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的暂居之地虽然是帐篷,可是要比莘奴她们的木屋要奢华许多。在搭建帐篷时,已经由侍卫用石块挖土垫高,四周也挖了排水沟,入了牛皮帐篷,里面点着小炭盆,也是不同于屋外的干爽。

入了屋内,王诩脱掉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扔甩在了门口,便让莘奴将孩儿放在帐篷内唯一的一张床榻上。

小家伙倒是不认生,刚一放下,还没来得及兜上新尿布,便在爹爹温暖的床榻上热腾腾尿了一泼。

于是莘奴连忙又在一旁的箱子里翻出了新褥子,将那湿漉漉的褥子换上,而王诩则在莘奴的指挥下拿着干净的尿布去包裹女儿的小屁股,只是挥斥天下王侯的纵横大家在小尿布前显得有些笨手笨脚,折腾得小猴儿依依呀呀地直吐泡泡,乌溜溜的大眼直瞪着紧锁剑眉的爹爹,两只小脚一蹬一蹬的。

等莘奴换了褥子才发现,女儿的屁股已经被包成了小粽子,那小肚子都被勒住了,便是哭笑不得地接手了过来,重新调整了松紧,让女儿变得舒服些。

这时侍卫也将莘奴房内的小摇床搬来了,小猴儿终于可以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她在吃饱了小肚肚,裹着干爽尿布时,甚是乖巧,不用大人哄便会自己依依呀呀的玩,虽然抓握不住东西,却知道挥舞自己的小胳膊,听着手腕上套的小银镯上的铃铛声,微翘着小嘴依依呀呀。

小猴儿玩得怡然自得,可是已经和离的爹娘却尴尬了。长夜漫漫未过央,可帐篷里的大床却只有一个,该是怎么过夜便是问题。

王诩这时总算是得了空子换衣服,于是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便对莘奴道:“你且好好休息。”说完便准备出去了。

莘奴听着营帐外瓢泼的大雨,咬了咬嘴唇道:“君是要去哪歇息?”

虽然侍卫们也有营帐,却是两人一个的小帐篷,方才他俩一路走来,侍卫们都似乎睡得很沉,呼噜打得山响,他这是要去哪里过夜?

王诩微微侧转着头道:‘我不太困,去篝火那里坐一坐。”

他说的篝火那里,不过是搭着简陋的草棚而已,谷内虽然温润,可是这样的寒冷雨夜,也是让人会不适的。

莘奴心知王诩的旧疾。当初在魏都大梁时留下的剑伤在阴雨天气里总是会痛的,若是这般在雨中坐上一夜定然不妥,于是便道:“你且在床上睡吧,我在地上铺了褥子便能歇息了。”

王诩深深地看着她一眼,淡淡道:“还是不要了,若是被外人得知我鬼谷子竟让和离的前妻睡了地上总归是不妥。”

莘奴抿了抿嘴道:“君先睡,我去外面坐坐,说着便拿起一件厚实的外衣,准备到外面去坐。

可是没有走几步,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手臂,下一刻,竟是天旋地转地倒在了床铺上。王诩的气息迎面喷薄而来,他的双眸便是这样直直地凝望着她。

莘奴被他一时看得气短,不由得短促地说道:“君……是要作甚?”

下一刻所有的话,尽是被他的薄唇封住,一股脑地吞咽了下去。

算一算,二人已经许久未曾这般的亲近了,虽然上次被他诓骗得“喂了奶”,但是这般直白而洋溢着欲念的热吻,真是让人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男人的舌头强健而不容拒绝,强悍地翻搅着,直有种连脑浆一并搅合得浑浑噩噩之感,这样的迥异于以往的感觉,竟是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莘奴不由得想到了姬莹之言——所谓这便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道理了,要的便是这等名不正言不顺的新鲜!

