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着八卦呢,能别提这么扫兴的事吗!

“魏总在办公室?”

赵欣点了点头,把椅子滑回了自己的桌前:“嗯,一大早就来了。”

余晚微微颔首,抱着电脑去找魏邵了。魏邵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地应了声:“进来。”

余晚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魏总?”

听见她的声音,魏邵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朝她看了过去:“来了?”

“嗯。”余晚笑着走进去,在魏邵对面坐了下来,“我来给你汇报一下胡小姐的婚礼。”

魏邵微微点头:“我听你说她提了几个难搞的要求?”

“对,主要是场地和主持人不太好找。”余晚把电脑打开,将胡娇的诉求都跟他说了一遍,“场地只能我挨着挨着去跑了,主持人我打算先在群里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认识符合条件的。”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圈子,余晚的微信里,也有好几个婚庆行业相关的群。

魏邵嗯了一声,从桌上翻出一分文件,递给了她:“A市以及A市周边所有可以举办户外婚礼的场地,都罗列在上面。”

余晚把文件接过来,粗略扫了一眼,抬头对魏邵道:“行,那我先去办了。”

“嗯,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跟我说。”

“好的。”

余晚收好东西,准备出去,魏邵又叫住了她。他盯着她的脸审视了两秒,问她:“你眼睛怎么了?哭过了?”

“…”是不是搞婚礼策划的直男,心思都特别细腻?她抹了这么厚的粉,他竟然还能看出来。余晚笑了笑,道:“没有,就是最近熬夜打游戏,睡得不好。”

魏邵没再追问,只点了点头,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余晚道:“老板请客,随便吃什么,只要够贵就行。”

魏邵莞尔:“行了,你去忙吧。”

一整个上午,余晚都在筛选婚礼场地,大致确定了哪些地方有大树,还是得亲自跑现场看合不合适。另外她也给自己的群里发了消息,问问有没有身高155厘米的女主持人——她特地上游戏官网查了资料,月老的身高就是155。

附加条件是,形象甜美可爱,声音萝莉。

她这个要求在群里引起了讨论,婚礼主持因为其特殊性,不会各个都顶好看,那样会抢了新人的风头,但到底也是司仪,对形象气质还是有要求的。

余晚提的这种,在司仪里算是罕见了。

见大家讨论的话题越跑越偏,余晚又默默加了一句:“是新娘要求的[捂脸]。”

群里朋友都说帮她问问,余晚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又跑到婚礼论坛上发了个求主持的贴。

中午魏邵请她吃了大餐,但满心只有工作的余晚也没吃上几口,就跟一个场地的负责人约好,下午去看场地。

“魏总你慢慢吃,我要去看场地,没时间吃了。”

坐在她对面的魏邵笑了一声:“你这个员工,怎么比我这个老板还忙?”

余晚一边收拾一边道:“没办法啊,这些场地都得提前几个月预定的,胡小姐说了,最迟春节前,场地必须确定下来。”

她说着又拿了个吃的在手上,就准备走了,魏邵叫住她道:“要我送你去吗?”

余晚摆摆手,步子飞快地往外走去:“我坐地铁过去就可以了。”

她小跑出餐厅,魏邵一人看着桌上还剩一大半的菜,无奈地笑了起来。

余晚去看的场地在A市郊区,也是一个公园内,这个公园里有一个教堂,平时还会有新人在这边举行教堂婚礼。

“就是那棵树,你看看够不够大。”场地负责人领着余晚,往前面走去。余晚抬眸看着不远处的树,有点失望:“还有比这个更大的树吗?”

负责人道:“这已经是我们公园里最大的树了,还有的树就在那边森林里。但那边树长得比较密集,也不符合你的要求。”

余晚听他说完,绕着树走了一圈。刚开始胡娇要求树必须跟游戏里一样,就连品种都得是相思树,后来还是余晚好说歹说,她才同意不限制品种,只要长得像就行。

余晚这一圈绕下来,抱歉地对负责人道:“不好意思,这棵树还是小了些。”

“没关系,你说的那种树,不太好找啊。”

余晚笑了笑,问他:“我可以去森林那边再看看吗?”

