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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你哪个大学的啊?”

“理工大的。”细细胡诌了一句。

“我们也是哎!”两个女孩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你还没找到中意的工作?要不要去那边试试?我们刚应聘成功,包吃包住,底薪有2000呢,他们说还缺几个人。”

她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左右乱张望找高朗,这个不靠谱的,从昨天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总玩失踪,现在不知道去哪里偷懒去了!“他们那儿是做什么的?我是学计算机的,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再说,2000太少了,租个房子就没剩几百啦。”

“专业不限,是做销售的。还有提成呢,一般可以拿到5000以上。”一个女孩很亲热地靠近细细,带着她往会场外面走。

细细以为她们至少会再花言巧语一番,谁知出了门就被几个人簇拥着弄上一辆小面包车,直接拉走!说实话细细几乎吓尿,祈祷这可一定得是传销组织啊,万一碰上个人体器官贩卖组织…老杜说了,传销组织才是安全的!

车子开出n市市区,到了j县一个什么小区内一栋灰白色的大楼前才停下。骗她上来的女孩还很亲切地叫她别怕,说这是他们公司的培训基地,新近员工先进行一周的展业培训,才能结业上岗。

“呵呵,还挺正式的哄?”细细难看地赔笑,不想,才进“教室”,“讲师”就叫大家把手机装在信封里写好名字交上去,弄得跟公务员考试一样。细细被人监视着,打了个电话回家,她很含糊地跟妈妈说,“我要去参加一个封闭培训,大概要一周左右,五一可能…可能不能跟你们回老家了,你跟爸爸去吧。”她老妈不疑有他,因为她刚进报社时还去封闭军训了一个月呢。

细细偷偷把来电和短信全部屏蔽,交了手机,咬咬牙,找了个位置坐下。只见一间三四十平方米的房间里挤了大概二十几个“学员”,每个人被发了一本软抄本和一只圆珠笔。一向觉得自己身材不好而总在漂亮女孩子面前很自卑的细细听的“洗脑第一堂课”就是——论自我价值。

讲师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穿得很土,灰扑扑的大衣,细细想,就这样,还好意思给人洗脑,先洗洗你自己的衣服吧。

却不想,此女威力惊人,振臂一呼:“各位怀着梦想、希冀、豪情的兄弟姐妹,大家好!”

细细差点也跟着振臂高呼“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洗脑开始了,此女在上面哭诉自己因为家庭贫困被人瞧不起、没钱买好衣服被人嫌弃等等一系列苦逼遭遇,一度催人尿下,正当细细打算把兜里的零钱全部逃出来救济她时,她忽然开始脱衣服。

只见金光一闪,那件灰扑扑的衣服被扔在一边,此女里面穿着考究的白衬衫加高腰西裤,据她自己说,衬衫是巴宝莉的,裤子是阿玛尼的,鞋子是夏奈尔的,包包是路易威登的。

“一百变一万,一万变一亿,女吊丝变白富美,死宅男变高富帅!我们不是直销,更不是传销,我们只是一种新兴的销售手段,辉煌的事业等着我们,走过苦难前面就是金光大道!我们就是将来的马云!李嘉诚!巴菲特!”此女说得慷慨激昂,细细听得激情澎湃,她果然早该来这里建立一下自信心!为了显得自己是个受骗大学生,她在课后乖乖掏了三千多块买了一套他们的产品“欧丽曼”,只是,跟所有传销组织一样,她没有拿到任何食实物产品,只收到一本样品图册。

讲师说,培训结束后,大家的任务就是组建属于自己的团队,因为“没有完美的个人,只有完美的团队”,一言以蔽之——继续拉下线呗。细细想,传销组织果然是安全的,等你们放我出去“组建团队”之时,就是我带着公安、工商执法人员过来抄你们家之时。

尽管前路并不太凶险,可在这个培训班里,细细的人生还是遭到了无比凶险的考验——怎么没人告诉她,这里吃的都是霉掉的稀饭和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臭白菜梆子?!

