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几率几乎为零。又想起那个绝望的日子了，当医生把结果告诉他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然后从那天起，他的生活就失去了色彩…
钟业敲了敲头，打算都楼下喝杯酒。出房门的时候，他替她把门带上了。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他不由得想起曾经把言欢吵醒时的情景了。她起床气大，跟他闹了好一阵才消停。
想起过去的愉快，钟业只觉得心里一片苦涩。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曾经放在心尖上最美好的人，再也无法给他任何慰藉。
或许，他是该有新的生活了。但他不愿意言欢的影子在他生活中消失，他想时时刻刻地记着她。
他需要一面镜子。他觉得她现在的妻子，非常适合这个角色。
毕竟，她们是那样的相像。
晚上言乔醒了，下楼准备到冰箱里找点东西来做。令她没想到的事，她一下楼就看到餐桌上丰富的菜肴。更让她惊奇的事，钟业竟然坐在那看报纸。
听到动静，钟业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她，说：“醒了就过来吧，阿姨刚刚做的，还是热的。”
言乔呆呆的走过去，看了眼满桌的菜，又看向他，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怎么还在？”
这嫌弃的语气让钟业很不满。他觉得那次跟她说可以随便找男人就是个错误。以至于让她现在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的家我待在这有问题吗？别说废话了，抓紧时间吃饭。”钟业不想跟她多废话，命令她快点坐下。言乔虽然不解，但也不想跟他有太多的冲突。
一顿饭吃的无比的安静。钟业碍着面子，不愿意先出声。而言乔也所以不觉得跟他有什么好多说的，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
她本来以为他吃过饭就会回去的。哪知道他吃完后，竟然到书房去了。那地方正好在她房间旁边，这让她又觉得压抑了。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联系人列表。不过几个人的名字，她看了又看，当扫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心口那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后悔，她后悔的恨不得撞在豆腐上！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给纪苏平，为那天的事跟他道歉。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也于事无补了，但她多少还是希望纪苏平能少生她一些气。
她不习惯用触屏机，所以短信编辑的很慢。再加上她一直纠结用词是不是合适，所以一直删掉了从写。折腾了将近十几分钟，才把一段四十多字的话发出去。
然后她就关机了。她怕纪苏平会发来很绝情的话。
…
收到短信的时候，纪苏平正在纪家吃饭。他爷爷和父亲正在跟纪琛和黎飒说话，虽然主角不是他，但他们的话题总是有意无意的指向他。
内容大致就是：“你现在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了。”纪苏平对这事一直是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只是长辈们，似乎过于焦虑了。
“苏平，你年纪不小了。你看看，你弟弟都结婚了，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了？”纪昌言叹着气。他这个孙子样样都好，就是对个人问题太随意了些。他都三十多的年纪了，在这样下去要被人说闲话了。
纪苏平笑着敷衍了过去，然后跟他爷爷说去处理点事情。他到了走廊那，拿出手机点开。看到显示的人名，他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打开了讯息。
四十多字的信息，里面出现最多的字样，就是对不起了。其他的句子凌乱又琐碎，一看就知道发信人是有多紧张。
纪苏平想起前天她跟他保证时，慌乱又无措的样子，不免怀疑当时的他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
他跟一个病人计较些什么呢？想了想，他打了一段安慰的话，准备发过去，但临发送的时候，他迟疑了。
言乔的状态，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有病那么简答。想起她跟他说的话，纪苏平觉得她可能产生了一些错误的情感。
他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或许这也是她急于想找个救生圈的原因。他觉得，他应该跟她保持些距离比较好。想了想，他把打在手机上的字删掉了，然后收起手机回到了客厅。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言乔发完短信后，在房间里发了好一会的呆。想开机，又不敢。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翻出借的纪苏平的书，一页页的看起来。
