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枫一噘嘴,冷眼看她:“你亲我一下,我就不气了。”

“那你气着吧。”

郁枫皮厚,她不想吻他,那他主动点好了,靠过来,就把自己脸往妻子嘴上凑,弄的采筝哭笑不得,不得已在他脸上印了一下。郁枫就势揽住她的肩膀,发感慨:“母亲不让咱们去侯爷那边,也不告诉咱们侯爷的消息,一会说他好了,一会说他病的更厉害了,愁人。”

“所以我才提议让鸣绯把庄咏茗叫过来。”采筝道:“他要是喜欢鸣绯,就做个顺水人情。他要是不喜欢鸣绯,也会过来,让咱们管好丫鬟,别去烦他了。”她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说不定他会感激你,白得到一个妾室。”郁枫道:“不过,你堂姐一定气疯了。”

“气疯了,悔婚更好。”采筝道:“省得我爹因为庄咏茗,周旋在叶府与颜家之间,招惹麻烦。我是受够了,以后再也不想再见庄咏茗了。”

郁枫看着妻子的侧颜,轻声道:“过了这个坎,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我向你保证。”

采筝会心一笑,笑意浓浓:“嗯。”

第八十三章

晚上的时候,碧荷退下后,不久又来打门,郁枫给她开了门,放她进来。她一脸着急的向采筝禀告道:“不好了,鸣绯不见了。”作为少奶奶早就怀疑的人员,她一直观察着鸣绯的动向,可是今晚上鸣绯却不在屋。眼看院门已经关了,她却没回来,行踪真真可疑。

碧荷一直对采筝忠心耿耿,采筝不想瞒着她,直接告诉她:“她今晚上不回来,是好事,我有事交代去办。”碧荷略显失望,坐在脚踏上:“有事派奴婢去不好吗?您还信任她呀。”

“这件事,只能她来办,你可不行。”采筝笑着指了指窗外:“她去见庄咏茗了。”

“嗳?”碧荷吃惊的道:“她、她不是要和二公子…”怎么跑到庄咏茗那里去了,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只要少奶奶知道鸣绯去做什么就好了。碧荷搔了搔额角:“那我,我回去睡了,就当鸣绯还在。”见少奶奶点了点头,碧荷慢慢退了出去。

之后,她接连三天都没见到鸣绯。府里进进出出的丫鬟何其多,少了谁缺了谁,若是没人禀告,上面的也不会查,况且鸣绯离开院子,是采筝默许的。更没人找了。

等第四天晌午,碧荷回屋拿东西,猛地见床上睡着个人,仔细一看是多日不见的鸣绯,她一惊:“鸣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鸣绯累的不想出声,哼哼唧唧的道:“刚刚。”

“你去哪儿了?”虽然知道她去了哪里,但碧荷还是又问了一遍。不想鸣绯一听这话,脸上荡开笑意,撑着身子坐起来:“好去处。哎呀,以后我不在了,伺候少奶奶,你可得加倍用心了。”

碧荷怎么听这话怎么别扭,重重哼了一声:“还用你说,我自小咱家少奶奶,哪一天没用心了。”鸣绯得意的笑了笑,按捺不住显摆的心思:“我以后不能跟你伺候少奶奶了,但我一定会把少奶奶装在心里供奉。咏茗说了,我哪怕赎了身,少奶奶还是我的主子,我也是这么想的。”

“…”碧荷惊讶的问道:“庄咏茗给你赎身,你最近几天就是…做这个去了?”愣怔后,难掩鄙夷的之色,心道怎么这些丫头都这样,颜家的人虽然整日吵闹,但可没有这样恬不知耻爬床,之前的鸣翠就够倒胃口的了。现在看,鸣绯也不差,都是一条藤上的瓜。

鸣绯呵呵笑了两声,把被子拽了拽,闭眼休息,不再跟碧荷说话。碧荷斜眼等她:“哼!”端着手里的东西出去了,才到门口,就听里面有说话声,敲了门进去,便见除了少奶奶和少爷外,还有个男子,端着面熟,想来就是那庄咏茗了。