男男女女混住在大通铺里,每天5点就被叫起床,6点开始进行“早训”:首先是“站军姿”,随后是“开心一刻”,大家一起唱唱自己编的“励志歌”,最后是演讲,讲师随机选择一个话题,大家发表即席演讲。全天不停地上课、自我暗示,一些意志不坚定的酒在谎言的不断重复中被洗脑,成为忠诚的信徒。讲师称这种生活是“伟大成功之前必经的苦难考验”。细细咬牙坚持着,只要有机会,她就会用扣子一样的微型相机偷拍一两张照片,只是每当面对一盆带有强烈霉味的粥时她都感觉苦不堪言,想把高朗拖过来枪毙十分钟。

被洗脑的第四天,恰是五一小长假。细细溜去上厕所偷懒时,想起了外公。不知他没见着自己,会不会失望,早知道会被关这么久,打死她也不来!继而,她又习惯性地想起江醉墨,四天没有骚扰他,他一定觉得清静不少吧?他会不会以为她放弃了,他会不会就此感到轻松?细细苦笑,从门缝里还能看见外面蹲守监视的大汉,这种无间道一般的英雄感,敢问谁体验过?她决定出去之后要把网络id改成“詹姆细邦德”。

(ps:传销事件取自2004年新闻《记者卧底暗访揭开大学生非法传销组织黑幕》,一切涉及新闻原稿词句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31章 詹姆细·邦德(二)

深陷传销组织的细细以为,一连几天没接到“发疯sb”信息的江醉墨会觉得满世界清静,可谁知,这几天恰是八一医院整个消化内科实习医生有史以来感觉最可怕的时期。

姑且先让我们看看细细“失踪”那天的几条信息吧。

法风烧饼:早安!今日气温:15-21度。越来越热了哦8:27:09

法风烧饼:这几天都在招聘会上混,人挤人,想起自己找工作那会儿,也是一把辛酸泪。好想回去上学!(╯﹏╰)11:20:28

法风烧饼:这个月如果评上“好稿”,我一定到威尔士自助大吃一顿。15:12:45

没了。

是的,之后就没了,一条都没有。

起初,我们的江醉墨并不觉得奇怪,她并不是每个小时都会发一条消息过来,这么久了,他也摸清了她发消息的规律,一般是上班前一条,十点到十二点间一至两条,下午临下班前一条,临睡前一条。她每天的生活都包含在这五六条信息里,她的快乐、焦虑、悲伤、小肚鸡肠,以及她对他深深的喜欢。

但那天,直到晚上十二点,江醉墨的微信提示音都是安静的。

这也是这五十几天来,她第一次没有跟他说晚安。

她见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让她忽然如他所愿地——放弃了?江醉墨握着一直不再亮起的手机屏幕,蹙着眉头,如我所愿?明天早上再做结论吧。

第二天8点半到9点之间在从内科门诊出来的病人都表示,坐班的江医生面若冰霜,态度虽不能叫做恶劣,但给人感觉怵得慌。

手机就放在桌面上,无论他是在问诊,还是在旁边的小床边为病人做腹部检查,屏幕一亮,余光都可触及。暂时没有病人的时候,江醉墨会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关掉,再打开,退出登录,重新登录,点开对话框,里头的聊天记录还是保持在“法风烧饼:这个月如果评上“好稿”,我一定到威尔士自助大吃一顿。15:12:45”这里,没有新增的迹象。

当然,还有别的聊天工具,常用的,不常用的,都按照刚才的顺序来了一遍,一条新消息都没有。

连一句“我愿意放弃”都没有。

江醉墨带的实习医生们,甚至不敢在他面前把手机拿出来,连接个电话都要小心翼翼跑到休息室或者洗手间这种他暂时不会看见的地方。

“江老师看手机的次数似乎比以前频繁了呢。”“他在炒股么?只有股市是这样瞬息万变的。”“你们没发现吗?这两天他的手机很安静。”“哪有?昨天他接了病人家属至少十个电话!”“不是指电话铃声,是指信息啦。以前在八点半不是都会收到天气预报么?”“你怎么知道是天气预报而不是生活指南?”“有次他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我瞥见了,什么今日气温几度到几度。”“可能他取消了天气预报套餐吧。”“包月3块他都出不起么?”“可能真的炒股亏了很多钱,要不怎么盯着手机能看那么久…”