对她而言，这些诗歌散文类的文章真的很晦涩。她读完好几页，脑袋里都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但想着这是纪苏平喜欢的，她还是一页页的啃下来了。
他的脸，他的声音，还有他喜欢的书，包括他喜欢的黎飒…只要是他钟意的，她都会把它摆在心里。
终于等来一篇是她比较喜欢的了。内容是讲自然的，蓝色的天，青青的草，还有惬意的风…言乔看到书里描写老鹰的句子，觉得自己更想念自己的家乡了。
她老家的天，比起C市来，不知道要蓝多少。要是纪苏平看到了，她觉得他应该也会喜欢的。
一本书翻了将近一半，天也黑了下来。言乔放下书，迟疑了一会后还是开了机。
本来以为会看到冷冰冰的句子的，哪知道短信栏那里，还是保持着关机前的样子。言乔不相信的又上上下下的翻了一遍，最终确认纪苏平的确是没有回她的短信。
是欠费了？或者是手机坏掉了…想了各种理由，最后她还是信服了那个最残忍的理由。
纪苏平不想再理她了。
言乔苦笑了一声，然后叹着气把手机放下。是她不好，奢求的太多，最后才会落到那么一个下场。
钟业从书房出来，顺路拐进了旁边的房间。看着言乔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所有所思的样子。他觉得不爽，然后抬手敲了敲门，想引起她的注意。
哪知道她依旧不理人。钟业碍不住面子，走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机夺了过来。言乔一惊，看着钟业，先是茫然，随后她觉得毛躁了起来。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了。
她背过身去要拿药，可这个动作却刺激到了钟业。他把他拉过来，一把按到了床上，拿着手机质问她：“再等谁的电话呢？”
言乔气息急促了起来，她挣扎着要起来，却抵不过钟业的力气。
钟业见她反抗，更是觉得毛躁，然后不管不顾的就压了上去。言乔脑子一热，然后只觉得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她喘着气，尖叫了一声后，提起膝盖狠狠地顶了上去。
钟业惨叫了一声，然后从床上摔了下去。言乔看着他在地板上蜷缩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她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然后拿出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了水又吃了药，言乔的理智恢复了一些。看着躺在地上钟业，她茫然了片刻后，马上到床上拿手机去打120了。
她似乎是…闯祸了。
第十五章 有点阳光就灿烂
钟业被送到医院后，很快就进了急诊室。言乔想起自己误伤他的地方，有些无地自容。
虽然现在挺厌恶钟业的，可这次她下手是重了那么点。要是他真有个好歹,有什么后遗症了，言乔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但这事他也有责任，谁让他在她发病的时候，给她来这么一招。
不过现在推卸责任也没意义，言乔希望结果不会太糟。
从急诊室出来的时候，钟业看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还要仇视。言乔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劝他好好休息。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是他出来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虽然看着没什么力气，可语气恶狠狠地，像是恨不得一刀解决了她。
“不好意思了。”言乔跟他道歉。他现在是病人，她也不跟他多计较了。好在情况也不是太糟，医生只说他的后遗症都是暂时性的，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但对于男人来说，这后遗症实在是有些难启齿。
言乔也没想到她那一脚，会把那种地方给踢坏了。怎么说钟业也是他们家独子，言乔有些过意不去了。
钟业冷哼了一声，没再跟她计较下去，转而指使她去帮他买K记的鱼片粥。言乔吃过那个东西，前两天她住她院的时候，纪苏平买的就是这个。可是她不知道哪里有啊！
钟业见她待在原地不动，就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他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冲着她说：“土包子，不知道地方，不会打车去吗？”
蓦地又补了一句：“难不成打车钱还要我给你？”
他的称呼并没有让言乔又多少不快，她没有回他转身就出去帮他买东西了。
医院离最近的K记有好长一段路。等到了那的时候，言乔也不知道是晕车还是自己的头的伤又恶化了。她只觉得晕乎乎的，特别的想吐。
K记就在不远处了，可看门口排的那队，不用想就知道要等很久了。言乔捂着头，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一会了。谁让这次，是她害的人家住院的呢？
言乔排了一会队，后面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言乔只觉得又闷又热，再加上后面一直有人往前挤，她被挤了几下后，觉得想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她捂住头，感觉包着纱布的地方，渐渐被汗水浸湿了。她晃了几晃，最后还是脱力的倒了下去。