“碧荷,你看到鸣绯了吗?”采筝坐在圈椅上,碧荷一进来就问她。碧荷低声道:“见到了,在休息。”采筝笑道:“好,你等她醒了,帮她收拾收拾东西,先送她回娘家,对了,再从账房咱们这边的账面上支二十两银子,给她老娘送去。”

碧荷听这吩咐就知道鸣绯说的是真,这庄咏茗是来赎人的:“是,少奶奶。”

等碧荷走了,采筝瞥了眼丈夫,见他挽着玉佩发呆,就知道这家伙又打算请观其变了,话得她说。采筝便朝庄咏茗笑道:“你看,这点小事,还让你跑一趟,都是一家人,来话说一句便是,何劳你亲自过来。”

庄咏茗没了早年的张狂劲儿,牢狱之灾让他长了不少记性,荣华富贵没那么容易得到,哪怕有真才实学,别人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庄咏茗对自己没治好叶郁枫,反倒被栽赃下毒害了他的事,心有余悸,此时颇为警惕的看着郁枫,低声道:“我本没脸来见少奶奶与少爷,今日前来,更多的是为了请你们饶恕我。”

郁枫抬眼看他,但随即就低下头:“哼!你差点害死我,还要我的丫头。”

庄咏茗道:“小医真的没想过害您,小医以为那些药一定会把药到病除。但是…唉…”如果叶郁枫真的按照他的吩咐在服药,没理由治不好他。可偏偏怪事就发生了,不仅没治好,反倒咳血中毒了。

“不说这件事了。”采筝阻止继续谈下这个:“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你能治好侯爷,将功折罪不说,还有赏赐,别说一个鸣绯了,再给你讨个十个八个的做小,又有何难?”

庄咏茗摇头:“少奶奶允许我把鸣绯领走,我已是感激涕零了。其余的万万不敢奢求,侯爷的病,小医能力有限,恐怕并不能治好,只能短暂维持着,最近的几天,侯爷虽然开口说话了,但是…说句得罪的话,只是回光返照…”

郁枫松了一口气。采筝亦暗暗庆幸:“天啊,这可如何是好。”

庄咏茗看着颜采筝,焦躁不安,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之所以没有拒绝投怀送抱的鸣绯,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不如及时行乐。至于来见颜采筝,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欲言又止:“少奶奶,我…”

这时郁枫哼道:“你最好把父亲的病治好,否则还把你抓进大牢。”

庄咏茗的心事被郁枫戳破,不禁两眼一黑,这正是他担心的,他已经跟严夫人说过,只能让侯爷最后一程走的不那么痛苦,并无能力挽回性命,可是严夫人仍旧让他治病。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觉得,他这一次,还会做替罪羊,把侯爷不治身亡的罪名按在他身上,再被投入大牢。

他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叶郁枫和颜采筝深深作揖:“少奶奶,能否发发善心,救小医一命。”采筝等的就是这句话,慢悠悠的道:“那得看你愿不愿意被救了。”

庄咏茗是个上道的,赶紧道:“全听少奶奶吩咐。”

采筝端起茶盏,朝他招手:“请大夫上前一步说话。”庄咏茗明白,自己去听的绝不是什么善良的好话,但他还是先前走去,认真听颜采筝说出她的吩咐。

“我听说侯爷最近脾气不好,爱骂人,你知道的,大吼大叫对身体不好。”采筝道:“有没有一种药物,能让侯爷不再大喊大叫的呢。安安静静的,多好。”

庄咏茗一愣:“您的意思是…”让侯爷变成哑巴?

采筝轻轻点头:“慢慢来,千万别让人发现蹊跷。”

“…”庄咏茗想了想,一咬牙:“好。”

一番吩咐后,采筝将庄咏茗打发了,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要来得及啊。”

——

三更过后,躺在床上的叶显德猛地睁开眼睛,见床榻周围有守夜的丫鬟,破口大骂:“滚——滚——你们是在等我死吗?”

