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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记了刘妈妈的嘱咐。

昨天刘妈妈叮嘱她,得了空就把拜帖交给爹爹的,但她昨天看书看得太入神,想到这儿,妙有就觉得有些心虚,也不太敢抬眼看爹爹的神色。

婆婆和耶耶说她什么都好,唯独丢三落四的粗心性格,却怎么也改不掉。

刘婆子刚走,她坐在廊下,一边看书一边等着爹爹打坐,书倒是看完了,袖子里塞着的拜帖却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不久之前才想起来,小姑娘便拿着拜帖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

瞧见妙有惴惴不安的模样,卫檀生暂且收敛了旁的思绪,接过妙有递来的拜帖。

“宋修敏?”

帖中的字迹端正清丽。

目光一扫,瞧见末尾落着的那姓名,卫檀生微感讶然,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张冷极艳极的脸来。

倒是妙有一听这名字,先是愣了愣,而后顿时露出欢喜之色,“爹爹,是宋夫子投的拜帖吗?!”

“是她。”

“宋夫子回来了?”妙有忙不迭地追问道。

惜翠坐在一边,没有打搅他父女俩。

妙有口中的宋修敏,这个名字她从没听说过,但听卫檀生与妙有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在她离开之后卫檀生新结交的朋友,瞧见妙有的反应,似乎很喜欢这宋修敏。

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个疑问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来,等惜翠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关注得太多了。

“宋修敏是曾经教导过妙有一段时日的女先生。”卫檀生将拜帖搁在桌上,突然说道。

被察觉出自己心中所想,惜翠有点儿窘迫地低下眼,轻轻地嗯了一声作为回答,却没看见青年唇角快要满溢而出的笑意。

妙有笑道,“爹爹说得没错,宋夫子曾经教过我一段时日。”

那宋修敏出生书香,父亲是个清名在外的大儒,但去得早,她由寡母抚养长大,母女俩便靠替大户人家教书为生。

等妙有年岁渐长,卫杨氏便请了宋修敏到府上设帐,平日里,妙有照样去学堂同喜儿一起上学,但琴棋书画一类的,都由宋修敏来教导。

妙有与宋修敏满打满算也不过只相处了一年有余,宋修敏所教的内容,妙有其实不太喜欢,她更喜欢娘亲口中的银河、大海、长鲸和极北之地的风雪。

但她与宋修敏师生之间关系却极为亲密,就连卫檀生和宋修敏,因为妙有和卫杨氏的缘故也有些交情。

卫檀生看了一眼女儿,继续道,“宋娘子前些日子南下访亲去了,没想到近日正好到了杭州。”

这拜帖是昨天投来的,按帖中所说的,正好是今日就要来拜访。

惜翠也想到了这一茬,“既然你有客,那我便先回客栈了。”

卫檀生转头看向她,不知为什么,听了她这话后,眉眼冷冽了一点,嗓音淡淡地问,“翠翠,你在躲避什么?”

“宋娘子是妙有的夫子,你难道不想见她一面?更何况你来都来了,哪里有叫你避让的道理。”

小姑娘站直了,挠挠头,“这都是我的错,娘子还是留下来吧,夫子她人很好的。”

她想见到夫子,但也不想让这孔娘子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可喜欢这孔娘子啦,就想和这孔娘子多待上一会儿。

正说着话,却忽然有个小厮来报,说是有位姓宋的娘子前来拜访主人家。

这下,就算惜翠想走也走不掉了。

妙有听闻,牵着裙子,啪啪啪地踩着小步子,率先迎了出去。

“宋夫子!”

卫檀生温和地示意:“翠翠。”

惜翠起身跟上。

来到院中,一眼就能看到停在了门外的马车,车身看起来算不上富贵,但车帘、车厢上纹了枝浅淡的白梅,微小之处,足能彰显雅致用心。

而在车外,默默地守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躬身为那宋夫子打起车帘。

惜翠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车上的人掀开车帘下车。

先探出的,是一双细腻如雪的手,在阳光的映照下如同美玉。

车帘一扬,总算露出了车中人的真面目。

这位宋夫子,穿着件藕荷色的上襦,雪缎百褶裙,压着红色的花结带子,鹅蛋脸,眉眼细而长,容色殊丽,纤腰似不堪握一般,窄窄的一捧,身姿袅娜。

看得惜翠一时间微有些晃神。

她曾经见过不少大梁的美人,吴怀翡美得温婉而不张扬,高莹美得娇艳,曾经的大嫂李氏,也是个雅致的美人。但还没有人像宋修敏一般,一举一动好像用标尺精心丈量过,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每一根发丝,每一缕衣角,都贴合了人们对古代丽人的想象。

只是面前的女人,脸上却没什么笑意,神情微冷,偏偏样貌生得又俊俏,冷中含着些艳色。

妙有早就迎了上去,宋修敏第一眼,却正好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卫檀生身上。

对上她的目光,青年走出一步,温和有礼地笑了笑,“宋娘子。”