迷糊间，她听到周遭挺喧哗的。可现在她连眼睛都睁不开，自然分辨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突然，她觉得有人在按她的肩膀。大脑渐渐清明的时候，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言乔，振作点！”
她觉得有人扶起了他。言乔勉强睁开眼，朦朦胧胧间，黎飒的脸慢慢的清晰起来。
她没力气开口，这时背后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把她托了起来。
纪琛把言乔扶到街道口的椅子上。外面的空气流通好，言乔被风吹了会，恶心感消退了不少。这时，刚刚跑出去的黎飒跑回来，递了瓶水给她。言乔喝了几口后，感觉舒服不少。
“你刚出院，不应该跑到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说话的是黎飒的丈夫，虽然他语气刻板僵硬，但言乔还是这道他这是在关心人的。
言乔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坐正后，简答的把事情说了一下。黎飒听她那么说，心里不由得责怪起言乔丈夫的不体贴人。可这是在言乔面前她也不能多说什么，那些不高兴的事，想多了也只会让她心情更不好。
“我送你去医院，还是你回家休息一下？”黎飒问她。言乔摇摇头，说要去买鱼片粥带给钟业。黎飒说她太固执了，但对方说这是说好的事情，并且他住院也是她的责任。
黎飒知道，她性格的本质还是有一种顺从在里面的。虽然现在的病，让她时不时会陷入叛逆和疯狂，但是清醒的时候，她更多还是会选择退让。
生来的处境，注定了她现有的人格。
黎飒正好买了份鱼片粥，就给了言乔，要她带回去给她丈夫。言乔不好意思收，但黎飒还是硬塞给了她。
“别客气了。我跟纪琛已经吃过别的了，这个你带回去吧。”
言乔退让了几次，可黎飒坚持，她也就收下了。
黎飒开车送她到医院。放她下去的时候叮嘱她，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找医生。言乔答应了她，然后就进去了。
钟业看到言乔进来的时候，心里有一阵欣喜。但表面上，他还是装作一副挑剔不屑的样子。
“去了那么久，你故意想让我挨饿是不是？”
言乔默不作声的打开塑料袋，把粥推到钟业面前。她摸了摸碗壁的温度，不冷也不烫手，现在的热度刚刚好。
钟业瞄了一眼，嗤笑道：“都冷掉了你还好意思给我吃？”
言乔的忍耐性基本已经到头，刚才在病房门口她已经觉得烦躁了，可想着这次的事她也有责任，所以强撑着忍住了。可现在钟业接二连三的刁难，让她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爱吃不吃。”她把碗用力一推，就不管不顾的走了。钟业在后面愤怒的喊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理睬。
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带药，所以现在情绪上来了，她有些难控制自己。她出了医院，在门口的长椅上，吹风等自己平静下来。
身体里仿佛有虫子在爬，让她抑制不住的想拿头撞地。言乔知道现在她需要冷静，所以握着拳逼自己不要做出格的事。
深呼吸，放松，深呼吸…她用黎飒教她的方法，一遍遍的逼自己平静。这时候，手机传来了短信铃声。言乔感觉自己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一部分，就顺手拿出手机，点开来看。
只是话费余额提示而已。言乔看完内容退出后，将短信一栏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除了运营商外，大部分都是黎飒的名字。
她在这个城市少有的能说得上话的人，可上次发病的时候，她竟然拿她来威胁纪苏平。每每想到这件事，言乔都会怨恨自己，她不懂当时的自己怎么会魔怔成那副德行。
想到纪苏平，言乔觉得心里又暖又疼。她看着上条发给他的短信，现在再看上面的内容，她自己都觉得丢脸。她写的到底是什么啊，语句不通，完全就没有一点内涵。
在其他人眼里，她就是个没有文化，而且上不得台面的疯女人吧。
她就算读再多纪苏平喜欢的书，她都达不到他那个层次。虽然这个道理她明白，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深陷下去。
等她再回神的时候，她的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难受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言乔整个人都燥热起来了。她掰着手机，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那封短信收回来，可是按了好多键，都没办法撤回这两个字。
言乔捂着头，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直跺脚。她大晚上的跟人发这两个字，人家一定当她是没皮没脸的坏女人了。
她想发点什么跟他解释一下。可是揣着手机，按了半天都没弄出一句像样的话。言乔后悔自己当年没多读点书，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肚子里连半点墨水都没有。
正当她急的跟什么似的，突然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竟然是纪苏平发来的。
