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涟微微叹气,“顺贞,你这么好,我却是自行惭愧,我对不住你…又怎么敢碰你这美好的身子呢?”

说罢,姬涟松开陈氏,自己转过了身子,朝着另一边的窗户走去。

陈氏哪里能受得了,刚刚被挑逗得已经高涨的身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径直朝着姬涟走去,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从后边抱住了他。

“爷,您怎么这么说?只要您对我好,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您无论做过什么,我也都会原谅您的!”陈氏将脸也贴在姬涟宽厚结实的后背,呻吟一般地说道。

“真的?”姬涟喜不自胜,轻声问道。

陈氏点头,姬涟一把将陈氏拉到自己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陈氏惊讶地问道,“什么事?”

姬涟将陈氏带到榻上坐下,将陈氏抱在自己腿上,“顺贞,有一次我在外头喝酒,喝多了一些,回来的时候,路过二弟的院子,二弟当时不在家,我就进去讨了杯水喝…”姬涟慢慢地将寅黄的事说了出来。

尽管已经很大度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但真的听到这些,陈氏的脸色还是难看了好几分。

姬涟将头放在陈氏的肩窝里,“顺贞,说出来感觉真好!不管你远不原谅我,我已经不在乎,我只要你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就好!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遗弃我,离我而去,你也不要开我,好吗?”

陈氏微微心酸,“这事二弟知道吗?母亲呢?”

姬涟摇头,“我不知道!也不在乎,随便他们好了,反正我只是这府里的一个笑话,一个卑微的存在罢了…要打要杀随便他们吧,名声这种东西,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已经承受得太多了,无所谓再多一点…”姬涟呓语一般,低声在陈氏耳边说道。

陈氏的眼圈泛红,“你知道,我不图你的这些的…我就是看中了你的人!”陈氏哽咽着说道,“他们会把你怎么样?你是这府里的大爷,就算要了个丫头又怎么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姬涟轻声叹气,“顺贞,你为什么这么好?你真的是上天给我的唯一的安慰,有你这句话,我死也无憾了!”

陈氏忙伸出手堵住姬涟的嘴,“什么死不死的,真晦气!你不会有事的!”

姬涟微微一笑,伸出舌头,慢慢地温柔地蛊惑地玩起了陈氏的手指头,将陈氏玩得是浑身都酥麻起来,陈氏撤回手,姬涟却也不停下来,反而将陈氏一把抱在了榻边的高几上,扯开陈氏的衣襟,将整个头都埋了进去,舌头灵活又肆无忌惮地肆虐着陈氏身前的风光…

陈氏忍不住地低声哼哼了起来,紧紧地抱着姬涟的头,手指甲都要掐进姬涟的头皮里去了,“爷,别停,我想要你了…”

姬涟这次没有停下,抱起陈氏,推开高几上的东西,一片春色就这么铺了开来…

云收雨尽,陈氏满足地卧在姬涟的怀里,姬涟则侧着身子歪在榻上,抚摸着陈氏的肩膀,陈氏嘴角含春,“爷,您放心,寅黄的事,妾身替您去办,您就安心做您自己的事就好了…”

姬涟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顺贞,不要为难你,没事,大不了我就认了,顶多是挨一顿骂,受点皮肉之苦罢了…那你也可以放心,寅黄的孩子我不会要的…我不能让你伤心…”

陈氏感动地紧紧搂住姬涟的脖子,“爷,有您这句话,妾身什么都值您了…这事,我去办…您放心…”说罢,陈氏又凑上前去,亲吻着姬涟的嘴唇。

姬涟脸上毫无表情,手却轻轻推开陈氏,“顺贞,我要去父亲那一趟,咱们暂且先留着这一回…嗯,等晚上…”姬涟在陈氏耳边轻声低语了起来,将陈氏逗得脸上飞满了红霞,伸手直打姬涟的肩膀。

二人起身来,姬涟整理好了衣裳,先出去了。陈氏自己慢吞吞地理了衣裳和头发,这才叫了寅柳进来收拾,自己则坐在窗前,刚才姬涟坐的地方,沉思了起来。

待寅柳过来请时,陈氏已经在窗前坐了好一会儿了,“奶奶,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氏摇头,“没什么,爷呢?”

