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入金闻言,道:“也成……那就麻烦林先生了。”

然后他开着车载着三人去了自己的住所。

再车上,徐入金简单的介绍着他的家的情况,说他们家住在老宅从来就没出过什么事儿,但是自从半年前开始修缮之后就意外不断,他找了不少人帮他看了都没什么效果,最严重的是他家里人都开始一个接一个生病,跟中了邪似得。

林昼眠闭着眼睛,安静的听着。

车开到了一片私家花园外面停了下来,徐入金道:“就在里面,车开不进去,麻烦大家走几步。”

白罗罗先下了车,吴推三则帮着林昼眠开了车门,道:“先生小心些。”

林昼眠点点头。

说实话,如果不是林昼眠的眼睛一直闭着,恐怕谁也不会觉得他的眼睛有问题。

不知道林昼眠的人,看见他闭着眼睛的模样,或许会觉得他有些故弄玄虚,但清楚他的却只会惊叹——就算没了视力,他还是有看见东西的法子。

曲曲折折的小路,林昼眠走的非常顺畅,他的脊背挺的笔直,身高居然比白罗罗还要高一些。黑色的头发有些稍长,整个人都在透出如同古画一般优雅宁静的气氛。

徐入金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林昼眠的能力有任何的怀疑,即便是知道他是个瞎子。

正往前走着,林昼眠突然停住脚步,指着一个花房道:“那里还没建好的?”

徐入金说:“对的,这是我女儿要求的,她喜欢种花,一直想要个温室……只是因为各种意外总是没建好。”

林昼眠没有继续说,而是道:“推三?”

吴推三仔细凝视了花房,道:“这房子是不是建了很久了?”

徐入金疑惑道:“没错……”

吴推三说:“你女儿是不是经常住里面?”

徐入金点点头,道:“她特别喜欢花花草草,就在里面搞了个卧室,经常住在里面……”

吴推三闻言,试探性的看了林昼眠一眼,道:“晒尸房?”

林昼眠没说对也没说不对,而是对着白罗罗道:“你看到了什么?”

白罗罗正在走神,被林昼眠一问吓的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的用了系统给他开的金手指,他说:“……挺黑的。”

林昼眠说:“黑从何来?”

白罗罗说:“周围的房子里涌进来的……”

林昼眠说:“推三?”

吴推三额头上溢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知道这是林昼眠对他的考校,他也隐约间察觉了什么,但就是说不出那个答案。

林昼眠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吴推三的答案,薄唇轻启,吐出一段话:“白虎畔边哭,妇人多主孤。”

他这话一出口,吴推三才恍然道:“西方北头垂下厦——女先故,必有死事。”这些话全是书本里的内容,他的确是嚼透了,可是读书和实践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林昼眠不用睁眼,就看出了白虎畔边哭的凶宅之兆,他长了一双眼睛却看不见。

林昼眠冷淡道:“你还不如他。”他指了指站在旁边全程(⊙v⊙)表情的白罗罗。

吴推三默默的咬了咬牙,道:“对不起,先生。”

林昼眠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再说。他挥手的时候,白罗罗注意到他的手腕处掏了一串黑色的珠子,黑色珠子中央则是一块白玉般的骨头,衬着他纤细白皙的手腕倒是格外的好看。

徐入金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他正想寻,就见吴推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只好把想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林昼眠道:“他真的帮你看过风水?”他指的是之前的那个风水师。

“看、看过啊。”徐入金看表情都要哭出来了,他道,“真的看了,还把主梁拆开看了看呢……”

林昼眠挑眉:“拆主梁?”

“对啊。”徐入金道,“说主梁用的石材不对……”

“有意思。”林昼眠慢慢的转了一下自己的手链。

白罗罗被林昼眠莫名其妙的夸了一下,获得了吴推三的十点敌意,降低血量100,他听不太懂他们说的话,但是能感觉那间屋子不吉利,路过门口的时候都阴森森的。

四人一起进了屋,在客厅里看到徐入金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爸,你回来了?”徐入金的女儿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龄,长得倒是十分可爱,只不过说出的话就算不是那么让人愉快了。

她说:“你不去医院又在哪儿鬼混呀,妈妈都病了那么久——”

“你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呢。”徐入金怒道,“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想什么办法?”女儿怒道,“又拆房子吗?”她正欲再说几句,却看到了跟着进来的林昼眠三人,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真是个天大的优势。

林昼眠一双的丹凤眼此时正静静的闭着,鼻梁高挺,嘴唇颜色浅淡,穿着一件青竹勾线的上衣,闻声微微偏过头的样子,让小女孩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怎么了?”他淡淡的开口,声音也格外的悦耳。

“没事,没事。”徐入金干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赶紧给我上楼去!不然我揍你!”