有的丫鬟才说了声:“侯爷,息怒。”就被叶显德抄起床上的枕头砸了过去。众人皆知侯爷病得厉害,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离去也不敢不走,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侯爷哑声道:“去、去把郁彬叫来,马上…”

“夫人说…”

“叫你们去,你们就去!”叶显德恼怒,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凸显的清晰可见,吓的丫鬟们不敢怠慢,已经有人跑去找二公子了。叶显德倒回床上,一口一口的喘息,一声比一声弱,直到听到丫鬟说二公来了,他才诈尸般的坐了起来。

“郁彬——郁彬——”叶显德看到郁彬,情急之下,竟然从床上掉了下去。他的腿,早就不能走了,他现在是个瘫子,所以他明白他真的时日无多了,有些事,必须要坐。

“爹——爹——”郁彬被勒令不能来看父亲,这么多日来,父亲难得再见一面,虽然你之前没甚感情,但此时此刻,忽然有种难言的悲凉,让父子两人不由得想一起痛哭。

“郁彬,你一会把家里人全部叫到议事厅去,全部,我有话跟他们说。”

郁彬猜道:“是…郁枫的身世吗?”

“对,没错,还有这个家究竟该给谁…是你的,郁彬,你快去叫人。”

郁彬深知这次把大家召集的分量,想了想,背起父亲:“您不能在这里,您先去我那院,咱们天一亮,就去议事厅!”

叶郁枫,你完了!

采筝身子特殊,是小辈里,唯一坐着的。议事厅不大,她看着满屋子的人都站着,而她自己则坐着,说不出的别扭。但更让她心里不安的是,一大早,就被唤到议事厅来,据说侯爷有话要说。

老太太一直和严夫人耳语,看得出来,她们也不知道侯爷要做什么。

“侯爷来了。”这时听人小声议论,采筝循声望去,便见侯爷由郁彬推着走了进来。他坐在轮椅上,形容消瘦,可眼神竟神采奕奕,里面藏着一种可怕的光彩。尤其是看向郁枫的瞬间,仿佛投射出一道野兽般要吞噬一切的恐怖眼神。

采筝惊觉不好,想要站起来,此时严夫人却按住她的手,问自己的丈夫道:“侯爷身子不好,有什么话想说,等身子康复了,再说不迟呀。”

“康复?我还好的了吗?”叶显德咯咯冷笑:“我好不了了,但你们也别想好…”忽然觉得嗓子有点紧,十分不舒服,可能是早上起来没有喝水的关系,他朝郁彬道:“水…给我水…”郁彬赶紧去桌上倒了杯茶递给父亲。叶显德喝了水,嗓子好受了些,阴测测的道:“今天人都齐了,我要说一件事…我…”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嗓子异常的紧,他本来以为干渴所致,可是喝了水,反倒更难受了,他捂着嗓子,使劲咳了几下。

“侯爷不舒服,快叫大夫来。”采筝当机立断的吩咐下去。

众人的注意力全在侯爷身上,并没在意这次发号施令。

郁彬见父亲不舒服,忙让人抬着父亲坐到椅子上:“爹,您想说什么,快点说吧。”

老太太此时突然出声呵斥郁彬:“不孝子,你爹病重,你不知吗?不让他好好养病,却督促他开口说话。”说完,对叶显德垂泪道:“我的儿,娘求你一句,不管什么大事,改天再说不成吗?”

严夫人冷眼旁观,丈夫这个时候要开口,绝不会是好话。

叶显德哑声道:“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家血脉理清…”最后一个‘清’字,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采筝和郁枫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捏了一把汗。他们早料到侯爷可能会走这一步棋,所以让庄咏茗动手脚把侯爷的嗓子毁掉。可惜,他们慢了一步,或者说侯爷快了一步。

严夫人揪紧帕子,起身到丈夫面前,急道:“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会处置他们的,侯爷赶紧回去休息吧。”叶显德推开妻子,恶狠狠的道:“滚开!我要…我要…咳!咳!”

严夫人一看有机可乘,趁着丈夫没发出声,道:“家丑不能外扬,侯爷不给那孩子起名字,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大家也都知道,何必再拿到场面上说呢。”

此话一出,胡姨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现四周的目光都在看自己,忙往地上一坐,哭道:“太太怎么能这样冤枉人呦,侯爷——您这样看奴婢吗?您不给孩子起名字,是怀疑奴婢偷人?”

众人哗然——采筝见尚夫人那院的,先是惊讶,接着便露出一份看热闹的暗喜模样。她清楚,侯爷要说的绝不是胡姨娘的孩子,而是郁枫。严夫人在故意打岔,想把水搅浑。

老太太震惊的几乎站起来,把身子往外挪:“这、这是在说什么?胡姨娘怎么了?”