寅柳说道,“才刚林生过来回,说爷去了长乐侯府了,说是长乐侯世子叫人来请爷去的。”

陈氏点点头,又问道,“我这个月的喝的汤药可都配好了?”

寅柳点头,“配好了,大夫说您月事不调,让您好生喝药呢,您总是推脱,今儿怎么想起来了?”

陈氏啐道,“长舌的丫头!”但还是小声说道,“爷也该有个孩子了,我也得好好调理身子才行。你去把配好的药拿来我瞧瞧,我打算抽空给弟妹瞧瞧,她好像也懂医,我问问她,看这药好不好。”

寅柳不疑有他,答应了,将配好的药一包一包地给陈氏拿进来,“奶奶,这里头的都是配好的。”然后指着另外一包散的说道,“这里头的是一些散碎的藏红花,还是上回舅老爷给您带回来的,说是药性极烈呢!”

陈氏点头,挥手道,“我知道了,我慢慢看,你下去吧。”

寅柳收拾了屋子便出去了,陈氏自己慢慢摆弄着那包散碎的藏红花,对着窗沉思了起来。

长乐侯府里,世子焦衡的书房,姬涟从马上下来,就长驱直入地进了书房,焦衡正坐在书案后看书,见姬涟进来,头也未抬,只是问道,“你最近可是来得少了!”

姬涟也不答话,走到窗前,看着外头开得正热烈的各色花朵,神情复杂。背后,焦衡的声音响起,“时间很紧,三皇子那边,自有我撑着,可是你府里…”焦衡没说下去。

姬涟淡淡地说道,“用得着你这么大费周章嘛,不过是个没用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三皇子一向奉行即使不为我用,也宁愿毁之安心的想法,难道你不想?你们府里,将来的天下可是我要留给你的!”焦衡不赞同姬涟的说法。

“有的时候,我也想,权势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姬涟突然冒出一句完全不搭调的话来。

焦衡拧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反悔了?你可不要忘了,你有的今日是谁给你的…还有,你的身子,你以为随你自己吗?”焦衡的声音略略高了几分,透露出几分不虞来。

姬涟轻声叹气,“不过一具枯骨罢了,白白惹了红尘里一厢的烦恼,不要也罢了…”

“你抽什么疯!莫不是被你的傻子弟弟逼傻了不成?”焦衡的声音更加不高兴了起来,“该不会是…”焦衡的声音低了下去。

待到天边晚霞丛生,姬涟才从焦衡的书房里出来,脸色苍白,神情疲倦,拖着的身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极其缓慢的,无奈的慢慢走出了院子,夕阳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似乎是一道沉重的镣铐,让他行走缓慢。

晚间,九娘子吩咐了银丹做了极薄的饼皮,并做了十几样的小菜,包括土豆丝、豆芽丝、肉丝还有各种丝等,还特地烤了一只脆皮鸭,指导着银丹用极薄的小刀,将鸭肉片了出来,摆在盘子里,又切了一盘细的葱丝,一起摆在了院子里的桌上。

姬澈从房里出来时,九娘子的兴致极高,一边哼着歌,一边推着姬澈到了桌边坐下,给姬澈介绍道,“爷,您瞧,这是茵娘新创的吃法,我取了个名字,叫春饼,你试试,看看好不好吃!”

说罢,亲自挽了袖子,动手给姬澈摊了一张饼皮,然后搛了各色的丝和片好的鸭肉放在饼皮上,然后卷了起来,递给姬澈,“就这么拿在手里吃,您尝尝!”九娘子期待地看着姬澈。

姬澈并没有马上接过来,反而问道,“你今儿怎么这么有兴致?”

九娘子白了他一眼,“我平日里不也是兴致很高的给您弄这弄那吃的吗?今儿有什么不同吗?”

