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明茗闯了上楼,敲响了他的房门。

按理来说,每次早上,他都不会记得夜晚的画面内容。可是,这个早上,有个画面却格外清晰。

浓妆艳抹的方明茗,扭着腰,带着腻人的笑向他走来。眼睛无神,笑容迷离又让人无端的心生厌恶。她来到近前,扶下腰,完全不在意露出的事业线,手抬起他的下巴,富有深意的搓着,嗓子仿佛被掐着一样,一副矫揉造作,酒吧舞女的恶俗感:“呦,这不是我们的则钦少爷嘛。长的可真不错。”

画面里,他似乎无法动弹。但那种深陷于画中的恶心和恨不得将方明茗撕碎的感觉,现在只要一回想,他也能清清楚楚感受到。更不用说昨晚,处于混乱时刻的他。

所以…

旁边的人隐隐约约有转醒的迹象。

黑暗的房间内,能听到她双脚在床面上轻微踢动床单的声音,和若有若无的哼哼声。细听,那声音还带着初经人事被折腾一夜的娇软。

头脑渐渐清醒的方明茗,全身上下都很累。这种累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像被灌了蒙汗药的感觉,她是生平第一次。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眼皮昏昏沉沉的,而且好像哭的太多,眼睛无比酸涩,难以睁开。两只手也很累,搭在床上根本连手指头都不想动。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

昨夜的画面开始清晰。

很神奇的,在非常肯定自己全身上下估计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她的内心居然还挺平静的。

昨晚深夜,她特地来到江则钦的别墅,虽然安慰自己说是打扮太过不敢回家借宿一晚,可没有一点小心思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她的想象中,顶多两个人暧昧一下,来个火辣又不失温柔的亲吻,然后一切恰到好处的停止,江则钦把卧室让给她,自己前往书房。

这样的故事情节,她在小说中和电视剧中都见过不少。艺术来自于生活,相信这种情况在真实的男女关系中也是屡见不鲜的。

可是场面从她敲门的那一刻就失控了。

夜晚的江则钦,不知道为什么非常不正常。

他的眼神不正常,动作不正常,给她的感觉也很不正常。

他昨晚对她做的事情,动作粗暴,带着惩罚和报复。

为什么呢?太不正常了。

江则钦,他,到底怎么了?

方明茗的脑袋难得快速转动了起来。

阿奎特地问她,江则钦有没有留她过夜。昨天晚上,下人也说江则钦这个时间点不让人打扰。

疑问越来越大。

方明茗偏了个头。

她知道旁边睡着江则钦,哪怕房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她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他应该还睡着的吧。

方明茗的睫毛微动,睁开了眼睛。

她吸了口气,强忍着全身的虚软和不适,撑着双手爬坐了起来,从被窝里关着身子溜出来,然后想偷偷的从另一侧下床离开。

“不再睡一会吗?”旁边突然间传来江则钦的声音。

将方明茗吓一跳,直接整个人吓着钻回被窝,把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严严实实的遮住,只在被窝外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江…江哥,你醒了啊?”

“嗯。”他其实一夜没睡。

江则钦放下叠在脑后的手,转个身,朝着她,语气温和:“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明茗回答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哼哼:“没有。”

“真的没有?”他似乎在笑。

然后下一秒,方明茗明显感觉到有只手顺着被窝,朝自己伸来。

脸色一下子爆红,她立马用手死死压住被角,恼羞成怒:“真的没有!”

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需要问吗?他自己昨天晚上对她做了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她应该冲上去狠狠甩他一巴掌,然后喊一声流氓。

可是,这终究只是她脑补的画面而已。

江则钦又是一声轻笑,他的手从被窝中出来,非常精确的落在方明茗露在外面的头上,然后捏了捏卷着的发尾。

昨夜哪怕脑袋里一片混乱,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真实世界发生了什么:“这发型一点都不适合你。”

想到这个,方明茗就很生气。

所有一切的源头,来自于这一身行头。

她待会去起床把头发给卷了,染回黑色!