“可以。”负责人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一起了。”

“好的,今天真是麻烦了。”余晚目送负责人离开,独自一人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森林里的树长得很高,不过树干都不粗,游戏里的那棵相思树,要四个成年人才能合围。余晚逛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合适的,她只能拿出资料把这里用笔划掉,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森林里的小路不太好走,余晚还穿着有跟的鞋子,经过一个小土坡时,她不注意摔了一跤,撑在地面上的手掌顿时擦破了皮。

余晚“嘶”了一声,看着散落在身边的电脑和资料,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把东西重新装回包里,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坐地铁返回A市时,已经五点过了,余晚没有再去公司,换了号线坐回了丽泽公园。走到小区门口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余晚,你怎么了?”

余晚提着高跟鞋,回头看了一眼,一辆越野车停在自己身后,驾驶座的窗户口探出男人的半个脑袋。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但光听声音就能认出,叫她的人是厉深。

余晚张了张嘴,没喊出他的名字:“哦,我刚才不小心崴到了脚。”

厉深朝她只穿着袜子的脚上看了一眼,微微蹙眉:“上车,我送你进去。”

余晚怕在这里和厉深说太久话,他会被人发现,便只迟疑了片刻就爬上了车。她的袜子已经走得有些脏,白色的羽绒服上也蹭了些污渍,厉深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她:“你去哪儿弄成这样的?”

余晚道:“去帮胡小姐看婚礼场地。”

厉深的车子缓缓开进小区大门,他偏过头,又看了眼她的脚踝:“你去看过医生了吗?你的脚有点肿。”

余晚也看了看自己的脚踝,是有些肿:“没关系,我回去敷一下应该就行了。”

“你家里有药酒吗?”

“好像没有。”

厉深沉默了一阵,对她道:“去我家吧,我那里有药酒。”

“啊?不用了吧?”余晚紧张了起来,对她而言,去厉深家远比脚肿严重。

厉深没有听她的,把车停在了自己家门口。他走下车,绕到副驾驶座将余晚从车上扶了下来。

屋里传来狗叫的声音,似乎是知道主人回来了,厉深打开门,柴犬就围着他的腿转起了圈。

“别闹丽丽,进去。”厉深稍微挡了挡它,把身后的门带上。余晚听见他叫“丽丽”,下意识地问出口:“它不是叫Lily吗?”

厉深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扶着她往里面走:“Lily是你的名字。”

余晚的身子微僵,心思百转千回。她垂下头,跟着厉深走进了客厅。

客厅朝向花园的那面墙没拉窗帘,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干净的地板上。屋里开着暖气,隔绝了外面的寒意,厉深扶余晚在沙发上坐下,起身去了楼上:“我去拿药酒,你坐一会儿。”

“嗯。”余晚把羽绒服脱下来,放在一边,环顾着厉深的客厅。

正对沙发那面是电视墙,巨大的液晶电视旁边放着一盆长势很好的绿植,另一侧立着一把吉他。

余晚多看了两眼,似乎是想辨认这把吉他是不是后来厉深买的那把。柴犬凑到她身边,在她的小腿肚上舔了一下:“汪。”

突如其来的湿痒令余晚笑出了声,她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柴犬,问它:“你叫丽丽吗?”

“汪汪。”丽丽看着她,一双大眼睛格外吸引人。

余晚想起网上许多柴犬的魔性表情包,忍不住抬起手捏了下丽丽的肉脸。

“哈哈,真的和表情包好像。”余晚轻轻拉了下丽丽的脸,就听厉深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了过来。

余晚吓了一跳,飞快地松开丽丽的脸,把手放在了身后。

厉深走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她,余晚稳住表情,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厉深忽然笑了一声,余晚抬头朝他看去,就见他笑着问自己:“丽丽的脸好捏吗?”

余晚:“…”

果然还是看见她欺负他家狗子了!

她故作镇定地答:“手感还挺好的。”

厉深嘴角抿着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先冰敷一下,再上药。”

他说着就抬起余晚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作势要将她的袜子脱下来。余晚赶紧弯下腰,按住厉深的手,阻止他脱自己袜子的动作:“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厉深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好弄吗?”