姬澈摇摇头,“嗯,不同,今天你似乎特别高兴,我做了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吗?”姬澈非常敏感。

九娘子笑道,“您就别问了,就当是我奖励您的,您很好!快吃吧,这个定要自己动手,才好吃呢!”说罢,不由分说地将卷好的饼塞到姬澈手里。

姬澈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真的是也多了几分高兴,接过饼来,咬了一口,细细地品尝了起来。

九娘子托腮坐在他对面,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姬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皱眉,九娘子马上问道,“怎么,不好吃?”

姬澈没说话,九娘子急了,“到底好不好,你说句话啊,甜了?苦了?咸了还是辣了?”

得不到姬澈的反应,九娘子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凑上前去就在姬澈手里的饼上咬了一口。

“嗐,你这人!”九娘子吃完了这口饼,大笑了起来,“蔫坏!”

九娘子的心情好了起来,连同姬澈的脸上也消散了一些冰层,二人极融洽地用完了晚膳,刚刚坐回屋里,准备喝茶呢,银钏进来回道,“奶奶,大奶奶来了。”

九娘子惊讶地问道,“大奶奶?来做什么了,这么晚了?”但还是让银钏去请了她,自己对姬澈说道,“爷,您自己个呆会儿吧,我去瞧瞧去。”说罢到了东间。

陈氏进来,九娘子忙迎上去,“大嫂,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陈氏和九娘子一起坐了,笑道,“没什么事,你大哥没回来,我想着你懂医的,想叫你帮我看看。”说罢,将身后丫头手里的布包接了过来,打开来让九娘子看。

“我呢,和你大哥成亲也有好几年了,一直没要上孩子,这不,眼看着你大哥年岁大了,我也不小了,你大哥便托了人,寻了个良医,给我开了这些药,我也不懂,就想让你帮我看看,这方子可还使得?这药量配得可还行?”

九娘子笑道,“大嫂,您真是高看我了,我哪里懂得什么医术啊,只不过略看过几本医书,知道几个药膳方子罢了,这妇人生养的事我更是不懂了,您啊,可是问错人了。”

陈氏也笑道,“那也比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的强不是?就是不知道,也当做是我来寻你说话吧。”

九娘子这才随手翻了翻,点头道,“都是利于妇人调养身子的,药材也都是极好的,再说了,大嫂,您和大哥都还年轻,也不必着急的。”

陈氏笑笑,“嗯,反正我们爷倒是不急,就是怕我难受,我呢,也尽尽心吧,有了最好,没有也没办法了。”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陈氏便问道,“怎么没瞧见寅黄那丫头?”

九娘子说道,“她前几日有些着凉,病了,正在自己屋子里歇着呢,大嫂,您找她有些什么事吗?”

陈氏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她一向针线好,我身边的丫头和我一个样,手笨得很,我想求她帮我做几个荷包,打几根络子,她既病了,那…”陈氏也没说话,看着九娘子。

九娘子便叫了银丹进来,“银丹,你去寅黄屋子里问问她,大奶奶寻她办点事,她可起得来?”

银丹对九娘子的意思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九娘子的意思本来是暗示寅黄,就借口生病起不来就好了,谁知道,一会儿银丹进来的时候,脸色却是带了几分奇怪,“奶奶,寅黄说她没什么事,就过来了。”说罢,寅黄掀了帘子进来了。

上前给二人请了安,九娘子瞧了瞧寅黄,寅黄脸色蜡黄,但人的精神还算不错,面对九娘子的逼视,竟然也毫无愧色,温顺地立在一边。

陈氏问道,“这丫头,怎么这个模样了?可是病得厉害?那我可不敢托你帮我干活了,回头你要是病得重了,你们奶奶和你们爷该不依了,我身边可找不出这样灵巧又漂亮的丫头来。”

陈氏是玩笑话,可听在九娘子和寅黄的耳朵里都有几分刺耳,寅黄小声答道,“大奶奶说笑了,寅黄没事的。”