宋修敏面上这才露出了点矜持的笑意,“郎君,许久不见了。”

将两人相对问好的一幕,收入眼底,惜翠一怔,但下一秒她直觉告诉她,这宋修敏与卫檀生之间,和林巧儿与卫檀生,有些不一样。

女人在车上,青年在车下,都是如玉的一对。

但和与林巧儿在一起的生疏有礼不同,两人之间,缓缓流淌着的,是常年相处中积淀下来的默契,不张扬不激烈,平淡清润。

而这个时候,宋修敏也低下眉眼来向妙有打过了招呼,眼中笑意更多了两分真切。

抬头时,女人目光一转,又落到了惜翠脸上。

但她却不问,只扫了一眼。

感觉到女人的视线,惜翠袖摆一动,却没上前,再看向卫檀生与宋修敏,心头却好像有什么一点点地坠了下去。

林巧儿也好,宋修敏也罢。

六年时间都已经过去,没有人会在留在原地继续等待。

卫檀生他看上去已经走了出来,在这六年时光中,结交些其他优秀的女性,这都是人之常情。

她为了回家,欺骗了他的感情。

当初是她抛弃了他。在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总算能回家之后,她也没有理由强求卫檀生为她苦守。就算看到卫檀生与这位宋夫子之间默契神会,也没有过问的资格。

“这位是兰娘。”卫檀生莞尔。

卫檀生嗓音本就清醇,略过了姓氏,直呼一个兰字,压在舌尖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和亲昵,惹得宋修敏不免多看了一眼。

“兰娘?”宋修敏这才又正眼看向惜翠,笑道,“没想到才这一段时间不曾见,郎君竟鸾胶再续了?这等喜事,怎么没通知我?害得我今日贸贸然就过来了,也没备上一份薄礼。”

宋修敏下颌一压,行了一礼,说不上多么真心实意,却也挑不出来什么错处,“失礼之处,还望夫人海涵。”

虽然心神微乱,但惜翠还是抬起脸来,镇定地与她对视,“娘子误会了,我与卫郎君之间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宋修敏怔了一怔,“是吗?”

说着又打量了她一眼,但那双细眉却微不可见的一蹙,流露出淡淡的自矜之情来。

☆、119、番外:两同心(二)

宋修敏:“原来如此,那便是我错想了。”

“不论怎么说都是我失礼在先。”宋修敏福了福身, “在这儿给娘子陪个不是。”

想错, 恐怕不是她想错了。

宋修敏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她也知道卫檀生之前有个福薄的亡妻, 早早地去了, 在那之后, 他便没再续娶,也没收用什么旁的丫鬟。

她和他相处一年有余, 也从来没看见过卫檀生他对旁的女人表露出如此亲密的态度。

眼前这个女人,样貌也只能说是有两分姿色罢了。

她离去前, 还没见到卫檀生身边有什么女人,眼下却平白无故地冒出了个孔娘子。

宋修敏双眉夹得更深。

但她一向高傲,自然不可能屈尊纡贵地去问个究竟, 只好将目光又放回到了卫檀生身上。

没想到,青年望着她目光,虽含着些礼节性的笑意, 却只淡淡地看着, 也没有打算上前多作解释的意思。

卫檀生的目光就像根刺一样, 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倒看得宋修敏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了起来。

宋修敏礼节虽然到了位,但或许是为人太过冷淡, 目光就像一段雪,冷淡漠然,看不出什么歉疚之情来。

惜翠看在眼里, 也没有多往心里去。

惜翠道:“我没有责怪娘子的意思,娘子不必太过在意。”

她现在心绪纷乱,宋修敏这点矜傲倒算不上什么。

妙有年纪小,看不出三人之间的古怪,只为再见到夫子而感到高兴,宋修敏也终于将注意力转回了妙有身上,软化了脸色,笑着问询了两句,这才由妙有领着往内室去。

那守在马车旁的男人,也随着宋修敏的步伐,提步跟上。

他怀里抱着了个木匣,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妙有显然也是认识他的,笑道,“柴叔叔,好久不见啦。”

柴鸿光脸上也露出了点难得的笑意,“妙有,这么久没见,你又长高了。”

众人依次落了座,摆上了茶盏。

柴鸿光却是先一步拿起了宋修敏面前的茶杯,放下怀中的木匣,揭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地却是一叠一叠洁白柔软的手绢。

男人取了其中一条手绢,细细地开始擦拭,从杯沿到杯底,统统擦得干干净净。

他生得高大,做这么细致的活儿,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而且这几只茶杯本来就是干净的,当着主人家的面这么做,未免有点儿太过失礼。

但卫檀生与妙有却好像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卫檀生出声道:“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你这喜洁的性子倒没有变化。”

宋修敏淡笑道:“让郎君见笑了,我这性子你也知道,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

“当年我还险些因着怪癖吃了不少苦头,幸亏有郎君在侧,帮忙为我求情。”