言乔的心砰砰乱跳，有些惊喜，可更多的是紧张。
万一是很伤人的话怎么办？
犹豫再三，她还是把短信点开了。再看前，言乔先是眯着眼，看了两个字后才慢慢的把眼睛睁开。等把那句话读完的时候，她只觉得周身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
他说好好休息。短短的几个字，让言乔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亮堂了。
这人还真的是…让她难撒手呢。
纪苏平一直记得黎飒跟他说的一句话。她说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烂好人，对什么事都狠不下心肠。以前他还不觉得，现在他是切实的感觉到了。
明明知道该跟这个女人保持距离的，可想起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就有不由自主了…
言书跟他说，她在这个城市连个发短信的都没有，是个可怜人。
刚才他跟言书喝酒的时候，黎飒打电话过来，告诉言书言乔的情况。他听了一直叹息，然后再三跟黎飒说，让她多照顾她。
纪苏平在一旁听他讲电话，多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用多分析，就能知道言乔接下来会有多少麻烦，钟家的那位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把钟业给弄伤了，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不太好过。”
纪苏平思忖了一会，问他：“她爷爷不插手吗？”
言书连连摇头。那位老爷子只要钟言两家的联姻不出问题，别的他都不在乎的。
如果是自小长在身边的言欢，老爷子估计还会帮着撑撑腰。这言乔一向不得家里人喜欢，估计出了事也没有人会帮着她。
“我也是有心无力。我们两家虽然是本家，但不来往很久。她爷爷跟我爷爷背地里不知道结了什么仇，除了明面上做做样子，其实内里一点来往都没有。我们家现在也不从商，这事也帮不上忙。我又是个男人，安慰人的事也不擅长，所以就麻烦黎飒了。”
纪苏平点头理解。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言乔发来的短信。
理性告诉他要马上删除会比较好。可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点开了。
看到那两个字，纪苏平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他微微发怔，等回神的时候，短信栏那里已经有了四个字。
好好休息，再一愣神的工夫，那几个字已经发出去了…
看着发送成功几个字，纪苏平叹了口气。
他这人，有时候真的是太烂好人了。他有种预感，再这样下去，他会陷入一种不能回头的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角就是那种给点阳决定光就灿烂的性格，可怜啊。所以知识决定命运，人那，还是要多读书…
第十六章 异样
钟业住院的事，很快就传到她婆婆的耳朵里。秦美凤赶到医院，再得知自己儿子的伤势后，气的当场给了言乔一巴掌。
那一巴掌下去，言乔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直叫，过了大概要一分多钟才见好。言乔也是佩服自家婆婆这力道了，明明没做过什么农活，可这力气竟然会这么猛。
“你真的是个丧门星。你说说我儿子哪点对不起你了，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手？”
钟业本来是想看言乔出出丑的，所以把昨天的事透露给他妈。可他哪知道，他一向只是嘴厉害的妈，这次竟然还动了手，看言乔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就知道他妈用了多大的力气。
见他妈还要再打，钟业立刻出手制止了她。
言乔这脑袋还裹着纱布呢，要是被打成了个傻子，他们家麻烦才叫大呢。他可不想整天对这个会流口水的傻媳妇…
而且看她被打，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怪怪的。
“好了妈，她不是故意的。我们昨天只是闹着玩，玩过火了才变成这幅样子。”
看秦美凤稍稍冷静了些，钟业又说了些安慰她的话：“没事的妈，医生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秦美凤这才收起怒气。可看着言乔，还是跟仇人似的。因为心里有气，她使唤起言乔来，更是挑剔。一会让她给钟业倒水，一会让她帮钟业捶肩，更过分的居然叫她到好几公里外的店里，给她儿子买他喜欢喝的茶。
刚开始言乔还挺顺从的，可做了几次她脾气就上来了。秦美凤见言乔那眼珠子瞪得圆圆的，下意识的又想举手打人。钟业觉得他妈刁难的也够多了，就出声制止了她。
“好了妈，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后天我就出院了，你没必要那么折腾。”
秦美凤又拉着钟业说了好一会话，内容大致是怕这个女人对他下毒手。钟业说了好一通才说服她，等她妈走了，他觉得自己快脱力了。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喝。”他冲着言乔，没好气的指使着。见对方听话的帮他倒水，他萌生一股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