九娘子再次瞧了寅黄一眼,说道,“既然你没事,那就跟大奶奶去吧,把大奶奶交代的事做好再回来。”

寅黄应了,陈氏也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带着寅黄回去了,一会儿我就让人把她送回来,弟妹也放心就是了,肯定不会太累着寅黄的。”

九娘子笑道,“大嫂说笑了,寅黄能得大嫂的青眼,那可是她的福气,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九娘子将陈氏送了出去,寅黄一直低头跟在后头,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待陈氏走远,九娘子回到里间,姬澈才问道,“大嫂来做什么?”

九娘子说道,“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闲话。”但还是趁着让银丹泡茶的功夫,叮嘱了银丹几句话,银丹这才悄悄地跟了出去。

陈氏带着自己的丫头和寅黄慢慢地走着,陈氏和丫头在前,寅黄在后,二人之间也没有说话,但在走到要拐到涟院去的岔口,陈氏停了脚步,对那丫头说道,“我倒是忘了,爷今儿晚上不回的,那灶上还给他炖着汤呢,你回去和寅柳说一声,叫她看着点,把汤先撤了,回头等爷回来再炖吧。”

那小丫头应了,“可是奶奶您这…”

陈氏摆摆手,“没事,我和寅黄在园子里转转,你先去吧,回头来园子里来接我就是了,再说了,不还有寅黄嘛。”

那小丫头这才先提着裙子往涟院跑去了。

待小丫头走远,陈氏回身,冷漠地对寅黄说道,“寅黄姑娘,走吧。”

寅黄脸色蜡黄里带了几分苍白,也没说什么,跟着陈氏拐进了园子。

五月底的天气还没有热起来,但是风里已经有些微的热气了,迎面扑过来的都是浓郁的花香。陈氏带着寅黄走到了湖心的亭子上,陈氏坐在了廊椅上,“就在这说吧,正好没人,也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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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陈氏出手,黄雀在后

寅黄低着头站在一边,陈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寅黄一遍,语带嘲讽地说道,“挺漂亮的丫头,怎么不勾搭你们家主子,反而把爪子伸到我们爷身上了呢?”

寅黄仓皇地抬起头,看了陈氏一眼,“大奶奶,不是奴婢…”不待寅黄说完,陈氏不耐烦地说道,“瞧瞧,我还没说什么呢,就着急着替自己开脱了,是,你说的对,你一个丫头,你从来也没正眼瞧过我们爷,都是我们爷上赶着跑到二弟那,死缠烂打地缠着你,是不是?”

陈氏问完,自己先啐了一口,“我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阿物儿?赛天仙不成?别说你了,就是我的身边,比你姿色出众的也有好几个,我们爷就是好那一口,也不能偷人偷到自己弟弟院子里去了吧?你自己说说,这像话吗?”

寅黄脸色苍白,她也不得不承认,陈氏说的话是极有道理的,任人听了都知道肯定是这个丫头先勾引的爷们,但是这残酷的事实,却是让她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了。

陈氏继续逼问道,“怎么,这会儿说不出话来了?你倒是说啊,是我们爷眼皮子忒浅,上赶着去二弟院子里寻的你吗?”

寅黄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已经全无光彩了,满眼都是泪水,“大奶奶,奴婢真的没有…是大爷,是他先…”

陈氏气极,一个巴掌甩在了寅黄的脸上,因为用力过猛,陈氏的尖利的指甲还划过了寅黄的脸颊,带出一道血丝,“贱婢!胡说八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个,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啊,还敢坏我们爷的名声?”