“好弄好弄,你放着我来就行。”

厉深没再说什么,他帮余晚找了几个靠垫,好让她把脚垫高点,然后将做好的冰袋放在了她裸露的脚踝上:“敷好了以后,擦点这个活络酒,很管用的。”

“嗯,谢谢。”余晚看着他把药酒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而他的狗蹲在自己脚边,舒服的打着盹儿。

…这情况果然有哪里不对啊,她刚才应该坚持回家敷脚的。

厉深站在她身边,注意到她泛红的掌心,眉头微蹙:“手也受伤了?”

“啊,嗯。”余晚下意识缩了缩手,不想让厉深看见,“擦破点皮而已。”

厉深没说什么,又转身走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水盆。他把水盆放在地上,自己在余晚身边蹲下:“把伤口清理下,你不怕感染破伤风吗?”

“…”余晚的脚还敷着,不方便动作,只好把手递给他。厉深拧干毛巾,在余晚手心轻轻擦拭,水的温度刚好,接触到皮肤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烫。

像是怕弄疼她,厉深的动作很轻柔,余晚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却更加难受。

将她的袖子往上挽起一截,厉深重新清洗了次毛巾,正准备覆在余晚手上,去瞥见她的手臂内侧有一条很浅的旧疤痕。

他的眸光一凝,抬起头来看她:“你这个伤怎么来的?”

第19章

余晚听见厉深这么问,才意识到什么,飞快地缩回了手。

厉深放下毛巾,也没有再去捉她的手,只是看着她问:“你手上的伤什么时候弄的?”

余晚微微抿着嘴角,厉深对她的一切都很熟悉,他们分手的时候,她手上还没有这个伤口。

似乎是察觉到两人间气氛的变化,趴在地上打盹儿的丽丽也抬起头,看向余晚。

余晚不怎么自在地笑了笑,开口道:“这个是之前一个婚礼上,小三带着人来闹事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厉深眉头微动:“小三闹事?”

“嗯。”余晚道,“那个新郎挺渣的,小三是他的初恋,他一边舍不得初恋一边和现任女友结婚,最后翻车啦。初恋带着一大帮子人来砸婚礼现场,最后特警都出动了。”

这件事过去一年多了,但余晚依旧记忆犹新,那天不仅婚礼没有办成,大家还都进了局子。初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社会人士,全都带着家伙,她手上的伤也是混乱之中被人砍伤的。

好在所有人都只是轻伤,没有闹出人命来,她在医院缝了两针,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工作。

婚礼,理应是喜悦和幸福的,可她策划的婚礼,并不是都被人祝福。

后来魏邵跟她说,伴侣自己都没认清和自己结婚的是个什么人,又怎么能要求他们做婚礼策划的,认清自己的客户。

余晚养好伤后,重新振作起来,投入工作,只是手上这个疤,直到今天还能看出痕迹。

厉深听她说完,眸色渐渐暗沉,他和余晚分手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在业界内艰难求生的小策划,如今她能接下胡娇这样的大单子,这几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他在余晚身边坐下,语气淡淡地道:“看来你这几年过的也不轻松。”他弯腰揉了丽丽两把,又道:“不过也成长了。”

余晚的眼眶莫名有些发酸,厉深偏头看着她,拿过她藏在身后的手,问她:“还会疼吗?”

“早就不疼了。”余晚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人,“你这几年才是变结实了许多,你以前身材可没这么好。”

她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当兵很辛苦吧。”

“还好,习惯了。”厉深松开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问她,“我以前身材很差吗?”

余晚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也还好啦,比大学校园里那些白斩鸡强多了,但肯定跟你现在没法比。”

现在他胸膛更宽厚了,肌肉线条也练出来了,即使穿着西装,都掩盖不了他身上蕴藏的那股力量。

“咕——”余晚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打破了室内和谐的气氛。她的脸瞬间有些发烫,呵呵笑着给自己打圆场:“那什么,我中午没怎么吃饭,下午又一直在外面跑,所以有点饿了哈哈哈。”

厉深愣了愣,偏过头去笑了一声。余晚很喜欢吃东西,他还记得曾经因为他们经济拮据,吃不起好吃的东西,她直接看着图片就哭出来了。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道:“你之前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啊?”余晚有点儿意外,但也没有拒绝,“可以啊,你想去哪儿吃?”