叶显德气的抓心挠肺,他一着急,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你——闭——”

采筝见了,决定火上浇油,厉声吩咐道:“快把胡姨娘关起来!都愣着干什么?”

叶显德气的哆嗦,他宠爱胡姨娘,她蒙受不白之冤,还受惩罚:“郁、郁枫不是——”可嗓子像破风箱,呼呼的出气,却发出声来。

此时胡姨娘见有人来拉她,哭的越来厉害,众人全去看她,竟没人听叶显德的话。郁彬一见形势不好,立即代替父亲大声道:“父亲想说,郁枫不是太太所出,根本不是嫡子。”

声音洪亮,传遍议事厅每一个角落。

第八十四章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连胡姨娘也不哭闹了。

郁彬说罢,扫视了下屋内,道:“父亲让我带他来这里,要说的便是这件事。是不是?爹?”他俯身来看父亲的脸,却发现父亲嘴斜眼歪,已经没法说话了,但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采筝咬唇,心道,完了,完了。用余光看郁枫,他却显得很镇定,似乎已经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了。

此时严夫人推开郁彬,着急的唤:“侯爷——侯爷——您醒醒啊——”

“大夫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就见庄咏茗拎着藤箱跑了进来,到侯爷面前,拿银针扎中穴位,想把侯爷救回来,但不一会,他就颓丧的摇了摇头:“侯爷…怕是不会好了…”

严夫人瞅了眼悲伤欲绝的老太太,恨道:“治不好病,要你何用?!”

“先把侯爷送回去,万万不能再让人打搅他了。”庄咏茗用责怪的口吻道:“我记得说过,侯爷需要静养,不能动怒的,今日之事…”与他无关。

严夫人便指着郁彬的鼻子骂道:“你做的好事!”

郁彬怎料父亲没法说话,功败垂成,他跪到叶显德面前,大声问道:“爹,您说郁枫不是太太所出,您听得见吗?听见便点头。”

叶显德听的到,却说不出话,用力的点头。

严夫人抹着眼泪对庄咏茗道:“侯爷…已经不能识人了,还净说胡话,你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郁彬道:“太太,这话不是侯爷的胡话,是神志清醒的时候说的。”

采筝此时站起来,大声道:“那就是哥哥糊涂了,这种事从病人口中听说,也能当做真的,随口乱说吗?如此污蔑太太,我…我…啊!”她捂着肚子,扶着椅子痛苦的慢慢坐下。

那边还乱着,她这边也有了状况。丫鬟婆子围上来,瞧的瞧,看的看,赶紧扶着采筝下去了。郁枫也跟着闹,跑到老太太那儿,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哭道:“老祖宗,哪个是我亲娘,我亲娘在哪儿?”

严夫人勃然大怒,上去便给郁彬一耳光:“混账东西!你弟弟问你呢?你相信这混账话,你告诉他,谁是他娘亲!”

郁彬这才想起来,父亲并没跟他说谁才是郁枫的亲生母亲,他趴在父亲耳边,急道:“爹,您亲口跟我说的,您快点开口!”

严夫人恨道:“胡闹!快把侯爷送回去啊,都愣着干什么?!”便有人上前,拉开郁彬,把叶显德抬回卧房了。

郁彬颓然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这一次失败了,再没翻身的机会了。

严夫人跟在侯爷身后,气的一甩袖子:“回头跟你算账!”

老太太则护着郁枫,老泪纵横:“别听他们胡说,别听他们胡说。”郁枫哭泣的时候,忙里偷闲,嘴角微微翘起,朝郁彬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郁彬见屋内的众人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咬牙,大步流星的跑了出去。

秋老虎发威,晌午的时候,热的人不敢在太阳下走,丫鬟婆子们又开始躲起来偷懒。院子里静悄悄的,自从上次侯爷把大家叫到一起,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反而急火攻心,病的更重了。

郁枫轻轻推开屋门,屋内侍候的丫鬟见是郁枫少爷,其中一个悄步上前:“少爷,老爷没醒,太太不让人打扰他。”