江则钦想了想:“妆也不适合你。”化的妆太浓,吻起来不舒服,口红很苦,味道一点也不好。

“不过衣服还不错。”那件黑色紧身裙,她穿的起来很好看,如果搭配上她的那头未经任何处理的黑色长发,和那张素净的小脸,就完美了。

方明茗拍开他在她头上作乱的手,恼羞成怒:“我要回去了。”

江则钦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双手在绕过她细嫩的腰,把她抱进了怀里。

两个人什么都没穿,肌肤直接相触。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男人硬朗的胸膛,和搭在自己腰间微微粗糙的手。

热度一寸寸席上方明茗,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江则钦将她抱紧了点。

“有个心理医生,在研究一个项目。”他开口了,说话内容和此刻的气氛和环境丝毫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方明茗却停着了想要挣扎的动作,一动不动的乖乖听着。

“说是可以通过药物和精神干涉,让人遗忘一段记忆,嫁接上一段全新的记忆。”他的语气到这还算平和,可是下一秒,转为嘲弄,“也就只有江立会相信这狗屁不通的东西!”

方明茗心里吃了一惊,担心道:“江哥。”江立不会让那什么心理医生这样对江则钦了吧?

江则钦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你李瑾学长和阿奎扔了一把火,趁乱把我救走了。”

“可是…”她就觉得,昨天晚上他很不正常啊,所以是不是现在还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放心,没什么大碍。就是晚上会出现一些比较可怕的画面。”他的语气再次平缓,仿佛五年里每个痛苦的夜晚不存在一般。

方明茗再也无法安静躺着,忍不住从他怀里挣扎着起身:“那怎么办呢?能治好吗?要怎么治?”

他微微笑着:“我有在看心理医生,情况好很多了,会越来越好的。”

她咬着唇,结果碰到昨夜被某人咬了的地方,痛的冷抽一口气:“真的?”

“真的。不过没好之前,你晚上不要来找我,知道吗?”

方明茗:“为什么?”

“我会伤到你的。”

她轻轻摸着唇瓣被咬伤的地方,嘟着嘴小声道:“可是你没伤到我啊。”

江则钦突然起身,将没有反应过来的压在柔软的床上,手往某处一探。

方明茗痛的收紧双腿,叫了一声,带着哭腔。

他低下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笑:“这样还没受伤吗?”

她索性闭紧嘴巴装死,不再说话了。

江则钦摇摇头,探过被子把方明茗包了起来,打开灯,抱着团被子进了浴室。

第104章

江则钦为了她请了一个上午的假期。

两人在别墅拖拖拉拉的吃过午饭后, 他便回了公司。

方明茗强烈拒绝他送她回去,换了身衣服(她也不知道他那为什么会有自己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摸着自己的卷发,止不住的叹气。

她拍了拍自己的头, 直接去了理发店, 一咬口把头发给剪短。

从小到大,方明茗从来没有留过短发,这是第一次,她看着自己, 格外的不习惯。

不过总比顶着头卷毛要好。

剪完头发, 她才慢悠悠的回家,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晚饭时间。

一到这个时间段, 店里人特别多。方明茗心虚的厉害, 低着个头, 意图快速溜上楼。

然而, 她被当成客人拦在了楼梯口。

林兰对着她吼:“二楼不能上去的!你要上去干嘛?”边说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往楼梯口跑来。

方明茗转过身,一脸沮丧的抬头:“妈,是我。”

林兰脚步停了。她仰着头不断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一天之内, 长发被剪, 一头短发,其实并不难看,有种别样的韵味。按理来说短发会减少女人味, 但是在方明茗身上,却平添了几分女孩子的风韵。

总感觉眼前这个人看起来陌生的很,不像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女儿。

她的眼神从头到脚细细扫视了方明茗一遍。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方明茗迎着这目光格外心虚,她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低着头:“妈,我先上楼去了,你忙哦。”

说完,匆匆离开。

林兰站在原地,低着头咬着牙思索着。

送完外卖的方雄涛回来了,奇怪的看着林兰:“你这是怎么了?客人都还在等着你烧饭呢。”

“知道了知道了。”林兰撞开方雄涛,走进厨房,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方明茗回到房间,摸了摸自己微热的脸颊,脑海中无缘无故浮现起昨夜的情景。

他把一脸错愕的她压在柔软的床上,唇狠狠印上她的唇瓣,溜进微张的嘴,在里面搅动风雨。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紧身裙便被他撕碎了。