寅黄被打得跌倒在亭子的地上,抽动着肩膀哽咽着,虽然挨打,但神志却似乎被打得稍稍清醒了一些,是啊,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不过是个丫头,说的好听点,在外人眼里,就是世子姬澈的贴身丫头,相当于通房了,大爷再怎么好色,也不至于瞧上自己弟弟的身边人吧,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自己的呢?寅黄心里翻起无数的悔意,想起过往…想起姬澈的腿…

陈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扔在寅黄跟前,“你肚子里的贱种是不能留的,这个,你吃了,身子自然会流掉的。”

寅黄惊恐地看着那个白色的小纸包,“大奶奶,您怎么能…不,不…奴婢要见大爷…”寅黄挣扎着往后退去。

陈氏上前,一脚踩在寅黄护着的肚子上,“怎么,药不肯吃?难道你还想生下这贱种,将来让他跟你一样贱吗?问大爷,呵呵,真是好笑,你的大爷如果真心喜欢你,我怎么会在这里?”陈氏不给寅黄留任何希望,直截了当地说道。

寅黄用力地抵着陈氏的脚,“不,不,大爷他不会这样待我的,他说过,要对我好的,要…”

“要什么?”陈氏轻蔑地问道,“难道大爷还会许诺娶你不成?真是好笑!如果是那样,大爷自己为什么不来?”

寅黄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大奶奶,奴婢求求您了,求您让奴婢见大爷一面,奴婢罪该万死,您怎么罚奴婢,奴婢都不怨,可这孩子,他到底是无罪的啊,求您了!”寅黄抱住陈氏的腿,苦苦地哀求。

陈氏冷冽地哼了一声,“你自己选吧,是吃药,安安静静地将孩子流掉,还是我助你一臂之力,干脆一脚踹掉算了呢?”

寅黄死死地抱住陈氏的腿,“不!不,不,大奶奶,求您了,奴婢不能,您让奴婢见大爷一面,奴婢就什么都听您的…”寅黄犹自不死心,挣扎着说道。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见大爷做什么?你以为大爷真的愿意娶你?一个奴婢?你若是这么不识相,那我可要好好提醒你一下了,你啊,”陈氏说着,弯腰抬起寅黄的下巴,轻声地说道,“你啊你,你可不是大爷的丫头,更不是我的丫头,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主子了?你们主子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吧,还有你那个新奶奶,你说说,是你主子听闻你有大哥的孩子高兴呢,还是你的新奶奶知道你不仅还惦记着你们爷,还勾搭上了我们爷呢?”

陈氏狠狠地捏着寅黄的下巴,然后重重地甩到了,“你们的新奶奶,我瞧着可是个妙人呢,连你们爷都被套的牢牢的,你说,你们奶奶能容得下你,容得下你肚子里的贱种吗?”

寅黄听得已经愣掉了,半晌才无神地说道,“不,不会的,不会的…”寅黄重复着这句话,陈氏已经不耐烦了,“你们爷收没收用过你,我是不知道的,但你们爷自己个应该知道的,你说说,他是高兴呢,还是憎恨呢?你啊,你的下场真是让人担忧啊!”陈氏踢开寅黄的手,从寅黄瘫软的身子跨了过去,“我要是你啊,我就自己安静地解决了,这样呢,还能掩盖了这丑事,也能继续留在你们爷身边,你不是爱慕着你们爷嘛,说不定,趁你们奶奶哪天一松懈,你就有机会伺候你们爷了,这不是挺好的事嘛。”陈氏走到亭子边上,瞧着湖水说道。

寅黄的身子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因为恐惧和担心,还在微微颤抖着,“大奶奶,求您了,不管如何,让奴婢见见大爷吧…”

陈氏转身,冷漠地说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给我起来,现在咱们就到你们奶奶那去,把你们爷也叫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事好好掰扯掰扯吧。”说罢,就要往亭子外走去。

寅黄顾不得地上凉,也顾不得自己的膝盖顶在地上的疼痛,一把冲了过去,抱住陈氏的脚,“大奶奶,别,千万别,奴婢求您了,求您了!”