现在他也不是她的,而是即将成为那秦姬的丈夫,乃是鲜美的野味,就是肉质粗粝了些,也勉强能入得口去。

这般想着,心内一时说不得的酸酸楚楚冒起了大大小小的泡沫,来回碰撞击打得啪啪作响,一时间,竟然抱紧了他的臂膀,主动地回吻了回去。

下一刻,她便被狠狠地碾压在了床榻上,被迫尽情舒展开来。任着他伴着一阵阵的淡淡奶香尽情地上下巡视。

这般偷情似的刺激,一时叫人头晕目眩,只是一味沉浸在了泥潭肉池之中。

最后到底是莘奴留有了几分清醒,道:“孩儿……”

王诩利落地将她翻转了过来,转头看了看那摇篮里酣睡的婴孩,尖牙狠狠地碾磨着她细嫩的脖颈道:“女儿早就吃饱睡着了,你却也喂一喂我……”

王诩的吃法,自然是下流而贪婪得如饕餮一般,吃得深沉而一滴不剩。同样他也将身下的女人喂得极饱。

那刚刚换上不久的褥子,被迫撤掉,那湿漉漉的样子实在是比尿床的小猴儿还要过分几分。

一轮战罢 ,王诩倒是脸上恢复了些许的笑意,拿着女儿干净的备用尿布替一旁的玉人擦拭着,笑道:“竟是这般的憋闷,可真想得甚久了?”

莘奴的额头布满了一层细汗,却被他嘴角的得意,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君之味道甚美,若身在女闾,这一夜当酬你千金矣!

作者有话要说:喵 亲们说 过夜费给的少不少???

第162章

屋外的雨依旧下得暴虐,却是比不过床榻上刚刚舒展了身子侧躺着的男人脸上的阴沉。

王诩没料到自己今晚这番尽心出力竟能封到一包大大的赏金,那一双眼不由得眯了起来,顿了一下道:“这般厚重……可还服侍得姬舒爽满意?”

莘奴不想跟这这男人一路继续胡扯下去,起身想要合拢起自己的衣服,却被男人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了她的秀发,微微向后拉扯。

莘奴着了恼,伸手欲抢回自己的头发,低声嚷道道:“你要干嘛,怎的还扯上人了?”

那瞪眼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小时跟自己下石子棋,一时输了耍赖羞恼时,鼓着腮帮的无赖样,看得王诩嘴角微微一翘,借势一把将她拽到怀里,说道:“扯便扯了,若是不满,就从赏金里自扣了去。如今生意难做,难得遇到姬这般大方的,岂有只作一单的道理?”说着作势便要将她复按在身下。

莘奴可是知道这一位内里的功底架势的,若是真的任着性子开吃,只怕自己这一身的皮肉不够他塞牙缝的。

刚才自己一时忘了情,叫的声音过大,幸好外面下的雨够大,别人也是听不清,不然姬莹就算不用提鼻子闻,也能猜得出自己在王诩的营帐里干了何等的营生。可是现在若是再胡闹一番,雨势渐渐转小,没了雨声的掩护,可就要声声入他人耳了。

于是她连忙道:“便不能好好说会话?这副急色的样子,跟你的新妻腻歪去。如今你我已经和离,难道你是忘了不成?”

被莘奴这般申斥,王诩的脸上却不带半分愧色,只是敲着莘奴圆润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你的师妹不也讲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我如今名不正,言不顺,不是正好吃出些别样的滋味吗?”

若论起这般一本正经地扯着不找边际的腔调,无人能及鬼谷夫子左右。她啪的一拍王诩的手背。恼道:“真是……还真是不要脸已极!我与姬莹的私话你也好意思在旁偷听。”

王诩倒是落落大方起身倒了一杯水,一口饮下后,道:“是子虎去你的院中取柴,无意间听到的。你还真当我闲的去听你墙角不成?”

莘奴一听子虎,便心下了然,他乃是天下第一的学舌人才,自有一番无人能及的造诣,想必是连姬莹说话的语调都尽学了去。就在这时,帐篷外的雨声减歇,击打在牛皮棚面的滴答声也逐渐转小。在一片昏暗中,便听王诩幽幽说道:“你可愿与我直言,与我和离究竟是为了什么?”

莘奴没想到他居然会开口问这个,依着王诩的性子,前几日的表现已经是冷了心肺,对自己彻底失去了兴味。一时停顿,便低声道:“我并非你真正心仪之人,何苦又与你缠在一处?难道你我前半生纠缠得还不够多吗?不若趁早放手,彼此都寻了解脱。若是各自安好,也不枉彼此的一番牵挂。”

黑暗中,男人的身影微微侧转过来,慢慢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声道:“没有我,你真的安好?”