下班后,江醉墨衣服都没换,直接走到到街边的报亭。报亭里是个年轻姑娘,本来正百无聊赖嗑瓜子看韩剧《漂亮男人》,忽然就听见有人轻轻叩了叩写着新到杂志的木制小牌子。

她转头看去,眼睛瞪了一瞪,韩剧情节和现实生活,忽然分不清了。

一个穿军装衬衫的清俊男人,站在报亭外面,军装外套搭在左手手臂上,右手翻了翻台子上几叠报纸,然后抬眼,目光镇定微冷,“您好,麻烦给我一份…《金京晚报》。”

姑娘忙不迭扔下手里一把瓜子,搓搓手,准确地在一排报纸里抽了一份出来,“一块二。”

江醉墨随便从皮夹里抽了张钞票给她,竟没想着找钱的事,往旁边走了几步,一页页翻看着。

报亭姑娘拿这些零钱,开门出去还他。他接了,看也不看,随意揣进口袋里。她不禁好奇,今日的晚报里,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新闻。

社会版,没有;生活版;没有。财经版,没有。报纸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见细细的名字出现。生活版的美食版面,做的是《红楼梦》中食物重现,记者、文编和美编,都不是她。

她也并不是天天上稿。

江醉墨走回去,把钞票放在报亭的小台子上,买回了前三天的《金京晚报》,如果可以,明天、后天的晚报他也会买,只是人家现在真没有。

他在前天的晚报社会版看到胡细细的名字,竟如同久违的老友一般亲切。

也就在这时,他接到江韬的电话,说李缘珍刚从外地开会回来,晚上有空,买了他们父子俩最爱吃的河豚,正好苗伦也在,让他下班回去一起吃个便饭。

他就这么转身而走,留下报亭姑娘一片倾心后的小失意。

江韬住在百果湖边一幢独立二层小楼里,李缘珍住进去后,江醉墨就搬了出来,苗伦则住在他生父留下的那套房子里。说是一家人,但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各存异心,根本过不到一起去。

家里有两个家政服务员,一个负责起居卫生,一个负责烹饪,各司其职。江醉墨进门时,一个家政服务员刚把五菜一汤端上桌。江韬和李缘珍都穿着家居服,苗伦则是西装笔挺地坐在欧式单人沙发上,和江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规矩而谨慎。见江醉墨进来,苗伦颔首,打了个招呼,“嗨,醉墨。”

“你好。”江醉墨象征性地扬一扬唇角,即使这样,还是让人感觉疏离。

这可以算是这个家庭最鼎盛的时期,江韬做的是进口医械生意,可谓是如日中天,同意复婚,旧情已经不再重要,李缘珍已是一市之长,和他互相扶持互相协助。两个儿子,各有前途。

只是鼎盛间,总缺了点感性的东西。

家政服务员准备完毕,大家各自落座。

三素两荤,加一道鲍鱼鸡汤,江韬还开了一瓶红葡萄酒,说河豚是他亲自料理的,这么多年他和醉墨就好这一口,但别人做的都不如他做的鲜嫩好吃。四个人起初吃得沉默,偶尔闲聊时,通常是江韬江醉墨、李缘珍苗伦的两两组合,直到李缘珍有意无意说起江醉墨的个人问题,江韬才催了催,“你也不小了,有没有什么打算?我们公司新进一个区域副总监,跟你差不多大,人聪明还很机灵,我看着挺适合你。”

李缘珍说,“醉墨最近好像和一个记者…”

“哦,是吗?”江韬饶有兴趣地问。

“不是。”江醉墨回答得很干脆,继而看向李缘珍,意有所指,“您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