陈氏回头,“怎么?这又不敢了?我可是没什么耐性的,我告诉你,叫你流掉孩子这还是善待你了,要是你再这么惹我生气,我可是二话不说,直接叫牙婆子来打发你出去了,不管是卖到窑子里,还是给人做妾,你就别指望有什么活路了!”陈氏厉声喝道。

想起姬澈,寅黄狠狠地咬着牙,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又想起姬涟,心里的恨意更加滔天,如果姬涟在眼前,她真的能上去撕下他的一块肉来,但是在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了,忍得死死的,忍得嘴唇和嘴里鲜血直流,“多谢大奶奶体恤,奴婢明白了,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寅黄说着,从地上爬着去将那白色的纸包摸了起来,放在自己怀里,“大奶奶,奴婢会按照您说的去做的,但是您也要答应奴婢一件事!”

陈氏皱眉,“你还敢提要求?”

寅黄坐了起来,甚至还抚了抚头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奶奶,您非要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陈氏气极,指着寅黄骂道,“好个不知脸的贱人,你怎么敢这么说话?”

寅黄惨笑了一下,“我怎么敢?都是你们逼出来的,奶奶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我索性也鱼死网破好了,咱们就把这事闹到老爷那去,我就不信了,谁都不会替这个孩子做主!主子若是不嫌丢脸,我一个做奴婢的又有什么好怕呢?只怕是大奶奶您了,您的脸面该往哪搁呢?”寅黄反而豁出去了,也不管陈氏的脸色,自顾自地站起来。

“大奶奶您,嫁过来好多年了吧,大爷一无所出,怎么,我肚子里的这个好歹也是个香火,您就这么不贤惠?”寅黄脸色苍白得吓人。

陈氏气得发抖,“你还敢威胁我?嗬,好大的胆子,既然你也不怕,那咱们索性撕开脸来,走,跟我去弟妹那里。”陈氏说着就上前要拉寅黄。

寅黄身子一偏,躲了过去,冷笑道,“大奶奶真是心急,您放心,这会儿就是您要去,奴婢也不想去了。”说罢,寅黄仰起头,对着亭子外头的月光,看了好半天,这才回头说道,“大奶奶,您放心,这药,”她按了按自己怀里的那个纸包,“我会吃的!这个孩子不会生出来的。”

陈氏嗤笑,“我怎么能相信你?你要是不吃,等到肚子大了,我又怎么办?”陈氏满脸的不相信。

寅黄苦笑,“以三日为限好了,若是您没收到我大病的消息,到时候您只管去我们爷那里告状好了…”

陈氏想了想,严厉地说道,“你若是让我知道了在搞什么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刚说完,一个丫头打着灯笼远远地找了过来,瞧见二人,远远地就喊道,“大奶奶,奴婢来接您了!”

陈氏只得对寅黄喝道,“收拾好自己!别叫人看出来,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过一会儿再走!”

寅黄没说话,待小丫头走过来,陈氏才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的笑脸,“寅黄姑娘,这事就托给你了,你三日之内给我个信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个回澈院去吧。”

寅黄呆呆地应了,陈氏这才扶了小丫头的手,慢慢往涟院里去了。

寅黄自己在亭子里站了许久,久到月色越来越冷清,冷清到寅黄都能感觉到自己牙齿的磕碰声…

寅黄抖抖嗦嗦地伸手入怀,掏了那纸包出来,又看了看,泪水再次止不住地掉落下来,“爷,我对不住您…”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下辈子你再投个好胎吧…”说罢,便将那纸包举起,就要一把全都倒进自己的喉咙了!

仿佛是清风拂过,又仿佛是塘鹤的翅膀掠过,只是那么一霎那而已,湖面只是微微地泛了点涟漪,亭子里的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而在澈院,寅黄的屋子里,照例是没有灯光,只有一地惨白的月色,寅黄倒在地上,炕上端坐了一个人。

寅黄惊恐地看着炕上的人,“你…”

那人起身,缓缓走到寅黄身边,在月色的映照下,寅黄才看清那人的面貌,“奶奶…”

九娘子冷笑道,“怎么,看见我很意外?不知寅黄姑娘跟着大嫂去做些什么了,怎么这个样子回来的?”