厉深瞥着她敷着冰袋的脚:“你脚都这样了,还想去哪里吃?叫点外卖在家里吃吧。”

余晚:“…”

这么随便的吗。

不过既然是她请厉深,当然是厉深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摸出手机,正儿八经点开了外卖软件:“你想吃什么?”

厉深想了想,道:“不是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吗?你脚崴了,不如吃点猪脚补补吧。”

余晚:“…”

她在认真思考厉深是真的想吃猪脚,还是在转弯抹角地骂她是猪。

在外卖软件上点了一份卤猪脚,余晚问他:“还要别的吗?”

“你看着点吧。”

余晚找了一家自己觉得很好吃的农家菜,把他们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外卖送来的以后,厉深开车到门口去取了,又开车回来。

因为余晚脚伤了不方便动,厉深也没在饭厅里吃饭,直接把菜都摆到了客厅的茶几上。余晚一边啃着卤猪脚,一边想,厉深说的没错,她这几年确实是成长了,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饭时,她各种在意形象,现在她都敢当着厉深的面啃猪脚了。

吃完饭后,余晚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好再赖在厉深家里:“我脚敷得差不多了,今天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

厉深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色,也没有再留她,他又拿了瓶止痛化瘀的喷雾过来,递给了余晚:“这个你也拿着吧,比药酒方便,在外面也可以喷。”

“好的,谢谢。”

“这几天少走点路,你这个脚需要静养。”厉深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的棉拖鞋出来,拆开放在余晚脚边,“穿这个回去吧。”

厉深的鞋码是44码的,余晚的脚穿进去,显得十分小巧。她穿好拖鞋,提起自己的高跟鞋,朝厉深笑了笑:“谢谢,下次把鞋还给你。”

“嗯,你能走吗?”

“可以,已经好多了,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回家记得擦药。”厉深把余晚送到了门口,看着她穿过小区路面,走进了自己的单元楼。等到余晚房间的灯亮起来,厉深还才牵着丽丽,一起返回了屋里。

余晚的脚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第二天肿消了一些,但仍旧隐隐作痛。厉深给她说的需要静养,她也想静养,但她的工作不允许。

她从鞋柜里找了一双好走的平底鞋,背着电脑和资料去上班了。

到公司的时候,正好和小学徒涂佳佳坐的同一班电梯,涂佳佳见她一瘸一拐的,扶着她走出了电梯:“余老师,你脚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崴了下。”余晚边走边跟她说,“我最近都在忙胡娇的婚礼,你的策划案改好了,拿给赵欣帮你看。”

“好,你不是要让我了解A市婚庆行业的整体水平吗,我正在了解呢!”

两人聊着走进了办公室,余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把魏邵给她的那份清单拿了看了一会儿,给周晓宁发去了一条消息。

余晚:宁宁,你知道A市或者A市周边,有哪里的酒店有这样的树吗?[图片]

周晓宁在定欧大酒店当销售,主要就是负责销售各种宴席,其中也包括婚宴,余晚想她对A市的酒店,肯定比自己熟悉。

宁宁:卧槽你这个是游戏里的月老庙啊[笑cry]

余晚:是的[生无可恋的眼神.jpg]

宁宁:A市可能不好找啊,京南公园你去看过没有?

余晚:昨天刚去了_(:з」∠)_树不够大

宁宁:那你去十里山水看看,那个酒店真的漂亮,被山水环绕的,说不定会有

十里山水庄园酒店,也在魏邵给的清单里面,不过已经出了A市,在接近D市的边界了。那里有一个景区,酒店就修在景区里面。

余晚:那我这两天先跑一趟十里山水

她其实想今天就去的,不过她的脚实在不适合跋山涉水,只能缓了一天才出发。从A市到十里山水庄园酒店,整整坐了三个半小时的车,坐得余晚腰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