小女孩跺了跺脚,生气的转身就走。

徐入金赶紧又扯了几句,让气氛不再尴尬。但林昼眠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这个,他在房中迈着步子,似乎在测量着什么。

大概几分钟后,他停在了主梁面前。

徐入金家的老宅,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他家祖上就是做商人发家的,家底不薄。这宅子一直这么传下来,就没有搬出去过。而且据徐入金说他家只有家主那一脉才有资格住进来,都以此为豪,所以修缮的时候也格外注意。

徐入金见林昼眠的动作,悄悄的走到了吴推三旁边,道:“吴兄弟,你说的那个白虎畔哭边……什么意思啊。”

吴推三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林昼眠身上,听到徐入金的问话随口解释道:“盖房子,西边北头不能盖小房间,如果盖了,那个格局就叫做白虎畔边哭,家里女人会先出事儿,时间久了还会有丧事。”

徐入金闻言起了身冷汗,嗫嚅道:“那、那晒尸房又是啥啊?”

吴推三道:“长期修不好的房子就是晒尸房,住不得。”

徐入金都要哭了。

白罗罗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心里正想着听这些跟听故事似得挺好玩啊,结果就见到林昼眠突然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

白罗罗见到他的动作,差点哭了,对系统说:“卧槽,我好怕。”

系统说:“别怕,过了三十天你又是一头好汉,咔擦咔擦咔擦。”这下次嗑瓜子看戏的变成了系统。

林昼眠对着他招手,白罗罗是不敢拒绝的,于是慢慢的走道了林昼眠的面前。

林昼眠说:“手给我。”

白罗罗咽了咽口述,把手递给了林昼眠。

林昼眠握住了白罗罗的手腕,两人肌肤相触,白罗罗就打了个寒颤——林昼眠的手太冷了,几乎就像一块冰,握着他的手,那股寒意直接顺着皮肤往里面钻,搞得白罗罗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林昼眠见白罗罗反应这么大,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林昼眠左手捏着白罗罗,右手拿出一枚玉佩,然后用玉佩在白罗罗的掌心一划,白罗罗感到自己掌心微凉,鲜红的血液便从他的手心里流了出来。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白罗罗还问是不是系统帮他屏蔽了痛觉。

系统说:“这点伤你都不行啦?”

白罗罗说:“不是……我是不疼……”

系统说:“噢,你亲爱的林昼眠,怎么会舍得让你疼。”

白罗罗:“……”对,他只会三分钟无痛的要了我的狗命。

林昼眠化开了白罗罗的手掌,将他的手掌贴在了徐入金家的顶梁柱上面,随后松开,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这又是在做什么?白罗罗和徐入金都是一头雾水,但又不好意思问。

林昼眠道:“能看见么?”

吴推三凝视顶梁柱片刻,挫败的摇摇头。

林昼眠又看向白罗罗。

白罗罗的手还在流血呢,被林昼眠一看莫名的生出几分委屈,他道:“看见什么?看见顶梁柱里的黑气吗?”

林昼眠道:“你能看到黑气?”

白罗罗说:“能啊。”

林昼眠道:“一进屋子就看见了?”

白罗罗说:“啊……看到了。”

林昼眠将头转向了白罗罗,他虽然闭着眼睛,可表情却让白罗罗觉得在被他凝视,莫名的生出一种被野兽叮嘱的毛骨悚然之感,不由的瑟缩了几分。

但林昼眠没多说什么,伸手在一个部位上敲了敲,道:“这里有东西。”

徐入金擦着额头上的汗,道:“有、有东西?”

林昼眠道:“叫人破开看看,把东西取出来,再把你家温室拆了,就差不多了。”

徐入金没想到这事这么简单,结结巴巴的说:“这就、就没问题了?”

林昼眠闻言倒是露出似笑非笑之色,他道:“之前给你看风水的人,如果真的想弄死你,现在你大概已经家破人亡。”

徐入金大大的咽了口口水。

林昼眠道:“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大、大师。”徐入金都要哭出来了,不再喊林昼眠先生,直接改换了大师这个称呼,他抹着不断滴下来的汗水道,“您、您能不能先等我把东西取出来再走啊,我可以叫人帮你把卖玉的卖主请过来……”

林昼眠看着自己指尖,他的指尖上还沾着白罗罗掌心血,他说:“行啊。”

徐入金如释重负。

林昼眠说:“但是,我只等你三个小时。”

徐入金的心刚放下去,这又提起来了,他第一次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而站在林昼眠旁边感觉自己被老虎盯上的白罗罗,此时也深有所感……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凶宅案例全部取材堪舆风雨的书,如有雷同……早点搬家。