莘奴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喉咙,一时说不出话。她也不敢发声,一旦张嘴必然是哽咽的哭泣,而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在这个男人面前哭泣。可是,她强忍着别扭,就算是在黑暗中,还是被王诩察觉。

他看着莘奴甩开了自己的手,冷冷地道:“你非揪着那龙葵不放,非说我照着她的样子养你,可你自己想想,我不过是照着淑女应有的风姿教养你罢了?难不成是要天天仰着脖儿看你爬树,跟少年不分芥蒂的厮混不成?”

莘奴自知口才比不过王诩。可是王诩在龙葵出嫁前在雪地里走了一夜乃是事实,现在又何苦装出一副用心良苦的贤师?

这一气,鼻子里便是抽泣了一声。

王诩听了冷哼道:“你我之间总是你先放手的,何必又哭得这般委屈?只是你要记得,不是我每次都要紧握着你的。”

莘奴眨巴着泪眼,犹在揣摩王诩话中的意思,可这时远处却传来姬莹的哀叫之声,不多时便有侍卫低低地禀报:“启禀家主,魏姬看来是要生了。”

姬莹的确是要生了,同莘奴的那次生产相比,谷里的一应准备算是周全了的。可是跟莘奴的顺风顺水相比,姬莹似乎欠缺了一些运气,待得要生产之时,才发现胎位不正,也是阵痛了许久,却产不下来。

幸而妫姜现在已经解了大半的毒性,倒是也能进去产房陪护着她。王诩告知了妫姜施针的法子。王诩断定是那肚中的孩儿顽皮,不肯翻转回身,便教了姬莹法子,终于将孩儿翻转过来,这才头儿冲下,生了出来。

姬莹产下的乃是个男婴,刚生下也是看不出模样的。姬莹生产时损耗甚大,一时便昏睡过去,待得第二日,中午才算是恢复了些许的精神。小男婴已经被莘奴用温水洗了一遍,裹在襁褓里睡得甚是香甜。按理说这刚生下的婴孩,多半是只会啼哭,不会笑的。可姬莹生下的这个,却也奇怪,第二日便会开口笑了。只是这婴孩一笑,莘奴与妫姜诡异地互相望了望,便再不说话。

姬莹刚刚醒来,便看到二位姐姐相视无语的凝重表情。昏睡绵软无力的她,不由得心猛地一提,颤抖着问道:“怎……怎么了?可是我生下的孩儿不甚周全,有什么残缺不成?”

妫姜及时回转了精神,捧着襁褓说道:“妹妹一时又想到了哪去的?孩儿生得甚好。”

说着,便将那小娃儿的脸转向了姬莹。姬莹抬眼一看,这男娃在自己的腹内倒是吃得甚好,小脸圆滚滚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她。许是母子心心相连,那胖滚滚地脸颊上居然浮现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若是不笑开还好,这一笑,却是与一个人相似极了。

姬莹好似看到鬼怪一般,身子向后一靠,啊的叫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刚看完菲律宾灵魂跳水队的表演,感觉到了一股新的自信在涌动,很有精神地敲了二更

第163章

姬莹会有此反应也是正常,毕竟莘奴与妫姜二人也被这初生小儿的模样吓得不轻。

这小儿虽然是刚刚初生,可是那眉眼,尤其是方才诡异的一笑,简直是与那风水的宗师,秦国的公子——嬴疾一模一样,尤其是那酒窝,更是如假包换。

姬莹腹内孩儿的父亲一直是和未解的谜团,如今一朝瓜熟蒂落,竟然是这般答案。

姬莹呆愣愣地回想,却总也想不出答案。倒是妫姜首先恢复了镇定道:“孩儿平安诞下便是好事,其他的莫要多想,姬莹你这次有些难产,本就损伤了身体,还要少思而多读多多休息才好。”

姬莹命婢女依着王诩先前开出的防治血崩的药方给姬莹煎熬了中药后,又让她满满一碗的服下,眼看着她因着药性又合了眼才与莘奴一起出来。

二人出门后,相顾无语,默默走了一会后,莘奴冷然道:“张华欺人太甚!”妫姜也是冷然地挑了挑眉。

若说二人对当初发生在秦国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么现在也是能猜度出一二了。

公子疾的城府随深,却不是千方百计骗取女子清白的无赖。

那时张华与公子疾正在岛中幽会,一定是她使了什么法子迷晕了姬莹后,命人将她偷偷运到岛中,然后与自己调换,让她与公子共赴了**。虽然不知缘由,但是大约也能猜出,大抵是怕那公子疾是个真不行的,用姬莹来验看一番吧?