惜翠坐在一旁,捧着茶杯却没喝里面的茶。

她错失了妙有和卫檀生六年的时光,卫檀生和宋修敏说着的旧事,也都是插不上话的。

茶水滚烫的温度隔着瓷片传来,但奇怪的是,惜翠压根就没意识到烫,直到卫檀生的目光看了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烫红了。

卫檀生看了过来,宋修敏也看了过来。

惜翠的手,其实算不上难看,五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

但与宋修敏相比,却还是落了下风。

女人的手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都用软膏精心养护,白得像一截玉,一段雪,泛着细腻的光泽,就算平常执笔,也要常常停下来,叫丫鬟按摩一会儿,免得生了茧子,显得难看。

但惜翠之前的生活就没这么讲究了,小时候天天在外野,上学的时候,每周值日擦黑板扫地,回家帮着太后做做家务,洗碗择菜,平常写作业写卷子什么的,早就生了一层薄薄的茧。

卫檀生与宋修敏一齐看过来,惜翠平静地迎上他们的目光,袖摆从手腕滑落,悄悄地攥紧了手指,挡在了袖子里。

宋修敏见状移开视线,但瞥见她发髻上的木簪时,却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唇角扯出了点好笑的意味。

柴鸿光就站在宋修敏身侧,也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停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其实,就算他站得再远,他也能立即察觉出宋修敏的神情变化。

他的命是宋修敏救的,被救下来后,就做了个她身旁伺候的长随,在宋修敏还是个少女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她,宋修敏一个眼神,柴鸿光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面前这孔娘子的发簪,确实有些可笑。

因为暗暗恋慕宋修敏,柴鸿光自然对惜翠也没什么好感。

他跟着宋修敏已有些年头了,耳濡目染之下,对女人们的首饰也有了不少见识。

他见过那些家道中落,拿着旧首饰充门面的,也见过那没什么底蕴的暴发户,整日戴着新打的头面。但像惜翠这样别了根木簪的,却不多见。

或者说,像她这样别了根木簪的,不该出现在这儿。

宋修敏耳上的珍珠坠,头上的白玉簪,看着虽然低调,但都出自那举世闻名的何家。

何家的首饰头面,尤其以何老爷“何自珍”经手的最为珍贵,宋修敏头上那套虽然不是何自珍打的,却也是继承了何自珍衣钵的长子,费了数个月的功夫亲手打磨出来的。

一个粗制劣造,一个莹润生光。

除了那发簪,就连头发也不能相提并论。

宋修敏的头发每日都要抹花膏,而惜翠的头发发梢微微泛黄。

就在这暗暗的比较之中,卫檀生却突然踩着步子,离席走到她面前,眉眼弯弯地温声问,“是不是烫到了?”

惜翠没想到他会突然走下来。

“还好。”

这和当初她被剪子划到了的反应一模一样,卫檀生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妙有,“妙有,麻烦你帮娘子把那烫伤药膏拿来,还有……”他顿了顿,笑道,“我屋里柜子里,第二个抽屉下,有个盒子,你也帮忙拿过来吧。”

妙有听了,积极地道,“娘子你等会儿我,我马上来。”

过了片刻,小姑娘跑了回来,一手拿着个瓷瓶,一手拿了个嵌螺钿的漆盒。

一旁,宋修敏看到这漆盒,面色霎时一变。

卫檀生未有所觉地笑道,“抹上这药膏就不痛了。这漆盒里都是些你喜欢的吃食,我昨天便备下了这一份,但你昨日走得太过仓促,我也没机会给你。”

其他人在场,惜翠分得清孰轻孰重,不便没有拒绝。

他嗓音温醇,但这话落到有心人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宋修敏目光死死地盯着漆盒,不自觉地咬上了唇瓣。

柴鸿光愣了一愣,顺着她目光看去,却也没看出来这漆盒有什么不同。

嵌螺钿的盒,看在她眼里,却刺眼无比。

宋修敏再也没办法忍下去,突然道,““今日是我来得不巧。”

她冷声,“我眼下还有些事,便先不打扰郎君与娘子两人了。”

妙有惊讶地问,“夫子,你这便要回去了吗?”

宋修敏扯出抹笑意,“妙有,我眼下还有些事,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又抬起头看向惜翠,眼中含了两分不可见的鄙薄之情,掠过她,再次看向了她身前的卫檀生。

青年倒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温和有礼地说,“我送你。”

宋修敏袖中的手掐得更紧,却还是冷着脸,点点头道,“多谢郎君。”

宋修敏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她登上马车离去后,卫檀生与惜翠重新步入内室。

惜翠走在他身后,留了点距离。

走到一半,卫檀生忽然停下脚步问,“还疼吗?”

惜翠差点一头撞上去,站稳后摇了摇头,“我没事。”

自己也没意识到,言语中已带上了两分疏离。

就像当初在空山寺的时候一样,客客气气的。

卫檀生眼睫一眨,滤去眼底的冷光,轻声道,“我看看。”

她指尖还泛着些红,青年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垂下眼睫,低下了头,拉着她指尖缓缓贴近了唇瓣,笑道,“我帮你呼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