林昼眠:爱你哦宝贝。

白罗罗:妈妈我怕……

系统:别怕妈妈在这儿嗑瓜子看着呢。

白罗罗:……妈的。

第56章 听说我五行缺你

决定在这里等人后,徐入金便赶紧邀林昼眠坐下。

又唤来佣人给他们三人泡了茶段端了些茶点出来。早上吴推三根本没吃饱,于是这会儿也没和徐入金客气,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吃东西。

白罗罗没敢动, 他总觉得林昼眠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他——虽然林昼眠从头到尾就没睁开过眼睛。

吴推三问了一些徐入金的家庭情况, 比如家里有几个人,从哪里知道的林昼眠。徐入金回答的倒是十分诚恳, 他们正聊着天,徐入金请来的装修队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

徐入金见他们来了, 赶紧火急火燎的让他们把顶梁柱拆开。

那装修队老板应该和林如今是熟人了,见到他这模样道:“怎么了?怎么又要拆?”

“哎哟,你可别问了。”徐入金递给老板一根烟, 满面苦涩, 他道:“我是不想拆啊,但这个真是说不清楚,麻烦你赶紧给拆了吧。”

装修队老板看了下屋内坐着的几个人, 心里也有了底,点点头:“成,拆。”然后让身后的工人们操起了工具,乒乒乓乓的开始动工。

白罗罗看得出,徐入金很紧张,工人们动作的时候,他在旁边一边擦汗一边抽烟。

古代的顶梁柱一般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整木,但是老宅年久,徐入金修缮的时候便将柱子换成了其他石材的。

工人们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敲掉了外面的外皮,露出里面的钢筋水泥和石材。

徐入金在旁边问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

“能有什么东西。”那包工头叼着根烟,也没把徐入金的话放在心上,然而他又往下敲了几寸,却看到一颗形状奇怪的铁片,他仔细看了看,道,“哎?这儿有颗钉子。”

“啊?”徐入金道,“钉子?”

包工头点点头,用手里的扳手敲了敲,道:“挺奇怪的。”

徐入金仔细看去,发现那钉子的模样果然比较奇怪,和普通的钉子比起来钉帽更加的粗壮,而且外面挂了个小小的圆环。

接着工人们又发现了几颗这样的钉子,细细数来,总共有七颗,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形状钉在柱子上面。

“大师,这是什么东西啊。”徐入金就算再迟钝,也该发现这东西不对劲了,他赶紧看向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的林昼眠,道:“林大师,您可要帮帮我啊——”

林昼眠也没动,只是淡淡道:“先把东西取下来吧。”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徐入金赶紧叫包工头把他家顶梁柱上的东西取了下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敲敲打打之下包工头将七颗钉子全都拔了下来。

这钉子足足三寸多长,拔下来的时候徐入金脸色惨白,跟死了似得。他哆嗦着将那钉子递到了林昼眠面前,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林昼眠伸手稍微摸了摸,便道:“棺材钉子。”

徐入金差点没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林昼眠道:“钉子全钉进去了?”

徐入金哑着嗓子说对。

林昼眠道:“看来他是真的想让你死啊。”一个本来应该非常严重的死字在林昼眠的嘴里却变得轻飘飘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是住在这里的徐入金就没林昼眠那股子轻松劲了,他哭嚷着求林昼眠救命。

“棺材钉,三尺七。”林昼眠说,“但凡入棺,绝不能全部钉进去,因为这样会将死者的生魂锁在棺木之中。你家中七口人,顶梁柱里七枚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徐入金颤声道:“求林大师解惑……”

林昼眠道:“意味着,你家不能再添一口人,只要多一个,就会走一个。”

徐入金听到林昼眠的解释差点没厥过去,他想起了自己在医院的老婆——林昼眠说的的确没错,自从他老婆再次怀孕之后,身体就莫民奇妙的变差了,医生也找不到原因,就是说体虚。可是什么药都用了,就是好不起来。

白罗罗趁着林昼眠和徐入金说话,在旁边吃茶点吃的津津有味。徐入金家里有钱,零食也好吃,就连吴推三都一边目不转睛的听林昼眠说话,一边往嘴里塞吃的。

徐入金颤声道:“那、那大师,这可怎么办啊——”

林昼眠道:“你家有大米么?”

徐入金道;“有有有。”

林昼眠道:“去厨房弄点米来,碾碎之后塞入钉子打出来的孔洞里,再封好,就没事了。”

徐入金道:“那这钉子呢?”

林昼眠道:“扔了呗。”

徐入金大概是被吓傻了,抖着嗓子问道:“扔哪儿啊……”

林昼眠有点无奈,道:“当然是扔在垃圾桶里。”

“好好好。”徐入金闻言,拿着钉子就狂奔了出去,掀起一阵尘土。

屋子里霎时间安静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