若是真如她们所想,那张华便不是简单的只是与姬莹不合那般简单了。她当初步步算计,后来明知道姬莹腹内的孩儿是谁,却迟迟不肯说出真相,让姬莹未婚先孕,当真是恶毒以极了。

“姐姐,需要告知公子疾实情吗?”妫姜开口问道。

莘奴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事你我都做不了主,总是要看姬莹的意思。可是公子疾如今权重,是不可能娶一个因为诈死而无名无姓的女子为正妻的。而姬莹又是不肯为妾的,二人只怕难以善了,到时那公子疾若是一心只想抱走姬莹的孩儿该是如何是好?”

莘奴的这一番话甚是在理,可是她能想到这一点,却是与王诩总是开口威胁要抱走小猴儿不无关系。男人总是能够冷静地判断自己的得失,而女子在相对弱势的对决里,总是要保留些家底才好,若是她替姬莹拿主意,还是保守这个秘密为好,当然这一切也要看姬莹的意思。

王诩自然也是见过了姬莹的那个孩子,自然应该能看出这孩子与公子疾乃是如出一辙,但是却并没有发声询问半句。

可是莘奴却知他与秦国的公子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下借着食午饭的时机,开口向王诩相求,希望他能先暂时保守姬莹孩儿的秘密。

谷内的食物相对而言,便是重复单调了些,连食了几日的鸡汤,子虎直呼觉得自己的胸前都隐约有奶水要满溢出来了。当下便领了几个侍卫出谷打了只野猪归来。

因为还没有入数九,野猪身上的秋膘还没有消耗掉,正是肥腻的时候,所以宰切下来的肉也正是肥瘦相间时,用它搭配着西域的胡蒜煮食用最是美味。

当吃饭时,莘奴瞟了一眼那新鲜的胡蒜,便知这当时姜云君又孝敬王诩的。不然旁人只怕很难觅得这中原的稀罕之物。

就算不必亲眼去见,也当之姜云君如今必定巴结着王诩,只怕处处恭迎服侍得比鬼谷子的亲传弟子还要恭谨贴心。就是不知王诩到底是有没有恩准昔日的好友贴一贴他的冷屁股。

正在走神的功夫,王诩终于回话了。

“你说不让公子疾知晓,似乎不大妥当,说到底他也是孩儿的爹爹。”品着清酒,他缓缓道。

他的回答也是在莘奴的意料之中,毕竟王诩也是差一点就见不到亲女的男人,对于天下所有私带了孩儿出逃的女子都是天然的深恶痛绝。

“当初公子疾不知姬莹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儿子时,便曾经说要将孩儿叫由张华代养,现在是知道是亲生的,岂不更要交给正妻,以便名正言顺地进了宗祠?我也是一样做母亲的,若是有人跟我抢孩儿,我必……以死相拼!所以还望君怜惜姬莹,替她保守了这孩儿的身世吧。”

王诩挑了挑眉,直望向了莘奴。他岂不知这女人话里也有警告自己之意。

说起来,莘奴恢复的倒也是快,如今她怀孕时微微的浮肿早就消减了,皮肤被谷内温润的湿气滋润得甚是白嫩,而五官较之从前更加明朗艳丽,那眉间的一点红痣衬得双眸波光潋滟,如果说以前只是美貌透着些许稚气的少女,现在便是倾国的妖物,眼角眉梢都透着媚气。

他从很久之前便知这猴儿脸长大了必定美艳不可物,却并不愿她如此的出众。这是个顽劣惯了的少女,如实依仗自己美貌,便是要将天下的男人皆踩在了自己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