“…你们出去。”郁枫低声吩咐,目光投向床上的叶显德:“太太责怪下来,我担着。”

丫鬟们互相看了一眼,见侯爷睡的深沉,一时半会用不到自己,便告退了,留下郁枫少爷与侯爷在一起。

郁枫搬了个绣墩坐到床边,看着叶显德的面庞,轻声道:“…郁彬哥哥走了,回到贵州去了,唉,他本想留在京城的,可是母亲不让。我猜他以后是没法回来了,上次他太丢脸了,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我不是太太生的…结果你没法出声,他一个人什么证据都没有。不光是母亲震怒,连老祖宗也气的不像样。”

叶显德睡的很沉,郁枫看着他,继续轻声道:“可惜呀,你说的太晚了,如果一早捅破,或许离家的就是我了。其实我早做好离家的准备了,虽然觉得采筝跟着我会受苦,很对不起她。但是,我对叶家的东西,并没任何留恋。跟你说这些,你或许不信。唉,我本就不是嫡子,一个丫鬟生的,按照辈分,我是你庶出的弟弟,庶子不继承爵位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他撇撇嘴:“不过事与愿违,你病逝后,爵位真的会落到我头上。”抱着肩膀,歪着头看叶显德,过了一会,轻声问:“你真的听不到吗?”

叶显德没有睁眼。郁枫就自顾自的说:“我会好好照顾郁彬和郁…对了,最小的弟弟,你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唉,我真的没想到你发病会这么快,我本意没想让你这么快生病。总之,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所以…放心的走吧,去了那边,向老侯爷跟她,好好赎罪。”说完这些,郁枫沉默了一会,俯身想给叶显德盖盖被子,突然间,就见叶显德睁开眼睛,两只手猛地掐住郁枫的脖子,瞪眼瞠目,口中啊啊的叫。

可一个重病的人,哪里是郁枫的对手,郁枫稍一用力就掰开了他的手。他揉了揉脖子,道:“我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你偷袭我,也没胜算。”也叶显德气的只捶床板,可是口中发不出声音。

郁枫则站到一旁去,做出一个嘘的动作:“附近没人,大家都去午睡了。就你和我。”

“…”叶显德愤怒的看向郁枫,似有千万言语想说。

“你既然这么想说,你能告诉我她的尸骨埋在哪里吗?我想把她好好安葬。”她指的是自己的生母。

叶显德露出一抹冷笑,不住的摇头,他不能让他有一丝丝的如愿。

“就知道你不会说,所以我早就暗中派人去寻了,已经找倒了。”郁枫叹道:“后园的柳树下,对吧。”

叶显德见郁枫已经知道了,连最后让他痛苦的事情也有了着落,他呜呜的嚷着。

“嘘——嘘——这么多年没有像样的对话了,你不要急,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郁枫想让他稍安勿躁,但叶显德不仅没安宁,反倒更大声了,他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不解的问:“你这是干嘛呢?你注定不久后就要死了,不想死个明白吗?比如我什么时候好的?怎么好的?你为什么得了病等等。”

叶显德当然想知道,他期待的看着郁枫,这是他最后的愿望了,想死个明白。

“…”郁枫认真的思忖了一下,笑眯眯的道:“还是不告诉你了,说起来太麻烦了。总之,我已经好了,多谢你赏我的几年痴傻时光,否则我也娶不到颜采筝。哦,对了,你一定好奇颜采筝生的是男是女,对不对?放心,这个,明年烧纸的时候,我一定念叨给你听。”说完,朝病榻上的人灿烂的笑了笑,大步跨出了门。

叶显德用仅有的力气,紧紧揪住被子,脑门一疼,昏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周围黑漆漆的,隐约看到床头坐着一个女子,似曾相识。

“谁?你是谁?”他发现他又可以说话了。

“是我啊,侯爷…”

叶显德惊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时,围在他身旁的丫鬟,只见昏迷中的侯爷呜呜呜呜痛苦的□,两只手胡乱挥舞,都吓坏了。其中几个见大事不好,赶紧连夜去叫太太,等人把严夫人叫来,侯爷早已经没了呼吸。

丫鬟把侯爷最后的情形讲给严夫人听,严夫人漠然道:“…看到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