等她睡着了再加班处理。

远远地,她看见石良玉走了过来,面带微笑。

她看着他,也笑起来:“水果男,你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熙之,有故人来看你了,你见不见?”

“谁啊?”

“朱弦。”

“哦。”她愣了一下,“朱弦肯定是听说坞堡被毁灭,担心着我来找我啦。水果男,朱弦为萧卷所托多年照顾我,也是我罕有的朋友,他……”

“熙之,你放心吧,我决不会为难朱弦的。熙之,我和朱家恩怨已了,也不打算再和他们纠缠不休了。”

他见蓝熙之松了口气的样子,道:“熙之,我想你是愿意见他的,所以叫他进来了,大概过一会儿就会到了……”

她伸长脖子四处看看:“好啊。”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蓝熙之一直在东张西望,忽见外面,一名太监远远地带了个人走过来,正是朱弦。

她喊一声“朱弦”,尽管她的声音十分微弱,朱弦不知怎地仿佛听到了似的,几乎是飞奔了过来,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熙之……你总算还活着……”

认识许多年来,他从来是连名带姓地称呼她,可是,在内心深处,他总是期待着能够用一种很亲热的方式称呼她,这是第一次,情急之下,他叫出了在自己心灵深处绕了千回百转的名字:熙之!熙之!!

蓝熙之见到他也很激动,微笑道:“朱弦,我没有死。”

第三百0九章 石良玉VS朱弦

蓝熙之见到他也很激动,微笑道:“朱弦,我没有死。”

“没有死就好,没有死就好!”

可是,她的微弱的声音、她脸上死灰一般的颜色是那样沉重,重逢的喜悦很快被心底的恐惧掩埋,“熙之,你怎么啦?”

“朱弦,没什么,你不要担心我。”

“蓝熙之,我怎会不担心?你病得这么严重……”

石良玉一直站在一边,冷静地看着朱弦失魂落魄、心碎痛苦的样子。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看朱弦完全就是看着另外一个绝望的自己。这些年,朱弦“奉命”照顾他自己口中的“先帝的遗孀”,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舍命救援、他一次又一次眼底深藏的痛苦和关切爱恋,又怎会是“奉命行事”而已?

可是,他却一直深深隐藏着自己这种强烈的感情,始终不曾有任何表露,以免让蓝熙之为难。所以,在蓝熙之眼里,他永远只是她的一个朋友,是先帝托付了来照顾自己的“朋友”、“臣子”而已。

第一次,他忽然觉得朱弦看起来并非那么讨厌,而是非常有男子气概、英雄气概的人。他开了口,平静道:“朱弦,我这些年很少佩服什么人,但是,我很佩服你。”

朱弦和蓝熙之都不解地看着他,一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接受先帝嘱托,多年如一日坚守自己的承诺,如姐妹一般照顾蓝熙之!朱弦,你是条汉子。”

朱弦心里一震,这话他曾几次对石良玉说过,如今居然轮到石良玉来对自己说了。好似一个被窥破了心事的小孩子,他满面通红,长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然后又掀上去,注视着蓝熙之,话却是对石良玉说的:“多谢称赞,也多谢你照顾蓝熙之。蓝熙之,我是专门来带你走的,你身体不好,得赶紧治疗……”

石良玉的目光不经意地向蓝熙之看去,心里却一阵狂跳,就像一个等待着裁决的囚徒,等待着蓝熙之的回答,她到底是走还是留!

蓝熙之看他一眼,他微笑着没有作声,手却紧紧捏着,紧张得全身的筋脉似乎都要爆裂开来。心里想祈祷,却又不知该向谁祈祷,头昏脑胀中,他忽然如此清晰地听得她微弱的声音“……呵呵,朱弦,谢谢你来找我。我也很希望回去,可是,我很累,不想再奔波了,我就在这里再呆几天吧……”

身体上和心灵上一样疲倦,也不想再折腾了,而且,心里似乎有个小小的难过的声音在告诉自己:反正都没几天好活了,又何必再让水果男难过?

不知不觉松开的手竟然满是冷汗,石良玉狂喜地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哽咽:“熙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心底像有一块东西生生被割断了,朱弦的长睫毛阖住眼帘,许久才抬起来,镇定地看着蓝熙之满脸的惨白,低声道:“也好,你的身子不宜再奔波了,先治好再说吧。蓝熙之,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好好养病。”

“嗯,谢谢你,朱弦,你不用担心我,你回去吧。”

“好的。”

两人一起走在御花园外面的小径上,朱弦淡淡道:“你不用送我——蓝熙之,她已经病入膏肓了!你告诉我,到底还能不能治好?”

石良玉看他一眼:“朱弦,你放心吧,葛洪,以前江南医术很高明的那个道士在我这里,他会尽力治疗熙之的。”

朱弦想起他那样从紧张到狂喜的表情,心里叹息一声:“石良玉,她不走,就没有任何人能带她走。同样,她不想留下的话,你也不能勉强她。”

第三百十章 爱的代价

朱弦想起他那样从紧张到狂喜的表情,心里叹息一声:“石良玉,她不走,就没有任何人能带她走。同样,她不想留下的话,你也不能勉强她。”

“我知道。我一定会治好她的。等她病好之后,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的。现在,她情况危急,再也不能奔波劳顿了。”

“也罢,你也算她许多年的朋友了,你好好待她吧。”

石良玉叹息一声,忽然躬身向朱弦行了一礼:“多谢你还肯相信我!”