最为私人的两个领域被他强制侵占。

很凶,很疼,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夏日暴雨,砸在你最柔软的部位。

可是,方明茗却又觉得,这场大暴雨里夹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温柔。

哪怕动作是强迫的,她却有种自己被捧到手心上的错觉。

所以她并没有那么害怕和抗拒。

然而事情证明,可能是她疯了。哪里有温柔?一个晚上,有多少次她哭着求饶,可他哪一次有放过她?甚至连稍微轻一点都不曾有过。

门被敲三下,然后推了进来。

正红着脸回想昨夜事情的方明茗吓一大跳,连忙从一旁急急忙忙的拿出画笔和画纸,低着头装作认真的样子,然而红着的耳尖却透露出她此刻的内心。

林兰将盖浇饭摆在她旁边:“今天晚饭吃这个。”

“哦。”她点了一下头。

林兰:“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了的?”

方明茗想了想:“昨天晚上我不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吗?大家一起剪了个头发。我想我没有剪过短发就试了试。”

“身上的衣服也是昨天新买的?”

她一愣:“对。”

“旧的那身呢?”

她拍了拍自己脑袋,有些懊恼。旧的那身,她忘在了江则钦家里。

“好像忘在朋友家。”她答。

林兰笑了笑:“那个朋友啊?”

方明茗:“就那几个同学啊,和我同班的。”

“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和她们一起玩吗?”

方明茗觉得自己笑容稳不住了:“昨天,比较难得嘛,哈哈,哈。”

林兰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

一巴掌突然间就打在方明茗肩上:“你个死丫头!昨天晚上到底睡在哪里?!啊?!”

肩膀昨天被江则钦咬了好几口。

林兰这一拍,疼的方明茗眼泪都快要飙出来了。她转身,眼泪汪汪的看着老妈:“疼!妈你打我干嘛?”

“你还有脸问我打你干嘛?”林兰抽起旁边的作业本,就往方明茗身上抽,“啊?你自己买的衣服?你自己买的衣服?你知道你身上的衣服什么牌子的吗?你知道值多少钱吗?你把我和你老爸卖了都买不起,你还自己买的衣服?!江则钦给你买的吧?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他待在一起?啊?啊!真的是气死我了!”

方明茗抱着自己的手臂,低着头抽着鼻子不敢说话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自己老妈。

心想,林兰女士真的是神了。

林兰大声喘着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方明茗,心里气愤和担心同时有之。

气女儿不知道爱护自己,这样就把自己送到江则钦手里,真的是被江则钦卖掉都不知道。担心女儿这样子会被江则钦吃的死死的。这样以后怎么办?如今这个世界诱惑那么多,虽然五年前江则钦做的事情让她也大吃一惊,可是这种事情说不准,谁知道江则钦会不会变心?

男人都这个样子,喜新厌旧。她这个傻女儿以后可怎么办?

如果女儿找的是个平凡的男人,以后受了委屈,她和方雄涛还可以给她出面。但是江则钦呢?这种男人,如果以后真的不喜欢方明茗了,绝对可以狠下心一脚就把他们一脚踢远,而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连讨回公道都不知道该向谁讨。

可是,她就算再明白,也知道看着女儿一步步进入这个局。里面可能是万丈深渊,也可能是大宝藏。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而江则钦那里,她更是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

上次,她和江则钦说过自己手里有江立的把柄,以此作为目的要求他放过方明茗。然而呢?

那个场面还清清楚楚印在自己脑海中。

他带了点笑意:“阿姨,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您手里有江立的把柄,那又如何?你有什么办法让世人相信?如果不是我,您连能说的对象都没有。可我,说实话,没有您手里的东西,我照样能让把江立送入万丈深渊,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对我来说,长点短点也没那么重要。您的存在,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他拍了拍衣服上压根不存在的灰,笑意渐渐冰冷:“因为方明茗的原因,我愿意像尊重长辈一样尊重你们。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可以容忍您时不时让我放过方明茗。这种话提过一次也就够了,提第二次第三次就很让人厌烦了。什么叫放过?您自己生的女儿心里在想什么,您不知道吗?”

越想越头疼,她看着低着头乖乖站着的方明茗,气的头疼:“行了,吃你饭吧!”

方明茗慢慢的坐下,拿起筷子,抬头,眨眨眼睛,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衣服:“妈,这真的很贵吗?”

不就是一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