寅黄脸色像月色一般惨白,“您知道了?”

“你是问哪一桩?是你有身子了,还是你和大爷的事?”九娘子笃定地问道。寅黄的脸色更难看了,却不答话。

九娘子接着说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了,你怎么会这么听话?大嫂让你喝药,你就这么乖乖地喝了?在我眼里,你可不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啊。”

寅黄死死地咬着嘴唇,却还是忍着不肯答话。九娘子也不紧逼,只是拍了拍手,金生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将一个白色的纸包递给九娘子。

九娘子将纸包打开来了瞧了瞧,又用手指头埝了一些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掂了掂份量,惊讶地说道,“哎呀,大嫂可真够狠的!”

寅黄忽地开口问道,“奶奶,您是什么意思?大奶奶她…”

九娘子眨了眨眼睛说道,“唉,你不是不肯说嘛,算了,既然你这么维护大嫂,我也别逼你做坏人,坏了你们之间的情意!想来你既然有胆量吞这包药粉,自然也是有胆量承担任何后果的。”九娘子故意说道。

寅黄脸色煞白,“奶奶您的意思是…?”

九娘子摇了摇手里的纸包,“这里的份量,别说打掉你的身子了,就是毒死一头牛都是绰绰有余的了。”九娘子只说了这么一句。

寅黄刚才还平静的神情一下子就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可能!不,不会的,大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我不信!”

九娘子看着寅黄,“你瞧,我说嘛,我这么做是不是两头不讨好?说了你也不信,回头还落个埋怨,唉,好人不易做啊…”

寅黄犹自犟嘴,“奶奶,您莫要唬奴婢了,您一个深闺里的大家子小姐,怎么会懂得这个?这只不过是一包药粉罢了,奴婢用来治伤风的。”

九娘子嗤道,“难不成你还想考验考验我吗?不妨实话告诉你,没有个半斤八两的,我还真不敢嫁到这府里来的。别说这个药了,就是比这毒十倍的,我也能看出来,也能配出来,要不,你来试试?”

看着寅黄一副犹疑的样子,九娘子唤了火生,火生拿了只兔子过来,九娘子让火生把兔子的嘴把着,将手里纸包里的药粉倒了一点到兔子的嘴里,然后放了那兔子在地上,任兔子在屋子里来回奔跑。然而,不到一刻钟,这兔子便四脚朝天,口吐白沫而死。

火生将那死兔子拣了起来,扔到了寅黄跟前,寅黄看着那直直地蹬着腿,嘴角都是白沫的兔子,顿时便忍不住,扭过头去,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九娘子拿了帕子掩住口鼻,火生极有眼色的将窗户也都打了开来。

“怎么样,现在你还怀疑这药的药性吗?虽然你比只兔子大多了,但是你别忘了,我才刚给兔子喂的可只是一丁点的药粉,也就一指甲盖吧,可是,刚才在园子里,寅黄姑娘可是打算将整包都吞进去的呢。”九娘子悠悠地说道。

寅黄吐到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依然在干呕,呕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火生极嫌弃地扔过去一条帕子,寅黄接了过来,擦干净了脸,这才答道,“奶奶您想知道什么?”

寅黄不愧是个聪明人,九娘子的这么一招看来是奏效了,她马上就明白了九娘子想要做什么了。

九娘子问道,“你真的让我挺疑惑的,瞧你平时的样儿,你是打心眼里满满满满的都是爱慕世子爷的,可你这孩子…怎么会是…?”

寅黄呕吐了这么一阵子,似乎将原有的疑虑、担忧也都吐了出去,这会儿脸上反而平静了许多,只是用一种说不清楚的神情答道,“奴婢爱慕爷自是不错的,可是,爷对奴婢来说,就像天边的最亮的那颗星星,永远都只能仰望而已…可奴婢到底只是个俗女子,想要的不能只是仰望,我…”寅黄一不小心就把真我现了出来,瞧见九娘子并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这才接着说道,“我也想要人疼,想要人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