朱弦点点头,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无论是他的妹妹、还是他的父亲,都是两人心里的痛,互相都不忍再去触摸,只好就这样掩盖着伤疤,希望能够慢慢遗忘。

直到朱弦的背影消失在这条小径的尽头,石良玉才转过身,忽然一阵狂奔。

蓝熙之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风一般冲到了自己面前,扶住自己的双肩,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狂喜:“熙之,熙之……”

“你怎么啦,水果男?”

心里的狂喜和激动要突破胸腔找到一个发泄的地方,他大声道:“熙之,你做出了选择,是你自己做出了选择……我很开心啊,我太开心了……”

蓝熙之见他如疯魔一般,吓了一跳,有气无力地道:“你开心啥呢!?”

傍晚,蓝熙之勉强喝了半碗参汤,却又呕出一大口血。石良玉扶她回到房间,看她躺下,睡着了,轻轻带上门,直奔药膳间而去。葛洪和几名御医都在那里,瓦罐里,葛洪亲自配置,亲自熬制的药快要煎好了。

石良玉先摒退了几名御医和药膳间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了葛洪。

葛洪有些不安:“陛下,这药真要给她服下去?”

石良玉坚定地点点头。

“可是,她愿意么?”

“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你也不能告诉她。”

“可是,先帝……”

石良玉的目光变得十分凌厉:“先帝也是希望她活下去的吧?再说,她现在已经是朕的皇后了!朕这样做,没什么不对吧?”

葛洪第一次见他如此凌厉的目光,他不再如往常那样平易近人的说“我”,而是称“朕”了。他也不再是以故旧的商量的语气,而是君王的强制的命令。

葛洪不敢多说,小心翼翼道:“好,这药份量是逐日加深的,要三天后才会见效。贫道怕药的份量重了,她的身子经受不起,反倒起副作用。”

“能早点见效自然更好,不过一切要以保证她的身子为前提。”

“遵命。”

清晨,石良玉亲自端了药进来,放在旁边的桌几上,凉得恰到好处。

今日有难得的一点阳光,石良玉将她抱到外面避风的花房里,让她在阳光下闭目养神。过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石良玉一眼,黯淡的眼神充满了笑意:“你今天这么早就退朝,不去处理事情了?”

“事情都处理完了。”

他端起药碗,放到她唇边:“这是葛洪开的药,很有效的,你喝吧。”

蓝熙之看着这碗褐色的药汁,跟其他的药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她想起几年前,在读书台的时候,葛洪的《抱朴子》和他的采阳补阴的养生术,想起萧卷,微微有些失神。

这些天,她老是觉得萧卷的面孔越来越清晰,仿佛就随时跟在自己身边,要将自己带走,带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就如自己曾多次梦见的那种开满绿色丝绸一般花朵的山谷,或者结满碗口般大小的红色鲜美的水果的天堂……

石良玉见她失神,柔声道:“熙之,喝了药吧。”

她回过神来,微笑道:“不知怎地,这些天,我老是觉得萧卷就在我身边。”

石良玉见她笑得那样开心,心里疼痛,柔声道:“这药是葛洪特制的秘方,很有效的……”

“葛洪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呵呵。”

“是啊。他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连续服用了三天葛洪开的那种密制的药后,蓝熙之的精神慢慢好了一些,手脚也慢慢有力了一些,三天下来,她甚至只吐了一次血,还每天都吃了点东西,也没有呕吐。

石良玉欣喜地看着她的这些变化,每天都早早退朝,陪着她,尽量找许多开心的东西让她心情愉快。

第三百十一章 爱1

到第三天傍晚,早早吃了晚饭,蓝熙之觉得浑身有些燥热不安起来。

石良玉一直陪伴着她,陪她一起看看画,谈说一些奇闻轶事,见她忽然变得有些急躁,慢慢地,额头也渗出汗珠来。

他知道,这是葛洪的药起了作用,他的份量是逐日加大,前两天还没有什么,到第三天,终于慢慢发作了。

她已经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绣衣了,却依旧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难当,慢慢地,额头上,浑身上下都有了汗水。

石良玉见她的头发都已经汗湿了,心里很是不舍,轻轻抱起她,柔声道:“熙之,去沐浴一下吧。”

她已经燥热得有些失去理智了,一挨到那个宽厚的胸膛,就忍不住轻轻贴在他胸膛上磨蹭起来,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他见她那样的举动,又见她红彤彤的面颊,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发烧,抱了她就往浴池里走去。

这个浴台,蓝熙之上次来时就曾经用过。石良玉当初选择了这个宅院作为自己和她的寝宫,但是,自她走后,石良玉也没心情独自住在这里,搬去了书房外的院落,加上忙于战争,就一直尘封着,直到她前些日子再次来到这个院落,又才重新打开,清理布置干净。

冬天,热的水从隔壁烧红的铜块里浸入,热气腾腾,又恰到好处。浴台周围摆着各种盛开的罕见的花卉和绿森森的水竹、矮松。而旁边的宽大的石床上,铺着柔软丝被,整个浴台完全温暖如春。

他抱着她走向水边,然后,慢慢解开她的衣服。

她脑子里明知不对,可是,心里却偏偏无法阻止,不但不想阻止,心里还有种非常迫切的渴望,希望快快除掉这一切的束缚,要投奔到水里的清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